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拓者号，舰长卧室。
房间面积不大，只能放下一张床，一组沙发和桌子。
小鲸鱼坐在沙发上，伸出手，向桌子上第一个盘子里的水果塔摸去——
水果塔还没碰到，就被布莱泽轻轻打了一下手背。
布莱泽手里攥着一张纸，问她：“刚才已经吃过了，你怎么选？”
小鲸鱼看着纸上第一排那十个她看不懂又扭曲的图形，随意地用手指了指最左边的一个。
布莱泽拿起笔，在纸上划了一下，然后把水果塔放到更远的地方，又示意她尝尝第二个盘子里的食物。
小鲸鱼吃完，布莱泽又让她从纸上第二排的十个图形里选。
手指在空中转了一个圈，这次，她指向了最右边的图形。
布莱泽看了她一眼，做完标记，把第二个盘子递给小鲸鱼。
小鲸鱼眼睛一亮，顿时明白了什么，她攥着布莱泽握着笔的手，在第一排最右边的图形上重新划了一下。
划完她就扒着布莱泽的手臂，要越过布莱泽，伸手去够刚才那盘被端远了的水果塔。
诺兰医生在旁边笑道：“舰长，您不让我做实验，说要放了她，这是在干嘛呢，要亲自做？”
伊恩附和：“您还不如让诺兰去研究呢，您做的实验根本不准，我敢保证后面她肯定全选10分。”
布莱泽无奈地摇摇头，扔了手里的食物偏好打分表，把剩下几个盘子都推到小鲸鱼跟前。
有了吃的，这只鱼跟他的关系缓和不少。
小鲸鱼现在是人类的外形，诺兰刚才尝试给她使用人类用的治疗仪，脚上的伤口竟然愈合了。
诺兰给出了一个大胆的分析，或许是这只鱼咬了布莱泽，获得了人类的遗传基因，重组后有了她自己的人类模样。
诺兰想了想，斟酌开口：“舰长，其实我们可以多留它一段时间，纯观察记录，我保证一管血都不抽。”
但布莱泽还是坚持要放她回大海，不留下做研究。
布莱泽说：“没必要去关注一只鱼。”
“我同意诺兰医生说的，”伊恩劝道，“还有还有，每天看着她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
“有趣是吧？”布莱泽拎起伊恩的衣领，赶他出去，“自己去外面海里泡上十个小时，保证让你有趣死了。”
时间已经是这个星球的后半夜，伊恩被撵了出去，诺兰也告辞回去休息。
·
布莱泽看着嘴巴鼓鼓的小鲸鱼，问她：“要回水箱里睡觉吗？”
小鲸鱼摇摇头，她还想吃，不想睡。
布莱泽先去铺了床，换了床单，把吃光三个盘子的小鲸鱼拉进了浴室，拆出一套新的洗漱用品，告诉她：“来，刷牙。”
小鲸鱼张开嘴，布莱泽握着她的手，拿着牙刷，仔细教她。
牙膏在贝齿上缓缓磨擦，泡沫温和细腻，口腔里有一股小鲸鱼从来没尝过的味道，清清凉凉。
布莱泽在她身后环住，一人一鱼挨得太近，布莱泽的味道也传入小鲸鱼的鼻间，像正午的太阳照射海面，是攻击力极强的炙热。
冰与火两种气味混合在一起，组成了她这条鲸鱼难以抗拒的美味。
浴室的灯光开到最大，在雪白的亮光下，布莱泽拿着牙刷，专心致志、仔仔细细、一丝一毫也不放过。
看着满嘴泡沫的小鲸鱼，布莱泽忽然笑起来，将杯子里的水递给小鲸鱼，示意她喝一口再吐掉。
小鲸鱼被两种气味诱、惑得受不了，但她是一条懂得放弃的鱼。
旁边那个热热的布莱泽她不敢动，嘴里这个凉凉的她非吃不可。
小鲸鱼喉咙一动，带着泡沫的水滑入食道内，她顺便舔舔唇上的泡沫。
