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半个月,许雀过得非常凄苦。

    每天早上醒来都在想:为什么世界还没有毁灭。

    淋雨感冒虚弱了两天,病没好全乎就进入紧张的考试周,各科考试紧锣密鼓进行着。

    大学三年级课业重,通宵复习早起考试才能略微平复挂科焦虑,每天只能睡四五个个小时。

    心烦的是:许雀老走神去想让人火大的裴闵野。白白浪费不少时间,只能缩短吃饭睡觉填补。

    劳心劳神的许雀很快就萎了,眼下青黑颜色憔悴,面颊消瘦,走路都开始打飘。

    纪伦最先发现她的状态不好:“你搞什么飞机,人不人鬼不鬼的。”

    许雀含糊不清地说:“今年专业考的难度增大,能怎么办,只能拿命硬刚咯。”

    绝对不是因为想男人。

    “学无止境,要量力而行。”一看就知道这丫头扯谎,纪伦没有拆穿,“我朋友全是夜猫子,昼伏夜出,你来当我的吃饭和图书馆搭子。”

    许雀:“……好。”

    虽然有男妈妈纪伦监督她按时吃饭、睡饱睡好,但最后一门考试结束许雀还是病倒了。

    市人民医院。

    “注意看药,滴完了摁铃。”护士拨正药瓶交代。

    “好的,谢谢。”护士小哥推着推车走远,头晕脑胀的许雀软趴趴地躺下。

    考完试刚出校门她就晕倒了,意识陷入黑暗,再醒来人已经瞬移到医院了。医生说她是高烧引起晕厥,问题不严重,打针吊水吃药修养几天就能痊愈。

    有够衰。

    许雀直挺挺躺病床上,冰凉的液体流入血管,突然有点想哭,果然人生病了泪点就低,特别脆皮。

    为了抑制翻滚的忧郁情绪,许雀任由思维飘散,又一次想起了裴闵野。

    就像是悬挂于头顶,沉重而锋利的达摩利斯之剑,如今剑已落下,她反而破罐子破摔松了口气。

    走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身穿精致  高定西服的许璐疾步走入。

    望着来人阴沉的脸,冒火的眼,许雀左右晃动脑袋,熟练地装嗲假哭:“呜呜呜姐你来看我了,我的头好晕,像快融化的绿舌头冰棍,不听话地甩了甩去。”

    见她还有精力耍宝,许璐悬着的心落下,无奈:“你就作吧。”

    许雀嘿嘿笑:“期末嘛……”

    窗外知了吵吵嚷嚷,许雀噘着嘴听训。

    “你应该学会合理规划学习和娱乐的时间。平时上课睡觉下课疯玩懈怠课业,临近考试就通宵达旦,拼命学习。饭不好好吃,觉也不睡!”许璐怒道,“你以为你是女娲,搁这儿补天创造奇迹呢!”

    许雀小声说:“我落下的知识可比女娲要补的窟窿大多了,总要抢救一下。”

    在许璐气得要揪她耳朵时,脸上挂着招牌淡笑的(姐夫?)林云颜款步走来。

    “颜姐好。”许雀挣脱许璐,笑的乖巧。

    林云颜放下水果:“好点没小雀。”

    许雀挠了挠脖子:“我好多了,让你担心了。”

    “我倒不打紧,你姐都急疯了。”女人将许雀的不自在尽收眼底,摸了摸他脑袋,说,“你们姐妹俩聊着,我去去问医生具体情况和出院时间。许璐别再骂人了,小雀病着呢。”

    噢耶!

    许雀翘着二郎腿,等着许璐给她削苹果: “姐,裴闵野为什么会教我弹琴?你们怎么又扯上关系的。”

    许璐:“你相亲迟迟没相中,我给妈细细复盘了一下,找到了一个瑕疵,就是你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才艺。”

    许雀懂了:“然后你就……”

    许璐接着说道:“让后我就诱导她让你学一样乐器,提高艺术素养。”

    许雀:“会弹钢琴的人海了去了,怎么偏偏是裴闵野?”

    “三周前我们在慈善晚宴中碰见,聊过才知道他大学创业开了家科技公司,公司发展得特别好。”许璐说,“今年公司平稳运作,他的工作松快了许多,裴闵野提了一嘴想找个副业放松放松,我刚好想到你的事,于是一拍即合。”

    总裁放松的方式有够奇葩,居然是再找一份工作。

    她怎么不太信呢?

    “想什么呢?表情这么狰狞。”许璐问。

    许雀:“我感觉,裴闵野想跟你旧情复燃。”

    “什么旧情复燃?”许璐眼眸一转,挑着眉问,“裴闵野说的?”

    许雀摇头:“没有明说,但我猜是那意思。”

    “猜测啊。”许璐沉吟,眼底精光闪过。

    功利浮躁的社会环境,少有人将精力没有赚头的事情上。

    想起裴闵野藏在眼底的势在必得,饮食男女,不难猜他八成看上自家傻妹妹了。

    说起来,许雀和他认识都赖自己年少无知,脑子抽筋。

    不愿回想当初缘何跟裴闵野搅合到一块儿的。他们做了一笔愚蠢的交易,模仿偶像剧蠢货地扮演合约情侣去吸引某人的注意。根本牛头不对马嘴做无用功。

    当时许璐很快就后悔了,她不该招惹那个阴险的家伙。

    裴闵野总是欺负许雀,要不是撞见妹妹抹眼泪骂人,她还被蒙在鼓里。

    那些眼泪的仇还没报呢!

