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 （旧卫国）扬州
都说一分钱难倒好汉，谢宵此刻才明白了这句话的心酸。用筷子扎住一个狮子头，送到嘴边食之无味地啃着，一口气是叹了又叹。
“嘶溜”，李安饶吸进一把面条，不耐烦地问：“你又怎么了？”
自从这家伙伤好得差不多了之后，又恢复了曾经那种欠揍的状态，搞得谢宵都有点想念不久前那个整天唉声叹气、要死要活的李安饶了。
谢宵放下筷子，拄着脸问道：“你说，我们这样一直花人家的钱是不是不太好啊？”
天地良心，从谢宵出生以来，从来没在金钱方面占过别人的便宜，当然这是因为她有个当皇帝的亲娘所以不差钱哈哈（全都在占自己亲娘的便宜）。
谢国灭亡后，虽然她兜里空空地过了一段四处逃亡的日子，但也没受过一分别人的接济，全是靠自己打黑工供养两个人的生活（暮秋溪那个不算，那叛徒指不定拿着她俩的情报换了多少封赏呢，所以算打平）。
但自从跟季煜一起上路以来，她跟李安饶的一草一纸全都是季煜付钱。饭也吃好的，店也住好的，琐事也被他安排的好好的，现在又出去给两人买油烧饼去了。搞得谢宵都有点面容羞愧，不好意思跟他讲话了。
“冤大头有钱愿意到处撒，这有什么的？”李安饶挑眉一笑，扭头低声道，“再说了，你不是还说等你当了皇帝就封他做妖皇吗？”
谢宵手忙脚乱地去捂她的嘴，被李安饶带着戏谑的目光看的受不了，干脆放开手跟那块狮子头继续搏斗去了。
李安饶或许是觉得实在好笑，“哼”了一声又补道：“你那张嘴也是真敢放屁。
“嘶——”
谢宵拿筷子狠扎了她一下。
两人正欲再斗时，一身玄色布袍打扮的季煜从门口匆匆走了进来。外面正下着雨，季煜收了油纸伞，把纸包的烧饼放到了桌上，湿着半边肩膀莞尔笑道：“买回来了，快趁热吃吧。”
谢宵是不吃这些东西的，她从前娇得很，这种又硬又难嚼的东西从来不会多看一眼。
烧饼在桌上冒着鲜活的热气，表面烤得焦脆还洒满了芝麻，李安饶一口咬了下去，露出饱满的肉馅，在嘴里嚼了几口咽到肚里，接着评价谢宵道：“难养活。”
谢宵正在舀鱼羹的手一顿，颇为尴尬地跟季煜对视了几眼。对方扮成了一个四五十岁的普通马夫，只剩一双棕色的大眼睛格外灵动，一闪一闪地很是惑人，如果没有那颗乱抖的大黑痣的话……
不过谢宵自己也没好到哪去，尖嘴猴腮的驼背侍女。只有李安饶还算体面点，穿金戴银的，是个很有些家产的中年地主婆。
尽管他们几个都会易容术，但这类法术容易被更强的修士一眼看穿，他们此时又刚出京畿不久，因此一直都是用的自己上手妆扮的土方法。
本来二人一开始绘描的脸都还比较好看，但那时李安饶的背伤还没好，扮的地主婆要由两个仆人搀着走……
直到李安饶再也受不了那些异样中还带着艳羡的目光，勒令他们两个把自己往丑了化。
酒楼外面传来一阵喧闹的人声，谢宵起身走到屋外檐下，眯着眼看向远处。
远处的城墙下站着一队官兵，宽大的雨笠下个个手持长剑、一身轻甲，为首的几个手里拿着三幅巨型画卷，贴在了城楼下的门洞里面。
不用看谢宵也知道那上面是谁。
“要过去看看吗？”季煜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身边，谢宵点点头。两人拿着一把油纸伞在雨中奔跑，挤进了看热闹的人堆里面。
“此三人皆系宫中护卫，盗窃珍宝数百件后逃逸。有能提供线索者赏黄金百两，抓获贼寇者赏黄金千两。三贼子皆是法力高强者，如闻异动切莫打草惊蛇，可立即前往最近司天监副署上报。
“附：知情不报者立斩无赦，藏匿贼寇者株连三族。”
有识字的人读出了告示上的话，引起了人群的又一阵喧腾。
谢宵认真打量那三幅画，不由得感叹梁涣这是从哪找来的画师，画得真是惟妙惟肖，连她自己对着镜子照都照不出这么像的。李安饶那幅虽然有点走形，但是格外传神，是一个狂放地翻着下三白眼预备揍人的经典表情。
画上的季煜格外华丽，锦袍上细密织着金色的花纹，仿佛不是什么逃犯画，而是王公贵族闲暇时找人精心画就的肖像。