嗯，味道真好。
布莱泽脸色一变，接着她的后脑被扣住，猛然按到盥洗池边。
耳边是布莱泽不容置疑的声音。
“吐出来。”
想得美，她凭本事吃进去的，坚决不吐。
布莱泽看她嘴巴闭得紧紧的，只好又放开她。
小鲸鱼挑衅地瞪着布莱泽，故意伸出舌头给他看。
漱口水全喝了，一滴也没剩。
布莱泽扶额，或许是他舰长的权威第一次遭到了挑战，面色冷冽如寒冰，捏着杯子静静看她。
下一秒，小鲸鱼的下颌突然被掐住，水强行灌入，又被布莱泽按着被迫吐出。
她这只在岸上的鱼被大力拿捏，苦苦挣扎。
一人一鱼折腾了好一会儿，牙齿终于刷完了，洗脸变成了一件无比简单的事情。
鱼天天泡在水，不洗也行。
布莱泽用温水沾湿毛巾，在她脸上简单抹了两下。
折磨人和鱼的洗漱终于结束。
小鲸鱼下巴被捏得又酸又痛，独自生气。
睡在床上的鱼死死瞪着躺在沙发上的布莱泽，布莱泽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问：“你们鱼睁着眼睡觉，这我能理解，但也没必要非得看着我睡吧？”
鱼愤怒转身。
谁愿意看你，早晚吃了你这只两脚兽！
·
第二天一早，小鲸鱼被布莱泽带出了星舰。
星舰外是布莱泽选定的人类第一块栖息地，离海一千米远，地势较高，视野辽阔，远远看去，大海跟沙滩交界处像一条弯弯曲曲的长蛇。
几名队员和小型机器人忙碌着，红色土地被挖成一个一个圆坑，是他们房屋的地基。
小鲸鱼看着深浅不一的坑，喃喃：“到海里去，不要上岸。”
布莱泽上前一步，靠近，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小鲸鱼睁大眼睛，看向布莱泽，又把嘴巴闭上。
太阳高悬，空气闷热，布莱泽墨绿色制服的袖子被挽到手肘上，露出一段精悍的手臂，肌肉紧实，口感应该不错。
她身边的布莱泽是道美味的食物，但食物不能生活在陆地上，会死。
小鲸鱼回过头，看向眼前的其他两脚兽，看他们在这片红土上来来回回，忙忙碌碌。
她应该把两脚兽赶回海里，养在海里，就像养其他龟、贝、蟹、鱼、虾一样，养一段时间，还会长出更多。
小鲸鱼站在挖了一半的红土坑旁边，在布莱泽和其他几个队员惊讶的目光中纵身一跃，跳入坑内。
十分钟后。
一名忍无可忍的队员指着碍事的小鲸鱼，当着布莱泽的面告状：“舰长，您看，房屋3D打印程序都准备好了，地基还没挖完。”
星舰能源有限，必须在九十天内完成全部考察，启动返航。
小鲸鱼听不懂什么“打印”，“地基”，她就这么继续站着。
布莱泽俯视小鲸鱼，问她：“想干嘛？”
小鲸鱼理直气壮，说：“跟我回海里。”
布莱泽哭笑不得，商量：“先上来再说。”
小鲸鱼偏过头，坚决不动。
“不出来是吧？”
布莱泽转头对旁边的队员吩咐了几句。队员点点头，一路小跑回去启动机器。
不多时，空中扬起一层薄薄的红色沙土，飘飘洒洒地落回坑内，小鲸鱼头发、衣服很快沾上了一层红。
但她还是不动。
布莱泽坐在坑边看她，好心提醒：“还不出来？到脚腕了。”
小鲸鱼不看他，一个眼神也没给。
布莱泽挑挑眉，又说：“到小腿了。”
小鲸鱼吐了吐嘴里的土，还是不动。
布莱泽站起身，大声：“到膝盖了，到大腿了。”
小鲸鱼这才有点慌，身子摇摇晃晃，但土确实被填得有点深，她出不来了。
