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连仪的压力都非常大,这时候星海自己蹦出来了,表露出拉拢的意思……

    这东西的意义,比它的意思重要多了。

    如果能控制它,连仪相信,自己不必再忌惮那些老而不僵的前辈们。

    【你为什么认定了缥缈他们无法依靠?】连仪不慌不忙地思索着如何处理当下的状况。

    【缥缈,他要的是天庭复兴,不是我的生存。不管是番尼,其余别的东西都一样,落入他们手里,我没有活路。】星海意识不掩盖对生的渴望,牺牲所有也要活下去。

    【我看你和他在一起相处得不错。】连仪提起星海意识绕着缥缈打转的亲近画面,仿若毫无隔阂一家人。

    她当即截出记忆中的画面,打包塞给星海意识。

    【那是我的虚影,你们辨识不出来的,我的真身被缥缈的师弟藏在天庭的第二重天。】星海意识辩解。

    【你不是一道意识,怎么还有真身?】

    【你不懂。】星海意识跟着投出画面,直达连仪脑海,那信息量可比连仪的丰富许多。

    云雾缭绕间——

    一条赤红飞龙叼着一颗如星子般光芒闪烁的神秘之物,盘旋于九重宫阙,最后落入第二重仙宫之中,在繁花盛开的池塘内,飞龙摆尾,一朵半开半阖的黑色莲花接到了神秘之物。

    云雾升腾,仿佛有无形的手掌,抹去了所有痕迹。

    【天庭有一部分人,不放心缥缈,做了手脚,把我藏起来,藏在原属于你母亲的小世界。】

    那朵藏起星海意识的莲花是二重天的奠基,也是夜莲小世界的力量源泉。

    【如此用心良苦,付出一个族群的性命,只为了你活着?】连仪对于天庭的努力无法感同身受。

    【我拥有你们的文明,无论是天庭,圣地或者奥林匹斯,甚至是离去的各个族群,包括不死鸟,曾经生活于此,留下痕迹的都不会被彻底磨灭,只要我活着,他们就能在我这里重新兴盛。】

    星海意识声明,自己的珍贵在于自己保存了物种延续的可能。

    连仪恍然大悟。

    春风吹又生,只要星海活着,拥有健康的环境,那些经历过的物种留下的火种就有复苏的可能。

    天庭,圣地……等等群体,选择为星海付出不是毫无理由的,他们想让折损在星海的种族,没有能力的生灵们,全部拥有延续的机会。

    哪怕可能性非常微弱。

    【这就是所谓的大爱吗?】连仪没办法体会。

    星海意识感受到了连仪的想法,继续强调自己的重要性。

    番尼和缥缈这些存在追求的仅仅是复苏自己的群体,拒绝去赌一个共同延续的可能。

    毕竟一个可能性带着运气的成分,不代表绝对。连仪能理解缥缈的选择,比起大爱,她也更想守护自己的小天地。

    【生存的资源有限,他们所做的无可厚非。若是选择守护你,谁知道要守护到什么时候才能等来万物复生的那一天?】

    【你虽然说了这样的话,但我清楚你的想法并不一致,我感觉得到你真正的意志。】星海意识表明了自己寻找连仪的原因。

    她想要的是共存,她一直在发散着求全的渴望。

    一起活下去……她的念头强烈到有形,从诞生之初就坚定不受影响,撼动了星海。

    因此,有了此时此刻的接触。

    【天庭,圣地,别的族群,总有一些人坚持,我会等到你。他们在牺牲前总是不厌烦的叫我不要放弃,苟延残喘也要活下去,一定能等到一个心甘情愿拯救我的人。】

    【这话你得对苏缓去说,说不定她会感动呢?】

    【不,你是不可缺的,即便是她,也需要你来负责,你才是真正能够拯救一切的关键。】

    连仪被星海意识认定为一个救世主般的存在,她哭笑不得。

    【你要我说多少遍,我的想法太薄弱,甚至和大多数存在的想法处于对立面。看看现实,他们还在旁边打架,而我必须躲到边缘才能避开余波造成的危险,我几乎没有接近或是参与的能力。】

    连仪肯定自己不是唯一一个想要共存的,她觉得活在底层的生命,比如鲜花人和十字国度的遗民,大概率都不会追求极端,只是这些存在没有实现愿望的能力,星海意识甚至不会去探究他们的想法。

    现实很残酷,值得争取的永远是更有能力者。

    连仪非常有自知之明,她顶多比鲜花人强一点,改变不了局势。

    【能力越少,责任越小。】她特意叹息给星海意识听。

    【事情没有你想的复杂。】星海意识大方透露,一旦连仪答应相助,自己可以将整个星海托付。

    有了星海的控制权,连仪想避免与强敌冲突又或是制伏强敌,她都将如虎添翼。

    【你不必再畏惧任何存在。】这也是星海起手无回的豪赌。

    【你确定?】

    【我既然来了就不怕结果。】

    【我怕啊,就算给我绑定了星海,一个即将毁灭的你,又有什么用处?】连仪毫无信心。

    【一切等你与我立下盟约就有答案了。】

    连仪犹豫不决,她记得缥缈说过,与星海有关的盟约是受到束缚的,违反者会被约束者收割。

    【我需要考虑。】连仪谨慎回答。

    【我没有多余的苛求,只要你以锁链为媒介,再请一人带我离开片污秽之地。】星海意识不紧不慢地说。

    【这中间许多过程,不是你一语带过就没有分量,事情比你说得复杂。】连仪不好糊弄。

    一大群生物脱离不了星海,星海自己也无法移动,怎么她和苏缓联手就能一波带走?

