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合禹带着江似锦回尤金搬了救兵。

    等赶回叱玛部落时,部落里依然是一片混乱,遍地都是尸体。

    空合禹突然说:“好像没几个部落过来。”

    江似锦顺着空合禹的目光瞧过去,前方一片狼藉,并没有想象中的水泄不通,人山人海的厮杀。

    忽然,一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手提着银枪,一手拎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惊得人们纷纷停下了厮杀。

    人群中有人哭喊:“大王!”

    剩下的哀嚎声是听不懂的胡语,不过江似锦大概也能猜到在说什么。

    忽然,有人冲了上去,想要和谢长眠拼命,一个人上了,源源不断地便有人上去。

    “咻!”

    “咻!”

    “咻!”

    几只长箭破空而去,射杀了冲上去的人。

    耳边响起少年清朗的声音,说的是胡语,余光中空合禹正拉着弓箭,脸色极冷,严肃地说着听不懂的话。

    人群中有激动反驳的,话音刚落,便被一箭射穿了喉咙,一命呜呼。

    偌大的草原总算安静下来,只剩下哭嚎声,还有烈火燃烧的声音。

    谢长眠提着乌苏烈的人头走到了江似锦前面一些,然后一扔,死不瞑目,睁着眼睛的头颅便滚落到了江似锦脚下,江似锦吓得往边上躲了几步。

    “你想要立功,便拿去。”谢长眠浑身杀气,周身温度比寒风还要冷。

    空合禹冷着脸,站到了江似锦面前,“谢长眠,你吓到亲亲了。”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谢长眠微微歪头,勾唇冷笑了一声,“空合禹,她江似锦是我的娘子,她自己请的陛下赐婚,你要不问问她?”

    说着,他目光看向江似锦,微红的眸子染了寒意,“江子梦,乌苏烈人头已经给你了,你想要的已经得到了,该离开这傻子了。”

    一听到傻子,空合禹顿时又来了气,拔出刀就想和谢长眠干架,江似锦伸手拉住了他,“空合禹,别打。”

    空合禹气归气,还是垂头丧气,听话地又将刀插了回去。

    江似锦从空合禹身后走出,昂起脖子,直视谢长眠骇人的目光,笑着平静说:“谢殇,空合禹早就知道了我与你礼成之事,唤我亲亲只是叫习惯了而已,一个称呼,你不必吃醋。”

    吃醋?谢长眠眸子无意识放大,很快冰冷的神色裂开了些,皱着眉说:“我为何吃醋?不过提醒你尽妻子责任。”

    江似锦笑了笑,没说话,就这样盯着谢长眠,她想知道谢长眠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动了心。可谢长眠很快低眸冷笑了一声,“江似锦,你表达什么?你以为我喜欢你?”

    “并不认为。”江似锦回答得很快,“只是出于男人天生的占有欲罢了。”

    谢长眠没有说话,提脚便直接要越过她离开,江似锦拉住了他,“乌苏烈是你杀的,我没有抢你功劳的想法,你将头颅拿走。”

    谢长眠瞥了她一眼,“夫妻之间,你的便是我的,我的便是你的。”

    他看向江似锦旁边的空合禹,勾唇嘲讽:“我不会死,我只会胜。”

    空合禹没有说话,只是冷着脸。

    他无法反驳,他确实是在算计谢长,不过算计落空了。

    谢长眠离开了,不知道去哪,提着手中染血的银枪,满身血色,孤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空合禹带来的尤金士兵接管了叱玛部落。

    乌苏烈被杀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草原各大部落,草原失去了主心骨,军心大乱。得知乌苏烈死亡的乌苏木愤怒至极,莽夫失了理智,被张玉楚钻了空子,一刀毙命。

    叱玛王被取了首级,大将乌苏戒,乌苏木死去,短短五天时间,整个草原人心惶惶,各大部落慌忙北上逃难。

    这场抗击胡人北下的战争结束得很快,比上一世更快,消息八百里加急传回月阳城,朝堂震惊。

    尤金王子叛变,江似锦深入敌营诱杀乌苏烈,谢长眠一柄银枪勇闯叱玛,取乌苏戒和叱玛王首级,张玉楚前线大杀四方,和谢长眠一起将胡人赶至瀚海以北。

    其中,谢长眠血洗叱玛全族,连婴幼儿妇女都未曾放过的事情备受争议,在朝堂掀起了轩然大波。

    江似锦和空合禹提前回到了幽南。

    再次见到谢长眠已是仲冬时节,大雪飘了几天几夜,塞北和草原银装素裹,小院也堆满了雪,没过靴子。

    “江子梦。”

    江似锦微微一愣,停下扫雪,回过头,谢长眠正站在门口看着她,一身黑衣,周身比这漫天的风雪还要寒冷。

    眸子微红,显然是杀红了眼。

    谢长眠屠杀叱玛的事情传遍三国和草原,江似锦当然也知道。

    她还是觉得太残忍。

    她抿了抿唇,说:“谢殇,其实没必要赶尽杀绝。”

    谢长眠语气没有什么波动,“江子梦,我对敌人从不手软,你要知道,你是唯一的例外。”

    江似锦知道谢长眠在说什么,秋猎那次后,谢长眠对她的杀意毫不掩饰。

    她直白说出了心里话:“如果我未与你成婚,你会杀了我吗?”

