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魏王没有给她册封仪式，她封妃之后只说让她陪他出去看看。
最近将要到年关了，朝中诸臣也都休沐告归，回乡祭祀。厚雪压低了松树的枝头，他伸手摇了摇树枝，松枝上的雪“哗哗哗”地掉下来，露出了黑色的枝干，像一张白色画布上的几笔水墨。
“瑞雪兆丰年啊，君上，明年会是个好兆头。”吴公公在旁边感叹到。
今年打仗国库亏空了不少，这也是朝中都在发愁的事。
“嗯，但愿如此。”魏王点点头。
没过多久，宫门口的马车便来了，容毁看着穿着红衣站在马车前的息荧，觉得她像一枝梅花。
“走吧，上车吧。”容毁走过去扶她上了马车。
息荧钻进了马车，随后便问到：“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南边看看。”他说到。
魏国在大胤版图的北边，而位于南边的版图，也就只有曾经的越国。
马车一路往南行驶了许久，很快便使出了魏国的边界，二人在马车里坐着，在狭小的空间里拉开了最大的距离。
息荧仍然不太适应与魏王共同待在一个空间里。魏王经常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她也不知应该与他说些什么，便坐在马车靠右边的一角，一直看着雪地里马车行过留下长长的车轴出神。
“坐过来。”他突然。
息荧听见后收回了往外的视线，点了点头，朝他身边僵硬地挪了挪。
他打量着她，随后抬手摸了摸她的右脸，轻轻地往她脸颊上亲了上去，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息荧条件反射似地身子往左晃了晃，躲开了他。
那一瞬间息荧看见的是他眼中的惊讶与落寞。
他想起在他前世十多岁的时候他就盲目地爱上了一个人，并且盲目地相信了爱情。他觉得只要两个人相拥在一起，就是连死都可以不怕。
但现在他觉得只有他的爱情超越了死亡，而另一个人的爱情早就与记忆一起消失在了轮回的尽头。
只是他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孤知道你心里不是很愿意，但当初既然是你自愿和孤一起回魏国，就该做到你该做的。”
事实上息荧在做完那个动作后就后悔了，她自然是清楚自己的使命，也知道刚刚那个动作绝对不会是一个未来的宠妃该做出的动作。
“再坐过来点。”他又说到。
她又往他身边挪了挪，这一次他生怕她跑掉似的，迅速把她揽在了自己怀里
容毁发现她一直躲闪着他的目光，但他还是固执地把她僵硬的身子往自己怀里靠。他伸手拂过她额间的须发，一路顺着摸过她的长发，最后落到了她的腰身上。
最后按着她的额头，温热的嘴唇落在了她冰冷的唇上。
两世之久，他终于亲吻到了他爱的人。
像风一样轻，息荧觉得。
她之前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她知道和这个男人亲吻拥抱同床共枕是此生今后的几十年必须要适应的事。
以前，她都不愿意其他男人碰她，但魏王吻她她没有想象中的不适。大概是因为她不讨厌他。
“今天早上起来那么早，是不是没睡好？”容毁问。
“嗯。”她点点头，假装有些困顿地闭上了眼睛，靠在了马车的一角。
此时马车开得有些快，窗边吹进了冷风与几片雪花，把息荧吹得精神了一些。
“靠着孤。”
她这次乖巧地把头靠在了他身上，容毁把掀起银色的大氅盖住了她抱在了怀里。
息荧觉得冰冷的身子渐渐暖和起来了，随着马车摇摇晃晃地向前，大概是太累了，也大概是太暖和了，来了魏国之后一向紧张戒备的她居然慢慢放松了警惕，迷迷糊糊睡着了。梦中她隐隐约约想起了那个人前世那个人在临死前也是这么抱着她。
***
马车行驶了许多天，停在了一座半山腰上，息荧跟着魏王下了马车，发现这山下就是一座小城。
旁边路过的农夫说着熟悉的语言，这里是曾经的越国，息荧想。
“之前想着你封妃还是该为你办一个典礼，但心中突然想到了这个小城，几年前曾经在这里住过一年，后面便再也没有机会来过。”他说着，身边跟着伺候的宫人给他斟了一杯酒，“这里是越国的一个边陲小城，也算是孤带你回乡一趟。或许你不喜欢，但也当是陪陪孤了。”
“陪着君上是应该的，我现在看着，也很喜欢这里。”她笑着说到，说着违心的话。
他是在旧越国的境内挑了个他还比较喜欢的地方吗？可这里既不是她的家乡，她对越国也没有什么感情，更别说这个她从未来过的小城了。
