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自由号列车死亡疑案
“未知”......
捋完这些东西，屠于曼就坐不住了。
这些乘客好奇怪。
一动不动，像是假人。
静悄悄的列车里没有一点儿动静，没人走动，车厢里明明坐满了人，要是光闭着眼，屠于曼会以为自己正身处一截空车厢。
坐以待毙绝对不行，更不能鲁莽。
在明明知道列车上有杀人犯的情况下，对于屠于曼这样对副本情况一无所知的玩家来说，任何主动吸引他人视线的行为都不明智。
高铁有十几分钟一趟的乘务巡回车，列车乘务员会在那个时候走动。
有人走动，不管怎么说，都比现在安静得像快坟地一样好。
屠于曼等了整整13分钟，惨白的车厢灯光实在晃眼，她短暂地合眼滋润干枯的眼球，一刹那的黑暗里，轮子滚动的咕噜声和踢踏踢踏的高跟鞋声一起在车厢后方响起来。
她睁眼，
这声音突然出现，没有任何从轻到重的过度，不像是从远方驶来，好像是凭空出现在车厢里的。
它打破了车厢里的寂静，气氛产生微妙变化。原本佁然不动的几百号人好像一下子活了过来，身体脱离僵硬的模特坐姿微微晃动。
车厢的寂静被乘务员打破了，但是依然没有人站起来活动。
乘务员正在往自己的方向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配合车厢里惨白的灯光，怎么听怎么诡异。
屠于曼的位置在车厢的中后段，小推车的车轮滚动很快到达她身后的位置，
她意识到又有哪里不对劲，却不敢妄自回头看，余光里瞟到深红色的乘务制服离自己越来越近，视线一转，重新回到正前方。
屠于曼的目光被前面某位乘客的椅背吸引，坚硬平滑的机械椅背反光里，一张又白又长的笑脸一晃而过。
艳红的口红集中在她的下半张脸，反光里模糊的面容让人觉得莫名地瘆得慌。
那是乘务员。
规范的制服穿着、规范的妆容……还有规范的笑脸。
随着她的走动，椅背上的画面一闪而过。
突然——
噔噔噔的高跟鞋声停下。
乘务员在屠于曼身后一米多的位置站定。
皮包骨头的苍白左手从推车上离开，整理她脖子上的丝巾，吹毛求疵地把一个小褶皱捋平贴在蓝色制服的胸前。
然后官方又悦耳的女声才在屠于曼身后隔开一小段距离响起来。
乘务员：“尊敬的乘客，我是本次列车的乘务人员。请问您为什么离开座位呢？是对我们的服务感到不满吗？”
如果说前面那句话十分官方悦耳，后面半句里面，礼貌用语下的质问则显而易见。
屠于曼心下一紧，微微侧头，乍出现的乘务员在她身后一米远的位置，摆出最公式化的笑容，语气狂热地询问屠于曼身后的乘客：
“尊敬的乘客，我是本次列车的乘务人员，请问您为什么离开座位呢？是对我们的服务感到不满意吗？”
这次话里的质问语气则直接变成了不悦。
被质问的乘客显然也很茫然，低声弱弱道：“我没有离开座位啊。”
乘务员扬起大大的笑容，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嘴角向上弯，尖得像是快被撕裂了。
“是吗？”尖锐升高的音调在寂静冰冷的车厢里回荡，震得人耳朵发痛。
乘务员的质疑不是没来由，她从夏博仁的衣服胳膊处拈起一片纸屑，脸上的温和笑容骤然变味，埋怨的恶意藏也藏不住。
明明挂着标准的服务笑容，却阴恻恻开口，嘴巴一张一合，吐出抑扬顿挫的播音腔调：“请再说一遍，您确定您没有离开过座位吗?”
屠于曼心下一沉，直觉后面那个人要遭殃。
果然，他着急反驳道：“我没——”
“你没有吗?！”
乘务员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一般，涂满唇彩的嘴巴猛然裂开，尖利的女声阻断说话的乘客，高声喝道：
“撒！谎！”
“为什么不遵守规则？”
乘务员兴奋又歇斯底里的声音像是在笑也像在哭，血红的两瓣不断闭合溢出满嘴血珠子：“为什么不遵守规则？！”。
“嗯？！为什么不遵守规则？！”
小推车短暂地滚动了一下，被人别在一旁，轻微的碰撞在车厢里弄出短暂的突兀响声......