布莱泽挥手示意停下，他抓着小鲸鱼肩膀，像拔萝卜一样给拔了出来，萝卜脚下还带着泥。
几个队员窃窃私语。
“这小子什么来历？光给我们添乱了。”
“哪个家族安排来这里刷资历的吧？”
“别搞笑了，几个大家族的犯不上来这儿送死。”
小鲸鱼抬头看布莱泽，眉角皱起。
她听不懂“添乱”“家族”“资历”是什么意思。
布莱泽没有解释，扫了那几个队员一眼，几个人立刻闭嘴。
·
鱼确实不适合留在这里。
布莱泽把碍事的小鲸鱼送回了海边，看着她被海水没过的脚腕，笑着对她说再见。
他刚转身，被一个不大的力气拉住了。
布莱泽回过头，小鲸鱼正拽着他的一只袖子。
“怎么了？”
“到海里去，不要上岸。”
布莱泽愣了愣，说：“我们人类不能生活在海里。”
小鲸鱼重复一遍：“到海里去，不要上岸。”
布莱泽转过身，面向她，耐心解释，“你也知道，我在海里会死。”
小鲸鱼急了：“到海里去，不要上岸。”
布莱泽这才反应过来，问：“为什么不要上岸？”
小鲸鱼思考很久，吐出一个字：“火。”
布莱泽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随手向上一抛，打火机在空中转了一圈又被他接回手里，拇指按下，火焰冒出。
“是这种火吗？”
小鲸鱼点点头，又摇摇头。
布莱泽拉着小鲸鱼的手，两人一起蹲在沙滩上，小鲸鱼手里被布莱泽塞了一块石头，布莱泽告诉她：“是什么样子的火，画给我看看。”
小鲸鱼拿起石头，画了三根火苗，转头看布莱泽。
布莱泽在旁边挑眉看她，不为所动：“也就比我的火机多了两点火罢了。”
小鲸鱼回过头，继续画起来，三根又三根，整片沙滩都被画满了。
布莱泽眉头紧锁，按住小鲸鱼的手让她停下，指着他们栖息地的那片高原，直截了当地问：“全都是火？”
小鲸鱼点点头。
这片高原布莱泽昨天亲自考察过，位置靠海，能源利用率高，附近有条河，淡水资源丰富，地势平坦，便于种植实验，是最佳的栖息地选址。
但，小鲸鱼坚持她看到了火。
火可能是天灾，但也可能是人祸，说明有文明来过又灭绝了，但不管是哪种，都对人类未来至关重要。
小鲸鱼没管低着头不说话的布莱泽，她片刻闲不住，跑去扒拉在沙滩里钻进钻出的粉色软脚虾。
之前见了她就跑的虾虾，今天一点都不怕她。
小鲸鱼刚伸出手，啪叽，软脚虾给了她一钳子。
“啊——啊——”小鲸鱼边喊边跳，来回转圈，手不停地甩但被夹得更紧了。
布莱泽这才惊觉，两三步上来，握起她的手，虾钳□□脆利落地掰断，海滩终于安静下来。
血液从小鲸鱼的手指流出，她皱起鼻子，没哭，但布莱泽看着她鼻尖的小痣，觉得应该是多多少少，有一点点的委屈。
鱼还没回到海里，又受伤了。
布莱泽捏着她的手指，轻声问：“小鲸鱼，要不要跟我回去住一段时间？”
小鲸鱼摇摇头，她才不要上岸。
布莱泽抛出条件：“每天都有好吃的，怎么样？”
小鲸鱼犹豫，但她最想吃的是......她盯着布莱泽，目不转睛。
布莱泽没有放过她的表情，条件加码：“有你从来没吃过的。”
小鲸鱼偏偏脑袋。
没吃过的，布莱泽她就没吃过啊，那她可以考虑下。
布莱泽看到小鲸鱼点点头，微微勾起唇角，又快速压下，恢复平时的模样。
但还是被鱼发现了。
鱼不能理解，这两脚兽真是奇怪，要被吃了还这么高兴？