“妈耶，这些人真是什么小偷吗？看着不像啊都那么漂亮，还是修士诶能缺钱吗……”
“害呀，偷东西什么的就是个说法而已，这些人指不定是皇帝老儿的……嘿嘿，看不惯他到处斩杀修士就跑了呗”
“啊，这能是吗？上面不是还有个男的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彼其之子，美如玉[1]啊！我要是能当皇帝，这样的美男我一夜至少召幸十个！”
群众们聚在一起，思考常常往下三路走。谢宵听不下去后面那些更不堪入耳的了，匆匆又瞥了一眼就拉着季煜预备走人。
身子还没转过去，谢宵就猛地停下。从季煜的伞下走了出来，隔着雨雾定定地看向他。
梁涣，是怎么知道他的人身长什么样的？
季煜的眼睛露出跟那张僵硬呆板的脸毫不协调的畏怯，他努力抬起眼帘与谢宵对视，说：“他是我弟弟。之前追杀你的那个人，是我弟弟。”
==
谢宵推开门带着李安饶走进客房里面，即使察觉到隔壁门旁季煜投来的眼神，也没有看他一眼。自从二人回来以后，就再没讲过一句话。
进了屋后，李安饶找了张椅子坐下，双手架着，一副审问的姿态，歪头问：“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刚才不还感激涕零觉得对人家的照顾无以为报吗？”
谢宵闷闷地倒了杯茶，手捏着杯子，说：“他是那天那个面具男的亲哥哥。”
李安饶挠了挠脸，疑惑道：“哦？原来是亲哥哥，又不是亲情人，你生什么气？”
“……”谢宵实在搞不懂这人的脑回路，季煜的亲弟弟是梁涣手下的走狗，还曾经追杀过她们，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季煜愣是没提过这茬。她是在愤懑他的隐瞒，忌惮他可能居心不良啊！
“啊，你不会现在才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简单吧。”李安饶狭长的眼睛微眯了眯，说：“那个面具人看向鸟身季煜的样子，啧啧啧~，那眼神可真叫一个缠绵，又爱又恨啊……”
谢宵拧眉问道：“你当时不是趴在我背上正装死呢吗？”
“没办法，我就是有这种一眼洞穿别人内心的能力。” 李安饶无奈地耸耸肩，继续道，“你不会因为季煜瞒了这件事就对他心生芥蒂了吧？拜托，你也知道他们都是妖族，有点亲缘关系很正常的啦，他说不定也是怕你误会所以一直没说。”
谢宵放下杯子，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有点反应过激了。
“喂，外部矛盾没解决就先起内讧可是大忌。”李安饶收起了语气里的玩世不恭，认真地盯着谢宵。
谢宵冷哼一声，道：“你现在还挺会说教的。”
李安饶低头笑笑。“现在梁涣满天下追捕我们三个，他跟咱们同舟共济了这么多天，有什么坏心早就动手了。在这世上，每个人都有私心，都有不愿意说的事情，这很正常。”
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成了季煜的说客，谢宵抿了抿唇没回应，丢下一句：“我先洗澡了。”
==
夜，静谧得像尘封已久的衣柜，窗外热风盘旋着吹了进来，夹杂着草木的芳香。
屋内黑灯瞎火，谢宵爬起来观察身边的李安饶，确定她睡得不省人事了之后，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起身走到窗前，抓住上框一个侧身翻到了顶上。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谢宵嘴里叼着根小棍，惬意地撑着头躺在屋顶上，天空中高悬着一轮明月。从小心情不好的时候，她都会一个人找个屋顶，躺在上面吹风看月亮。
邻近的瓦片发出窸窣的声响，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了谢宵旁边的屋脊上。
