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星期的考察,冉醒和凌毅青总算把祥云村1000多户人家的房屋构造、基础设施、周边环境了解清楚,绘制了每户户型简图,接下来他们需要制作一份房屋改造方案。

    在调查过程中,冉醒对祥云村每户人家的家庭情况、人口结构有了较为深入的了解。

    祥云村目前留在这里居住的大部分是一些老年人和儿童,如果家里的老年人没办法独自照顾下一代的孩子,孩子的母亲需要留在村寨照顾小孩和老年人。

    住在这个村寨里的人都是瑶族人,国家对少数民族人口没有生育政策方面的要求,因而一般的家庭都会有两个以上的孩子,留在村寨的老人、妇女和儿童,靠着家庭唯一外出打工的年轻人赚钱维持基本生活。

    村寨里的妇女可以靠在家种田、种地、上山摘草药维持日常的生活开支,但这也只使得他们保持温饱,这也是为什么村寨的妇女对失去草莓种植园的工作那么上心的原因之一。

    草莓园的工作虽然辛苦,至少可以让她们赚些卖肉钱。

    每天早上,会有一个中年男人,村寨里的人称他为猪肉荣,猪肉荣开车摩托车,在车后放置一个木板,板上是半头猪,上祥云村寨兜售猪肉。

    一连好几天,冉醒在家吃早饭时,都能看到猪肉荣上门兜售新鲜猪肉。凌毅青最近一早得和冉醒去实地调研,没办法外出买菜,冉醒看到他每天早上都会站在院门外,从猪肉荣那里买回新鲜的排骨。

    冉醒好奇问凌毅青:“你家在山顶,猪肉荣开车兜售猪肉到你家的时候,好的猪肉早就被别人挑完了吧。”

    凌毅青:“我买的是排骨,村里人很少吃排骨,所以我能买到的排骨还挺好的。”

    冉醒不知为什么村寨里的人很少吃排骨,但她发现住在村寨里的人很少外出。

    凌千亿回家半个月了,白天她会到朋友家找人一起做刺绣,晚上呆在家里写作业,从不会离开祥云村。

    冉醒知道,这里的人要出去镇上一趟十分不容易,像房枝花这样的年轻妇人,也基本上是两个月才出去一趟,到镇上购买一些生活必需品,很快就回来。

    坐落在大山深处的祥云村的居民,基本保持与世隔离、自给自足的农耕社会形态。

    电视机是留守在这里的老年人接收外界信息的重要渠道,手机普及之后,年轻妇女通过手机了解外界的信息,但因为网络费用高昂,她们一般很少刷短视频,手机更多被用作和出门在外家人联系工具。

    冉醒坐在客厅,边画图便思考着村寨村民的出路。

    在她看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种古老的生活方式,是不可能让祥云村一千多户人家实现完全脱贫的,她们必需走出去,走出去才有更多的机会,更多的可能性。

    想到这儿,冉醒拿着一只碳素笔,戳了戳同坐在他斜对面用电脑画图的凌毅青,“你觉得你们村寨的人整体搬迁的可能性大不大。”

    凌毅青保存里电脑的构图,抬眸对上冉醒潋滟的桃花眼,认真道:“不大,我们村寨没有收到那么多扶贫资金。”

    冉醒低头在洁白的画纸上画了一条大狗,有些无精打采的道:“我觉得你们村寨没有什么好改造的,单纯改造住房条件有什么用,没有提供就业,一切都是白塔。”

    据最新政策要求,乡村村寨居民居住环境的改造得按照新农村的建设标准来做,即村寨村民的家里的院子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现在村民随意摆放的柴垛、农具不能摆放在院子的外面,养的鸡鸭不能随意在村道上乱走。简而言之,公共环境要保持干净整洁。

    冉醒知道这政策挺好的,问题是新农村艰涩政策不能帮助村民脱贫,顶多让村民的居住环境好一些而已。

    想到这个,冉醒没什么心思画图了。

    凌毅青从冉醒手中接过最后一张手绘改造图,看了眼无精打采的冉醒,“要不要吃西瓜。”

    冉醒摇摇头,“吃腻了。”

    凌毅青:“你要是没有灵感,可以回房休息一下,剩下的工作交给我好了。”

    冉醒再次摇头,“凌毅青,我们前期的调研工作还没做完吧,你带我去别的村寨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

    凌毅青笑:“你想去哪里调研。”

    冉醒眨眨眼,“你这是答应了。”

    凌毅清青点头。大学时期,冉醒每次做课程作业,遇上瓶颈,总会要陆飞带她去游玩,美其名实地调研,陆飞本人也是爱玩的,从不会拒绝冉醒这样的要求,每个学期课程结束,期末考试前,陆飞会变着法子带冉醒去全国各地游玩。

