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歌不知做了多少年神仙,久到如何来的天宫也是忘的一干二净,楼兰说,她既没慧根,也没仙体,当是肉体凡胎,受了一些香火,勉勉强强成了个仙。

    她心想确实如此,多年来苦心钻研,还是没一点长进。毫无灵根,只能当个仙侍,闲时伺候仙花仙草,忙时那就是天庭连轴转,虽长生不老,受着百花灵气,但日复一日,也是心中多加苦闷。

    楼兰同她不一样,原本是凡下一只黄鹂,得了某位仙人下凡历劫的一世之缘,圆满之时有幸跟着上了天宫,便做了这伺候百花里的一位仙侍,又承谋仙人念着凡间之缘,吃了许多仙果,还贵在潜心修炼,自是不出百年,定会有所飞升。

    人世而言,不过弹指一间,不如长生不老来的逍遥快活,再者而言,一只黄鹂能得此幸事,不用再轮回畜道,任人宰割,简直三生有幸,若再有机会得统管凡间百鸟,更是不错。

    只不过比这飞升来的还快的是另一桩事。

    天宫近有一凡者,行满功成,位极于元君,特赦仙宴庆贺,如此那位神君也会赴宴,届时求指点一二,定有所获。

    神君嘛,就是那凡间历劫者,指点嘛,自然是楼兰当年所求之事,求的便是明歌。

    “倘若真是我无仙缘,所以多年来并无长进,求了神君便也无用,若是因此影响了你,那是万万不能的。”明歌虽想能有所修为,但害了楼兰,是绝不可以的。

    楼兰有些气恼:“你我快相识百年,我岂怕你连累?”思索片刻又道:“如若得到指点一二,你我一同升仙才是圆满。”

    明歌记忆最初,楼兰就同她形影不离,许是两人脾性相似,她对自己格外照顾,千语万言,也是说不清她的万般好,想到此处,热泪也顺着脸颊而下,她别过脸拭了衣袖擦了干净。

    “你且宽心,我定当问出问题所在。”楼兰见明歌这副模样更是急了,明歌定是难受怕不能同自己一起飞升,届时她一定竭尽所能。

    楼兰想了个法子,她实在没什么拿出手,既是鸟禽,最弥足珍贵的便是羽毛,不如折了做永不凋零永生花,应当可行。毕竟凡尘之时,这位神君便钟爱绚丽多彩物件。

    虽只有一朵,确美丽至极,黄白相间由深至浅,花瓣细腻微翘,最末又是青翠点缀,整朵花看上去犹如明月映照着。

    楼兰趁上百花糕,眼瞅各位仙人都在品珍馐美味,她则悄悄打开琉璃食盒隔层,永生花便显现出来,趁神君见此还在愣神之际,即刻表明了来意 :“神君,当年你助我达成心愿,如今弟子又遇困扰,您宅心仁厚,求指点我一二。”

    如若被发现,遣了出去,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只匆匆一眼,神君也认出,这狡黠眼眸,是凡间那只黄鹂,但又微微一怔,自顾自言:“竟是今日?”随即又面露大悟:“应了你便是。”

    楼兰有些参不透前半言,更摸不着后半言,不过神君自是神君,定是通了她心语,明了来意,还未道谢,神君手指点在永生花瞬间,楼兰便觉得花瓣化了羽毛回了自己身上,好一阵神清气爽。

    “鸟兽怎能没了毛羽。以后不可如此。”

    神君果然是神君!心地善良!

    楼兰办事向来不曾出错,明歌此刻还有些恍惚,昨日还在天宫当差,今日就下了凡尘:“神君说,一切天机不可泄露,下了凡,不可在凡人前现身,更不可施法插手凡尘事,只需看着江晨邻一生结束,到时,自会回到天宫,修为大为长进。”

    “怎么觉得奇奇怪怪的…难不成我这等仙还能有天劫要受?”明歌是怎么想不通的,自己难不成历劫归来,也能同昨日那位元君一样,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说不定就是…”楼兰挠挠头,好一阵思索才继续开口:“神君考验你呢,而且只要等江晨邻死后,一切不就明了了吗。”

    明歌也有些对自己无语,真是想成真神想的疯了。

    不过,这历劫却也不难,人世本就各自有命,若是因私心插手,那岂不是对别人不公,此等天劫倒是简单,她定能圆满完成。

    到时,再与楼兰做道友。

    “希望到时,你能参悟其中。”

    这话不像楼兰能出口的话,心中疑惑,还未待开口询问,只见白光一阵,顷刻间,她感觉自己已升上半空,身子也逐渐变得透明,白光愈来愈亮,她忍不住伸手遮挡,再睁眼,已是人世。

    如此笃定,只因,她整个人都变得沉重重的,完全不似天宫中那般轻盈自在。

    但莫名又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低头一看,双脚离地面还隔了几寸,原来如此,飞行,她是不会,只能靠走,踩不到石地,走起来身子也是飘飘浮浮,好不适应。