紧接着是求救的声音。
“救，救命......”
"别......"
咯嘣——咯嘣——咕嘟——
血腥气溢满车厢，后座传来叫人牙酸的咀嚼声和吞咽声。
啃食和吞咽的声音响了整整三分钟。
温热的液体四溅。
【叮——】
【玩家夏博仁，死亡。】
冷冰冰的机械声音把人拎回现实。
副本是真的，怪物是真的，死亡是真的。
屠于曼僵着脸，整张头皮像是被绳子吊起来一样完全紧绷，恐惧在她的四肢乱窜，她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身后被吃的人是个玩家。
——和她一样的玩家。
恐惧的来临如此突然，她半边身子都麻了，一动也不敢动，任由属于他人的血液溅在自己的后颈，缓缓流淌。
血腥画面终于停止了，屠于曼闭上眼，侧过头，不敢有大动作，尽量让刚刚落在她头顶的碎肉和血液自己掉落下去。
东西从后脑勺滑到背脊，屠于曼有一种错觉，那是自己的血肉在往下掉。
突然，
一股让人安心的馨香盖住血腥气，从屠于曼的后颈处笼住了她。
屠于曼如坠冰窖。
轮到自己了。
死亡的钟声在吐于曼头顶敲响。
乘务员的声音从屠于曼的耳边传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喷出口的血珠子：“尊敬的乘客，我是本次列车的乘务人员。请问您为什么颤抖？是对列车上的冷气服务不满吗？”
冷静，冷静，屠于曼抑制不住地屏息凝神、肾上腺素飙升，回想身后的玩家是为什么死亡。
他身上有纸屑？离开座位了？真的吗？
尽管他否认了，屠于曼不是当事人，无法确定事情的真假。
乘务员愤怒的点是——不遵守规则，可是屠于曼没有违规，她从进来到现在不过十几分钟，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没有违反规则，问题在满意不满意上。
在惹得乘务员重复质之前，屠于曼控制自己的身体不再发抖，哑着嗓子回答：“我很满意，车上的冷气刚刚好。”
血红的大嘴巴凑到屠于曼面前，乘务员已经完全变异了，脸上属于人类的柔软嘴唇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两弯铡刀似锋利口器。
她的嘴巴一张一合，上下碰撞，像是一把大剪刀在不断开合，问：“请问您为什么发抖呢？”
屠于曼人麻了：“我有帕金森。感谢关心。”
很幸运的是，乘务员放过了她。
这位吃了一位玩家之后十分餍足的乘务人员仪态标准，脸上挂着独属于服务业的模式化笑容，推着堆满商品的小推车施施然离开，高等写一脚一脚蹬在人心上，没有一位乘客要求买东西。
屠于曼视线在乘务员的背影和小推车的帘布下面定了又定。
她还没有从死亡的阴影中脱离出来，喘息似的松了一口气，放松之后则是茫然与恐惧。
如果玩家连座位都不能下，要怎么找到列车里杀人的凶手？怎么杀死所谓的寄生兽？
办法一定是有的，但是屠于曼对副本所知甚少，完全一头雾水。
必须找到其他玩家。
既然刚刚自己身后坐着的就是一位玩家，是不是说明，这节车厢里的玩家含量比自己想象得多？
也许自己身边就有？
她的目光飘忽地在车厢里扫视，试图找出什么不一样。
就是这一眼，
屠于曼惊恐地发现，自己左边的乘客手上长了一只眼睛......
她欲哭无泪，人已经说不出话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是个什么世界？
身边的乘客放松地把手搭在大腿上，西装衣袖微微上移几厘米，刚好露出这只手腕上的黑色眼珠。
旁人视线乍一扫过，很容易以为这是只黑色的腕表钟面。
现在，这只眼睛正滴溜溜地转动，毫不掩饰地把视线转向屠于曼。
她低着头，恨不得把头埋进脖子里，可还是能和它对视。
怪物。
她身边坐的不是人。
屠于曼转头，求救般地四处搜寻，试图找到一个玩家，只是真正把视线集中在身边乘客的时候，她才发现——三只手的人类、只有一只耳朵的人类、胳膊上长出来大腿的人类......
当你真的聚集于人群的时候，人群中的某个人多了一只手，某个人只有一只眼睛，是很难被注意到的。
你知道那是人，潜意识里就给了它一个正常人类模版。
可这不是现实。
现实是，人群里真正的人类只有你一个。
你发现了伪装人类的东西。
屠于曼收回目光，简直要把自己缩成一只鹌鹑。
伪人，一车厢的伪人......