谢宵哼歌的曲调猛地一停，把嘴里那根饴糖拔出来，开门见山问道：“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
季煜似乎没料到谢宵会问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嗯……算是吧。”
两个人谁也没看谁，一个对着天空望月，一个盯着檐角发呆。谢宵开口道：“跟你的那个很亲近的人有关吗？”
季煜点点头。
谢宵继续啃糖，口齿不清道：“难怪呢，天上从不会无故掉馅饼。你看你，法力这么高强，要是真想跟你弟争什么妖皇之位早就去争了。我跟你非亲非故的，就算你跟梁涣有仇，也没必要带上我跟安饶这两个拖油瓶，还对我们两个那么好……”
季煜突然说道：“其实……我也算是受人之托。”
“……谁，”谢宵的声音很冷，“是我母亲吗？”
季煜“嗯”了一声。
谢宵莫名地很火大，那个不负责任的女人，那个不负责任的皇帝，她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她怎么能就这样抛下万千民众自己逃走了！
现在又来给自己搞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保镖，自己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又在哪？！
谢宵气得发颤，强忍怒火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在哪，这些天像耍傻子一样耍着我跟着剑到处跑？”
天知道这些天因为圆月剑的感应不稳，他们几个来回颠沛了多少地方。原本谢宵还相当愧疚，觉得是自己能力不行，害得几个人要到处跑。
现在一想到季煜这家伙可能早就知道母亲的下落，一直跟看猴似的看着自己焦头烂额的样子，她就气得恨不得腾跃而起掐他脖子。
都说一分钱难倒好汉，谢宵此刻才明白了这句话的心酸。用筷子扎住一个狮子头，送到嘴边食之无味地啃着，一口气是叹了又叹。
“嘶溜”，李安饶吸进一把面条，不耐烦地问：“你又怎么了？”
自从这家伙伤好得差不多了之后，又恢复了曾经那种欠揍的状态，搞得谢宵都有点想念不久前那个整天唉声叹气、要死要活的李安饶了。
谢宵放下筷子，拄着脸问道：“你说，我们这样一直花人家的钱是不是不太好啊？”
天地良心，从谢宵出生以来，从来没在金钱方面占过别人的便宜，当然这是因为她有个当皇帝的亲娘所以不差钱哈哈（全都在占自己亲娘的便宜）。
谢国灭亡后，虽然她兜里空空地过了一段四处逃亡的日子，但也没受过一分别人的接济，全是靠自己打黑工供养两个人的生活（暮秋溪那个不算，那叛徒指不定拿着她俩的情报换了多少封赏呢，所以算打平）。
但自从跟季煜一起上路以来，她跟李安饶的一草一纸全都是季煜付钱。饭也吃好的，店也住好的，琐事也被他安排的好好的，现在又出去给两人买油烧饼去了。搞得谢宵都有点面容羞愧，不好意思跟他讲话了。
“冤大头有钱愿意到处撒，这有什么的？”李安饶挑眉一笑，扭头低声道，“再说了，你不是还说等你当了皇帝就封他做妖皇吗？”
谢宵手忙脚乱地去捂她的嘴，被李安饶带着戏谑的目光看的受不了，干脆放开手跟那块狮子头继续搏斗去了。
李安饶或许是觉得实在好笑，“哼”了一声又补道：“你那张嘴也是真敢放屁。
“嘶——”
谢宵拿筷子狠扎了她一下。
两人正欲再斗时，一身玄色布袍打扮的季煜从门口匆匆走了进来。外面正下着雨，季煜收了油纸伞，把纸包的烧饼放到了桌上，湿着半边肩膀莞尔笑道：“买回来了，快趁热吃吧。”
谢宵是不吃这些东西的，她从前娇得很，这种又硬又难嚼的东西从来不会多看一眼。
烧饼在桌上冒着鲜活的热气，表面烤得焦脆还洒满了芝麻，李安饶一口咬了下去，露出饱满的肉馅，在嘴里嚼了几口咽到肚里，接着评价谢宵道：“难养活。”
