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放闻言怒喝:“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赶我家主子走?”

    “大块头兄弟你误会了。”风无垠无奈道,“方才公主被刑部的人抓走,我瞧那架势估计不妙。若公主府真遭了殃,你家主子是嫁进,哦不,是公主府的正头驸马,只怕最先受牵连。”

    这下蒙放也懵了。

    刑部能把长公主给带走,看来犯的还不是小事。

    风无垠又催促道:“趁着刑部还没来查封,你们还是早些溜吧。”

    蒙放仍有怀疑,“长公主犯了什么罪?“

    “杀人!”风无垠压低了声音。

    “什么!”蒙放霎时白了脸。

    他知道长公主是个疯的,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疯,敢在京都城里杀人。

    若祁念真的杀了人,甚至还惊动刑部,说不定最后真会牵连上少主。

    想到这里蒙放犹豫了。

    此时屋里的人说话:“何事喧闹?“

    听到陆行远的声音,风无垠一个旋身避开蒙放,直接往屋子里冲。

    风无垠将刚才所见所闻以一种做作又夸张的方式再度叙述了一遍,听得站在后头的蒙放心惊肉跳,恨不得立刻就打包行李,准备脚底抹油。

    不过陆行远却比风无垠想象中冷静得多。

    陆行远手里拿着书,时不时抬手翻动两下,面色如常,好像刚才风无垠说的一切与他并不相关。

    风无垠有些摸不清对方的反应,狐疑问:“你还不走?是打算留下来陪长公主共进退?”

    听到这话,陆行远终于轻笑着看向风无垠,问:“她杀人了吗?”

    风无垠被问住了,思忖半晌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

    “既然不能确定人就是殿下杀的,那殿下就很有可能是无辜的。”陆行远说得淡定。

    风无垠哑然。

    陆行远又道:“既是无辜,我又为何要逃?“

    风无垠:....

    这话让人无法反驳,却又隐约觉得里头有些不对劲。

    ....

    甫元殿内众人神色冷凝,气氛是从未有过的沉重。

    面对刑部的多番质问,祁念语气坚定道:“我再说一次,我没有杀他!”

    “刑部询问过暮雪阁的人。当日有不少人亲眼目睹长公主打伤死者,还扬言要死者全家的性命。”当着夏帝的面,秦牧丝毫不给祁念留面子,咄咄逼问,“敢问长公主殿下可有说过此话?”

    “哦?原来秦大人这么相信本宫的话?”祁念挺直着背脊,冷笑出声,“我说我要灭了他全家,你信。那我在现在告诉你,人不是我杀的,你为何又不信了?”

    秦牧语塞,目光悄然去看太子。

    可夏帝自始至终没有发话,祁昱也不好插手。

    “我祁念若是想杀人,当场就会抹了他脖子,哪里会用偷偷摸摸投毒这种下三滥的法子?”祁念又道,言语间满是不屑。

    这下终于把夏帝给激怒了,“放肆!大殿之上,岂容你胡言乱语!”

    祁念也退让,直言道:“那姓李的专横跋扈,谁知道他得罪了多少人。如今惨遭暗杀,也是活该,凭什么就赖在儿臣头上!”

    夏帝沉眸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等着女儿能主动认错。

    可他终究是没等到,只长长叹了口气,满是失望,“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把东西呈上来。”

    夏帝向苗公公招手,不一会小太监便神神秘秘地拿着一木匣走到祁念面前。

    祁念不明所以地接过,打开匣子的瞬间,她整个人如遭雷击。

    只见木匣里赫然放着一枚耳坠。

    是她的耳坠!

    祁念不解地看向夏帝,声音都带着颤抖,“什么意思?“

    “这是刑部在李家发现的耳坠。”夏帝厌恶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不!不是这样的!”祁念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去,“耳坠子几日前就掉了,儿臣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说着,她陡然惊恐地看向夏帝,“是有人栽赃嫁祸!”

    “你还要狡辩!”夏帝猛然用力拍案,“朕宠得你无法无天,如今竟敢毒杀百姓。你今天能在朕眼皮子底下毒杀得罪你的人,明天是不是就敢对朕下毒啊?”

    “我没有杀人,不是我做的!”祁念红着眼咬牙道,“仅凭一串耳坠子就判儿臣杀人,儿臣实难心服!”

    “长姐见好就收吧。”祁昱在旁阴阳怪气地开口,“事情若真闹大了,刑部也不好对朝廷交代了呀。”

    “刑部该如何交代就如何交代!”祁念狠狠看向太子,“大不了,就让刑部将我收押,好好调查一番。”

    “你以为朕不敢吗?”夏帝气急攻心,一下竟也不顾皇家颜面,“来人,将公主押入刑部,听候审问!”

    “不可啊!”宁贵妃拦下刑部的动作,上前走到祁念面前,“安和,若你真去了刑部大牢,事情可就再也压不住了呀。”

    “为什么要压?”祁念直视宁贵妃,随后又昂首看向殿内众人,朗声道,“人不是我杀的,我为什么要怕?”

    宁贵妃压低了声音,“你不怕,可皇后娘娘呢?”

