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又重新统计过人数,一名小卒忙过来禀报:
“头儿,大部分都刨出来了,有仨没救过来,其中一个是咱们弟兄。还有两个至今没寻到,宋班头让小的过来问问,剩下的二人还找不找?”
“还找什么?都这么久了,找到也活不了了!告诉宋班头,立马启程,再不走,弟兄们都得陷在这山里头!”
衙役头儿长舒口气,一直吊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说实话,这么大的天灾,只死了五个,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虽然依旧超了上头定的死伤份额,免不了被罚银子,但…至少他的差事算是保住了。
又暗自琢磨:等到了接收点,找姜校尉通融通融,也不知能不能将那罚银也给抹了?毕竟…这雪流沙乃是天灾,又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的,何况…他们超出的人数也并不算太多。
——————
与此同时,吴氏等人也正在安抚刚死了丈夫的程氏,对于叶荇那浑蛋的死,大家倒是难得一致的都不觉得惋惜。
“要我说,你也别太难受了,反正有没有这人,你们娘俩都一样的过。”
“可不是,没那混货,你们娘们还能少受点儿磋磨,要是我,高兴都来不及,也不知你总哭个甚!”
但,不管大家怎么劝,程氏的眼泪依旧跟不要钱似的,流个不停。
夏知秋见了,不由得暗叹口气,若是她没记错,方才叶荇被刨出的地点,正是程氏先前负责寻找的那片区域,
所以,程氏的这哭泣,怕更多的不是因着难过,而是……愧疚吧?
“走吧,要启程了。”
叶落也轻叹,他们几个刚带着容哥儿去埋了叶荇回来,见衙役们呼喊着要走,忙过来背起自家的箩筐。
因着这场雪崩,又耽搁了一个多时辰,待他们行到山脚,天已然黑尽,缺了一角的月亮挂在枝头,照得雪上影影倬倬,仿佛鬼魂在跳,风又起了,呜呜咽咽的又似人在哭……
此情此景,勾的那些刚死了亲人的又忍不住抽噎起来,让旁“听”者们的心情也跟着跌宕到了谷底~
“唉!算着日子,再过几日就要过年了,没想到今年这个年,竟是这样的情景……”
吴氏悄悄抹了把泪,又将那泪随手撒进雪地里。
“是呀,过了这几个月的苦日子,我都快忘了,以前的日子是什么样的了。”
夏知秋也跟着唏嘘,突然惊觉…她穿到这世界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一百三十几天,却仿佛已过了许久许久,久到她恍惚都忘了,她来自另一个世界……
可能这就是人类的本能吧,为了生存,总能逼着自己快速的适应环境。
“呼!新年新气象!这人啊…一定要往前看,千万别烂在过去和梦里头。
我相信~等过了这个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夏知秋轻呼出一口白雾,用她外公曾教导她的话,鼓励着旁人,也鼓励着自己……
——————
又连续跋涉数日,翻过了几座矮山,绕过了几座城池,又迈过一个年关,他们一行终于到达了此次流放的终点,一个唤做九洲城的地方。
可能因着新年刚过,元宵节还未至,城内街道上来往穿梭,人声鼎沸,挑着担子沿街叫卖的货郎;支着摊子吆喝胡饼馄饨的老夫妻;身着新衣成群结队逛街的妇人;背着弓与兔子的猎户;带着裘帽的掌柜;骑着马、挎着刀的边防军人……
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热闹的人眼睛直疼,投过来的目光更是令他们这群犹如野人闯进现实社会的流放犯们…,局促的无地自容。
“娘,我想吃糖葫芦!”
春小胖的叫声打破了这份尴尬的宁静,亦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孙氏一家子身上。
即便孙氏那样的厚脸皮,也禁不住过往行人奚落的目光,忍不住扇了春小胖一巴掌:“吃什么吃,还不赶紧跟上!”
又低着头沿着城墙根走了近一个时辰,就来到了一座形似监狱的院子里,众人见了心中都不由的一振,知道决定他们命运的一刻终于…要来了!