    看得宿舍被期末考试折磨的痛苦不堪的几人眼热不已。

    第二天一早,冉醒提着行李,和一脸哀怨看着他们的凌千亿告别,前往粤省千年瑶寨考察。

    冉醒本想带上凌千亿,可凌毅青说他们这是去工作,带上她不合适,凌千亿只能独自留在家里看房子。

    到祥云村一个月后,冉醒总算可以离开村寨,外出看世界。

    冉醒心情美美哒,连再次坐上凌武臭烘烘的小货车,都觉得这并不影响她能够外出游玩的美好心情。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冉醒吹着清爽的山风,听着凌毅清和凌武在一旁闲聊。

    凌武眼看前方,不停转动手下的方向盘:“青子,据说我们镇通往市的高速快开通了。”

    凌毅青在后座和冉醒的行李箱坐在一起,“是的,应该还有一个多月吧。”

    凌武:“开通后村里的人要回家方便多了,不像现在这样,回来一趟得转好几趟车,有些人一年到头难得回家一次。”

    凌毅青透过后视镜看了冉醒一眼,确认她状态良好,提着的心放下去,“确实会方便很多,转车不用那么麻烦。”

    前方一个急转弯,凌武快速打转方向盘,冉醒身子往前倒,被安全带拉了回来,她惊叫一声。

    凌武哈哈直笑,对她道:“冉醒,你不用担心,这路我都走了上千次了,没问题的。”

    冉醒嘴角轻抽,“还是得注意安全。”这九曲十八弯的狭窄山路,根本看不到另外一头有没有车经过。

    凌毅青认同,“你平常载一车生猪,确实得注意安全。”

    “我省的,我开车都是提起十二分精神的。”凌武乐呵呵回。

    冉醒原以为凌武将他们送到镇上,他们再转中巴去市里的,没想到凌武这次直接将他们送到市里的高铁站。

    凌武帮忙把两人的行李箱搬下车,回头对凌毅青道:“回来时给我电话,我来接你。”

    凌毅青点点头,“开车注意安全。”

    凌毅青看了眼呆愣在原地的冉醒,温声对她道:“走了,进去检票了。”

    冉醒愣愣跟上,走了一路,她脑袋晕乎乎的,有点反映不过来现在自己要干嘛。

    好在,凌毅青十分靠谱,带着冉醒一路检票,准时上车。

    车票也是凌毅青定好的,冉醒完全不用操心。

    但她没想到,凌毅青给两人定的是一等座,冉醒吸着奶茶,侧头看着凌毅青挺拔的鼻梁,“你发达了?”

    凌毅青侧眸,对上冉醒一双亮晶晶的桃花眼,压下心底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怎么说。”

    “怎么定的是一等车厢,价格贵了不少吧。”冉醒翘起一双腿晃悠、晃悠,空间宽敞的感觉可真好。

    “二等车座没位置了。”凌毅青回。

    “哦。”冉醒心情颇好,“回头我把车费转你。”

    凌毅青:“不用了,我们这算出公差,车费可以报销。”

    “好吧。”冉醒意味不明看了他一眼。

    从银秀县去到粤省羊城需要5个小时车程,下车后还要继续转车才能到达千年瑶寨所在市,冉醒今天早上5点起床,高铁开动不久,她就困了,因为有凌毅青坐在她身侧,她不用担心别的事,不一会儿沉睡过去。

    中途,她睡得十分不舒服,但实在扛不住昏沉沉的脑袋,自觉找了一个舒适的靠椅,很快再次沉睡过去。

    凌毅青垂眸看了眼脑袋枕在自己肩膀上的冉醒,心里即满足又无所适从。

    他身体僵硬,一动不动目视前方,看着车厢前方显示的300公里每小时的行使速度,他希望这段路程可以慢一点、再慢一点。

    然而,高铁按时到站,凌毅青无奈动动肩膀,垂眸,薄唇下意识轻触冉醒的头发,小声道:“冉醒,我们到站了,要下车了。”

    在列车员的播报声中,冉醒恍惚睁眼,有些分不清今朝是何夕。

    她感觉脑袋枕着的地方硬邦邦的,抬眸直接撞上凌毅青深不见底的墨眸。

    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再次透过胸腔传来,冉醒不自在从凌毅青胸口离开,颇为尴尬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洗手间里,冉醒看了眼自己睡得红扑扑的脸蛋,低下头,打开水龙头,兜一手清水冲洗,让自己清醒清醒。

    每次对上凌毅青深不见底的眼眸,她总不自觉深陷进去。

    在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她看到了自己,她恍惚产生一种错觉,凌毅青深邃的眸子里有她,只有她。

    冉醒压下砰砰直跳的心跳声,不自在露出一抹浅笑,有些懊恼凌毅青不把自己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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