祀茶观察着类似办事大厅的空旷地方,穿着编号病服的人们,有点看书,有的闲逛,有的聊天。

    她的目光瞧见书架角落里蜷缩的女人,好奇地走上前,熟悉的面孔胆怯地瑟缩着肩膀。

    “是你”虽然女人脏兮兮的脸上被双手和乱糟糟的头发遮挡了七八分,但祀茶还是一眼认出,她就是刚才在电梯口嚷嚷着来不及的女人。

    “我劝你离她远点,会被盯上的。”从电梯里出来的90号出声。

    “盯上,她,我为什么感觉她的状态比刚才更糟糕了。”

    “正常,待会儿你就看不见她了,不,应该是再也看不见了。”

    “?”

    90号轻嗤一声,云淡风轻的脸上闪过一丝野兽进食完的满足懒散。

    “所有没有吃饭的人都会进实验室,出来的人百分之一都没有。”

    祀茶垂眸掩去眼底的诧异,她站在女人面前,看着她望着她傻笑的样子,蹙眉心里莫名酸楚。

    “她很可怜。”

    90号:“与其把同情心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不如关心一下自己。”

    “.......”

    “今晚,会有三个幸运儿接受新药物,听说药效猛烈,有死亡案例。”

    祀茶意外的看向90号,对方双手帅气插兜,慢悠悠转身往楼上走。

    “时间到,所有人立刻返回房间。”

    站在半圆形办事台里的护士抬手摇了摇站台上悬挂的铃铛,周围的患者陆陆续续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25号,吃药了。”

    祀茶躺在床上望着窗户发呆,听到张燕的声音,坐起身。

    乖巧地祀茶令张燕有些意外但满意,她看着她吃完,检查口腔后,推着推车离开。

    在护士离开后,祀茶抿着口腔苦涩的味道,悄悄走下床。

    房间的门并没有上锁,这些人并不担心‘实验品’离开。

    “哎,小姐姐,你们去哪?”

    祀茶瞧见对面房间鬼鬼祟祟探出脑袋的三人,对方并没有搭理她,瞧见张燕推着车走了,纷纷朝着楼下的办事大厅连走带跑。

    祀茶看了眼消失在尽头拐角的张燕护士,好奇的跟了上去。

    “医生,我们女儿怎么样了?”

    走到楼梯口的祀茶听到熟悉的声音,脚步停顿。她居高临下的往下看,两个穿着朴素的夫妻站在咨询站台前询问。满是老茧的指腹不安地摩梭着破旧起球的裤子,男人皱着眉小心翼翼的声音带着几分辛酸的讨好。

    祀茶的鼻头一酸,眼眶泛红。心头涌上一丝喜悦。

    她已经两年没回家了,除了寄钱基本没有联系,没想到她视作洪水猛兽的爸妈居然会来找她。

    “她的情况很不稳定,现在正常社交也受到影响。”

    “那会怎么样?”祀母红着眼眶问。

    “目前只能留在这里治疗,她来的时候没有多少钱,现在还欠三万五,你们缴费后可以去二楼看她。”

    祀母佝偻的背影越发低垂,她听到丈夫说了声好,俩人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

    祀茶快步下楼,拐角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拦住。

    “是你,你究竟是谁?”祀茶皱着眉看着不速之客,一眼认出对方就是在商场里出现的男人,记忆短片前最后看见的人。

    “你想去偷听吗,这个给你。”廷昀平淡道。

    祀茶看着面前的耳机,不解:“你”

    “这里面有你想要的真相,不想知道吗。”

    “.......”

    祀茶可耻的心动了,她接过耳机戴上,父母清晰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赶紧走,怎么着。你真要去见她,她都两年没回来了,这个白眼狼。”

    “别这么说,要不是我们管的不多,小茶也不会变成这样。”

    “那你还要怎么样”祀父冷问,冷漠的声音让祀茶急切的心骤然一停,脚步也放慢下来。

    “她现在是精神病,你不知道。带回去我们又能做什么,你以为她不会怨我们。”

    祀母哽咽哭腔的声音带着几分悲伤绝望:“可她是我们的女儿啊,我们难道就把她丢在这里?”