“看好他们,我去交接。”
衙役头儿夹着他们这群人的最终人员名单,又吩咐了身旁的宋衙役等人几句,这才熟门熟路的朝着姜校尉办公的院子走去。
“老四家的,我看这里的人穿的戴的都不赖,根本不似京都传的那般贫瘠,应该能活人。”
吴氏拉着夏知秋说悄悄话,看过方才热闹繁华的城池,心中的希冀也不由得跟着涨了几分。
又忍不住忐忑,“也不知待会儿会将咱们分到何处去?可别分到穷乡僻壤,让咱们去种地呀!”
吴氏自小生活在城里,哪里会那些农事?若是留在城里,她还可以带着迎姐儿做些刺绣缝衣的活计,谦哥儿也能寻个账房、教书先生之类的差事,
再不济,支个摊子,给人代写代念些书信…也能挣口饭,方才她看外头有个代写书信的落魄老秀才,生意还挺好的。
若是只靠种地,那她们祖孙几个怕不得饿死?
这点也正是甄氏所担心的,她虽小时候帮着家里种过地,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就着饭吃了,更别提她这个…连水都挑不动的儿子了!
因此,又忍不住问叶蕴:
“你父亲临终前,真没和你们兄弟几个交代过什么吗?他那么多门生故旧,就没想法子给你们兄弟几个安排条后路?”
“娘,儿子不都说了,父亲和大哥根本没同我们关在一处,就连审问都是分开的。直到父亲…饮完鸩酒,人都僵了,才让我们进去看了一眼,哪还能有什么交代啊?!
大哥被带走前…倒是安慰了我们几句:说:上官…呃不,今上…既拿他出了气,又剪除了父亲这个“心腹大患”,短期内便不会再对我们也赶尽杀绝了,要不然,只那些御史和文人的嘴…就够他吃一壶的,
还嘱咐我们:千万莫要再做那些无谓的反抗,一定要谨言慎行,尤其四哥,免得又被那位抓到把柄,平白再搭几条人命进去!”
甄氏闻言……顿时一阵失望,可又无可奈何。她虽做了近二十年的国舅夫人,但朝堂上的事,叶光从来都不肯与她细说,也就一些需要她出席的重要场合,才会交代她几句。
所以,甄氏熟悉的那些人脉,除了京都的那些夫人太太们,也就经常出入她们府上的那些叶光的门生故旧,以及经常在送礼名单上看到的那几家子……
且……大多都已被她打包卖给了刑部侍郎倪大胜,如今自身都难保,更别说帮她们了。
大概又过了一个来时辰,在送出了一百两银子的巨额贿赂后,那衙役头儿才终于买通了负责此次交接的姜校尉,以遇到天灾…无可奈何为由,没有对他们实施处罚。
这下,姜校尉最后悬着的心也终于踏实了,忙喜笑颜开的出来,笑嘻嘻等着了。
片刻后,姜校尉才带着两个捧着纸笔账册的下属,以及营妓营的老鸨——春大娘出来了。
虽这位春大娘…最爱让人唤她“大娘”而不是“妈妈”,又常自称为“老婆子”,但其实一点都不老,也就四十来岁,打扮的更是花枝招展,一看就不像个…“好人”!
“呦~,这回这些姑娘倒是看着都挺顺眼,啧…,就是~干扁了些,不过养养也就好了。”
刚一到,春大娘就捏着夏知秋细的犹如树枝般的手腕直笑,眼睛更是直勾勾往她胸/前扫,嘴里…发出惋惜的啧啧声……
令夏知秋都忍不住怀疑…她眼里莫不是装了台“扫描仪”?!只一眼就能测出她厚重衣物下,准确的三围尺寸来?
待夸完夏知秋,又发现了站吴氏身后,抹得一脸黑的叶迎儿,立刻又笑道:
“这小丫头也不赖,大眼睛忽闪闪的,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夏知秋…心中腹诽更甚,看出她没“料”也就罢了,毕竟她如今瘦的跟个麻杆似的,但这位…又是怎么从叶迎儿低垂又抹的犹如黑炭的脸上,精确的发现…其是个美人胚子的?
正要开口说她们乃是“良籍”,并不曾被判为军妓,应该不在您老管理范围之内,
就见其又笑着上前一步,将慧姐儿的小脸儿给捧住了,“呦!又一个小美人!”
