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游湖后的日子又如往常一般，那些得了荫官的侍臣早早去点卯。
李长乐便按着寻常入宫侍奉，入了宫周呈便寻之不及，此人虽傲气，但是任谁这般猛然吃瘪，也会心急，更何况除了玉簪那次接连在她这吃了几次闭门羹。
倒是辛苦江初砚替她料理这些琐事。
赵承源引着路去昭仁殿。“长公主近日来得勤快。”
“赵公公倒来探我口风。”李长乐踢着脚尖的石子。
“殿下说笑，老奴可不敢。”
假山后“汪汪”两声，窜出一抹黑影。
“哎哎！”赵承源胖着肚挡在身前“殿下莫怕，老奴保护您别被这只恶犬伤着。”
那‘恶犬’小巧，穿过赵承源□□，撞着李长乐脚边。
原是只奶狗，叼着滚落的球跌跌撞撞跑走。
“嗬，这又是哪跑出的野狗儿，竟跑到前头来！”
后头又是一阵哨声，那小狗又冲冲回来，到那人脚边蹭着撒娇。
白衣绣着朵朵桃花，耳畔的发梳成一股小辫，看着少年华茂，笑容可掬“敬请淑安，长公主千岁，在下燕临见过长公主。”
瞧着没有前几日中毒那般萎靡，衣料子也是好的，他眼下在宫中过得应当滋润。
“是燕世子的狗儿，老奴眼拙，不过还请世子拴好狗儿。”赵承源腆着脸笑着。
“是，殿下不若来摸摸。”
少年的手拨动着狗仔的毛，小狗嗷呜嗷呜与他玩闹。
李长乐虽不愿与他多有相处，但未免多事便上前蹲下学着他的样子理理狗毛。
“殿下三番五次入宫，可是担心我？”
小狗开心地翻了肚皮。
李长乐身子一僵“你恢复得挺好。”
“我十五岁离了燕国，入了阳城，便被锁在这宫里。”
“你不是经常从源清书院跑出去。”据她的消息，这燕国质子常常乔装打扮从源清书院出去，去处最多除了酒楼，便是元将军府。
李长乐觉得自己说得快了，轻咳两声。
燕临噗嗤一笑“原来殿下心中有我啊。”
燕临与她对视，那漆黑的眼像毒蛇一般。忆起前世的折磨，李长乐有些反胃，微微后退。
“殿下厌我？”
“怎会？蹲着脚有些麻。”李长乐欲起身，却被他一把拉住。
“少时在燕国只有阿姊这般关注我，在燕临心中，殿下就如阿姊一般。”
燕临身世可怜，其母林氏本是盛宠，却产子血崩而亡。一时君王嗔怒，将其丢至宫妾抚养，连带着原先那个珍宝般的公主也备受宫人屈辱。
“姐姐把这只狗儿带出宫吧。”燕临乞求着。
李长乐犹豫着，前世她也同宫人一般欺侮着他，如今改了环境，应当不会再如前世那般扭曲吧。
“希望姐姐在府内见着这只小狗就能想起燕临。”
李长乐挣开了手“你留着它在宫内陪你不是挺好的。”
“狗儿顽劣，指不定哪日就溺毙在荷塘，或者被人开、膛、破、肚。”少年的指划过小狗的肚皮，那狗儿只当是陪它玩乐，扭着身子。
原是她想得太好，一点点恩惠妄想打动人心，宫人会不会这么做她不知晓，但是燕临就不一定了，到底与他千般纠缠不如收了这只小狗。
李长乐招手“春桃，这小狗本宫甚是喜欢，收着等会带出去。”
“燕临恭送长公主。”少年在身后行礼，看着那狗儿趴在春桃肩上。
昭仁殿内还是往那般肃静。
李长乐在皇上身旁磨墨，又去柜中翻着书籍宗卷。
“怎得看起卷宗来了？”皇上批得有些累，便停下手中的活。
他这女儿近日来得勤，也学着看各式的书文，若是往常装着样卖乖讨要也耐不住几日，这连着过了半月，莫不是真的变了心思。
“闲来无事看看……”
若想快速了解当世之局，除了让下人在坊间查探消息，便是在她父皇这偌大的昭仁殿。诸多卷宗记着那些世家大族的信息，偶有几个眼熟之人。
一旁的金丝楠书案原是历朝太子坐处，眼下归她。
“德妃娘娘送来盅汤。”赵承德入殿，提着一个食盒。
在此待了小半月每日都有诸多娘娘送来进补消火汤药，不过她在这，那些汤药大多进了她肚里。
皇上抬头只看了一眼便继续处理公文。
赵承德照旧揭开食盒取出盅汤放在李长乐面前，银耳莲子汤，配着一小碟绿豆糕。
德妃娘娘自知晓盅汤到长公主那便换了甜汤瓜果。
“还是德妃娘娘送得用心，每每都是儿臣喜欢的。”