    “三万五不是三千五,马上她弟弟就要上大学了,我们拿来填她这个无底洞有什么用?”

    “可是,小茶也不想这样啊。”

    “那她生病的时候问你为什么视而不见你怎么说。”

    “我——”祀母顿住,声音透着心虚:“那个时候还不是你不工作,当时全家老小都是我养。”

    “呵”祀父冷哼一声,夫妻多年,那里不懂她的心虚借口。

    “那个时候如果你多关心她一点,抑郁症也不会发展成精神病。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背地里是怎么跟她说的吗,就是你抱怨憋出来的。我告诉你,现在我们没有能力也管不了。”

    “那你呢,你作为她的爸爸就没有错吗,要不是你那个时候天天不着家,把孩子丢给我,我哪里知道。还不是她想太多。”

    祀母伤心的语气染上不自觉的怨气:“你说我们那个时候都好好的,这么就,小茶这孩子性格内向,那个时候你以为我好过,有什么想不开的,我那个时候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祀茶推开厕所的门,重叠的声音砸的人头晕目眩。

    祀父愤怒的声音也变得伤感:“我们都有错,可家里什么条件她又不是不知道。这孩子从小就乖,大学毕业也知道给家里打钱。谁知道好好的一下子就这样了。”

    “呜呜,现在怎么办啊,不管她她岂不是一辈子要呆在这。”

    “那你拿你儿子的上学费去填啊!现在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要不是她没用,我们至于还在给别人打工嘛。”

    “....”祀母抹着泪没说话。

    祀父的态度软化下来,酸楚的拍拍她的肩膀:“行了,远远看一眼就行了,孩子也是怕我们知道才一直没说。我们见面了万一更加刺激她就不好了。”

    “....好”

    祀茶坐在隔间的马桶上冷笑,心跳平缓,她麻木地擦了擦脸颊冰冷的泪水,摘下耳机,听到祀母哽咽的声音,像是一件湿漉漉的棉袄,裹的人喘不上气。

    “那孩子应该这两年存了点钱吧,实在不行的话,等过两年让她弟弟把她接出来吧。你说好好的日子有什么想不开的,还是大学生呢,哎”

    祀父补充嘟囔:“就是啊,本以为她大学毕业能攥点钱补贴家用,谁知道这懒丫头一个月才三四千块钱,亏我们供他读了那么多书,现在一病。你还指望她养老呢,现在我们都要给她养老都说不一定呢。”

    “哎,我也没想到,早知道当初怎么样都要她在家附近找工作,到年纪嫁人了多好。”

    “哎”祀父被祀母撞了一下:“咱们儿子要考军校的,你可别说漏了嘴,影响了考核。”

    祀父精明的挥挥手:“哎呀,知道,知道。说出去了咱们俩老脸都丢尽了,她后面还怎么找婆家。”

    隔壁的侧门打开,祀茶低头看着门缝里前后脚走过的父母,捂着嘴早已泪流满面,小脸憋的紫红。

    失魂落魄的祀茶推开门走出来,看见倚靠在厕所门口的廷昀。

    廷昀看着祀茶激动通红泪目的脸,冷静到格式化的眼睛闪过一丝不解:“你不是早就知道你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了吗,为什么还会这么激动。”

    祀茶略过他,红热的脸颊被一捧冰冷的水打醒,整个人颤抖了一下,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搓揉着自己的脸。

    半响,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

    “你究竟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因为激烈的情绪,祀茶通红的鼻子塞着不通气,耳朵进了水,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像是从镜子里出来的。

    “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实验体。”

    廷昀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他得到了一个疑惑的斜视。

    他笑着递给她一块干净的手帕:“我们做一笔交易怎么样。”

    “什么交易?”

    “让我研究你的灵魂,我每个月给你1万。后续如果你的研究价值更加,报酬也会上涨。”

    祀茶却突然问了个不相干的话题:“所以,是你把我弄进来的,还是有人和你一起,是芳容容还是军方?”