慧姐儿顿时吓得哆嗦起来,她虽年纪小,也看出这老婆子不是个好人。
夏知秋见了,忙将小人儿揽到自己身后,一旁的花姨娘则立刻上前一步,挡在她俩身前,堆着笑道:
“这位妈妈,您恐是误会了,您刚看的这几位都是良籍,并未曾被判为军妓。”
“奥?是吗?那还真怪可惜了的。”
春大娘很是失望,不过很快就又撂下了,反而十分感兴趣的看向虽面黄肌瘦,却依旧难掩明媚的花姨娘:
“你是刚那小丫头的亲娘吧?长得可真像!怎么?听你话里意思,你还不是良籍?”
这位一看就是在高门里给人做小妾的,只是……闺女都这么大了,竟还没被主家开恩除了奴籍的,也是少见。
“诶呦,妈妈真是好眼力!奴家哪有那好命,这一辈子怕是都从贱籍里出不来喽!”
花姨娘十分痛快的承认自己身份,还笑着整了整耳边鬓发,故意将脖间白皙的皮肉露了些许出来。
春大娘见了,顿时明了,这位这是想跟着她混呢。
不过,这人~她也确实是看上了!长得好不说,还懂眼色,不跟那些生瓜蛋子似的还要费大力气調教。
唯一的缺点就是年纪略大了些……
不过~年纪大也有年纪大的好处,并不是每个男人都稀罕嫩的,尤其那些兵溜子们,每打完一场仗,都跟在鬼门关晃悠了一圈似的,出来逛窑子就为了发散发散,自然是越知情知趣的越好!
因此,沉吟片刻后,立刻道:
“你这小妇人倒是挺合老婆子眼缘,虽老婆子从来不花钱买姑娘,但…若是你愿意跟我走,我不但愿意出十两买你的身契,若干的好,每月还可单发给你二两银,如何?”
这话…花姨娘倒是信的,这位经营的可是军妓营,只每年发配来的姑娘媳妇子就有不少,又怎么会缺女人?
何况,她看上的也不是那二两银,而是想借着军妓营这块跳板,给自己往后寻个靠山罢了。
因此,立刻应承道:
“妈妈如此高看奴家,奴家自然是一万分愿意跟着您的!”
又抬手指向不远处正密切关注着她们这边动静的叶藩夫妇……
“但…就怕我家老爷、太太不肯放我,他们可是一心想将奴卖个高价,好供着他们一家三口子继续享受呢。”
“头儿,大部分都刨出来了,有仨没救过来,其中一个是咱们弟兄。还有两个至今没寻到,宋班头让小的过来问问,剩下的二人还找不找?”
“还找什么?都这么久了,找到也活不了了!告诉宋班头,立马启程,再不走,弟兄们都得陷在这山里头!”
衙役头儿长舒口气,一直吊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说实话,这么大的天灾,只死了五个,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虽然依旧超了上头定的死伤份额,免不了被罚银子,但…至少他的差事算是保住了。
又暗自琢磨:等到了接收点,找姜校尉通融通融,也不知能不能将那罚银也给抹了?毕竟…这雪流沙乃是天灾,又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的,何况…他们超出的人数也并不算太多。
——————
与此同时,吴氏等人也正在安抚刚死了丈夫的程氏,对于叶荇那浑蛋的死,大家倒是难得一致的都不觉得惋惜。
“要我说,你也别太难受了,反正有没有这人,你们娘俩都一样的过。”
“可不是,没那混货,你们娘们还能少受点儿磋磨,要是我,高兴都来不及,也不知你总哭个甚!”
但,不管大家怎么劝,程氏的眼泪依旧跟不要钱似的,流个不停。
夏知秋见了,不由得暗叹口气,若是她没记错,方才叶荇被刨出的地点,正是程氏先前负责寻找的那片区域,
所以,程氏的这哭泣,怕更多的不是因着难过,而是……愧疚吧?