谢宵正在舀鱼羹的手一顿，颇为尴尬地跟季煜对视了几眼。对方扮成了一个四五十岁的普通马夫，只剩一双棕色的大眼睛格外灵动，一闪一闪地很是惑人，如果没有那颗乱抖的大黑痣的话……
不过谢宵自己也没好到哪去，尖嘴猴腮的驼背侍女。只有李安饶还算体面点，穿金戴银的，是个很有些家产的中年地主婆。
尽管他们几个都会易容术，但这类法术容易被更强的修士一眼看穿，他们此时又刚出京畿不久，因此一直都是用的自己上手妆扮的土方法。
本来二人一开始绘描的脸都还比较好看，但那时李安饶的背伤还没好，扮的地主婆要由两个仆人搀着走……
直到李安饶再也受不了那些异样中还带着艳羡的目光，勒令他们两个把自己往丑了化。
酒楼外面传来一阵喧闹的人声，谢宵起身走到屋外檐下，眯着眼看向远处。
远处的城墙下站着一队官兵，宽大的雨笠下个个手持长剑、一身轻甲，为首的几个手里拿着三幅巨型画卷，贴在了城楼下的门洞里面。
不用看谢宵也知道那上面是谁。
“要过去看看吗？”季煜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身边，谢宵点点头。两人拿着一把油纸伞在雨中奔跑，挤进了看热闹的人堆里面。
“此三人皆系宫中护卫，盗窃珍宝数百件后逃逸。有能提供线索者赏黄金百两，抓获贼寇者赏黄金千两。三贼子皆是法力高强者，如闻异动切莫打草惊蛇，可立即前往最近司天监副署上报。
“附：知情不报者立斩无赦，藏匿贼寇者株连三族。”
有识字的人读出了告示上的话，引起了人群的又一阵喧腾。
谢宵认真打量那三幅画，不由得感叹梁涣这是从哪找来的画师，画得真是惟妙惟肖，连她自己对着镜子照都照不出这么像的。李安饶那幅虽然有点走形，但是格外传神，是一个狂放地翻着下三白眼预备揍人的经典表情。
画上的季煜格外华丽，锦袍上细密织着金色的花纹，仿佛不是什么逃犯画，而是王公贵族闲暇时找人精心画就的肖像。
“妈耶，这些人真是什么小偷吗？看着不像啊都那么漂亮，还是修士诶能缺钱吗……”
“害呀，偷东西什么的就是个说法而已，这些人指不定是皇帝老儿的……嘿嘿，看不惯他到处斩杀修士就跑了呗”
“啊，这能是吗？上面不是还有个男的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彼其之子，美如玉[1]啊！我要是能当皇帝，这样的美男我一夜至少召幸十个！”
群众们聚在一起，思考常常往下三路走。谢宵听不下去后面那些更不堪入耳的了，匆匆又瞥了一眼就拉着季煜预备走人。
身子还没转过去，谢宵就猛地停下。从季煜的伞下走了出来，隔着雨雾定定地看向他。
梁涣，是怎么知道他的人身长什么样的？
季煜的眼睛露出跟那张僵硬呆板的脸毫不协调的畏怯，他努力抬起眼帘与谢宵对视，说：“他是我弟弟。之前追杀你的那个人，是我弟弟。”
==
谢宵推开门带着李安饶走进客房里面，即使察觉到隔壁门旁季煜投来的眼神，也没有看他一眼。自从二人回来以后，就再没讲过一句话。
进了屋后，李安饶找了张椅子坐下，双手架着，一副审问的姿态，歪头问：“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刚才不还感激涕零觉得对人家的照顾无以为报吗？”
谢宵闷闷地倒了杯茶，手捏着杯子，说：“他是那天那个面具男的亲哥哥。”
李安饶挠了挠脸，疑惑道：“哦？原来是亲哥哥，又不是亲情人，你生什么气？”
“……”谢宵实在搞不懂这人的脑回路，季煜的亲弟弟是梁涣手下的走狗，还曾经追杀过她们，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季煜愣是没提过这茬。她是在愤懑他的隐瞒，忌惮他可能居心不良啊！
“啊，你不会现在才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简单吧。”李安饶狭长的眼睛微眯了眯，说：“那个面具人看向鸟身季煜的样子，啧啧啧~，那眼神可真叫一个缠绵，又爱又恨啊……”