    祁念身体骤然僵硬。

    “还有你外祖父镇国公老公爷呢?最最重要的,是你弟弟忻儿啊。”

    宁贵妃的声音恍若鬼哭狼嚎般在耳边飘荡,顿时将祁念的满腔怒火和坚持全部打散。

    祁念冷笑着看向宁贵妃和太子,“所以,你们是想让我认下我没有做过的事情?”

    “安和,你别总这么犟。那李家再有钱,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商贾,要压下此事并不难。只要你跟你父皇认个错,再自请去露清堂思过清修三年,到时再回来,没有人还会记得此事。”

    宁贵妃笑得温和,字里行间也全是为祁念考虑,为她好。

    夏帝声音里不带丝毫温度,“你不顾及你自己那点儿破败不堪的名声,难道也不顾及你母后和忻儿吗?”

    皇后和祁忻就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祁念。

    她慢慢垂下头,暗淡的眸子里满是无奈。下一刻,她笑了起来,笑得泪眼婆娑。

    可笑!

    这世界真是荒唐可笑,而最最可笑可怜的,就是她自己。

    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骤然松开,祁念面上满是颓然,像是对什么妥协低头。

    就在她正要开口说什么时,身后的苗公公忽然道:“陛下,殿外驸马求见。”

    眼看祁念就要投降,却生生被人打断,宁贵妃有些烦躁地问:“哪个驸马?”

    “是长公主驸马。”

    众人皆是一愣。

    夏帝猜到对方大概是来给祁念求情的,不耐道:“他腿脚不便就别来凑这热闹了,让他赶紧回去吧。”

    “驸马爷说他手里有能证明长公主清白的证据。”

    此话一出,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祁念。

    可祁念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陆行远能有什么证据?

    很快,小太监便推着轮椅将人带入殿中。

    陆行远的目光只在祁念面上停留了片刻,没有过多表情,很快又一脸正色地看向殿上夏帝。

    夏帝狐疑问:“驸马究竟有何证据?“

    陆行远也拿出了个木匣慢慢打开,里头放着的又是一串耳坠子,而且与祁念的那枚一模一样。

    秦牧冷笑,“驸马莫不是以为找一枚差不多的耳坠子就能替长公主脱罪了吧?”

    陆行远只当没听见对方的话,连看都没有看人一眼,只仰头看向夏帝,徐徐道来。

    “臣那日见殿下少了串耳坠,于是便令下人在府里仔细寻找,却迟迟没能找到。那耳坠子是皇后娘娘赠予殿下的物件,殿下难过了好几日,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令微臣派人去城东最大的珍萃坊找老师傅订做了一枚一模一样的。”

    祁昱冷哼,“既然不是原来那枚,又如何证明人不是长公主杀的?”

    “太子殿下说得是。”陆行远浅笑,又转而看向秦牧,“请问秦大人,仵作可有查出死者的死亡时辰?”

    “初八子时。”

    “那就对了。殿下的耳坠子是在初二晚上不见的,微臣第二日便找人去了城东订做。这是当日珍萃坊留下的字据,上面清楚写着定制的时间和耳坠样式。”

    耳坠初二就不见了,又怎么可能在六日后被祁念遗忘在杀人现场呢。

    众人沉默了。

    陆行远又道:“秦大人若是还不信,大可去珍萃坊查问掌柜和老师傅。”

    秦牧的脸色阴沉至极,须臾又不甘心道:“说不定是长公主故意留在此物,试图蒙混过关。”

    “殿下并不知我又打了副耳环。就算她知道,杀人时故意留下自己的物件,岂不是引火烧身?这怎么说都不合理。”

    这下秦牧再也无法反驳了。

    时间线对不上。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偷了长公主的耳坠,然后又偷偷将东西放在李家,制造祁念下毒杀人的假象,栽赃嫁祸!

    如此看来,祁念当真不是凶手,甚至还是受害者,险些被人诬陷。

    太子见要再将屎盆子扣在祁念头上几乎已经没有可能,立刻变了态度,主动道:“天子脚下,竟敢有人明目张胆嫁祸公主。儿臣必定同刑部一起,严查此事!”

    “等等。”夏帝却抬手制止,“这桩案子牵连皇室中人,由你出面恐怕不妥。为避嫌,此案还是交由大理寺去查吧。”

    “父皇!”祁昱诧异,还要开口再说什么,可夏帝已经起身,显然是没有商榷的余地了。

    夏帝离开大殿前忽然顿下,转身看向仍跪在殿中的祁念,皱眉道:“这件事虽然不是你做的,但终究也是因为你平日里肆意妄为,行为不端导致。苍蝇不叮无缝蛋,你回去好好闭门思过。案子没查清前,别给朕再出门惹祸!”

    “儿臣遵旨。”祁念应道。

    一场闹剧没能将祁念扳倒,反而还把案子的权利交了出去,太子和刑部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纷纷匆匆离开。

    祁念仍旧站在大殿中央,好半晌还没缓过劲来。

    直到垂在身侧的手被人轻轻握住指尖,祁念才转头看去,对上陆行远恬然的目光。

    “殿下,我们回家吧。”

    他说得极为自然,好像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却叫祁念骤然红了眼眶。

    她扯出抹笑,却是比哭还叫人觉得心疼。

    “好。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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