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用配乐:《The Last Kiss》

    我是被阳光叫醒的。

    世界呈现出一片柔和的暖橙色,几束刺眼的阳光闯进我的视线。我眯了眯眼,在沾满露珠的草地上翻了个身,随即碰到了一坨毛茸茸的东西。

    “喵呜——”巴格不满地叫了一声,似乎在抱怨我睡了这么久。

    我从草地上爬了起来,甩了甩有些湿的脑袋。昨晚刚下过雨,空气里混着草地和泥土的腥味。然后,我顿住了,因为一双黑色的高跟鞋。

    我有些尴尬地抬起头,看向鞋的主人。女人一头褐色的长卷发被利落地挽成一个发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神情冷峻又淡漠。

    “限你一分钟内滚去地下室。”

    这是我的妈妈,安塔莉.拜伦达斯。她是个严肃又暴躁的人,不过平时对我还不错。会做世界上最好吃的甜点和世界上最好玩的故事。但唯独在外出这件事上,她坚决不让。

    “外面的世界,你永远也不知道有多乱。”这是安塔莉的人生格言。

    有多乱呢?我不知道,因为每当我偷溜出门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都会被安塔莉揪回来,熟悉的地下室啊……

    而我,洛娅.塞尔温,今年五岁了。和安塔莉还有小黑猫巴格一起住在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后山的林子里。长这么大,我!就!没!下!过!山!

    另一件足够安塔莉把我扔进地下室关三天的事就是关于我的爸爸,沃尔夫冈.塞尔温。我也只是偶然听到的,我那素未谋面的外婆和安塔莉吵了一架就气冲冲地离开了,从此再也没来过。我没见着外婆,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

    安塔莉对我说,沃尔夫冈已经死了。并警告我以后别再提起他。我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不过从安塔莉说话时脸上恶狠狠的表情应该不难猜出,死是不是件好事。至少比世界上再也没有她做的甜点要糟糕。但我第一次对“死”有了直观概念,是在安塔莉当着我的面杀死一只野兔时。

    我怔证地看着这只鲜血淋漓的可怜兔子,双目紧闭,毫无生气。

    “它还能醒来吗?”

    “永不。”安塔莉说着用魔杖尖戳了戳野兔的尸体,“当你清楚地意识到某个真相背后的残忍时,你要做的就是——“她顿了顿,随即坚定地把话说完。

    “——不能怯弱。”

    懵懂的我心里萌发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甚至惶恐。沃尔夫冈也是像这只野兔一样死了吗?永远定格在了另一个遥远的国度。同时,我又带着点莫名的期待,如果我死了,我是不是就能见到他了?

    安塔莉是一名傲罗,是专门打击坏人的英雄(我长大了也要当!)所以她很忙,经常出远门。为了防止我偷溜出去玩,会把我带到马尔福庄园。除去卢修斯叔叔和纳西莎阿姨对我怪怪的眼神,我总体过得还不错。在那里,我遇见了我人生中第一个朋友——德拉科。

    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并不友好,先是我嘲笑他的脑袋像个反光的鸡蛋壳,然后他骂我的发色像狗屎。不过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友谊,反而随着后来西奥多的加入变得越来越牢了。

    和德拉科比起来,西奥多总是沉默寡言,沉稳早熟,并且经常捧着本大部头在角落里看,安静地不发出一点声响。

    我和德拉科打赌,如果我让西奥多开口和我说话,他就把飞天扫帚借我玩两天。就冲他这句话,我蹦哒着来到西奥多面前。

    “嘿,你也喜欢黑魔法?”我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希望他能给我点回应。

    西奥多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

    “我家也有好几本关于黑魔法的书,大多是我妈妈的,她是一名傲罗!傲罗你知道吧?就是专门抓坏人的那种,她真的特别厉害,会的黑魔法很多!”我滔滔不绝地向西奥多介绍起了安塔莉。

    西奥多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能借我看看吗?”

    “不太能。”平时安塔莉都不会让我进她的书房,要想从里面借到书堪比让我跑出后山。“不过你要是真的喜欢的话,我可以帮你借。”尽管我自己也不太有把握。

    “嗯,谢谢。”

    不远处的德拉科不满地撇了撇嘴,两条小细眉拧成一个疙瘩。我颇为愉快地向他跑去,兴奋地大叫:“德拉科!我让他说话了,快把飞天扫帚给我!”

    西奥多:“……”

    德拉科不情愿地从扫帚上下来,小声嘀咕:“我家也有黑魔法书。”

    “我妈妈是傲罗,她懂的更多!”

    “我父亲手腕上还有个蛇一样的东西呢,他才最厉害!”

    “我妈妈会做甜点会讲故事!”

    “随便一只家养小精灵都会!”