    【因为你的先辈已付出努力。】星海意识再次将画面传递给连仪。

    盛大的火焰在连仪脑海焚烧,分明只是虚影却刺激得她眼花缭乱,有身陷火海的痛觉。

    星海意识用语言为她稳定心神,连仪摆脱压力之余,听见对方说这股强势的烈焰来自九天火龙。

    【那是什么物种?】

    【那是缥缈的师弟,他留下了生的余火。若只是这点力量,并不足以驱使我移动,然而我很幸运,遇见你,而你有帮手,燃起更旺盛的火焰。】

    凤令——得到不死鸟的传承后光芒绽放的模样,霍然重现于连仪脑海,驱散了先前她被隔世而来的烈焰灼烧的阴影。

    【他听你的话,和那群怯弱的鸟不一样。】星海意识对连仪强调。

    即使凤令的威力与真正的光之翼仍有一大截差距,但再加上火龙的烈焰,已足够短暂地改变环境,达成驱动星海的条件。

    最终,星海自身也需要发力,不过,有了这么多内外的助益,目前的星海勉强能够动弹。

    【我只需要,稍微的,动一下。】这是星海的极限了。

    唯一能够促成事件顺利开启的,星海意识寻来找去,只有连仪了。

    【这操作,听上去得透支你的全部,却风险极高。若失败了,你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连仪说来说去,依然存疑。

    【我快死了,无论给我什么样的能量全是徒劳,杯水车薪。我必须离开,只有离开这片领域才能迎接真正的转机。】

    连仪置身在外界无法探测的频道,这里没有时间的流逝。她与星海意识的交流在她的感觉里已经发生了很久,实则是在瞬间完成的,而她一直陷在这个瞬间。

    这种力量,拥有时空天赋的她尚且不能运用得完美自如,对上方方面面强大于她的星海,连仪毫无自信。

    【我相信除了苏缓,别的存在也能够带你走,你要不要再去试试?】

    【他们不愿意。】星海意识非常笃定。

    【因为会有重大的牺牲?】连仪认为风险极大,不愿意让苏缓尝试。

    【我会回报她,终有一天她能复原,并且收获巨大。】

    【终有一天……短时间内,你无法给她补偿,你这是在贷款营销。】连仪无言以继。

    她和凤令的付出在星海意识的判断中不需要太沉重的代价,所以这条路依然要牺牲苏缓。

    【这对她,对一切存在我体内的生灵们都是最好的选择。】星海意识十分诚恳。

    【我不能擅自承诺,请给我与朋友协商的机会。】连仪没有动摇。

    【我会再和你联系,只有在缥缈对外展示天庭之时,我与外界的沟通才是最方便的,也请怜惜我的精力。】星海意识表示,主动出现的机会有限。

    连仪依然不肯松口。

    星海意识慢慢收缩,回到安全领域。

    连仪久久未能回神,来自天庭的联系中断,她毫无防备的模样立即暴露在众目睽睽下。

    凤令抢在外界有所干扰之前,裹住连仪飞速移形换位。

    “发生了什么?”凤令叫醒连仪。

    连仪察觉到来自外界的审视,赶紧配合凤令全力逃命。

    “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凤令不假思索,带她回到鲜花国度……那里有引魂树和夜莲,安不安全另说,起码外敌来袭的时候多了几个挡箭牌。

    远处的引魂树发现了凤令的行为,大为震惊,忙不迭振枝高呼,一边斥责凤令,一边让鲜花人筑起防卫,所幸大人物之间的战斗尚未终结,追踪凤令而来的力量并不难解决。

    夜莲帮着处理各种意外,并对再次出现的连仪展开追问。

    “你与天庭接触了?得到了什么消息?”夜莲表现得十分在意。

    连仪觉得她对亲生女儿都不会如此在意,她假装淡然,说出星海意识的请求与自己的思路。

    “你们到处拉帮结派就没有一个好选择吗?”引魂树没好气,不管是缥缈之类的存在,或是星海给的机会,统统不合树意。

    星海想活下去是必须移动,必须脱离当前的区域,但他们想活下去却无需如此费力。

    引魂树依旧是除了离开不做别的决定。

    “我想面对星海意识。”夜莲有不同的想法,这也是她难得的渴望。

    “有机会便为你转达。”凤令代替连仪回答,又把大伙的注意力引回远方的战场。“等他们打完就轮到我们了。”

    大战结束,胜利者会来收拾残局,而他们这些可回收物都会成为被收拾的目标,直到失去利用价值。

    “如果我们的实力足以影响战斗的胜负,此时此刻就不必为了无法掌握的变化而不安。”引魂树有些不甘,厌烦了被选择被强迫的命运。

    “我得去找苏缓,听她回复,在此之前……我不做表态。”连仪释放自己的力量去试探强大存在们的领域,寻找消失的伙伴。

    凤令一听这话,几乎触摸到连仪摇摆不定的内心。

    他太了解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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