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仙一进下荷院,还以为走错了地方,他退出两步,确认了牌匾才放下疑虑。

    为什么这么说?

    往日门庭若市的任务栏如今空荡荡,尤其是丹药任务骤减了七八成还多。

    他忽然想起,宗门的三年考核已经结束,弟子对丹药的需求自然下降不少。

    踱了几圈,终于有三三两两的师兄弟进来,他们见了金一仙开始窃窃私语,不时射来好奇的目光。

    后者则统统无视,等了半柱香功夫,只见萧敬快步走进了下荷院。

    他见金一仙还在下荷院内徘徊,忙道:

    “有劳金师弟久候,还请多多包涵。”

    金一仙摆摆手道:

    “无妨,萧师兄请进。”

    二人各自取出玉符,塞入隔间外的一个卡槽中,隔间四周顿时升起了一道五彩光幕,将之笼罩封闭起来。

    修士间总有些私下交易,下荷院则颇为贴心的设置了密闭空间。

    二人一阵寒暄后便进入了正题,萧敬郑重道:

    “不知师弟拥有的《风雷遁法》从何而来?可否容为兄核验真伪?”

    金一仙嘴角一勾,道:

    “真的不能再真,此乃小弟的主修功法,师兄以为我在作假不成?”

    说罢,他身躯散发出一丝风元气,落在萧敬眼中,顿时双眸一亮,感叹道:

    “师弟的一身元气精粹浑厚,恐怕灵种品级不低啊。”

    金一仙才不会被套话,淡淡道:

    “萧师兄,这门功法是小弟花了极大代价买来,不仅包含炼气、筑基两境修炼法门,还有风雷两系遁术,价值非同寻常。”

    萧敬是雷灵种,自然知道异五行功法秘术的珍贵,他沉吟一会儿,道:

    “不知师弟要价几何?若是比功绩兑换还贵,为兄也只能作罢了。”

    金一仙闻言一笑,直接将玉简往前一推,道:

    “不敢令萧师兄破费,小弟准备将这《风雷遁法》免费赠送!”

    萧敬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

    “师弟莫不是在开玩笑?单就炼气、筑基的功法,少说也要数百枚中品灵石,更何况还包含了两门遁法!”

    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沉声道:

    “金师弟有何附加要求,不妨一并说来,倒不必在为兄面前多绕圈子。”

    金一仙哈哈一笑,道:

    “和萧师兄这般直爽之人交谈果然顺利许多,小弟打开天窗说亮话,想亲身体会一番雷灵种的修炼玄妙。”

    萧敬目露疑惑,道:

    “为兄是雷灵种不假,但修炼的还是《五行大真义》,如何能教授于你?”

    原来,极道仙宗有明确规定,宗门赐下的功法只能由大一个境界的前辈教授,同境界间不可私相传授,以免有所差池,耽误弟子修行。

    金一仙并未回应,道:

    “此乃君子之约,萧师兄先将这部《风雷遁法》拿去修炼,半个月后,师弟再来讨教雷灵种之密。”

    萧敬疑惑更深,道:

    “师弟是风灵种,为何非要了解雷灵种如何修炼?你若不说实话,为兄可不敢安心修炼此法。”

    见萧敬如此谨慎,金一仙决定撒个小谎,道:

    “不敢欺瞒师兄,小弟近日得了件雷系灵物,但炼化起来颇为费力,便想着借鉴一番雷灵种的修炼法门。”() ()

    雷系灵物?什么灵物这么难炼化?你为什么不去求教筑基、结丹前辈?

    萧敬一脑门疑问,但他也知道,随意打听他人宝物是很犯忌讳的事,于是道:

    “如此,生受师弟的了。”

    想了想,他又从腰间取出一枚玉简,道:

    “师弟所求之事于我而言微不足道,《风雷遁法》又太过贵重,这是三门雷系法术,便赠予师弟了吧。”

    金一仙毫不客气的收下,笑道:

    “好说!好说!萧师兄日后但有所需,不妨来向小弟求购,我可以保证质量。”

    萧敬眼角抽了抽,他可是对抗世家弟子的一面旗帜,怎么区区一个时辰不到,就和这个“墙头草”交上了朋友?

    深吸一口气,萧敬压下杂念,严肃道:

    “金师弟应当了解,我等与世家弟子在春生谷内交恶不过是小打小闹,到筑基后才是真正博弈之时。

    师弟实力不俗,被世家拉拢也是人之常情,但你可知,今日之方便,来日要你用性命去偿还因果?”

    见萧敬情真意切,金一仙不由叹道:

    “这个问题,两个月前朱彩京师姐也曾责问过,小弟还是照旧回答师兄:

    但凡修士心存传承道统之念,世家便终不可绝,无非是大世家和小世家而已。

    小世家者,如凡间宗族、坊市散修、或是宗门内传了一两代的弟子;大世家者,如凡间皇室宗亲、九幽宫,抑或我极道仙宗。

    小弟出身世俗不假,可对结交世家弟子心中无愧,也未在其中真正获利,何来受世家辖制?”

    见萧敬欲言又止,金一仙冷笑道:

    “倒是这几年,不少世俗一系的师兄通过小弟求购世家宝物,待交易了结后又翻脸不认人...”

    萧敬闻言大窘,他一直以此为耻,今日却被金一仙当面戳破,顿时满脸通红,道:

    “此事...此事世俗同盟早就知晓,后来这些人也都是被逐出同盟了的。

    不过依照师弟所言,天下宗门皆为世家,不免有些一概而论了。

    且不提凡间,出身坊市的弟子和宗门内传了一两代的小世家弟子,哪有实力影响我等世俗弟子?

    而组团抢夺高酬任务、贱价收购草药符纸,制成丹药符箓后又高价卖出,哪件不是大世家做的恶?”

    萧敬越说越激动,到最后更是痛心疾首,声色俱厉。

    金一仙默然无语,他反驳不了,这个现象他在云霞坊市时就有了解。

    据几位老散修所言,二十几年前,乘黄院未开之时,求仙居可谓一家独大,垄断了整个云霞坊市五成多的丹药、符箓、法器。

    垄断就垄断吧,若求仙居卖的法物质量过关、功效上乘也无人在意,可结果不是缺斤少两,就是粗制滥造,不少散修因此丧命。

    吃亏的散修不止一次向坊市管事和东海道盟举报,但得知求仙居的后台是血神宗后,大家只能哑巴吃黄连。

    由此可见,当时许诚以一介散修的身份开这个乘黄院,是顶住了多大的压力。

    直到金一仙父母丧命,他进入乘黄院前后,整个云霞坊市的法物品质、价格才逐步回归正常。

    彼时,他看乘黄院物价明显偏高,还觉得许狐狸是个不懂买卖的傻子,许久后才渐渐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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