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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柏廷长得有点像。

    跟柏廷长得有点像?

    跟柏廷长得有点像!!

    这句话好像一句魔咒,围绕着简挽。

    凌晨三点,简挽蓦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没有人看见她的眼底的深谙。

    病房消毒水的味道不太好闻,却让简挽反应过来自己在医院,放下心来。

    她深呼吸了几口,抿了抿发白的唇色,才坐起身子,半靠在床头上,细细斟酌那句话。

    那个人长得像柏廷?

    可能是她每天见柏廷,已经看不出来区别了。

    但这两个月的相处,柏廷家境不差她是能猜出来的,他的父亲大概率是高管,非富即贵,怎么会在出现在沙漠跟施工队一起工作呢?

    简挽左想又想,只觉得自己太敏感了,进入了死胡同。

    脑袋有点疼,她想下床,打开窗户,让冷风吹吹。

    扭头看窗户,才发现老太太坐在了窗户口,双腿吊在窗户外,一跳一晃的,跟小孩荡秋千一样。

    但简挽却觉得她的背影黑压压的,落寞孤寂,有些可怜,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

    简挽昨晚已经拆掉了石膏。

    看着这个背影,她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生怕老太太跳下去。

    她随手拽了件衣服,立马朝着那边走,刚拆石膏的腿功能还没恢复,肌肉也有点萎缩,走的一瘸一拐,特别不适应。

    走到窗边,她把外套披在老太太身上,老太太扭头看她,嘴里吃着三禾给玲白买的棒棒糖,哼着歌。

    老太太的眼睛在皎白的月光下,泛着孩童的光亮,“妈妈,我唱的好不好听?”

    又发病了。

    “好听。”简挽这几日早就习惯了,她熟捻地拿手替老太太擦掉口水,“冷不冷?要不我们躺在床上唱?”

    “不要,不要,”老太太一提到床就抵触,往后躲了躲,“今天篝火节,我要跟阿布拉比一比。”

    老太太的身体晃到了窗户口,摇摇欲坠。简挽赶紧扶着,顺着她道:“阿布拉是谁?”

    “我的好朋友啊,”老太太说:“就是上次来找我,抱着孩子的那个。”

    老太太发病的记忆大多是在14岁左右。

    那她的好朋友——

    简挽胸口被堵得发闷,一时间说不出话。

    玲白正沉浸在美梦当中,寂静的房间内回荡着老太太的歌声,哼的是山里的小调,苍老的声音中透着轻快,明媚,很突兀但却不难听。

    简挽想,她的童年有好友,有妈妈,应该是幸福的。

    所以她才会在发病后一直陷入那段回忆。

    简挽吸了吸鼻子,不动声色地踩着凳子,坐在老太太身边,靠着她皮包骨头的肩膀,有些膈。

    二人背影像是皮影里小人的剪影,在月光的笼罩下,安静温和。

    良久,简挽轻声道:“昨天阿布拉来找我,你猜猜她说什么?”

    “她肯定说我唱得难听。”

    简挽摇头,“她说你唱得最好听了,还说让你多学几首,以后教她女儿唱。”

    “可她生的是儿子啊,”老太太说:“你又被她骗了。”

    顿了顿,简挽给阿布拉编了一个好的结局,“你不知道吗?她生活的很幸福,又生了一个女儿,都两岁了。”

    老太太没说话。

    可能是在为好友高兴吧。

    抬头看,月光从最高点缓缓淡化,直至透白,初升的夕阳赤红温暖,打在二人脸上。

    一夜过去了,中间简挽好说歹说才把老太太折腾回床上。

    “篝火节到了,我要穿裙子。”

    老太太依旧精神抖擞,仿佛就在等着这一刻。

    简挽这个年轻人反而脑袋发胀,打了个哈欠道:“我去给你买。”

    “妈妈,太浪费了,”老太太摆手,“我的衣箱里有件齐布奇给我买的,还没穿过。”

    “那我去给你拿。”

    简挽替老太太掖了掖被子,洗完漱就走出了病房。

    关注点并没有放在老太太说了齐布奇。

    也没有想到在老太太的14岁,齐布奇还没有出现。

    ‘嘭’的一声,随着病房门被关住,老太太的身体蓦地泄劲,眼神停留在玲白身上,眼睛泛着泪。

    -

    走出病房的简挽,叫着三禾跟王戈义先去沙场看了看,最近工程进度还可以,柏廷先组织了一拨人配合他们栽沙障,黏土覆盖任务也已经快完成了。

    沙场原本光秃秃的,一眼望去只有沙。

    可现在望过去,密密麻麻的人影,跪在这地比热油还烫的沙地里,背后背着沙柳,栽沙障。

    沙障刚开始没几天,还没成型。

    简挽拿着笔计算着后续工程,一晃就到了下午,要不是三禾提醒,她差点忘了要去拿裙子。

    她今天草草结束了工作,跟着三禾和王戈义离开了。

    在车上,快经过福利院的时候,三禾说:“王戈义,我今天还没喂灯火呢。”

    简挽:“灯火?”