窣窣——
来不及沉溺在恐惧的情绪里太久，车厢的后方突然响起来窸窸窣窣声音。
声音的来源在车厢顶部，似乎有东西在上面爬动。
屠于曼已经四面楚歌了。
然而情况还在复杂化。
本着车厢里都是怪物的恐怖印象，屠于曼和周围的乘客一样，一动不动，不敢回头看。
只是那东西越爬越近，车厢天花板上的爬动声音逐渐移动到屠于曼的头顶。
屠于曼强迫自己冷静。
是冲着自己来的吗？
爬行的东西，是副本提示里的寄生兽？
嘭——
天花板上的东西跳了下来，
屠于曼控制住自己想要起身逃跑的本能，余光看到一个巨大的青绿色阴影落在她的身侧。
一只硕大的翅膀扑闪一下，下一秒居然站起来了。
大青蛾。
和人一样高的大青蛾。
屠于曼心率狂飙，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直觉如果自己真的能从这里活着回到现实也会患上心脏病，
这东西吃人吗？
正当屠于曼战战兢兢准备迎接死亡的时候，她的身侧传来了人的声音。
清冽淡漠的年轻女士温和而冷漠。
“07号车厢，夏博仁死无全尸，死亡原因，疑似被啃食。该车厢无其他玩家，全车伪人，无目击者。”
玩家？！
屠于曼克服直面怪物的恐惧，震惊地回头，她和一只人身大青蛾直直对视。
对方青丝披散、额前两根绒毛触角，青灰色的瞳仁存在感十足。
明明背上一对几乎和人一样高的青色羽翅，偏偏身体四肢和人无异，身上青绿色的防护服颜色几乎和翅膀融为一体。
两人对视半秒。
岑青瞳孔微动，额头上的触角往前弯了弯，似乎是在判断眼前的人是什么成分。
她看了眼地上队友零散的骨头和血肉，又看向面前直愣愣的面生玩家，轻轻抖动了一下翅膀。
岑青才吃按向手中的对讲机，开口：“信息有误差，07车厢有一位目击者玩家。”
清越的嗓音意味不明道：“是个新人。”
捋完这些东西，屠于曼就坐不住了。
这些乘客好奇怪。
一动不动，像是假人。
静悄悄的列车里没有一点儿动静，没人走动，车厢里明明坐满了人，要是光闭着眼，屠于曼会以为自己正身处一截空车厢。
坐以待毙绝对不行，更不能鲁莽。
在明明知道列车上有杀人犯的情况下，对于屠于曼这样对副本情况一无所知的玩家来说，任何主动吸引他人视线的行为都不明智。
高铁有十几分钟一趟的乘务巡回车，列车乘务员会在那个时候走动。
有人走动，不管怎么说，都比现在安静得像快坟地一样好。
屠于曼等了整整13分钟，惨白的车厢灯光实在晃眼，她短暂地合眼滋润干枯的眼球，一刹那的黑暗里，轮子滚动的咕噜声和踢踏踢踏的高跟鞋声一起在车厢后方响起来。
她睁眼，
这声音突然出现，没有任何从轻到重的过度，不像是从远方驶来，好像是凭空出现在车厢里的。
它打破了车厢里的寂静，气氛产生微妙变化。原本佁然不动的几百号人好像一下子活了过来，身体脱离僵硬的模特坐姿微微晃动。
车厢的寂静被乘务员打破了，但是依然没有人站起来活动。
乘务员正在往自己的方向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配合车厢里惨白的灯光，怎么听怎么诡异。
屠于曼的位置在车厢的中后段，小推车的车轮滚动很快到达她身后的位置，
她意识到又有哪里不对劲，却不敢妄自回头看，余光里瞟到深红色的乘务制服离自己越来越近，视线一转，重新回到正前方。
屠于曼的目光被前面某位乘客的椅背吸引，坚硬平滑的机械椅背反光里，一张又白又长的笑脸一晃而过。
艳红的口红集中在她的下半张脸，反光里模糊的面容让人觉得莫名地瘆得慌。
那是乘务员。
规范的制服穿着、规范的妆容……还有规范的笑脸。
随着她的走动，椅背上的画面一闪而过。
突然——
噔噔噔的高跟鞋声停下。
乘务员在屠于曼身后一米多的位置站定。
皮包骨头的苍白左手从推车上离开，整理她脖子上的丝巾，吹毛求疵地把一个小褶皱捋平贴在蓝色制服的胸前。
然后官方又悦耳的女声才在屠于曼身后隔开一小段距离响起来。
乘务员：“尊敬的乘客，我是本次列车的乘务人员。请问您为什么离开座位呢？是对我们的服务感到不满吗？”
如果说前面那句话十分官方悦耳，后面半句里面，礼貌用语下的质问则显而易见。
屠于曼心下一紧，微微侧头，乍出现的乘务员在她身后一米远的位置，摆出最公式化的笑容，语气狂热地询问屠于曼身后的乘客：
“尊敬的乘客，我是本次列车的乘务人员，请问您为什么离开座位呢？是对我们的服务感到不满意吗？”
这次话里的质问语气则直接变成了不悦。
被质问的乘客显然也很茫然，低声弱弱道：“我没有离开座位啊。”
