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棠怕那手串有毒,放回了盒子里,吩咐水漾端了热水来,她要洗手。洗了手后,洛清棠坐在炕上拿着书看,等宋妈妈把宋荣带过来。

    约莫两刻钟后,宋妈妈领了宋荣过来了,洛清棠先问他,“那件事,桑先生办的如何了?”

    宋荣垂手垂眸答道:“桑先生没让我跟着,可一个时辰前与我碰了面,说已经准备好了,叫我来跟小姐说一声,明日就可行事,上书的御史也已选定。”

    闻言,洛清棠忙问道:“定的哪位御史?”

    宋荣摇头,“桑先生未说。”

    洛清棠不免有些失落,可转念一想,前世桑先生选了位铁面无私、嫉恶如仇的御史,这一世应当也是如此,不会出纰漏。于是她对宋荣道:“明日外头有何消息,回府禀报。”

    宋荣应诺。

    洛清棠示意水漾将那个绯红锦盒给宋荣,等他接了,才说:“这盒子里有条佛珠手串,据闻宝相寺前住持开过光的,你拿去……”

    清棠越说声音越低,可也让宋荣听清楚了她的交代,见宋荣点头说他明白了,便挥手让宋妈妈领他下去了。

    水漾见洛清棠端了茶盏要喝茶,忙过去,“小姐,茶凉了吧,我去重新沏杯过来。”

    洛清棠放下茶盏,起身道:“送到书房去吧。水纹随我去书房,我要抄经。”

    水漾端了茶盏去耳房沏茶,水纹随洛清棠去书房。进了书房,单独二人,水纹便大胆问道:“小姐,你若是怀疑那条佛珠手串不好,为何叫宋荣拿去当铺?”

    洛清棠淡道:“当铺自有能人验出那条手串是否有哪里不好。”

    闻言,水纹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可又觉得有些蹊跷,心想小姐给老张管事拿出去找可靠的人验不是更好,难道小姐不想让老夫人知道二小姐送了这么一条手串给小姐?

    水纹怀着困惑,给洛清棠焚了香。

    洛清棠执笔,开始专心抄写《圆觉经》。这是给祖母的,之后她还得替袁老夫人抄《心经》。

    ……

    洛清玉回了玉兰苑,半躺在炕上的大迎枕生闷气,也不去红榴院向她母亲告知打探到的消息,毕竟对她而言她这一趟是被洛清棠给羞辱了,哪有打探到什么消息。留香在她身边不停地数落洛清棠的不行,她反而那股气堵在心口散不开,一气之下抓了个锦缎垫子扔在地板上,吼留香滚出去。

    留香一惊,忙快步出了屋。只见谢氏已进了院子,将她的惊慌之色看在眼里,她忙敛色道:“夫人来了。”

    屋里,洛清玉显然是听见了,重重哼了一声。

    谢氏却是没听见,可早觉得蹊跷,问留香,“小姐从妍香苑回来了?怎么没去我院子?”

    留香回话,“小姐刚回来。”其他话因不知洛清玉是否愿意由她来说,便没敢说。

    谢氏看出这丫鬟面有难色,微沉下脸来,掀了帘子进屋,见洛清玉半躺在炕上,脸对着窗外,一副不乐意面对谢氏的姿态。

    谢氏走到炕前,问道:“玉姐儿,这是怎么了?三丫头欺负你了?”

    见洛清玉不仅不动,还板着脸闭上了眼睛,谢氏有些恼了,伸手过去推了下清玉的肩膀,“你这丫头给我摆什么脸色?起来说话。”

    洛清玉猛得坐直身来,圆瞪着眼道:“你叫我去送礼物便罢了,为何还叫我打探三妹妹是否有见到秦大公子,害我在三妹妹面前丢人现眼。秦家是名门望族,我们洛家也是诗礼之家,祖母一向教导我们姐妹知书达礼,怎会让三妹妹随意见到秦大公子。”

    谢氏伸出一根手指轻戳了下洛清玉的额头,恨铁不成钢,“你这孩子就是太良善,所以你祖母才不把你当回事,让三丫头一直压着你。你这榆木脑袋,真以为你祖母只带三丫头去赴宴是为了给秦六爷致谢,你祖母若是知礼之人,自是由长辈代为致谢,怎会让三丫头一个闺阁女子亲自去致谢。你祖母这是见廖家不再来提亲,便猜想廖家是反悔了,才打起了秦家的主意。”

    洛清玉听了母亲这番话,呆愣模样,谢氏见状,坐下来揽了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的儿呀,我是你亲娘,怎会害你。若是我去打探,三丫头必定防着我,不会说实话,姐妹之间好说道,我这才叫你去打探的。三丫头是不是给你难堪了?你是姐姐,她怎敢?林氏平日装出一副端庄贤良的模样,教养出来的丫头也不过如此。”

    洛清玉听母亲对祖母不敬,吓了一跳,忙摇头道:“三妹妹倒也没有给我难堪,是我让她难堪了,她才提醒我一句。”

    谢氏恼道:“那死丫头凭什么?”说着,瞪了洛清玉一眼,“你也是个没用的,怎么就拿不出长房嫡小姐的气势来?”