“走吧,要启程了。”
叶落也轻叹,他们几个刚带着容哥儿去埋了叶荇回来,见衙役们呼喊着要走,忙过来背起自家的箩筐。
因着这场雪崩,又耽搁了一个多时辰,待他们行到山脚,天已然黑尽,缺了一角的月亮挂在枝头,照得雪上影影倬倬,仿佛鬼魂在跳,风又起了,呜呜咽咽的又似人在哭……
此情此景,勾的那些刚死了亲人的又忍不住抽噎起来,让旁“听”者们的心情也跟着跌宕到了谷底~
“唉!算着日子,再过几日就要过年了,没想到今年这个年,竟是这样的情景……”
吴氏悄悄抹了把泪,又将那泪随手撒进雪地里。
“是呀,过了这几个月的苦日子,我都快忘了,以前的日子是什么样的了。”
夏知秋也跟着唏嘘,突然惊觉…她穿到这世界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一百三十几天,却仿佛已过了许久许久,久到她恍惚都忘了,她来自另一个世界……
可能这就是人类的本能吧,为了生存,总能逼着自己快速的适应环境。
“呼!新年新气象!这人啊…一定要往前看,千万别烂在过去和梦里头。
我相信~等过了这个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夏知秋轻呼出一口白雾,用她外公曾教导她的话,鼓励着旁人,也鼓励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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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连续跋涉数日,翻过了几座矮山,绕过了几座城池,又迈过一个年关,他们一行终于到达了此次流放的终点,一个唤做九洲城的地方。
可能因着新年刚过,元宵节还未至,城内街道上来往穿梭,人声鼎沸,挑着担子沿街叫卖的货郎;支着摊子吆喝胡饼馄饨的老夫妻;身着新衣成群结队逛街的妇人;背着弓与兔子的猎户;带着裘帽的掌柜;骑着马、挎着刀的边防军人……
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热闹的人眼睛直疼,投过来的目光更是令他们这群犹如野人闯进现实社会的流放犯们…,局促的无地自容。
“娘,我想吃糖葫芦!”
春小胖的叫声打破了这份尴尬的宁静,亦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孙氏一家子身上。
即便孙氏那样的厚脸皮,也禁不住过往行人奚落的目光,忍不住扇了春小胖一巴掌:“吃什么吃,还不赶紧跟上!”
又低着头沿着城墙根走了近一个时辰,就来到了一座形似监狱的院子里,众人见了心中都不由的一振,知道决定他们命运的一刻终于…要来了!
“看好他们,我去交接。”
衙役头儿夹着他们这群人的最终人员名单,又吩咐了身旁的宋衙役等人几句,这才熟门熟路的朝着姜校尉办公的院子走去。
“老四家的,我看这里的人穿的戴的都不赖,根本不似京都传的那般贫瘠,应该能活人。”
吴氏拉着夏知秋说悄悄话,看过方才热闹繁华的城池,心中的希冀也不由得跟着涨了几分。
又忍不住忐忑,“也不知待会儿会将咱们分到何处去?可别分到穷乡僻壤,让咱们去种地呀!”
吴氏自小生活在城里,哪里会那些农事?若是留在城里,她还可以带着迎姐儿做些刺绣缝衣的活计,谦哥儿也能寻个账房、教书先生之类的差事,
再不济,支个摊子,给人代写代念些书信…也能挣口饭,方才她看外头有个代写书信的落魄老秀才,生意还挺好的。
若是只靠种地,那她们祖孙几个怕不得饿死?
这点也正是甄氏所担心的,她虽小时候帮着家里种过地,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就着饭吃了,更别提她这个…连水都挑不动的儿子了!
因此,又忍不住问叶蕴:
“你父亲临终前,真没和你们兄弟几个交代过什么吗?他那么多门生故旧,就没想法子给你们兄弟几个安排条后路?”
“娘,儿子不都说了,父亲和大哥根本没同我们关在一处,就连审问都是分开的。直到父亲…饮完鸩酒,人都僵了,才让我们进去看了一眼,哪还能有什么交代啊?!
大哥被带走前…倒是安慰了我们几句:说:上官…呃不,今上…既拿他出了气,又剪除了父亲这个“心腹大患”,短期内便不会再对我们也赶尽杀绝了,要不然,只那些御史和文人的嘴…就够他吃一壶的,
还嘱咐我们:千万莫要再做那些无谓的反抗,一定要谨言慎行,尤其四哥,免得又被那位抓到把柄,平白再搭几条人命进去!”
