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八月十五,秋收农忙也到了尽头,人们开始了漫长而清闲的农村生活。

    原本,这种日子再好不过,村里人可以蹲坐在街头巷尾和自家门口,手里经常捧着一碗面条或稀饭,对着村子的大小事物讨论天地,丈量四方。

    可是这种日子对于刘庸的父亲来说,比起忙碌的时候不曾好过。他早年离异,性格强硬,双腿走路又见现不平,议论讨厌他的人十有八九,人送外号“路不平”。

    刘升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但学习成绩如大雨倾舟,石沉海底,心中异样难受。并且见刘庸和同学朋友玩耍,时长穿衣破烂胸中气顶喉府,可终归下咽。

    刘升秉性钢直,是个粗人,且心性弱小,长此以往感到世态炎凉,老天不公!愤世嫉俗的情感渐渐化为无端的愤怒,随即性情大变!

    如此又过一年,村子上的人和刘升再难相处,刘升却根本不在乎,以为这些人庸俗不堪,奸诈狡猾,说人长短视为小人。

    而他自己没事就独自一人坐在床头,卷起旱烟安静呼吸,与他交好结伴之人也只一二。

    直到有一天,他因为繁琐口舌与二哥刘东升争吵闹翻。刘东升见他蛮不讲理本想教育训斥这个亲弟,但又看他双腿残疾,强压怒火无法发作。

    此后,刘升更感觉全天下好人不在,看待问题的眼光变得偏激苛刻,犹不自知。

    刘奶奶看在眼里,心中亦不好受。他跟着老三过日子,一方面是因为刘庸,二则从小儿女当中刘升最为善良。

    如今回头看,大厦将倾婚姻破裂,漂泊不定意外跌落,上天对人时有不公,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又能如何?

    一天,刘奶奶实在看不过去,拄着一根拐棍,一脚将侧门踢开,吓了刘升一跳。

    刘升正坐在床头抽烟,门被母亲无端踹开,惊讶莫名,又见母亲似怒还忍的样子,不知所以。

    刘奶奶一言不发,内心挣扎难安,终于开口:“儿呀!你该出去走走,这样整天在家窝着,就不怕别人笑话吗?”

    刘升释然,说道:“你看我这腿能把路走好吗?再说了我过我自家的,还怕他们说笑?”

    刘奶奶的脾气其肯罢手,见说了两句,都被刘升给轻描淡写地顶了回来。骂道:“你个不成器的东西,老娘的话也不听了!”

    说着刘奶奶举起拐杖,欲要敲打他两下,谁知年岁已大,着急生气之下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刘升大惊失色,赶忙将母亲扶上床去,从那以后,刘奶奶腿脚变得缓慢,再难操心家里的任何事物。

    刘奶奶的衰弱,无疑给刘升父子的生活带来了更大冲击。

    而与此同时,一张小学升初中的通知单也如约而至,刘庸要上中学了。

    刘庸虽然没有好好读书,但也知道升学考试的重要。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成绩不算太好,上一中绰绰有余。

    但他拿着通知书去学校报到的时候,时至下午两点。由于升学原因,负责报到面试的教导处主任应酬不断,他本人又不节制。

    当刘庸来到办公室门口时,只见一人脸色通红的站在那里,刘庸上前询问:“请问,是在这里报到吗?”() ()

    谁知那人醉的不分你我,大声喝道:“你算什么东西!滚出去!”

    刘庸刚开始吓了一跳,随后内心之中翻江倒海,怒不可遏。

    半晌,他扬起手来将入学通知书撕的粉碎,愤愤离开。心中想到,如此老师怎能教书育人,难道这世上真如父亲所说卑险丑恶?

    看着刘庸撕碎通知书,教导处主任才偶然清醒一点,但头脑昏沉想要开口却张嘴无言。

    回到家里,刘庸也不多说,只对刘升说自己觉得一中不好,要上二中。

    此间二中有一个顺口溜“二中二中大门朝东,学习不中打架成风。”

    说归说,毕竟是个学校,刘升也没有意见。

    刘庸最终来到了二中,开始了住校生活,虽然离家不远,但学校奉行军事化管理,吃住都在学校,只有星期天回家。

    新的教室,新的课程,新的同学,刘庸坐在教室环顾着四周墙上的伟人画像。

    学生对二中的评价并不是空穴来风,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入学没几天,刘庸就被同学蛊惑翻墙出去打电脑游戏了。

    年,传奇游戏风靡全国,电脑又未普及,一时网吧兴起,坐无缺席。

    中国,求知者朝闻夕死。传承了几千年的求学之风,竟顷刻瓦解消散在校园之内。

    相比同学们的沉迷无度,刘庸则是急不可耐,只能望梅止渴般的站在旁边观看,因为他没有足够多的零花钱。也正因如此,他才少了一些迷恋。

    刘庸这般作为,学业可想而知,一次试考排位,他就坐在了最后倒数第二排。当时,一般都是学习成绩最差的才坐到最后,按名次排位,个头实在太低才往前排位。

    坐在刘庸后面的是个留级生,个头已经一米七多,比他高了半头不止,外号铁蛋。

    铁蛋上课从来不听,交头接耳嘻嘻哈哈,无论老师怎么责罚都无济于事,几乎是被放弃的学生。

    刘庸坐在他的前面,也算倒霉,铁蛋根据名字给他取外号“刘罗锅”,不论上课下课都是叫喊不停,直到刘庸忍无可忍。

    一天刚刚下课,刘庸就拍案而起,指着铁蛋威胁道:“以后上课不准喊我踢我凳子,不然你试试?”

    铁蛋站起身来,低头俯视他,笑着说:“给你脸了?刘罗锅!”

    刘庸听见“刘罗锅”三个字大怒,一把揪住铁蛋衣领,目露凶光。

    这一抓不当紧,铁蛋平时都是欺负别人,被人揪住衣领还是头一次,心中也莫名愤怒,抬手就是一拳打在刘庸脸上。

    刘庸吃痛,更加凶狠,只见对方个子太高,他跳到桌子上,不管不顾飞起一脚,将铁蛋踹翻在教室墙角。

    铁蛋两眼一眯,成一条线,表情狰狞站起身来。被一个小不点欺负,那还怎么在学校里混。

    刘庸未来的急反应,正面挨了一拳,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再次醒来,他发现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到处都那么洁白干净,床也比家里的硬床舒服。

    他看见父亲刘升双眼血红的在床头走来走去,两只拳头握得咯咯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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