    洛清玉垂下眸来,委屈道:“母亲,你刚才不是说姐妹之间好说话吗,且祖母一向教导我们姐妹之间要相亲相爱的。”

    闻言,谢氏更恼了,“别跟我提那个一肚子算计的老太婆。”

    洛清玉震惊地看着她母亲,说不出话来,只因这是她从未见识过的母亲。

    谢氏见状,在女儿面前失态颇有些不自在,可想到过两日廖家上门提亲,势必与林老夫人与二房撕破脸,便说:“你也知道你祖母与我们长房并非血亲,自是只做表面功夫,不会真心实意为我们长房打算的。我问你,三丫头可有提秦家会帮你二叔调任京官?”

    洛清玉摇头,“三妹妹没说,我……我也忘了问了。”

    谢氏叹气别过头去,既怨洛清玉没用,也怨自己没把她教好。洛清玉见母亲如此,更觉得郁郁,垂下眸来生闷气,拧着手中的帕子。

    谢氏转回头来,暗叹口气,又揽紧了洛清玉的肩膀,与她耳语了几句。

    洛清玉稍犹疑,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母亲。”

    门外,留香自西厢房出来,见留翠站在正房门前,便问道:“留翠,你站在这干嘛?”

    留翠一惊,回过头来,“我在想要不要送茶水进去。”说着,她走下台阶,“留香姐姐,我突然想上茅房,你把茶水送进去吧。”

    留香不疑有他,接过茶水,皱眉道:“去吧。”

    留翠便连声道了谢,往茅房的方向走去,回头见留香进了屋,便出了院子,往白姨娘的绿猗院走去。

    白姨娘见留翠来了,让她进屋,屋里洛清蓉也在,正坐在炕上吃点心,见到留翠便问道:“二姐姐拿了什么东西去了三姐姐院子,我见除了她的丫头拿着锦缎,她手里还拿着一个锦盒。”

    留翠回说:“我不知那盒子里是何物,只知是夫人给小姐的。小姐自妍香苑回来很不高兴,因为她去打探三小姐去秦家赴宴可有见到了秦大公子,三小姐给她难堪了。夫人还叫小姐打探秦家是否会帮二老爷调回京城,可小姐没问。”

    洛清蓉听了,忙问道:“那三姐姐可有见到秦大公子?”

    留翠摇头。

    白姨娘从鼻子哼一声,“你别看老夫人慈和,心里也是有算计的,那老张管事时不时来府里,肯定将外头的传闻告诉她了,知道廖家反悔了,她要为她的亲孙女寻门好亲事,所以才带洛清棠去秦家。”

    洛清蓉忙拉了她姨娘的手,“我听说秦大公子长得很俊俏,还很有学问。”

    白姨娘轻拍了洛清蓉的手,“别急,姨娘已经跟你父亲说好了,自是会为你挑个好婆家。眼下,我们还是得要让老夫人知道是谁坏了清棠的姻缘。”

    白姨娘叫大丫鬟给了留翠五两银子,打发她出去了。

    ……

    秦沐自大理寺出来,上了马车,车内桑保元忙唤了声“六爷,”秦沐淡淡点头,靠着锦垫坐下,叫车夫驾车回府,然后才问桑保元,“上书的御史可找好了?”

    桑保元回话道:“找了梁太全大人。梁大人的妻子傅氏刚好有个田庄在涿州,就在简景真的贵妾抢占的那个田庄附近,我已买通了田庄里的人,傅氏自会知道那个贵妾干的事。”

    秦沐微颔首,心想梁太全是个老顽固,脾气极硬,不知变通,洛清棠要做的那桩事倒适合他。

    桑保元见六爷无异议,便说道:“我看了洛三小姐绸缎铺子的账本,倒是没什么问题,只不过……”

    秦沐抬眸看他。桑保元接着说道:“我曾撞见秦大老爷身边的管事进了那个铺子,似是与掌柜的颇为熟识。”

    秦沐笑道:“看来洛三小姐叫你查的不是账本,而是那个掌柜。这丫头身边这么多事,还真不容易,不过她是个机灵精明的,倒不会让自己吃亏。下毒的事可查到了什么?”

    桑保元回说:“那个王医婆颇可疑,我叫燕铃去查了。”

    秦沐点头,又问了几句话,便在路边放桑保元下车。回到秦府门口,秦沐听马车外许成说燕铃来了,便叫停车,让燕铃上车来。

    燕铃知秦六爷性情,不等他问,直接说道:“那王医婆确是有莫大夫说的那个致人昏迷不醒的药方,可莫大夫说的洛老太爷中的一个毒,王医婆并没有。”

    秦沐听了,垂眸沉吟不语。

    燕铃问道:“六爷,我可要跟桑先生说了,让他回去禀报洛三小姐?”

    秦沐虽未抬眸,可淡道:“不用,她并未叫桑保元帮她查此事。”

    燕铃应了声是,又道:“六爷,刚才洛三小姐的奶兄宋荣拿了一条佛珠手串去当铺,问于掌柜可有能人帮他看看那条手串是否有被宝相寺的前住持开过光。我看了那条佛珠手串,上面浸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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