“你每日来这就为两碗点心？”皇上停笔“不若去安德宫，吃个浑圆。”
“儿臣倒也想，只是德妃娘娘那宫里冷清，连茶都是去年的。只有在父皇这才能吃到上好的佳肴。”
“你呀！”
“儿臣吃人嘴短，您有空就去看看吧。到底是前邸旧人。”
又看了半晌的书，李长乐在纸上记载着那些王公贵族，到底是世族大家，盘根错节。不过周王府倒是鲜少子弟，‘汝南鼠疫，洪涝泛滥，长子逝。’只是这个‘逝’字瞧着不同，应是新补的。
周呈原还有个早逝的兄长。
李长乐照着记忆把那些侯爷世家在纸上圈画。
燕国与李国不过一江相隔，与那些居于后方的王都不同，破了江东一带便是阳城。
若想避免两国交战，不如迁都后方，但是父皇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从北往南迁都。
“父皇为何会想着定都阳城？”
皇上的胡须一颤一颤“君王君王，诸君之王。我李家的天下是朕与将军一寸土一寸土打下的。要守天下，就该本君自己守。
怎会让子民只身于前，君王后遁。天下分合自有定数，若他国要犯，朕定拼搏战前。但是阿娇，你为女子，若逢乱世，朕希望你能活着。”
李长乐如鲠在喉，说不出话。
父皇一生一心向民，老骥伏枥，唯一的错处便是太过骄纵她。想起前世周呈的抹黑，万千子民唾骂他为昏君，着实可悲。
“我为长公主，承李家天命，定不畏逃。”这一世一定不能给周呈任何翻身的机会。
“元将军大捷，前来复命。”
皇上一瞬间晃眼“好，好，快请他进来。哈哈哈哈。”
元将军入殿行礼“老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长公主金安。”
“元将军福安。”李长乐起身行礼，征战有功之将，当为上宾。
“快快请起！”
“老夫方才在厅外闻长公主言，几年不见，长公主倒有几分女将风范，不愧是皇上血脉。”
“元将军谬赞，不过肺腑之言。”李长乐浅笑向上座行礼“儿臣先行告退。”
皇上摆手，她便下去。
李长乐便按着寻常入宫侍奉，入了宫周呈便寻之不及，此人虽傲气，但是任谁这般猛然吃瘪，也会心急，更何况除了玉簪那次接连在她这吃了几次闭门羹。
倒是辛苦江初砚替她料理这些琐事。
赵承源引着路去昭仁殿。“长公主近日来得勤快。”
“赵公公倒来探我口风。”李长乐踢着脚尖的石子。
“殿下说笑，老奴可不敢。”
假山后“汪汪”两声，窜出一抹黑影。
“哎哎！”赵承源胖着肚挡在身前“殿下莫怕，老奴保护您别被这只恶犬伤着。”
那‘恶犬’小巧，穿过赵承源□□，撞着李长乐脚边。
原是只奶狗，叼着滚落的球跌跌撞撞跑走。
“嗬，这又是哪跑出的野狗儿，竟跑到前头来！”
后头又是一阵哨声，那小狗又冲冲回来，到那人脚边蹭着撒娇。
白衣绣着朵朵桃花，耳畔的发梳成一股小辫，看着少年华茂，笑容可掬“敬请淑安，长公主千岁，在下燕临见过长公主。”
瞧着没有前几日中毒那般萎靡，衣料子也是好的，他眼下在宫中过得应当滋润。
“是燕世子的狗儿，老奴眼拙，不过还请世子拴好狗儿。”赵承源腆着脸笑着。
“是，殿下不若来摸摸。”
少年的手拨动着狗仔的毛，小狗嗷呜嗷呜与他玩闹。
李长乐虽不愿与他多有相处，但未免多事便上前蹲下学着他的样子理理狗毛。
“殿下三番五次入宫，可是担心我？”
小狗开心地翻了肚皮。
李长乐身子一僵“你恢复得挺好。”
“我十五岁离了燕国，入了阳城，便被锁在这宫里。”
“你不是经常从源清书院跑出去。”据她的消息，这燕国质子常常乔装打扮从源清书院出去，去处最多除了酒楼，便是元将军府。
李长乐觉得自己说得快了，轻咳两声。
燕临噗嗤一笑“原来殿下心中有我啊。”
燕临与她对视，那漆黑的眼像毒蛇一般。忆起前世的折磨，李长乐有些反胃，微微后退。
“殿下厌我？”
“怎会？蹲着脚有些麻。”李长乐欲起身，却被他一把拉住。
“少时在燕国只有阿姊这般关注我，在燕临心中，殿下就如阿姊一般。”