房间面积不大，只能放下一张床，一组沙发和桌子。
小鲸鱼坐在沙发上，伸出手，向桌子上第一个盘子里的水果塔摸去——
水果塔还没碰到，就被布莱泽轻轻打了一下手背。
布莱泽手里攥着一张纸，问她：“刚才已经吃过了，你怎么选？”
小鲸鱼看着纸上第一排那十个她看不懂又扭曲的图形，随意地用手指了指最左边的一个。
布莱泽拿起笔，在纸上划了一下，然后把水果塔放到更远的地方，又示意她尝尝第二个盘子里的食物。
小鲸鱼吃完，布莱泽又让她从纸上第二排的十个图形里选。
手指在空中转了一个圈，这次，她指向了最右边的图形。
布莱泽看了她一眼，做完标记，把第二个盘子递给小鲸鱼。
小鲸鱼眼睛一亮，顿时明白了什么，她攥着布莱泽握着笔的手，在第一排最右边的图形上重新划了一下。
划完她就扒着布莱泽的手臂，要越过布莱泽，伸手去够刚才那盘被端远了的水果塔。
诺兰医生在旁边笑道：“舰长，您不让我做实验，说要放了她，这是在干嘛呢，要亲自做？”
伊恩附和：“您还不如让诺兰去研究呢，您做的实验根本不准，我敢保证后面她肯定全选10分。”
布莱泽无奈地摇摇头，扔了手里的食物偏好打分表，把剩下几个盘子都推到小鲸鱼跟前。
有了吃的，这只鱼跟他的关系缓和不少。
小鲸鱼现在是人类的外形，诺兰刚才尝试给她使用人类用的治疗仪，脚上的伤口竟然愈合了。
诺兰给出了一个大胆的分析，或许是这只鱼咬了布莱泽，获得了人类的遗传基因，重组后有了她自己的人类模样。
诺兰想了想，斟酌开口：“舰长，其实我们可以多留它一段时间，纯观察记录，我保证一管血都不抽。”
但布莱泽还是坚持要放她回大海，不留下做研究。
布莱泽说：“没必要去关注一只鱼。”
“我同意诺兰医生说的，”伊恩劝道，“还有还有，每天看着她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
“有趣是吧？”布莱泽拎起伊恩的衣领，赶他出去，“自己去外面海里泡上十个小时，保证让你有趣死了。”
时间已经是这个星球的后半夜，伊恩被撵了出去，诺兰也告辞回去休息。
·
布莱泽看着嘴巴鼓鼓的小鲸鱼，问她：“要回水箱里睡觉吗？”
小鲸鱼摇摇头，她还想吃，不想睡。
布莱泽先去铺了床，换了床单，把吃光三个盘子的小鲸鱼拉进了浴室，拆出一套新的洗漱用品，告诉她：“来，刷牙。”
小鲸鱼张开嘴，布莱泽握着她的手，拿着牙刷，仔细教她。
牙膏在贝齿上缓缓磨擦，泡沫温和细腻，口腔里有一股小鲸鱼从来没尝过的味道，清清凉凉。
布莱泽在她身后环住，一人一鱼挨得太近，布莱泽的味道也传入小鲸鱼的鼻间，像正午的太阳照射海面，是攻击力极强的炙热。
冰与火两种气味混合在一起，组成了她这条鲸鱼难以抗拒的美味。
浴室的灯光开到最大，在雪白的亮光下，布莱泽拿着牙刷，专心致志、仔仔细细、一丝一毫也不放过。
看着满嘴泡沫的小鲸鱼，布莱泽忽然笑起来，将杯子里的水递给小鲸鱼，示意她喝一口再吐掉。
小鲸鱼被两种气味诱、惑得受不了，但她是一条懂得放弃的鱼。
旁边那个热热的布莱泽她不敢动，嘴里这个凉凉的她非吃不可。
小鲸鱼喉咙一动，带着泡沫的水滑入食道内，她顺便舔舔唇上的泡沫。
嗯，味道真好。
布莱泽脸色一变，接着她的后脑被扣住，猛然按到盥洗池边。