    廷昀眼睫细微的颤了一下,笑容无懈可击,答非所问:“你还是没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

    祀茶小脸绯红带着水珠,她望着廷昀多情无情的狐狸眼,四目相对俩人挨的很近,没有暧昧的氛围,只剩下单方面的试探。

    “你是樱过抢劫展会文物的那个人?!”

    “真聪明,看来我长得也不算大众。”

    “哼,我记得那个时候你还朝我开了好几枪。”

    廷昀抬手擦去她润红眼尾的水珠,笑得:“那个时候我也是冲着那枚珠子去的。”

    廷昀没说清楚,但祀茶很快反应过来,是费司的那枚血珠。

    “如果你想研究费司的珠子,那我只能跟你说没有了,费司和我也断了。”

    “当然不只是”

    祀茶被廷昀突然大胆的举动惊到,身体僵硬一时忘了反抗。

    廷昀突然弯腰搂住祀茶的腰肢,侧耳贴近她的心脏的位置,馨香的气息伴随着砰砰沉稳的跳动,让男人露出一个妖艳夺目的笑容。

    “你的心跳很有活力,我很喜欢。”

    “...你,离我远点。”

    被推开的廷昀笑得依旧灿烂,他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一副手帕擦了擦脸颊,慢条斯理的擦手:“我会让你变得更强,更完美,到时候,你会成为我最完美的实验品。”

    祀茶感觉廷昀就是电影里,科研怪咖,疯子。

    “那么,我们现在就去实验室吧,祀茶。”

    另一边,芳容容和藤莲两拨人都在找失踪的祀茶。他们在得知祀茶的父母去了德尔精神病院后,都赶到了精神病院,却没有发现祀茶的行踪和记录。

    “组长,这里面气息很杂,并没有祀茶的。”方杰单手握着圆盘,指针转动停在最初的位置。

    “查到谁通知祀茶父母来这的吗?”藤莲从精神病院走出来,瞧见一辆粉色带钻的跑车稳稳驶进地下车库。

    徐志发动汽车,看了眼后排座位上低气压的某个男人,沉声道:“在芳容容家的时候,祀茶的灵魂达到了完整,契合度达到80%。在她手机里安装的定位现在没有,所有能追踪的到的气息被隐除了。”

    “她就在里面。”费司冷漠的眉眼寂静地像一滩死水,他下意识摸着心脏的位置,察觉到一丝为体验过的陌生的悲痛酸楚,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藤莲:“她有危险吗?”

    “暂时没有。”

    “当务之急是找到您的玉晗。”

    费司若有所感,看向医院五楼的位置。他转动手腕,对于现在这副身体不是很满意。

    虽然这副躯壳是他的族人为他量身准备的,但身体太过孱弱,弱不禁风是费司最讨厌的样子。

    偏偏‘费司’作为一个大明星,在两天前突然感染风寒。

    对于普通人而言相对幸运的小病,在‘费司’这是要人命的大病。

    怕躯壳死亡腐败的族人,第一时间和专项组联系,将还在阵法里修养的费司唤醒,血脉之血重塑魂器。

    “根据我们调查,您的玉晗在东边的一座小镇,恰好是您这副身体,将要参加的综艺地点。”

    “什么时候?”

    “下个月初八,您要参加吗?”

    方杰恭敬的询问,瞧见费司晦暗不明的视线,默默给费司的经纪人发去消息。

    半个月后,粉丝过亿的费司出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综艺直播里。

    【啊啊啊,是哥哥,哥哥看我!】

    【哥哥脸色好白啊,是不是还没恢复好。】

    【这破综艺,这么大的太阳也不给哥哥拿把伞。】

    【哦吼,还有贯影后!】

    【小花,啊啊啊看看我啊。】

    ......

    一群人站在长枪短炮的摄像机前,费司冷淡的脸上看不出喜怒,面对着镜头没有丝毫的怯场。

    他一身高端的银灰色休闲服,即使一言不发站在那,足以是人群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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