过了一会,吴春熙实在受不了这沉默得有些诡异的气氛,委屈的小声抽泣起来。听到抽泣声,关凉越就沉不住气了,他向吴春熙走过去。

    关凉越在她面前站定,下意识举起的手顿住,他在考虑这会不会太冒犯了。他与吴春熙虽已互通心意,但此前从未有过如此亲密之举,现在两人共处一室已是万不得已而为之,且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耽误她,怎能……

    这么一想,关凉越想收回手,听着她的抽泣声脑海里飞快的自动浮现出吴春熙来到这军营可能遇到的危险和困难又有点于心不忍。

    关凉越内心纠结万分,这手放也不是收也不是。他闭了闭眼,将手搭在吴春熙脑后,将她轻轻带到自己怀里,让她靠着他的腰。

    “熙熙,别哭了。嗯?”关凉越心中千言万语也只能先安抚一下这哭成泪人的人儿,“你怎么突然来了?路上有没有受伤,有没有遇到危险,下次不许这样了,要为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知道吗?好了,不哭了好不好?”

    感受到关凉越的温柔对待,吴春熙慢慢平复了心情,离开了他的怀抱,擦着眼泪。关凉越在她面前蹲下,帮她擦眼泪。

    吴春熙泛红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回答他的问题同时也是说明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我来是为了问你,为什么要和我分开?”

    这一刻,吴春熙在路上演练了无数次,她以为她可以很平静的质问他,现在才发现这个问题是如此的痛彻心扉,眼泪想止也止不住。

    关凉越察觉到这眼泪刚擦干又涌出来了,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解释道:“熙熙,我一介粗人,不知何时就战死沙场,生活飘渺无依,我……不想耽误你。”

    吴春熙听到这一番话连哭都愣住了,难以置信的问道:“你确定吗?你就是这般对待我们之间的感情的?”

    若是关凉越说不喜欢她还好过他说不想耽误她,两情相悦怎么能叫耽误呢?他要是真战死沙场,大不了她当个寡妇呗,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对他们的感情如此不坚定。

    吴春熙心都要碎了,她决定要是他敢说确定,她立马就走,绝不回头。

    关凉越也回望她的眼,看到里面浓烈得快把他淹没的悲凉,他感觉他的心颤了一下。

    关凉越不敢再看她那似会言语的眼睛,放下覆在她脸上的手,喃喃道:“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事实……”

    “我明白,如此倒是我胡搅蛮缠了。”吴春熙被气狠了,用力将他推开,语气却是冷静的,说完起身就要走。

    关凉越一时不察,被她推坐在地,受刑的地方猛然疼了起来,眼看她要走,忍着痛一把拽过她的手,慌张的问道:“熙熙,你要去哪?”

    外面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四处都很危险,就算不是晚上,他也不会在见到她之后又放任她一个人在这边境之地游走。

    吴春熙被拽的踉跄,她注意到他此时满脸痛苦,还是有点心疼,终于忍住没有甩开他的手,冷漠的回答他:“自然是从哪来回哪去。我回到家还要去寻合适的亲事,和关副将共处一室怕是有违常理。”

    冷漠的话语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身体上的痛苦渐渐适应,内心深处又弥漫出一股不可名状的雾,令他整个人都阴沉下来。他站起身,更加用力的拽住吴春熙,生怕她下一秒就要挣脱他冲出去,“你今晚且在这安心住下,我出去。明日我在叫人把你安全送回家。”

    说完,像是怕她不答应,他飞快的出了营帐。营帐外冷风喧嚣,关凉越却莫名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温热,抬手只触到了湿意。

    被迫留在营帐里的吴春熙盯着飘动的营帐帘,慢慢蹲下身,将头埋进臂弯里,眼泪决堤,她死死咬住唇,不让哽咽声泄出一丝一毫。

    许时清回到营帐后还是很关心此事,萧渝便派了暗卫去打探消息。此时,暗卫正在向萧渝汇报刚才在关凉越营帐外看到的具体情况:“回禀陛下,关副将领罚后回了营帐,在营帐里呆了十几分钟后又出来了,似乎是哭了。现在他还在帐外。”

    了解了情况后,萧渝让暗卫退下,转头跟坐在旁边的许时清说道:“看来今晚没有啥消息了,他都被人赶出去了。”

    “嗯。”许时清也觉得应该也没啥事了,她真的好佩服这个女孩,竟然敢孤身一人找到军营里来,路上肯定经历了很多磨难,她都有些怜爱了。

    萧渝见她还没收回心思,便转移话题让她别想这件事了:“时清,我给你找一个保护你的侍女好不好,然后这段时间委屈你和她先当我侍女,掩人耳目,行吗?”

