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这卖车的?”

    河南话少用尊称,显得做作,刘庸转首对这矮胖老头微笑问道。

    “哼!”

    只听这老头又是轻哼一声,嘴巴张开只说了一个字,算是回应,只听他发音道:“啊!”

    刘庸有些意外,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走上前去,喊道:“叔!你贵姓啊?”

    “我姓张!”听到这后生叫他一声叔,这老头面色缓和了下来。

    “那你在这卖车有年头了吧?”刘庸一边上去攀谈,一边从兜里掏出香烟,眼睛的余光往门卫室里瞧去,只见那里狭小的空间里还坐着三个人,一个个头不高带了一个黑边眼睛,见他望了过来,忙起身向他走来。另外一个面色红白相间,个头比起前者稍高一点,淡淡看了一眼,兀自又低头看着手机。而最后一个留着长发刘海,手里拿着一张价格表眉头紧皱,对刘庸的到来似乎无暇顾及。

    转眼间,这个个头不高面容黝黑的年轻人已经走到面前,刘庸走上前去拿出香烟,这人摇了摇头说:“我不抽烟,只有那个刚来的小伙抽。”说着他手指向那个苦记价格表的留着刘海的小伙子。

    刘庸迈步进屋,给他递了一根,那小伙子说:“你也是新来的吧?”

    刘庸点了点头,又礼貌的问另外一人说:“你不抽烟。”

    这个脸色红润的人抬头对他笑了笑,说:“不抽烟。”声音很是温和,表情透着一丝腼腆,隐约还有一丝机灵。

    “你就是刘庸吧!我叫李远,这个是岩松,老张你们认识了!他叫李斌,也刚来半个月了。”面色黝黑的李远扶了扶他那黑边眼镜,给刘庸介绍道。

    “坐那歇着吧!慢慢都认识了!”这时,岩松慢悠悠地说道。

    李远也说:“坐坐坐!咱们这货车也没那么多规矩,来客户接着就是了!”

    这时,老张在外边向屋里看了一眼,走了进去,看着刘庸饶有兴致地问:“老相这三天都给你教的啥呀?”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像是故意发问,显得很是自信又胸有成竹。

    刘庸有些诧异,说:“价格配置之类的。”

    老张面现不屑,冷笑问道:“没有给你说咱们的车万公里无大修,能绕地球圈?”

    “哈哈!”坐在那里低头玩着手机的岩松把手机放下,笑着说:“老张!”他有意顿了顿,说:“别说了!让相总听见了!”

    老张嘿嘿一声,说:“他那一套我早就学会回了!”

    刘庸有些莫名,老张所猜也不错,相自来确实教了很多这种销售话术,但见老张应该是并未记住。

    只听老张继续说着:“一年厂家挣多少钱,能数几百年…”

    刘庸赔笑,说:“差不多,就是这些。”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年轻人左顾右盼的审视着院里的小货车。

    老张看见赶忙走了出去迎接,李远看了看刘庸,说:“你刚来,去跟着老张听听,看他怎么谈客户的。”

    刘庸点头跟了出去,却见老张笑着向他说:“小刘,去把钥匙拿住。”

    刘庸闻言,又转身回到门卫室把放在茶几上的一串钥匙拿了出来,跟在老张身后。

    只听老张很是自信傲娇,一张嘴便口若悬河,眉飞色舞,直把眼前这个青年人说的只有听话的份。

    这青年人不一会儿便对他叔长叔短的叫着,眼看生意要成了。那青年人问了句:“这台车是.排量吧?”

    跟在老张身后的刘庸确实一怔,他这几日价格配置都已烂熟于胸,不曾记得有这么大排量的汽油机,只有.排量的。

    “啊!”

    只听老张啊了一声,算是应答,接着转移话题说:“我给你说,咱这车最适合拉蔬菜辣椒了!你们浮洲北那一片我卖过去多少车,你知道不知道你们那里的辣椒王老大?”

    那青年人眼睛一亮,说:“我就是得在他那交货呢!”

    老张抬了抬头,说道:“你回头给他提提老张,他就知道了!多少年的关系了!”

    “行!就这么定了吧!”青年人喜道。

    老张更是兴奋不已,说:“走,到办公室,手续一办,你该忙啥忙啥去!”

    看他们进了办公室办手续,刘庸心中隐隐觉得不安。这人分明要买一台.升的车子,这老张也是个狠人。

    但事情异常顺利,这青年人交完定金就回家去了。刘庸心里知道,但也不便多说话,毕竟这事情和自己关系不大。

    傍晚时,丁军走进门卫室,先是对老张笑着说:“可以呀老张!又卖一台。”

    老张微挺了挺发胖的身子,对丁经理的夸赞很是受用,摆了摆手故意叹气说:“不中啊!会比得上岩松啊!”() ()

    岩松闻言一笑,说:“老张!你花叫我弄啥里?”