    “可能会。”

    “难道真的只是杀红了眼?”

    “我不想回答。”

    说着,谢长眠走到江似锦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盯了多久,才缓缓开口:“江子梦,我yao你。”

    江似锦猛然瞪大了眼睛,“谢殇,什么意思?”

    谢长眠低下身子,勾起了江似锦的下巴,大手很冷,刺激得江似锦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他盯着江似锦,语气不容拒绝,“我说我yao你,希望你尽妻子的责任。”

    巨大的体型差距,强大的压迫感让江似锦红了耳根,心脏砰砰地乱跳,却动不了一点。

    谢长眠连呼出的气都带着寒意,吹得江似锦睫毛打颤,“江子梦,你我成了婚,我不希望在看到你和空合禹亲近。”

    “我会.......的。”江似锦许久才终于吐出三个字。

    谢长眠放开了她,拿过她手中的扫帚,扫起雪来,“我给你半天的准备时间,晚上我房间见。”

    江似锦终于松了口气,瞧了眼谢长眠扫雪的背影,闭上了眼,说了句“好”。

    既已成婚,本就做好了这一天到来的准备。

    有了上一世的经历,江似锦面对这种事,本应该轻车熟路,从容冷静。

    可面对谢长眠,她还是忍不住地羞怯害怕。

    如空合禹所说,她猜,她应该是对谢长眠动了心。

    不安了一个下午,傍晚,谢长眠敲响了她的房门,江似锦吓得几乎从床上跳起来。

    “给你准备了热水。”

    只有这一句话。

    江似锦打开了房门,埋着脑袋,藏住了染了红的脸。

    时间很漫长,到了夜晚,江似锦惴惴不安地敲开了谢长眠的房门。

    屋里烧了暖炉,谢长眠穿得不多,披散着还未干透的头发,他瞧了眼穿得严严实实的江似锦,什么都没说,关上了门。

    “谢殇,或许你对我有感情吗?”

    谢长眠微微一愣,许久,才淡淡说了句“或许”。

    他其实不确定。

    “我或许也有。”江似锦坦诚。

    随后闭上了眼,开始解衣。

    谢长眠又是一愣,没说话,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江似锦的腰。

    山林中,老虎扑倒雪中盛开的红梅,压塌了树干,细嗅花香,咬下一朵红梅。

    梅花在老虎shen下,凌乱落了一地,花香飘散在天地间。

    夜色下,雪飘如絮。

    第二日一早,雪停了。

    江似锦醒来时,谢长眠已不在。

    身体散架了一般,没有一点力气,浑身也是酸痛感,哪哪都疼。江似锦抬手揉了揉脖子,雪白的脖子上多了许多红痕。

    实在太疲惫,江似锦醒了一会,便又眼皮沉重,困意袭来,没忍住睡了过去。

    这雪山里的老虎比想象中还要恐怖,几乎将她吃干抹尽,甚至连骨头都不想吐出来。

    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她张开眼,门刚还被推开,寒意涌进屋中,谢长眠逆着光走了进来,“可还好?”

    江似锦瞧了眼罪魁祸首,红着脸,转了个身,声音有些哑,“不太好。”

    谢长眠笑了一声,难得带了些温柔,是和李休明时不一样的,真情流出的温柔感,“准备了一些清淡的食物,你等会休息好了,下来吃。我去都督府上请些大肉给你补一补。”

    “不用!”江似锦立马拒绝,“清淡的就够了。”

    谢长眠盯着她有些苍白,但脸颊泛红的脸,勾唇玩味笑道:“娘子所说是否坦诚?”

    “........”

    江似锦顿时扭过头去,将脑袋埋在枕头里,耳根羞红,颈子也爬满了红晕,“谢殇,好好说话。”

    “你唤我三郎。”谢长眠说:“我不喜欢殇这个表字,也不喜欢长眠这个名字。”

    “........”

    江似锦深吸了一口气,总算平复下了心情。她道:“谢殇,别得寸进尺。”

    谢长眠依然说:“江子梦,唤我三郎。”

    “不。”江似锦固执,“休想。”

    谢长眠有些无奈,轻笑了一声,“我即是你的相公,依你便是。”

    不过一夜,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昨天,是风雪中归来的杀神,眸子中是血色。

    今天,是踏着“春日”来的郎君,眸子中是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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