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一中——没有秘密,沈一逸是苏家养女的事情,刚开学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学校。尽管她一直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是鄙夷的目光始终如影随形,无处不在。好在她一心沉迷学习,没有过多的理会那些因为自己出身良好就自视高人一等的自负纨绔,毕竟她也算是苏家的,没有人敢做出太出格的举动。久而久之,那些人也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无趣的很,就停止了。

    她本以为能够相安无事地度过高中,然后考取一所不错的学校。

    “就她,说季云帆喜欢她。”

    “什么呀,就她还想攀上季家。”

    “拜金女吧,她以为这么散播谣言,季云帆就能喜欢她了吗?”

    ……

    流言四起,但真的不是她在散播。她知道即使她去向每一个人解释一遍,都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相信自己;也不愿意用这样无聊的事情去麻烦苏家人,最终也只能沉默以对。但是有的人不会因为她的沉默就放过她。

    想到这里,沈一逸翻了个身,把被子团团抱在怀里,“没想到人对人能有这么大的恶意。”盯着纯灰色的窗帘看了一会,她又喃喃道“我真傻,只会任人欺凌。”想着想着,好像自己又穿上了那件吸满冷水的羽绒服。那天正赶上她生理期,就在卫生间里待得稍微久了一点,正准备出去时,就听到隔间的门被什么东西敲了几下,拧开门锁,推门,竟毫无反应。天真的她还问“外面有人吗,可以帮我,开一下门吗?”回应她的是几声嬉笑,和从头浇下的一桶冰水,还没反应过来接连又来了一桶,她只能蹲下低头护住自己。终于,浇完四桶或者五桶水后,门外的人走了,还关掉了卫生间的灯。

    寒冬腊月,原本能够御寒的羽绒服,此时吸饱了水,像一个巨大的冰袋包裹着她。寒风从四面八方袭来,衣服贴在她的身上,水份被风带走的同时也带走她的体温。顾不上考虑卫生与否,她把背部贴在卫生间墙面,身体左侧贴着隔板,再瑟缩着坐下,用力拧掉羽绒服吸收的水,再盖到头上,双臂环抱住膝盖,头埋入其中,形成了一个相对封闭的小空间,呼吸出来的哈气带着热气得以产生一点热度。她就这么颤抖着缩成小小的一团,仔细听着是否有人靠近卫生间,好向他求救。而在黑暗里总能产生无数的幻想,让人无端的产生恐惧。她忍耐着小腹的疼痛、寒冷以及恐惧,一直等啊等啊……隐约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沈一逸,沈一逸你在哪……”她突然清醒过来,猛然站起来,大声回应,同时用力拍响隔板。苏昱的声音伴随着他有些匆忙的脚步声一同出现,“门被别住了我马上把他打开,你别着急。”沈一逸扶着隔板,挪动着麻木僵硬的腿,突然站起来的晕眩和发出抗议的肌肉让她在开门的那一瞬间跌入苏昱的怀里,立刻失去了知觉。

    沈一逸想着这些,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没想到在梦里,这些糟糕的事情也不肯放过她,一会是从头浇下的冷水,一会是快递员变态粗俗的言语,她在梦里也挣脱不了。

    苏昱在睡前还是有些担心沈一逸害怕,轻轻敲了敲她房间的门,没有人回应,他又将门打开了一点,轻声问“一逸,你还好吗?”他听到了细碎的几声啜泣,走进去,坐在床边。借着客厅撒进房间的一点光线,看着沈一逸在睡梦中皱紧了眉头,口中呓语,眼泪从眼尾滑出滚入发间。他伸出手,小心地触碰她的脸庞,蹭掉她脸上的泪痕;又握住了她的手,在床边静坐许久,他终于还是俯下身,向她紧皱的眉间亲吻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他不能见光的感情只能在黑暗中倾泻出一点。一整晚,他都静静看着她的睡颜,而当太阳升起时,他又悄悄地离开了,仿佛没有来过。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关住门的瞬间,沈一逸就睁开了眼睛。昨晚起伏的情绪和噩梦让她睡得很不安稳,刚刚有点清醒,就感受到了手中温暖的触感和苏昱沐浴露的香味。她不懂他的这个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猜不透苏昱的心,担心自作多情,又害怕因为自己不够勇敢而错过。又唾弃自己的想法不合时宜,毕竟苏昱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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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大后的苏昱比以前沉稳、冷静,他知道要保护沈一逸,单靠身体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智慧和策略。他通过调查得知,小吴本名吴勇,从成年以后就一直在小区的快递驿站工作,但是每隔三四年就会换一个地方。现在这里已经是他工作的第三个小区。派人去查访,果然这个小吴已经是惯犯,这不是他第一次撬开独居女性的房门,好在许多女性都具有较强的防备心理,让他难以得逞。前两位受害人或许是出于错误的羞耻心、害怕事件被曝光的社会压力,再加上证据保存困难,又是未遂,等等众多压力都选择把事情隐藏下来。但其实是给她们的心上了一道永久的枷锁,她们每天打开自己的家门之前都要先检查一下室内的监控;每天都会快步经过快递驿站,快速扫一眼驿站确认他是不是又回来了;夜里的一点响动都会让她们再也难以入睡……