谢宵拧眉问道：“你当时不是趴在我背上正装死呢吗？”
“没办法，我就是有这种一眼洞穿别人内心的能力。” 李安饶无奈地耸耸肩，继续道，“你不会因为季煜瞒了这件事就对他心生芥蒂了吧？拜托，你也知道他们都是妖族，有点亲缘关系很正常的啦，他说不定也是怕你误会所以一直没说。”
谢宵放下杯子，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有点反应过激了。
“喂，外部矛盾没解决就先起内讧可是大忌。”李安饶收起了语气里的玩世不恭，认真地盯着谢宵。
谢宵冷哼一声，道：“你现在还挺会说教的。”
李安饶低头笑笑。“现在梁涣满天下追捕我们三个，他跟咱们同舟共济了这么多天，有什么坏心早就动手了。在这世上，每个人都有私心，都有不愿意说的事情，这很正常。”
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成了季煜的说客，谢宵抿了抿唇没回应，丢下一句：“我先洗澡了。”
==
夜，静谧得像尘封已久的衣柜，窗外热风盘旋着吹了进来，夹杂着草木的芳香。
屋内黑灯瞎火，谢宵爬起来观察身边的李安饶，确定她睡得不省人事了之后，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起身走到窗前，抓住上框一个侧身翻到了顶上。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谢宵嘴里叼着根小棍，惬意地撑着头躺在屋顶上，天空中高悬着一轮明月。从小心情不好的时候，她都会一个人找个屋顶，躺在上面吹风看月亮。
邻近的瓦片发出窸窣的声响，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了谢宵旁边的屋脊上。
谢宵哼歌的曲调猛地一停，把嘴里那根饴糖拔出来，开门见山问道：“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
季煜似乎没料到谢宵会问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嗯……算是吧。”
两个人谁也没看谁，一个对着天空望月，一个盯着檐角发呆。谢宵开口道：“跟你的那个很亲近的人有关吗？”
季煜点点头。
谢宵继续啃糖，口齿不清道：“难怪呢，天上从不会无故掉馅饼。你看你，法力这么高强，要是真想跟你弟争什么妖皇之位早就去争了。我跟你非亲非故的，就算你跟梁涣有仇，也没必要带上我跟安饶这两个拖油瓶，还对我们两个那么好……”
季煜突然说道：“其实……我也算是受人之托。”
“……谁，”谢宵的声音很冷，“是我母亲吗？”
季煜“嗯”了一声。
谢宵莫名地很火大，那个不负责任的女人，那个不负责任的皇帝，她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她怎么能就这样抛下万千民众自己逃走了！
现在又来给自己搞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保镖，自己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又在哪？！
谢宵气得发颤，强忍怒火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在哪，这些天像耍傻子一样耍着我跟着剑到处跑？”
天知道这些天因为圆月剑的感应不稳，他们几个来回颠沛了多少地方。原本谢宵还相当愧疚，觉得是自己能力不行，害得几个人要到处跑。
现在一想到季煜这家伙可能早就知道母亲的下落，一直跟看猴似的看着自己焦头烂额的样子，她就气得恨不得腾跃而起掐他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