息荧现在高处看了看这座小城，也没发现哪里有什么特殊的风光，从规模与建设来说，更是平平无奇。
之前在越国时没听说过这个地方，现在对这里也没有兴趣。
他喝了一口酒，陷入了回忆一般，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他说到：
“春天这里会开满了花，走街串巷都是担花而过的人，许多人会坐在湖边听曲喝酒，喝到半醉的时候会站在船头吹着暮春的暖风。”
他笑着： “夏天这里树的树叶都会长得相当茂密，绿色的叶子连接在一起如绿云一般紧紧围绕着这个小城，有时这湖中会起大潮，城中的人都站在岸上看，看波涛翻涌，筑起白色的天墙。”
“秋天就是一季连绵不绝的秋雨，渔人常常雨中戴笠，在雨中打鱼，人们走在街上脚底常常会沾起湿泥，待到晴天时，去往南方的大雁常常会没在金黄色的晚霞里。”
“冬天，冬天的话往年是不会积雪的，今年不知为何今年积了厚雪，倒是与魏国一模一样了。”说到最后，他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
息荧听着她这些描述，逐渐陷入了回忆中，听到魏王停了话，她开口问到。
“君上是喜欢这里的风土民情吗？”
“是啊。与魏国相比，这座小城，别有一番意趣，不是吗？”
“这样吗？倒确实与北边的魏国不太一样。”她颇为遗憾地叹了叹。
“这座城市还是太小了，不如你之前所在的青州。” 魏王笑笑。
“与青州比，甚好。”息荧说到。
青州是旧越国的都城。
只是她说好，倒不是因为这里的风土民情。这个地方虽是越国的小城，可却让她想起了前世她所在的王都。
曾经的她并不喜欢那个王都，那里表面上极尽豪奢，城中灯火通明，京中豪强争强斗富，勾栏瓦肆一掷千金，背地里却无不涌动着刺杀、诬告、监视、弹劾，让人无时无刻想逃离那里。
现如今回想起来，居然觉得那城中全是好处，吹风、泛舟、买鱼，归来的大雁，旧时觉得稀松平常的事情居然是与那个人为数不多的记忆。
漂泊了那么久，居然还没找到一个能做归处的地方，今生居然能再看到这么一个地方，真是有幸。
容毁轻松地喝了一口酒：“之前想在这里建一座行宫，等你封妃之后带来你过来。但现如今时间紧急，怕是来不及建行宫了，今晚便在这小城中的驿站中简单落脚吧。”
最近将要到年关了，朝中诸臣也都休沐告归，回乡祭祀。厚雪压低了松树的枝头，他伸手摇了摇树枝，松枝上的雪“哗哗哗”地掉下来，露出了黑色的枝干，像一张白色画布上的几笔水墨。
“瑞雪兆丰年啊，君上，明年会是个好兆头。”吴公公在旁边感叹到。
今年打仗国库亏空了不少，这也是朝中都在发愁的事。
“嗯，但愿如此。”魏王点点头。
没过多久，宫门口的马车便来了，容毁看着穿着红衣站在马车前的息荧，觉得她像一枝梅花。
“走吧，上车吧。”容毁走过去扶她上了马车。
息荧钻进了马车，随后便问到：“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南边看看。”他说到。
魏国在大胤版图的北边，而位于南边的版图，也就只有曾经的越国。
马车一路往南行驶了许久，很快便使出了魏国的边界，二人在马车里坐着，在狭小的空间里拉开了最大的距离。
息荧仍然不太适应与魏王共同待在一个空间里。魏王经常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她也不知应该与他说些什么，便坐在马车靠右边的一角，一直看着雪地里马车行过留下长长的车轴出神。
“坐过来。”他突然。
息荧听见后收回了往外的视线，点了点头，朝他身边僵硬地挪了挪。
他打量着她，随后抬手摸了摸她的右脸，轻轻地往她脸颊上亲了上去，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息荧条件反射似地身子往左晃了晃，躲开了他。
那一瞬间息荧看见的是他眼中的惊讶与落寞。
他想起在他前世十多岁的时候他就盲目地爱上了一个人，并且盲目地相信了爱情。他觉得只要两个人相拥在一起，就是连死都可以不怕。
但现在他觉得只有他的爱情超越了死亡，而另一个人的爱情早就与记忆一起消失在了轮回的尽头。
只是他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孤知道你心里不是很愿意，但当初既然是你自愿和孤一起回魏国，就该做到你该做的。”
事实上息荧在做完那个动作后就后悔了，她自然是清楚自己的使命，也知道刚刚那个动作绝对不会是一个未来的宠妃该做出的动作。