    “她会飞!”我开始心虚了。

    “我父亲也会,而且还能隐身!”

    “她的眼睛能发射激光!”

    “他的鼻子能在古灵阁里挖金加隆!”

    “她……”我是在想不出什么了,德拉科臭屁的样子又让我不爽——

    “她会把你抓进阿兹卡班!”

    “咳!”西奥多突然用力地咳嗽了一声。

    会飞,眼睛能发射激光,要把德拉科抓进阿兹卡班的安塔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她淡淡地瞥了西奥多一眼,又看了看早已脸红的德拉科,最终将目光刺向我。

    “现在,跟我回家!”

    我多希望喷泉的声音能大点,大到足以盖住安塔莉说的话。或者德拉科和西奥多突然出点岔子,好转移安塔莉的注意力。

    然而,喷泉还是只有那么响,他俩也没发生什么。

    “我不!”我叛逆地看着安塔莉那双焦糖色的眼睛,里面印出了一个渺小的我。

    安塔莉冷笑了声,抓住我的手臂就往外扯——“再不走我把你抓进阿兹卡班!”

    我无可奈何地跟在她身后,不时回头看向马尔福庄园。是她,把我带到那里的;也是她,让我离开的。

    在那之后,我再也没去过马尔福庄园。

    安塔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我学黑魔法了。还对我的魔咒、魔药课程开始了变态训练。可,我还有四年才能去霍格沃茨呢。总不能是因为我和德拉科的谈话而兴起吧?

    我拿着羽毛笔把羊皮纸戳出个窟窿,羽毛笔穿过羊皮纸:“我为什么要现在学这个?”

    安塔莉在做饼干,烹饪似乎能让她心情好点。“防患未然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为什么为了那个所谓的“时候”,我就要学一大堆无聊透顶的东西?

    但安塔莉可不会让我失望,她再一次向我展示了什么叫做冷血。

    暴雨冲刷着我的视线,雨滴不断砸在我脸上、腿上、心上。

    “起来!”安塔莉冲我咆哮道,“你可是个巫师!站起来啊!”

    但我真的没力气了,眼皮好像有千斤沉。安塔莉的魔杖还抵在我脖子上呢,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变得越来越模糊,还有重影。

    “妈妈……我好累……”

    安塔莉似乎顿住了。良久,她把魔杖从我脖子上挪走,低声念了几句咒语——我睡着了。

    那天我发了严重的高烧,整个人浑浑噩噩。安塔莉给我做了一大堆好吃的点心,我没那个兴致吃。

    “洛娅。”安塔莉在我床边坐下了,“你想听故事吗?”

    我没说话,只是安静地望着她。

    她会感到愧疚吗?

    会吗?

    安塔莉给我盖好被子,开始讲故事——

    “从前,有个小女巫。她无忧无虑,天真可爱,永远都活在快乐里。但她快乐的背后,确是一张虚伪的面具。她每天都在黄昏时分,在恶魔现身的时刻,准时扮演一个可怜的女孩来博取别人同情。等黄昏一过,她又在午夜的时候偷窃他人钱财。所有人都感到奇怪为什么自己的钱会不见,但没有一个人怀疑小女巫。”

    “直到有一天,她在扮演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老人。老人是个麻瓜傻子,不懂世间的常理,当小女巫在他面前一次又一次地扮演她精心设计过的苦命角色时,老人只是傻呵呵地笑,眼里满是欣喜。”

    “小女巫终于演不下去了。她撕破了表面的天真可爱,换上一副腹黑的表情对老人说:‘你什么意思?笑话我?’”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说:‘嘿嘿,小姑娘真活泼!就像火焰一样有活力!‘”小女巫很生气,她给了这个麻瓜傻子一记阿瓦达。很快,周围响起一阵惊呼,所有人都目睹了小女巫所犯下的罪行,开始有人尖叫,害怕。也有人叫了傲罗,把小女巫抓进了阿兹卡班。”

    “在审判的时候,法官问她还有什么话想说吗?小女巫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然后立马换上一副狠戾的表情:‘你们怎么不去问那个傻子呢?是他害得我家破人亡的———’”

    “原来,那位麻瓜傻子其实是小女巫的祖父。因为一次醉酒,不小心放了一把火点燃了她的家。所以,当老人来的时候,小女巫看到熟悉的面孔后感到震惊,随即便有了杀他的念头。”

    “这时法官开口了,他手里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念道:‘亲爱的孙女,我很想你。那场大火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因为你喜欢光明的事物,特地为你准备地一场盛大的火焰。但没想到会变成那样,我很抱歉……’小女巫在听到内容后愣住了,她没想到祖父会这么想,她…和老人都对对方感到愧疚……你知道吗…洛娅……”安塔莉的声音带上了哽咽。

    我想,她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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