乘务员扬起大大的笑容，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嘴角向上弯，尖得像是快被撕裂了。
“是吗？”尖锐升高的音调在寂静冰冷的车厢里回荡，震得人耳朵发痛。
乘务员的质疑不是没来由，她从夏博仁的衣服胳膊处拈起一片纸屑，脸上的温和笑容骤然变味，埋怨的恶意藏也藏不住。
明明挂着标准的服务笑容，却阴恻恻开口，嘴巴一张一合，吐出抑扬顿挫的播音腔调：“请再说一遍，您确定您没有离开过座位吗?”
屠于曼心下一沉，直觉后面那个人要遭殃。
果然，他着急反驳道：“我没——”
“你没有吗?！”
乘务员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一般，涂满唇彩的嘴巴猛然裂开，尖利的女声阻断说话的乘客，高声喝道：
“撒！谎！”
“为什么不遵守规则？”
乘务员兴奋又歇斯底里的声音像是在笑也像在哭，血红的两瓣不断闭合溢出满嘴血珠子：“为什么不遵守规则？！”。
“嗯？！为什么不遵守规则？！”
小推车短暂地滚动了一下，被人别在一旁，轻微的碰撞在车厢里弄出短暂的突兀响声......
紧接着是求救的声音。
“救，救命......”
"别......"
咯嘣——咯嘣——咕嘟——
血腥气溢满车厢，后座传来叫人牙酸的咀嚼声和吞咽声。
啃食和吞咽的声音响了整整三分钟。
温热的液体四溅。
【叮——】
【玩家夏博仁，死亡。】
冷冰冰的机械声音把人拎回现实。
副本是真的，怪物是真的，死亡是真的。
屠于曼僵着脸，整张头皮像是被绳子吊起来一样完全紧绷，恐惧在她的四肢乱窜，她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身后被吃的人是个玩家。
——和她一样的玩家。
恐惧的来临如此突然，她半边身子都麻了，一动也不敢动，任由属于他人的血液溅在自己的后颈，缓缓流淌。
血腥画面终于停止了，屠于曼闭上眼，侧过头，不敢有大动作，尽量让刚刚落在她头顶的碎肉和血液自己掉落下去。
东西从后脑勺滑到背脊，屠于曼有一种错觉，那是自己的血肉在往下掉。
突然，
一股让人安心的馨香盖住血腥气，从屠于曼的后颈处笼住了她。
屠于曼如坠冰窖。
轮到自己了。
死亡的钟声在吐于曼头顶敲响。
乘务员的声音从屠于曼的耳边传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喷出口的血珠子：“尊敬的乘客，我是本次列车的乘务人员。请问您为什么颤抖？是对列车上的冷气服务不满吗？”
冷静，冷静，屠于曼抑制不住地屏息凝神、肾上腺素飙升，回想身后的玩家是为什么死亡。
他身上有纸屑？离开座位了？真的吗？
尽管他否认了，屠于曼不是当事人，无法确定事情的真假。
乘务员愤怒的点是——不遵守规则，可是屠于曼没有违规，她从进来到现在不过十几分钟，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没有违反规则，问题在满意不满意上。
在惹得乘务员重复质之前，屠于曼控制自己的身体不再发抖，哑着嗓子回答：“我很满意，车上的冷气刚刚好。”
血红的大嘴巴凑到屠于曼面前，乘务员已经完全变异了，脸上属于人类的柔软嘴唇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两弯铡刀似锋利口器。
她的嘴巴一张一合，上下碰撞，像是一把大剪刀在不断开合，问：“请问您为什么发抖呢？”
屠于曼人麻了：“我有帕金森。感谢关心。”
很幸运的是，乘务员放过了她。
这位吃了一位玩家之后十分餍足的乘务人员仪态标准，脸上挂着独属于服务业的模式化笑容，推着堆满商品的小推车施施然离开，高等写一脚一脚蹬在人心上，没有一位乘客要求买东西。
屠于曼视线在乘务员的背影和小推车的帘布下面定了又定。
她还没有从死亡的阴影中脱离出来，喘息似的松了一口气，放松之后则是茫然与恐惧。
如果玩家连座位都不能下，要怎么找到列车里杀人的凶手？怎么杀死所谓的寄生兽？
办法一定是有的，但是屠于曼对副本所知甚少，完全一头雾水。
必须找到其他玩家。
既然刚刚自己身后坐着的就是一位玩家，是不是说明，这节车厢里的玩家含量比自己想象得多？
也许自己身边就有？
她的目光飘忽地在车厢里扫视，试图找出什么不一样。
就是这一眼，
屠于曼惊恐地发现，自己左边的乘客手上长了一只眼睛......
