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诶!”

    沈流灯笑得眉眼弯弯,就连嘴角那颗圆头圆脑的小痣都透着雀跃的开心,让看者别说答应她片舌了,就算是将这人凌迟也能眼都不眨地应下。

    眼瞧着两人是真的要把他变为储备粮,沈流灯笑得再灿烂妍丽在僧人眼中都犹如森冷刺骨的剑花。

    人死如灯灭,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他连忙松开扛在肩头的两人,双手举起示弱,“我可以送你们出去。”

    沈流灯却是有些可惜的模样,低眸扫了眼被扔到地上的两人,“你怎么不多撑会儿?我还没开始玩呢,真是没用。”

    僧人咽咽唾沫,喉间牵扯起的尖锐的痛让他面目扭曲了瞬。

    眼前轻描淡写残忍话语的女子简直就像长了张美人面的蛇女,若是被她的美丽所迷惑很容易就被她给毒死。

    手持匕首的沈流灯逼着他后退了几步,这才问道,“你们俩怎么样?”

    她和陆痕进入房内的时候能屏息避免吸入那浓重的烟雾,但路盎然两人却是不能的,因为在会功夫的人面前屏息很容易露馅。

    吃了她的解毒丸虽不至于完全不受影响,但应该不会不省人事。

    果然方才看起来还陷入昏迷的两人睁开了眼睛。

    陆逊撑起身子去将一旁的路盎然扶起。

    站起的路盎然活动了下酸软的四肢,回道:“身上有些无力。”

    陆逊在搀扶路盎然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身体的无力,“我也有点。”

    他们一直都是有意识的,但因为身上没什么力气怕妄自行动沦为人质,在僧人放下他们,沈流灯问及他们的时候才卸去伪装。

    这可不行,也不知道后面还会碰到多少人,身体的无力很容易让他们陷入危险境地。

    沈流灯问僧人,“他们身上的解药在哪?”

    “在我怀里。”僧人说着就要动手去拿。

    为了避免他耍什么手段,沈流灯阻止了他,“别动,我来。”

    僧人的目光落到了她在玄色冰冷匕首下衬得白玉柳枝般柔韧的纤手,长期浸泡于色.欲中的脑子很自然地就联想到了某些方向。

    要是这双手落在他身上……

    但他才想了个开头,就被人掐住脖子狠狠掼到了墙上。

    “管好眼睛,不然我不介意替你挖了它。”

    隐含杀意的冷沉嗓音落地,撞到墙嗡嗡作响的脑子才反应过来,后脑勺、肩背、尤其是被紧紧扣住的脖颈上疼痛一下炸开,让他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脖子上不浅的划痕在男人的青筋绷突的大掌下鲜血潺潺涌出,艰难呼吸喉间犹如刀剜的僧人觉得自己像是只被割开喉咙放血的鸡。

    求生欲让他拍打掰开用尽一切方法试图让脖颈上的手松开,可那只手如同铁铸的般纹丝不动。

    陆痕擦肩而过带起的凉风却是轻柔,吹抚沈流灯发丝,轻飘发丝上升又落回原处,唯一留下的是脸上难抑痒意。

    别说陆逊路盎然被陆痕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下,就连沈流灯看着这幕都有些怔愣。

    僧人也没说什么得罪他的话吧?

    ……难不成他这是在维护她?因为僧人看向她的眼神?

    他不是这种多管闲事的人,而且……他的反应是不是有些过大了?

    沈流灯垂眸收回僵在空中持匕的手,用手背重重擦了擦被发梢扫过微痒渐热的脸。

    “陆大哥……解药。”见僧人被掐得直翻白眼,路盎然连忙唤了声陆痕。

    听见路盎然的声音,陆痕手中的力道松了点,大掌粗暴地从僧人怀中掏出药瓶,在他眼前晃了晃。

    “这是解药?”

    僧人勉强出声,“……是,是的。”

    陆痕先将药瓶扔给沈流灯鉴定。

    药罐中药丸不少,沈流灯倒了颗碾碎,在鼻尖晃了道,粗略闻着没什么问题后再凑近细闻。

    里面主要的几道药材确实是对迷幻有缓解作用的,也没闻到什么毒物的味道。

    但为了避免有她不知道的药物相克,她走至僧人身旁,将碾碎的药丸倒入他口中。

    见僧人自然咽下,表情也没什么问题,沈流灯这才将药递给路盎然两人。

    路盎然陆逊两人分药食之的空当,沈流灯看着陆痕满手的鲜血不由得皱了皱眉。

    按他这般掐法,她都怕僧人流多了血走不动道。

    她对陆痕道:“放开他吧,匕首上有四日散,早就顺着伤口进入他体内了,若是第四日还没得到解药,他会尝到骨骼和皮肉一点点分离的感觉。”