燕临身世可怜，其母林氏本是盛宠，却产子血崩而亡。一时君王嗔怒，将其丢至宫妾抚养，连带着原先那个珍宝般的公主也备受宫人屈辱。
“姐姐把这只狗儿带出宫吧。”燕临乞求着。
李长乐犹豫着，前世她也同宫人一般欺侮着他，如今改了环境，应当不会再如前世那般扭曲吧。
“希望姐姐在府内见着这只小狗就能想起燕临。”
李长乐挣开了手“你留着它在宫内陪你不是挺好的。”
“狗儿顽劣，指不定哪日就溺毙在荷塘，或者被人开、膛、破、肚。”少年的指划过小狗的肚皮，那狗儿只当是陪它玩乐，扭着身子。
原是她想得太好，一点点恩惠妄想打动人心，宫人会不会这么做她不知晓，但是燕临就不一定了，到底与他千般纠缠不如收了这只小狗。
李长乐招手“春桃，这小狗本宫甚是喜欢，收着等会带出去。”
“燕临恭送长公主。”少年在身后行礼，看着那狗儿趴在春桃肩上。
昭仁殿内还是往那般肃静。
李长乐在皇上身旁磨墨，又去柜中翻着书籍宗卷。
“怎得看起卷宗来了？”皇上批得有些累，便停下手中的活。
他这女儿近日来得勤，也学着看各式的书文，若是往常装着样卖乖讨要也耐不住几日，这连着过了半月，莫不是真的变了心思。
“闲来无事看看……”
若想快速了解当世之局，除了让下人在坊间查探消息，便是在她父皇这偌大的昭仁殿。诸多卷宗记着那些世家大族的信息，偶有几个眼熟之人。
一旁的金丝楠书案原是历朝太子坐处，眼下归她。
“德妃娘娘送来盅汤。”赵承德入殿，提着一个食盒。
在此待了小半月每日都有诸多娘娘送来进补消火汤药，不过她在这，那些汤药大多进了她肚里。
皇上抬头只看了一眼便继续处理公文。
赵承德照旧揭开食盒取出盅汤放在李长乐面前，银耳莲子汤，配着一小碟绿豆糕。
德妃娘娘自知晓盅汤到长公主那便换了甜汤瓜果。
“还是德妃娘娘送得用心，每每都是儿臣喜欢的。”
“你每日来这就为两碗点心？”皇上停笔“不若去安德宫，吃个浑圆。”
“儿臣倒也想，只是德妃娘娘那宫里冷清，连茶都是去年的。只有在父皇这才能吃到上好的佳肴。”
“你呀！”
“儿臣吃人嘴短，您有空就去看看吧。到底是前邸旧人。”
又看了半晌的书，李长乐在纸上记载着那些王公贵族，到底是世族大家，盘根错节。不过周王府倒是鲜少子弟，‘汝南鼠疫，洪涝泛滥，长子逝。’只是这个‘逝’字瞧着不同，应是新补的。
周呈原还有个早逝的兄长。
李长乐照着记忆把那些侯爷世家在纸上圈画。
燕国与李国不过一江相隔，与那些居于后方的王都不同，破了江东一带便是阳城。
若想避免两国交战，不如迁都后方，但是父皇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从北往南迁都。
“父皇为何会想着定都阳城？”
皇上的胡须一颤一颤“君王君王，诸君之王。我李家的天下是朕与将军一寸土一寸土打下的。要守天下，就该本君自己守。
怎会让子民只身于前，君王后遁。天下分合自有定数，若他国要犯，朕定拼搏战前。但是阿娇，你为女子，若逢乱世，朕希望你能活着。”
李长乐如鲠在喉，说不出话。
父皇一生一心向民，老骥伏枥，唯一的错处便是太过骄纵她。想起前世周呈的抹黑，万千子民唾骂他为昏君，着实可悲。
“我为长公主，承李家天命，定不畏逃。”这一世一定不能给周呈任何翻身的机会。
“元将军大捷，前来复命。”
皇上一瞬间晃眼“好，好，快请他进来。哈哈哈哈。”
元将军入殿行礼“老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长公主金安。”
“元将军福安。”李长乐起身行礼，征战有功之将，当为上宾。
“快快请起！”
“老夫方才在厅外闻长公主言，几年不见，长公主倒有几分女将风范，不愧是皇上血脉。”
“元将军谬赞，不过肺腑之言。”李长乐浅笑向上座行礼“儿臣先行告退。”
皇上摆手，她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