    □□未遂的判罚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的规定,可以处以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根据已有的判例——(2014)轮刑初字第27号□□罪(未遂)一审刑事判决书来看,如果只有这有这一起案件,很可能那个败类可能只会被判一年。苏昱开始联络以前的受害人,他们二位只是听到吴勇的名字都会立马挂断电话,再次拨打联络电话就再也打不通。如果他上门重提旧事,只怕会对当事人造成二次的伤害。他尝试给两位受害人发短信说明了吴勇再次犯案且被抓现行的事情,希望她们能够提供证词。如果她们愿意提供证词,再加上这次吴勇被抓现行,一定能够让他受到该有的刑罚。发过去的信息犹如石沉大海,再也没有了回信。

    苏昱这次从吴勇工作的地点开始下手。“老板,我有一个快递丢了,麻烦您替我找找查查看是谁拿错了。” 老板熟练地问道,“手机号多少?什么时候到的?”“ 156xxxxxxxx,前天到的”苏昱报出沈一逸的号码。“哦,是我们这里的小吴送货上门了。”“有什么证据吗?我可没有收到快递。”“喏,你自己看。”老板点开前天的监控录像。苏昱紧紧盯着视频中吴勇的一举一动,看到他抱着一堆快递装车时,苏昱让老板又把视频倒回去放慢——原来他有两部手机。谢过老板之后,苏昱在回公司的路上收到了一条短信,是第一位受害者发来的“吴勇曾经在派送快递时,摔坏过我买的时钟。他在赔偿给我的新表中装了摄像头,如果能找到他偷拍的视频,或许会对你有些帮助。”

    第二天,马致远马秘书来到驿站,“苏老板,您就是我们小吴说的苏老板吧,”边说边热情的给驿站老板递上一袋苹果。老板被他的热情搞得糊涂了,“我是姓苏,你谁呀?”“我是小吴的朋友,就是在您这兼职了一年多的小吴的朋友啊。”老板一听是吴勇地朋友忍不住地抱怨:“小吴都三天没来了,他怎么回事,说都不说一声,我都没来得及找人接替他的工作。”“他家里出事了走得急,这不是让我来和老板您道歉吗,真是对不住。他还有东西落在这我也一并给他拿走。”听到涉及私人物品,老板又谨慎起来,“你说你是他朋友,我就把东西给你么?谁都能说是他朋友。”马致远点开手机中准备好的合成照片,老板看到马致远和吴勇的合照才终于松口。

    把新的手机作为证据呈给警方,果然找到了关键性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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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吴勇被拘留还没有下判决的这两个月,沈一逸一直都住在苏昱这里。虽然她也知道吴勇是被抓现行,短时间内绝对不可能出来,但还是不敢独处,总感觉有人藏在黑暗里马上要扑上来撕咬自己。

    今天的一通电话让她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因为警方找到了吴勇连续作案的关键证据,最终给他判决九年有期徒刑。希望九年的时间能让他洗心革面。

    “苏昱哥,你知道了吗?吴勇被判了九年。”“当然,他是罪有应得。”苏昱看到沈一逸脸上重新有了笑容,他心里升起一阵满足感。受害者最大的安全感一定是凶手被捉拿归案,她们心里的枷锁现在都能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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