“再坐过来点。”他又说到。
她又往他身边挪了挪，这一次他生怕她跑掉似的，迅速把她揽在了自己怀里
容毁发现她一直躲闪着他的目光，但他还是固执地把她僵硬的身子往自己怀里靠。他伸手拂过她额间的须发，一路顺着摸过她的长发，最后落到了她的腰身上。
最后按着她的额头，温热的嘴唇落在了她冰冷的唇上。
两世之久，他终于亲吻到了他爱的人。
像风一样轻，息荧觉得。
她之前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她知道和这个男人亲吻拥抱同床共枕是此生今后的几十年必须要适应的事。
以前，她都不愿意其他男人碰她，但魏王吻她她没有想象中的不适。大概是因为她不讨厌他。
“今天早上起来那么早，是不是没睡好？”容毁问。
“嗯。”她点点头，假装有些困顿地闭上了眼睛，靠在了马车的一角。
此时马车开得有些快，窗边吹进了冷风与几片雪花，把息荧吹得精神了一些。
“靠着孤。”
她这次乖巧地把头靠在了他身上，容毁把掀起银色的大氅盖住了她抱在了怀里。
息荧觉得冰冷的身子渐渐暖和起来了，随着马车摇摇晃晃地向前，大概是太累了，也大概是太暖和了，来了魏国之后一向紧张戒备的她居然慢慢放松了警惕，迷迷糊糊睡着了。梦中她隐隐约约想起了那个人前世那个人在临死前也是这么抱着她。
***
马车行驶了许多天，停在了一座半山腰上，息荧跟着魏王下了马车，发现这山下就是一座小城。
旁边路过的农夫说着熟悉的语言，这里是曾经的越国，息荧想。
“之前想着你封妃还是该为你办一个典礼，但心中突然想到了这个小城，几年前曾经在这里住过一年，后面便再也没有机会来过。”他说着，身边跟着伺候的宫人给他斟了一杯酒，“这里是越国的一个边陲小城，也算是孤带你回乡一趟。或许你不喜欢，但也当是陪陪孤了。”
“陪着君上是应该的，我现在看着，也很喜欢这里。”她笑着说到，说着违心的话。
他是在旧越国的境内挑了个他还比较喜欢的地方吗？可这里既不是她的家乡，她对越国也没有什么感情，更别说这个她从未来过的小城了。
息荧现在高处看了看这座小城，也没发现哪里有什么特殊的风光，从规模与建设来说，更是平平无奇。
之前在越国时没听说过这个地方，现在对这里也没有兴趣。
他喝了一口酒，陷入了回忆一般，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他说到：
“春天这里会开满了花，走街串巷都是担花而过的人，许多人会坐在湖边听曲喝酒，喝到半醉的时候会站在船头吹着暮春的暖风。”
他笑着： “夏天这里树的树叶都会长得相当茂密，绿色的叶子连接在一起如绿云一般紧紧围绕着这个小城，有时这湖中会起大潮，城中的人都站在岸上看，看波涛翻涌，筑起白色的天墙。”
“秋天就是一季连绵不绝的秋雨，渔人常常雨中戴笠，在雨中打鱼，人们走在街上脚底常常会沾起湿泥，待到晴天时，去往南方的大雁常常会没在金黄色的晚霞里。”
“冬天，冬天的话往年是不会积雪的，今年不知为何今年积了厚雪，倒是与魏国一模一样了。”说到最后，他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
息荧听着她这些描述，逐渐陷入了回忆中，听到魏王停了话，她开口问到。
“君上是喜欢这里的风土民情吗？”
“是啊。与魏国相比，这座小城，别有一番意趣，不是吗？”
“这样吗？倒确实与北边的魏国不太一样。”她颇为遗憾地叹了叹。
“这座城市还是太小了，不如你之前所在的青州。” 魏王笑笑。
“与青州比，甚好。”息荧说到。
青州是旧越国的都城。
只是她说好，倒不是因为这里的风土民情。这个地方虽是越国的小城，可却让她想起了前世她所在的王都。
曾经的她并不喜欢那个王都，那里表面上极尽豪奢，城中灯火通明，京中豪强争强斗富，勾栏瓦肆一掷千金，背地里却无不涌动着刺杀、诬告、监视、弹劾，让人无时无刻想逃离那里。
现如今回想起来，居然觉得那城中全是好处，吹风、泛舟、买鱼，归来的大雁，旧时觉得稀松平常的事情居然是与那个人为数不多的记忆。
漂泊了那么久，居然还没找到一个能做归处的地方，今生居然能再看到这么一个地方，真是有幸。
容毁轻松地喝了一口酒：“之前想在这里建一座行宫，等你封妃之后带来你过来。但现如今时间紧急，怕是来不及建行宫了，今晚便在这小城中的驿站中简单落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