    她心里一阵嘀咕,更加坚定了完成天劫的决心,此次下凡肯定是让自己将来做了神君,不要徇私枉法,所以才安排这小小历练。

    有些盼头总是好的,再者而言,用楼兰的话说,不想升官的仙不是好神仙,这些年她深受此话鼓舞,一心修炼,而且楼兰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更是要小心对待。

    四下看去,是层林渐染的枫叶,围绕着湖面,水面时不时泛起涟漪,偶尔几片落叶,下面还有一层层轻薄白雾,周遭是白墙黛瓦,不过此处除了树木,鸟虫发出声响,便无其他声音了,她穿过石门,景色也大致相同,各种奇珍异花围在青石两旁。应该是宅子的后花园。

    虽不及天上,但别有一番滋味。

    往深处走去,才渐渐听着声响,又查看一番,确实是已经隐匿身形,才放下心来又寻着声音处走去。

    此处的人倒是多,一群女子围在院前,身上衣服大多相似,还有个男子,此院就他一个男子,格外显眼,年龄看上去也有个三十出头,明歌仔细端量。

    嗯,不算年轻,不算英俊,他神色紧张,一边望着前方,一边来回踱步,明歌这才发现众人都望向一处地方。

    她穿墙进到屋里,床前卧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汗珠滚落在脸颊上,她大口喘着气,身下的稳婆也急:“夫人,您再使使劲。”

    凡间生产真是九死一生。

    她别过头,不忍再看,不过她突然一阵发麻,神君让她来看江晨邻一生,不会就是马上要生的小孩吧。

    这可真的是一生,神君这个考验倒也没那么简单。

    “啊——”小孩啼哭响彻整个屋子,明歌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哭,收回了思绪,只见稳婆忙的将小孩包裹好,递给了旁边丫鬟,又转身笑盈盈向屋外去:“恭喜江老爷,夫人生了个千金!”

    “好好!!我这下儿女双全了!”这男子这下眉头舒展开了,脸上也都是笑意:“来人,带王产婆下去领赏!”

    他进屋里小心接过丫鬟怀中的婴儿,行动都缓慢了许多,又一脸心疼的望着床榻上的女子:“如娘你辛苦了。”

    说到此处,不免还流了两行伤心泪。

    “郎君,妾不苦。”女子苍白无力的脸上牵起笑,也是满眼的柔情。

    明歌可不关心这个,她开始端详起这个婴儿,太幼小了,还看不出此后容颜,神君说不得现身,不得插手,那她以后岂不是会发生翻天覆地变化,所以神君才如此告诫,既有父母疼爱,也衣食无忧,没什么苦了吧?

    难不成是以后都会失去……

    想到这里她也不免担忧,真是坎坷啊。

    但是也没办法,人生就是如此,她摇摇头:“唉,真是没办法呀。”

    “老爷,给女儿取个名字吧。”

    那肯定是江晨邻喽,明歌觉得这种未卜先知着实厉害,连凡人口中还未取的姓名这都知晓,真不愧是神君。

    “对对,我得好好想想!”江方慧还是江敬如,名字早就想好了,江山市一时高兴的不知如何定夺:“如娘,你说是方慧还是敬如好?”

    方慧自然是希望此女有才有智,敬如就是…恭敬这个如娘吧,真是俗不可耐。

    明歌摇摇头:“不对不对,都不对,是江晨邻啊!”

    “阿邻也在,让阿邻为妹妹定名字吧。”如娘瞥见门口那矮小身影,脸上多了仁慈和善:“阿邻过来看看妹妹吧。”

    这矮小身影这才上前,亮光照清她的脸,粉扑扑的,她踮起脚仔细端详床榻上的婴儿,微笑着:“妹妹可爱,父亲爱惜,敬如极好。”

    都说了是江!晨!邻!明歌无奈,不过——她转念一想这个阿邻阿灵阿菱不会就是江晨邻……总不能一个府上有两个阿邻。

    “好,就听你晨邻阿姐,敬如敬如,定要好好待娘亲啊。”江山市看着女婴,笑的格外高兴,明歌瞧着觉得他比刚才年轻了几岁,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这疑惑解的及时,如她所想,没有两个阿邻。

    不过极好,这个比这婴儿看着大些,便是少了几年考验,想到这里心里也不免多了几分欣慰。

    这女孩个头不高,最多十岁模样,相貌嘛,倒是看的出此后,平平无奇之姿,只见她一直绷紧着身体,笑着,笑的太勉强了,看着就另有心思。

    热闹到了半夜,宾客来了来,走了走,还未足月阵仗就如此大,当真是天大的喜事。

    明歌一直跟着江晨邻,没什么奇怪的,就是这小女身体真好,宾客来几个,她便跟着父亲待客到几时,也不知道一个小孩,有什么好跟着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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