    现在许时清刚刚在他身边待一天,还没有引人注意,但难保以后不会被有心之人拿出来做文章,萧渝想给她的是干干净净的后位,那现在必然是要先作打算的。

    “都听你的,宝贝。”萧渝行事如此稳妥,许时清没什么好拒绝的。

    得到了许时清的首肯,萧渝示意明邬把挑好的侍女传进来。这个侍女也是暗卫中的一员,身手在暗卫中也算是上乘,若非她是女儿身,萧渝或许会让她和明邬一起转为明卫。

    侍女跟在明邬身后走进来,头微微低着,在他们面前站定就拱手行礼:“参见陛下。”

    “免礼,以后你就跟着她,保护好她,可明白?”萧渝和她交代。

    侍女闻言,飞快看了眼陛下说的那位姑娘,确认以后要服侍的新主子,忙不怠答应下来:“属下遵命。”

    由暗卫转为明卫的机会可不多,侍女原以为自己这女儿身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没想到竟然机会来得如此之快。

    之前萧渝找到她的时候,就跟她说明了她要服侍的这位主子会是未来的皇后,她无论如何都不敢怠慢的。

    萧渝满意的点点头,小声提醒许时清道:“你给她取个名吧。“

    许时清小小的纠结了一下,才道:“以后我唤你花折可好?鲜花的花,折腰的折。”

    “谢主子赐名。”花折等这个属于自己的名字等了太久了,差点没忍住落泪。她一直低着头,努力掩饰自己的情绪。

    “启禀陛下,那位姑娘逃了。”方才出去的暗卫打探到了这消息立马又回来跟陛下禀报。

    事态的走向出乎了他们的意料,许时清和萧渝对视一眼,萧渝秒懂她的意思,跟暗卫说道:“走,去瞧瞧。”

    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吴春熙正偷偷摸摸的往先前她溜进来的方向逃出去。一直有暗卫跟着她,所以萧渝和许时清到的很快。

    看到吴春熙的身影,许时清快步走上前叫住她:“吴姑娘,请留步。”

    吴春熙听到声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可是她一秒钟的不想呆在那令人窒息的空间。

    吴春熙转过身,强装镇定的看向来人,竟然是皇上和那令她印象深刻的侍女。

    不过现在看来,她并不是普通的侍女,能和皇上并排走且先一步说话,怎么可能只是婢女?

    吴春熙看得出来许时清对她并没有恶意,所以现在被抓包也不是很紧张。

    许时清走近后直接和她开门见山的说:“吴姑娘,天黑路险,不如先在此住下,明日再做打算?我们不会让关副将知道的。”

    吴春熙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没想到她还会如此好声好气的同自己商量,点头应下:“有劳。”

    许时清将吴春熙带到了萧渝营帐旁的一间营帐里,让萧渝先回去了,只留了花折在这保护她。

    许时清还贴心的让人去拿了些吃食和热水,还有换洗的衣服给吴春熙。

    吴春熙站在一旁看她有条不紊的安排,诚恳的跟她道谢:“多谢,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许时清略微思考了会,不知道这会不会对萧渝的计划有影响,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叫许时清,是皇上的婢女。”吴春熙虽然不信她仅仅只是个婢女,但还是配合的点了点头。

    “皇上的意思是……”吴春熙不解的问道,她知道军营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罪不至死也应该略施小惩。

    许时清不知道吴春熙想的是什么,就跟她直说了:“陛下决定明日下午启程返京,吴姑娘不妨与我们一道?这也能保证你的自身安全。”

    听到这个,吴春熙都有点不可置信,但看到许时清真诚且迫切的神情不似在开玩笑。

    “多谢陛下。”吴春熙没有反对的权利,但也忍不住问道:“民女有错在先,陛下大人不计小人过,民女感激不尽。只是民女自知身份低微,怎得了陛下如此厚待?”

    “应是吴姑娘的一片赤诚之心也让陛下感动吧。”许时清是真的很喜欢吴春熙这个性子,在这个时代,女子敢独自出远门的屈指可数。既然她现在有能力,能帮到一个是一个。

    “多谢陛下,多谢许姑娘。”吴春熙知道这可能不是陛下的意思,而是眼前这个善良的姑娘的意思。

    前面许时清安排的吃食也上了,许时清便先离开了:“吴姑娘慢吃,有什么需要再叫我,出门左转第一个营帐就是。”

    出了营帐之后,许时清发现萧渝还等着门口,没有先回营帐。他们对视了一眼,默契的一起走回了营帐。

    进了营帐,萧渝执起许时清的手捏着,“都安排好了?”许时清满意的点头,忍不住露出了骄傲的小表情。萧渝每次看到这样的许时清都觉得好可爱,他笑着说:“那早点休息吧。”

    “对了,咱是明天下午回去吧?”和吴春熙夸下海口的许时清才想起来问萧渝回去的时间。

    萧渝倒是不在意回去的时间,只不过他忍不住想逗逗许时清:“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啊~就明天下午嘛~哥哥~”许时清挽着萧渝的手臂撒娇,她知道他肯定吃她这一套。

    萧渝很是受用,轻轻拧了一下她的鼻子,宠溺道:“都听时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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