    即使变成了成熟稳重的大人,遇见年少相识之人,想使坏的幼稚心蠢蠢欲动起来。

    她希望许雀能自主掌控人生,不可能干涉妹妹的人际交往,勒令妹妹远离姓裴的不现实。

    不过她可以多搬几颗石头挡道,让那个一如既往讨人嫌的家伙不那么快称心如意。

    “他确实没有死心。”许雀苦恼地说,“我已经有主了。”

    许雀狗狗似的靠着她姐:“我从你的唯粉变成了你和颜姐的CP粉了,把那些想搞破坏的封建余孽统统沙掉!”

    许璐:“……姐信你。”

    林云颜回来时,姐妹俩亲密搂在一起,一个笑一个闹,关系好的让人羡慕。

    地下车库。

    驾驶座上,许璐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裴闵野要撞大运了,活该啊。天道好轮回,谁让他当初欺负我妹。”

    林云颜似乎想起了什么,苦恼地说:“小男生可别扭了,喜欢谁就欺负谁。”

    “……”

    意识到什么的许璐笑容僵掉。

    -

    两位姐离开后,许雀寂寞了几分钟,很快在药物作用下跌入黑甜的梦乡。醒来时太阳西落,窗帘在微风地吹拂下轻缓飘动。

    “306,是这间!”

    一拨年轻男女鱼儿似地游入病房。

    柳婳冲进病房,一把抱住许雀,心有余悸说:“幸好你没事,还以为我把你拍死了。”

    啊想起来了,就是这个老色批看见裸背跑的帅哥太激动把她拍晕了。

    许雀无盐以对:“我又不是苍蝇一拍就死。”

    “脆皮大学生你该锻炼了。”纪伦把水果零食鲜花放桌上,“病歪歪难看死了。”

    众人按老规矩起哄:“哇哦——,夫妻斗嘴,好配,结芬结芬!”

    大家闹了会儿,把慰问许雀的水果零食全部拆开吃掉,七嘴八舌地聊考题聊八卦。陆小曦突然问:“诶,他还没来吗?”

    许雀:“谁?”

    “送你来医院的男的。”陆小曦说,“你晕倒后我和小柳都急死了,准备打120的时候有个人冲了过来,告诉我们用他的车送你来医院快一点。”

    “对,抱着你健步如飞,公主抱诶!背影又高又大,超有安全感的。”柳婳意犹未尽的回忆,说,“但他似乎有急事,把你送到医院就走了,但是他说忙完了会来医院看你。”

    许雀有些惊讶:“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你都晕倒了肯定不知道。”陆小曦说, “他似乎叫了你的名字,但听不太清,听起来像小雀又像小姐。”

    纪伦听得云里雾里,本能抗拒,拉着脸说:“人来了就知道是谁了,搞得那么神秘,他又不是魔术师。”

    柳婳挤眉弄眼:“哟,纪伦吃醋了。”

    纪伦抢走她手里的薯片:“吃醋个鬼!”

    “不知道帅哥什么时候有空。”柳婳期待看着许雀,“你要好好谢谢人家,顺便帮我问个联系方式。”

    “自然要谢谢,联系方式免谈。”许雀一本正经地说,“人家好歹帮我一回,我不能恩将仇报。”

    “啊啊啊我挠你痒痒!”柳婳怒吼着扑向许雀,恶狠狠地挠她咯吱窝。病房里嘻嘻哈哈地闹成一团。

    “小心点别压着,许雀是病患!”

    “陈明你快拉住纪伦,他想非礼我!”

    “陆小曦你别瞎拽我裤子,快去帮帮许雀,她都笑得都喘不上气了……”

    “咚咚!”

    两道清脆的敲门声响起,病房里的笑骂打闹声倏然消失,所有人扭头看向门外站着的陌生青年。

    男人高大挺拔,皮肤很白,相貌有几分艳丽,一双狐狸眼微微地笑着。

    看清楚来的是老相识,许雀脸上的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净。

    【那种脑袋空空的富家女,轻浮骄纵,我怎么可能喜欢,我只是钓着她好玩而已。】

    霎时间,熟悉的恶心感铺天盖地袭来,那些遭受背叛后的愤怒、震惊、委屈情绪也一并复苏了。

    陈连写满讥诮的嘴脸,男生们的嘲笑和下流话语。她以为自己忘了,实际却恍如昨日,历历在目,耿耿于怀。

    她怨恨自己识人不清,怎么看不清这个表里不一虚伪至极的家伙。更怨恨自己的胆怯,装作没有听见看见转身逃跑了。

    怎么办,稍稍减轻的眩晕症状又严重了。

    “你好啊,许雀。”青年走入病房,无视许雀的僵硬、纪伦的愤怒,无情破坏着原本和谐欢乐的氛围,“看来你恢复的不错,你晕倒的时候把我吓坏了。”

    许雀笑的很勉强:“陈连学长。”

    见气氛不对劲。柳婳推了推许雀,非常小声地说:“就是他送你来医院的。你和纪伦表情好奇怪,你和他真认识?”

    唉,偏偏是他。

    “见到我不高兴?”陈连低笑。

    许雀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道:“怎么会呢?谢谢学长送我来医院。”

    “举手之劳而已。”陈连摆摆手,随后笑得更灿烂,暧昧不清地说,“别人就算了,你的忙我不可能不帮。”

    “……”

    干嘛笑得那么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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