    睨着低眉顺眼不再敢乱看的僧人,陆痕收回了手。

    见他拧眉扫了眼满手的血迹,沈流灯知他嫌弃,递了方丝帕给他。

    陆痕低眸盯了会儿那方月白丝帕,伸手接过。

    月白丝帕盖在手心,如同月纱笼临,丝滑微凉的触感让他忆起在乞灵山那晚与她的十指相扣,用丝帕擦拭掌心,就如同她亲手一点点帮他擦拭脏污。

    干丝帕擦拭血迹难免会留下些痕迹,但指间粘腻烂泥般的恶臭感却得到了缓解,男人身上泄出的些许戾气如同得到安抚般渐渐消弭于无形。

    被放开的僧人反手撑着墙也顾不上喉间疼痛大口仓惶吸着气,弯腰咳嗽心有余悸地摸了摸颈间疼痛尖锐的濡热伤口。

    见他脖子不住地往下淌血,沈流灯扔了罐药给他,“这是止血的药,从身上扯块布料包扎一下伤口吧,你流了很多血。”

    应该没人想扛他。

    递了丝帕给掐他的人擦拭手中的血迹,而让他这个被掐得鲜血直流的人自己从身上扯块布料包扎伤口……

    僧人虽然心中直冒嘀咕,但也不敢抬头看向沈流灯。

    他算是明白了,那男子一副要拧断他脖子的架势说着要挖他的眼,根本就是因为他垂涎眼前女子的美貌。

    盯着往伤口倒药粉的僧人,沈流灯问他,“你们如此大费周章进行“单独赐福”是为了什么?该不会只是纯粹为了找乐子吧?”

    僧人倒药的动作微顿。

    见僧人只是自顾自从内衫衣袖处撕下块长布包扎脖子上的伤口,像是没听见她的问话,沈流灯气笑了。

    不知是该说这人嘴严好,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好,一旦没了强烈的生命威胁感,便又回到了那副什么也问不出似的难缠滚刀肉。

    再搁这和他磨磨唧唧拉扯下去,指不定会被其他僧人察觉不对劲。

    “都现在这般情形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难不成你以为我方才说的话是在同你开玩笑吗?”

    她扬了扬下巴,“不妨看看你左手手腕是不是多出了条黑线。”

    草草包扎完伤口的僧人闻言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手腕。

    果然皮肉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根不祥的黑线,从大陵穴延伸到大概三指外的内关穴。

    见僧人脸色微变,沈流灯继续道:“如若第四日还未服下解药,这黑线将会蔓延至心脉,介时你将药石无医,饱尝扒皮抽骨的滋味痛苦死去。”

    她停顿了下,“当然,若是你还是像现在这般不配合的话,我才不会等到四天后让你那么轻松死去。”

    僧人拇指不过轻轻碾过腕上黑线,尖锐疼痛从皮肉中传来,像是里面钻了只恶虫,只要受到压迫就会啃噬他的血肉。

    “采阴补阳。”

    他不再沉默,简略回答了沈流灯的问题。

    路盎然听说过这般淫邪的功法,“为了练功?”

    “是。”僧人点头,看上去很是顺从。

    路盎然的表情并未因为他的回答而有所缓和,纤眉拧得死紧。

    沈流灯盯着他眼下比昨日慈光寺主持还要明显的乌青,直接戳穿他掩饰性含糊的说法。

    “无论是采阴补阳抑或是采阳补阴诸如此类的双修功法,再不济也该对某一方有极大利处才对,这也是为何有人会想走此类捷径原因。”

    “而在你身上,我甚至看得出你的身体有些亏空了,像是被采的是你一样,你是不是有什么忘了说的?”

    被戳穿小心思的僧人下意识想抬眼看向语气笃定的沈流灯,但如铁钉穿过脊骨将他钉在墙上的目光让他稍微抬起的头又很快低下。

    他沉默了会儿才道:“……我们是魔教的鼎炉,若是每月不采补到足够的量,被采补的时候根本难以撑过去。”

    他原是没想往更深处牵扯的,可那女人像是有透视眼似的,恨不得把他骨头上有几个洞都看清楚。

    闻言沈流灯偏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陆痕,他正好也转眸看向她。

    两个“魔教”人面面相觑。

    胡说八道,他们明教才没有这种采补的恶习。

    沈流灯第一反应就是阳教搞的鬼。

    阳明心法分上下两本,阳法和明法,各自为阳教和明教的镇教功法。

    因为所练功法不全,单独练明法的明教易阳火过剩而导致走火入魔,爆体而亡,单独练阳法的阳教多为女子,且掳掠鼎炉之风盛行,她猜大概是练功需要采阳补阴的缘故。

    路盎然呢喃了声,“又是魔教。”

    宋行和沈姐姐身上的寒毒她就猜测与魔教有关,未曾想现今这件事也是魔教的手笔。

    魔教可真是无恶不作。

    沈流灯扫过脸色多多少少有些愤懑的路盎然陆逊,目光落回僧人身上。

    阳教就阳教,这小子说什么魔教,得,明教又被扣了口大锅。

    见僧人也缓得差不多了,沈流灯问回正事,“其他人在哪?是在一起还是分别在不同的地方?”

    僧人回:“在一起。”

    “带路吧。”

    僧人没动,犹豫中带着些许恐慌,“主持要是知晓我给你们带路,肯定会杀了我的。”

    沈流灯用刀面拍了拍他的胸膛,“你只要把我们带到门外便好了,他不会有机会找你麻烦的。”

    僧人低垂的眸中闪过丝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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