耳边是布莱泽不容置疑的声音。
“吐出来。”
想得美，她凭本事吃进去的，坚决不吐。
布莱泽看她嘴巴闭得紧紧的，只好又放开她。
小鲸鱼挑衅地瞪着布莱泽，故意伸出舌头给他看。
漱口水全喝了，一滴也没剩。
布莱泽扶额，或许是他舰长的权威第一次遭到了挑战，面色冷冽如寒冰，捏着杯子静静看她。
下一秒，小鲸鱼的下颌突然被掐住，水强行灌入，又被布莱泽按着被迫吐出。
她这只在岸上的鱼被大力拿捏，苦苦挣扎。
一人一鱼折腾了好一会儿，牙齿终于刷完了，洗脸变成了一件无比简单的事情。
鱼天天泡在水，不洗也行。
布莱泽用温水沾湿毛巾，在她脸上简单抹了两下。
折磨人和鱼的洗漱终于结束。
小鲸鱼下巴被捏得又酸又痛，独自生气。
睡在床上的鱼死死瞪着躺在沙发上的布莱泽，布莱泽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问：“你们鱼睁着眼睡觉，这我能理解，但也没必要非得看着我睡吧？”
鱼愤怒转身。
谁愿意看你，早晚吃了你这只两脚兽！
·
第二天一早，小鲸鱼被布莱泽带出了星舰。
星舰外是布莱泽选定的人类第一块栖息地，离海一千米远，地势较高，视野辽阔，远远看去，大海跟沙滩交界处像一条弯弯曲曲的长蛇。
几名队员和小型机器人忙碌着，红色土地被挖成一个一个圆坑，是他们房屋的地基。
小鲸鱼看着深浅不一的坑，喃喃：“到海里去，不要上岸。”
布莱泽上前一步，靠近，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小鲸鱼睁大眼睛，看向布莱泽，又把嘴巴闭上。
太阳高悬，空气闷热，布莱泽墨绿色制服的袖子被挽到手肘上，露出一段精悍的手臂，肌肉紧实，口感应该不错。
她身边的布莱泽是道美味的食物，但食物不能生活在陆地上，会死。
小鲸鱼回过头，看向眼前的其他两脚兽，看他们在这片红土上来来回回，忙忙碌碌。
她应该把两脚兽赶回海里，养在海里，就像养其他龟、贝、蟹、鱼、虾一样，养一段时间，还会长出更多。
小鲸鱼站在挖了一半的红土坑旁边，在布莱泽和其他几个队员惊讶的目光中纵身一跃，跳入坑内。
十分钟后。
一名忍无可忍的队员指着碍事的小鲸鱼，当着布莱泽的面告状：“舰长，您看，房屋3D打印程序都准备好了，地基还没挖完。”
星舰能源有限，必须在九十天内完成全部考察，启动返航。
小鲸鱼听不懂什么“打印”，“地基”，她就这么继续站着。
布莱泽俯视小鲸鱼，问她：“想干嘛？”
小鲸鱼理直气壮，说：“跟我回海里。”
布莱泽哭笑不得，商量：“先上来再说。”
小鲸鱼偏过头，坚决不动。
“不出来是吧？”
布莱泽转头对旁边的队员吩咐了几句。队员点点头，一路小跑回去启动机器。
不多时，空中扬起一层薄薄的红色沙土，飘飘洒洒地落回坑内，小鲸鱼头发、衣服很快沾上了一层红。
但她还是不动。
布莱泽坐在坑边看她，好心提醒：“还不出来？到脚腕了。”
小鲸鱼不看他，一个眼神也没给。
布莱泽挑挑眉，又说：“到小腿了。”
小鲸鱼吐了吐嘴里的土，还是不动。
布莱泽站起身，大声：“到膝盖了，到大腿了。”
小鲸鱼这才有点慌，身子摇摇晃晃，但土确实被填得有点深，她出不来了。
布莱泽挥手示意停下，他抓着小鲸鱼肩膀，像拔萝卜一样给拔了出来，萝卜脚下还带着泥。