她欲哭无泪，人已经说不出话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是个什么世界？
身边的乘客放松地把手搭在大腿上，西装衣袖微微上移几厘米，刚好露出这只手腕上的黑色眼珠。
旁人视线乍一扫过，很容易以为这是只黑色的腕表钟面。
现在，这只眼睛正滴溜溜地转动，毫不掩饰地把视线转向屠于曼。
她低着头，恨不得把头埋进脖子里，可还是能和它对视。
怪物。
她身边坐的不是人。
屠于曼转头，求救般地四处搜寻，试图找到一个玩家，只是真正把视线集中在身边乘客的时候，她才发现——三只手的人类、只有一只耳朵的人类、胳膊上长出来大腿的人类......
当你真的聚集于人群的时候，人群中的某个人多了一只手，某个人只有一只眼睛，是很难被注意到的。
你知道那是人，潜意识里就给了它一个正常人类模版。
可这不是现实。
现实是，人群里真正的人类只有你一个。
你发现了伪装人类的东西。
屠于曼收回目光，简直要把自己缩成一只鹌鹑。
伪人，一车厢的伪人......
窣窣——
来不及沉溺在恐惧的情绪里太久，车厢的后方突然响起来窸窸窣窣声音。
声音的来源在车厢顶部，似乎有东西在上面爬动。
屠于曼已经四面楚歌了。
然而情况还在复杂化。
本着车厢里都是怪物的恐怖印象，屠于曼和周围的乘客一样，一动不动，不敢回头看。
只是那东西越爬越近，车厢天花板上的爬动声音逐渐移动到屠于曼的头顶。
屠于曼强迫自己冷静。
是冲着自己来的吗？
爬行的东西，是副本提示里的寄生兽？
嘭——
天花板上的东西跳了下来，
屠于曼控制住自己想要起身逃跑的本能，余光看到一个巨大的青绿色阴影落在她的身侧。
一只硕大的翅膀扑闪一下，下一秒居然站起来了。
大青蛾。
和人一样高的大青蛾。
屠于曼心率狂飙，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直觉如果自己真的能从这里活着回到现实也会患上心脏病，
这东西吃人吗？
正当屠于曼战战兢兢准备迎接死亡的时候，她的身侧传来了人的声音。
清冽淡漠的年轻女士温和而冷漠。
“07号车厢，夏博仁死无全尸，死亡原因，疑似被啃食。该车厢无其他玩家，全车伪人，无目击者。”
玩家？！
屠于曼克服直面怪物的恐惧，震惊地回头，她和一只人身大青蛾直直对视。
对方青丝披散、额前两根绒毛触角，青灰色的瞳仁存在感十足。
明明背上一对几乎和人一样高的青色羽翅，偏偏身体四肢和人无异，身上青绿色的防护服颜色几乎和翅膀融为一体。
两人对视半秒。
岑青瞳孔微动，额头上的触角往前弯了弯，似乎是在判断眼前的人是什么成分。
她看了眼地上队友零散的骨头和血肉，又看向面前直愣愣的面生玩家，轻轻抖动了一下翅膀。
岑青才吃按向手中的对讲机，开口：“信息有误差，07车厢有一位目击者玩家。”
清越的嗓音意味不明道：“是个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