甄氏闻言……顿时一阵失望,可又无可奈何。她虽做了近二十年的国舅夫人,但朝堂上的事,叶光从来都不肯与她细说,也就一些需要她出席的重要场合,才会交代她几句。
所以,甄氏熟悉的那些人脉,除了京都的那些夫人太太们,也就经常出入她们府上的那些叶光的门生故旧,以及经常在送礼名单上看到的那几家子……
且……大多都已被她打包卖给了刑部侍郎倪大胜,如今自身都难保,更别说帮她们了。
大概又过了一个来时辰,在送出了一百两银子的巨额贿赂后,那衙役头儿才终于买通了负责此次交接的姜校尉,以遇到天灾…无可奈何为由,没有对他们实施处罚。
这下,姜校尉最后悬着的心也终于踏实了,忙喜笑颜开的出来,笑嘻嘻等着了。
片刻后,姜校尉才带着两个捧着纸笔账册的下属,以及营妓营的老鸨——春大娘出来了。
虽这位春大娘…最爱让人唤她“大娘”而不是“妈妈”,又常自称为“老婆子”,但其实一点都不老,也就四十来岁,打扮的更是花枝招展,一看就不像个…“好人”!
“呦~,这回这些姑娘倒是看着都挺顺眼,啧…,就是~干扁了些,不过养养也就好了。”
刚一到,春大娘就捏着夏知秋细的犹如树枝般的手腕直笑,眼睛更是直勾勾往她胸/前扫,嘴里…发出惋惜的啧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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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夸完夏知秋,又发现了站吴氏身后,抹得一脸黑的叶迎儿,立刻又笑道:
“这小丫头也不赖,大眼睛忽闪闪的,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夏知秋…心中腹诽更甚,看出她没“料”也就罢了,毕竟她如今瘦的跟个麻杆似的,但这位…又是怎么从叶迎儿低垂又抹的犹如黑炭的脸上,精确的发现…其是个美人胚子的?
正要开口说她们乃是“良籍”,并不曾被判为军妓,应该不在您老管理范围之内,
就见其又笑着上前一步,将慧姐儿的小脸儿给捧住了,“呦!又一个小美人!”
慧姐儿顿时吓得哆嗦起来,她虽年纪小,也看出这老婆子不是个好人。
夏知秋见了,忙将小人儿揽到自己身后,一旁的花姨娘则立刻上前一步,挡在她俩身前,堆着笑道:
“这位妈妈,您恐是误会了,您刚看的这几位都是良籍,并未曾被判为军妓。”
“奥?是吗?那还真怪可惜了的。”
春大娘很是失望,不过很快就又撂下了,反而十分感兴趣的看向虽面黄肌瘦,却依旧难掩明媚的花姨娘:
“你是刚那小丫头的亲娘吧?长得可真像!怎么?听你话里意思,你还不是良籍?”
这位一看就是在高门里给人做小妾的,只是……闺女都这么大了,竟还没被主家开恩除了奴籍的,也是少见。
“诶呦,妈妈真是好眼力!奴家哪有那好命,这一辈子怕是都从贱籍里出不来喽!”
花姨娘十分痛快的承认自己身份,还笑着整了整耳边鬓发,故意将脖间白皙的皮肉露了些许出来。
春大娘见了,顿时明了,这位这是想跟着她混呢。
不过,这人~她也确实是看上了!长得好不说,还懂眼色,不跟那些生瓜蛋子似的还要费大力气調教。
唯一的缺点就是年纪略大了些……
不过~年纪大也有年纪大的好处,并不是每个男人都稀罕嫩的,尤其那些兵溜子们,每打完一场仗,都跟在鬼门关晃悠了一圈似的,出来逛窑子就为了发散发散,自然是越知情知趣的越好!
因此,沉吟片刻后,立刻道:
“你这小妇人倒是挺合老婆子眼缘,虽老婆子从来不花钱买姑娘,但…若是你愿意跟我走,我不但愿意出十两买你的身契,若干的好,每月还可单发给你二两银,如何?”
这话…花姨娘倒是信的,这位经营的可是军妓营,只每年发配来的姑娘媳妇子就有不少,又怎么会缺女人?
何况,她看上的也不是那二两银,而是想借着军妓营这块跳板,给自己往后寻个靠山罢了。
因此,立刻应承道:
“妈妈如此高看奴家,奴家自然是一万分愿意跟着您的!”
又抬手指向不远处正密切关注着她们这边动静的叶藩夫妇……
“但…就怕我家老爷、太太不肯放我,他们可是一心想将奴卖个高价,好供着他们一家三口子继续享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