几个队员窃窃私语。
“这小子什么来历？光给我们添乱了。”
“哪个家族安排来这里刷资历的吧？”
“别搞笑了，几个大家族的犯不上来这儿送死。”
小鲸鱼抬头看布莱泽，眉角皱起。
她听不懂“添乱”“家族”“资历”是什么意思。
布莱泽没有解释，扫了那几个队员一眼，几个人立刻闭嘴。
·
鱼确实不适合留在这里。
布莱泽把碍事的小鲸鱼送回了海边，看着她被海水没过的脚腕，笑着对她说再见。
他刚转身，被一个不大的力气拉住了。
布莱泽回过头，小鲸鱼正拽着他的一只袖子。
“怎么了？”
“到海里去，不要上岸。”
布莱泽愣了愣，说：“我们人类不能生活在海里。”
小鲸鱼重复一遍：“到海里去，不要上岸。”
布莱泽转过身，面向她，耐心解释，“你也知道，我在海里会死。”
小鲸鱼急了：“到海里去，不要上岸。”
布莱泽这才反应过来，问：“为什么不要上岸？”
小鲸鱼思考很久，吐出一个字：“火。”
布莱泽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随手向上一抛，打火机在空中转了一圈又被他接回手里，拇指按下，火焰冒出。
“是这种火吗？”
小鲸鱼点点头，又摇摇头。
布莱泽拉着小鲸鱼的手，两人一起蹲在沙滩上，小鲸鱼手里被布莱泽塞了一块石头，布莱泽告诉她：“是什么样子的火，画给我看看。”
小鲸鱼拿起石头，画了三根火苗，转头看布莱泽。
布莱泽在旁边挑眉看她，不为所动：“也就比我的火机多了两点火罢了。”
小鲸鱼回过头，继续画起来，三根又三根，整片沙滩都被画满了。
布莱泽眉头紧锁，按住小鲸鱼的手让她停下，指着他们栖息地的那片高原，直截了当地问：“全都是火？”
小鲸鱼点点头。
这片高原布莱泽昨天亲自考察过，位置靠海，能源利用率高，附近有条河，淡水资源丰富，地势平坦，便于种植实验，是最佳的栖息地选址。
但，小鲸鱼坚持她看到了火。
火可能是天灾，但也可能是人祸，说明有文明来过又灭绝了，但不管是哪种，都对人类未来至关重要。
小鲸鱼没管低着头不说话的布莱泽，她片刻闲不住，跑去扒拉在沙滩里钻进钻出的粉色软脚虾。
之前见了她就跑的虾虾，今天一点都不怕她。
小鲸鱼刚伸出手，啪叽，软脚虾给了她一钳子。
“啊——啊——”小鲸鱼边喊边跳，来回转圈，手不停地甩但被夹得更紧了。
布莱泽这才惊觉，两三步上来，握起她的手，虾钳□□脆利落地掰断，海滩终于安静下来。
血液从小鲸鱼的手指流出，她皱起鼻子，没哭，但布莱泽看着她鼻尖的小痣，觉得应该是多多少少，有一点点的委屈。
鱼还没回到海里，又受伤了。
布莱泽捏着她的手指，轻声问：“小鲸鱼，要不要跟我回去住一段时间？”
小鲸鱼摇摇头，她才不要上岸。
布莱泽抛出条件：“每天都有好吃的，怎么样？”
小鲸鱼犹豫，但她最想吃的是......她盯着布莱泽，目不转睛。
布莱泽没有放过她的表情，条件加码：“有你从来没吃过的。”
小鲸鱼偏偏脑袋。
没吃过的，布莱泽她就没吃过啊，那她可以考虑下。
布莱泽看到小鲸鱼点点头，微微勾起唇角，又快速压下，恢复平时的模样。
但还是被鱼发现了。
鱼不能理解，这两脚兽真是奇怪，要被吃了还这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