    刘庸隐隐感觉出他们心中似乎有气,说话之间也尽是埋怨,但此刻是一头雾水。

    丁军勉强笑了笑说:“说正事啊!今晚上相总开会!”

    “咦~又开会里?”岩松顿时垂头丧气,说:“那里能天天开会?”

    李远虽然也有些意外,但见岩松表情,对他不满道:“领导说开会就开会,你看看你不愿意里,铁了你不去!”

    老张微微冷哼,说:“他只要管饭,那就开吧!”

    剩下刘庸和新来的李斌倒是无话可说,他们初来乍到不敢多言,只是对这个老张和岩松都莫名好奇,他们似乎对这个老板相自来相总多少有些成见。

    会议室里,相总长长的眉毛挑了挑,还是那副和蔼可亲的面容,他今天显得很是高兴,对已经准备好的丁军丁经理说道:“开始吧!丁经理!”

    老张却不合时宜的轻声咳嗽一声,说:“先说好,开到几点,我还没买菜呢!”

    丁军面色一紧,相总抢先笑着说道:“放心吧!老张!今天人也齐了,晚上聚个餐。”

    刘庸环顾众人,只见个个面有笑容,只是李远和丁军都是微笑摇头,老张和岩松则是对望着微笑。

    丁军咳嗽一声,身体挺得笔直,那股军人的气质又展现而出,对着投影仪开始了培训。

    “都认真听,丁军说完我会提问你们。”相总正色说。

    “提问吧!还是记不住!”老张小声嘟囔着,坐在他旁边的刘庸听得一清二楚,不由觉得这老张甚是滑稽好笑。

    丁军对这学习材料一阵讲解之后,相总开始了提问。

    “老张!咱们这台车的进价是多少?”

    老张抬起头,看着相自来,没好气地说:“进的万!”

    “不对!”

    “李斌!你说说!”相总转头问道。

    “.”李斌回答道。

    老张不服地说:“相总,那不是都差不多吗?”

    相总面色紧了紧,皱眉说道:“老张!这价格能胡来?”

    “我都卖了这么多年车了!会记不住价格,你问点别的吧!”老张抱怨着说道。

    就这样,这场会议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到最后岩松家远路遥,忍不住开口说:“相总,差不多了,我离得远,吃吃饭都到啥时候了!”

    相自来还想说些什么,又见今天的销售队伍终于配齐,便爽快说:“那走吧!咱们明天再说,这价格配置话术都得学会。”

    老张接话道:“都会了!你刚才不是问小李和小刘了?都学会了!明天努力卖车都中了!”他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又扭头问:“今天吃啥呀?”

    散了会,相总恢复了笑容,说:“东北菜馆吧?”

    老张面露喜色,上次去东北菜馆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忙说:“中,中中!”

    老张和刘庸说道,上次去东北菜馆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他说:老相这两年对他是越来越抠了!跟了他十几年了,以前动不动都是大盘鸡,小酒馆,现在还是帮了你们这两个新人的光了!

    岩松似乎不以为然,说道:“有的吃就不错了老张,可别让老相听见了,不然你说不好还得回楼上下面条。”

    原来,这老张就在这办公室的楼上住,是公司的老员工,刘庸这才恍然,想是时日久了才和相自来这般说话。而有些腼腆岩松此刻看上去却多少有些狡猾,他也在公司有五年的光景,剩下的李远只来了三个月,先他和李斌一步,丁军也就干了不到半年。

    这一天下来,刘庸才了解个七七八八,而他也算正式有了工作,晚上的酒水感觉也特别香甜可口,不由多喝了一杯,倒也不醉,反观丁军李远都有了醉意,正中而坐的相总稳如泰山,拿起东北大葱和辣椒沾着酱,一口酒一口辣椒和大葱,他说以前在东北待过,就喜欢这么吃。

    老张和岩松不喝酒,只顾埋头吃菜,不时夸奖这个那个菜味香美绝伦,口齿留香,筷子一刻也停不下来,只有李斌既不喝酒又感觉到拘谨,坐在那里只时不时赔笑。

    回去的路上深秋的凉风习习,感到无比惬意,刘庸暗自想着公司这些有趣的人,老张有功高盖主的意思,不由倚老卖老和老相又太过熟悉,说话之间不多忌讳;岩松腼腆老实,但干销售时间日久,颇有几分滑头,看下午说话,李远让他给众人买水喝的调侃之意,行事应该多有节俭仔细;李远有几分将才,说话办事左右逢源,不失礼度。李斌过于拘谨,性格难以展现。

    想到老张这一天的样貌话语,刘庸禁不住露出微笑,心中想着老张有趣,只是相总似乎也想让他改改这种态度,不知道老张是否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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