    “小狗的名字啊,”三禾说:“柏廷他们取的,你不知道?”

    这几天简挽太忙了,都快忘了小狗也在这里。

    简挽:“他不是叫没良心么?”

    “谁说的啊,”三禾笑着:“谁会给狗取那个名字。”

    时隔多日,简挽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那晚是被骂了。

    简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他一句,真小心眼啊。

    本人不在场,简挽也没什么忌惮地说:“可能是没良心的人吧。”

    简挽跟着三禾他们下车,走进院子,灯火脖子上套着链子,拴在门外。

    简挽走过去,才发现灯火已经长到了她的小腿中间。

    “长得这么快?”

    “大型犬都是这样,一周就一个样子。” 三禾从屋内拿出狗粮喂着狗。

    眼看着还要等一会,简挽看向屋内,说:“你们完了叫我,我去看看院长。”

    王戈义拦住她道:“姐,院长被她孙子接走了。”

    简挽脚步一顿,说:“不是到下个月了么?”

    “昨天就接走了,走的时候还蛮匆忙的,慌里慌张的。”王戈义还以为简挽有事,特意强调说:“不过新院长一会就来了。”

    简挽跟院长是忘年交,她虽然有失落,但更多的是替她高兴。

    老太太守了这个福利院大半辈子,终于可以轻松点了。

    工程有了进度。

    玲白奶奶今天格外听话。

    院长养老去了。

    父亲的事有了眉目。

    她的腿也拆了石膏。

    简挽坐在院子里,给腿做着简单的复健,过程疼痛麻木,但这一件一件的事都在往好的发展,让她感觉复健也没那么痛苦了。

    “姐?”三禾不知道叫了第几声,简挽才回神,“啊?”

    “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三禾问。

    简挽摇头:“你再说一遍。”

    “我说,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吧,”三禾说:“穿上他们的裙子。”

    要放平日,简挽最不喜欢凑热闹,但今天她心情很舒畅,一口应了下来,“好。”

    他们三人牵着灯火,一起去玲白奶奶家找裙子,这里遇到正式节日时,服饰总是色彩艳丽,格外隆重。所以这条裙子很好找,打开衣箱一眼就可以看到。

    拿上衣服,三个人就去了医院,不过刚到门口,简挽就被一个护士拦住,“我替你拿给老太太。”

    简挽淡笑:“不用了,我自己去吧。”

    护士没给,只是朝着她的身后扬了扬下巴。

    回头看,柏廷站在门口,靠着柱子,赤暖的夕阳洒在他的身上,腿修长,宽肩窄腰,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光。

    来往的不少女人都回来看他。

    “他让我帮你送。”

    护士说话声音不低,周围人都能听见。

    来往的人不仅看柏廷,也开始看简挽了。

    三禾跟王戈义也听见了,互相对视一眼,都察觉出来了。

    随后他们两个十分默契,有眼力界地凑到简挽身边,低声说:“姐,那我们就先去集市了,咱一会见。”

    周遭好像都在给他们两个人腾空间。

    柏廷阔步走过来,简挽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忘了回避,他的身影渐渐跟记忆中‘T’朝她跑过来的身影交融,重叠,她的心随着他脚步的频率跳动。

    直到柏廷走到她身旁,垂眸看她,“喂,回神了。”

    简挽这才收起视线,被自己的想法荒谬了一下。

    “今天很忙?”柏廷问。

    “你不是让人替我跑腿了么。”简挽抬眸看他。

    “怨我啊,”柏廷接过她的包。

    简挽没说话。

    “你有点良心,”柏廷指着她的腿说:“你这腿爬四楼,再打一次石膏?”

    在替她着想。

    顿了顿,简挽还是说:“有点高调。”

    “啊?”柏廷说。

    看他是真不理解,简挽才缓缓开口,但也没说得特别直接:“刚刚所有人都看见了。”

    就刚刚他朝她走过来的时候,简挽突然就像是回到了学生时期,别人早恋都是被万众瞩目,众人调侃。

    不过她更像是那个学校里不起眼的人物,而他就是名声在外的校霸,一举一动都在被别人关注。

    “他们看是他们的事,”柏廷淡声:“怎么,咱俩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简挽:“不是。”

    “不是,那你害羞什么?”柏廷垂眸看着眼前的女人,今天她扎了一个很利索的高马尾,她一害羞,脸就红,耳根和脖颈露在外面,都透着淡粉色。

    柏廷很早就发现了,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他说着说着,像是想到什么,尾音逐渐变轻,唇角轻轻勾起,语调一转,嗓音里混了些暧昧,“还是说你心里对我有想法。”

    “被人看出来了,所以才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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