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有些发懵,愣在原地,陆海回头一看,只见一位虎背熊腰彪形大汉站在客栈柜台处,手正指向自己,怒目圆瞪,看起来不是善茬。

    陆海几步上前,回应道:“请问,您是来找哪位?”

    大汉语气不慎耐烦,说道:“你是陆海吗?我刚到客栈处跟店家盘问你行迹,找的就是你,跟我走一趟吧。”

    “你是什么人,有何目的?我为何要跟你走?”陆海心中不解,见对方来势汹汹,也不禁慌了阵脚,向后退了一步,离这位大汉距离远些,顺势也能护住妻儿。

    “哪来那么多废话,跟我走!”说罢大汉伸出粗壮毛轧胳膊,拉住陆海,拽着他就走。

    大汉气力甚大,陆海也非手无缚鸡之力,但在大汉面前如同一只初生羔羊,被他单手就拎住,肆意摆弄。

    柳荫和陆遐征赶忙上前阻拦,但是被大汉胳膊一甩,登时飞出去一米远,跌倒在地。

    “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柳荫坐在地上,大声啼泣,引来诸多围观之人。

    大汉冷笑一声,说道:“我乃飞羽郎吴熙,奉执金吾之命前来彻查匪帮,请你跟我走一趟。我也和你无冤无仇,只是执行公事罢了。”

    陆海道:“匪帮?大人,难道您把我当成了匪帮?我在南野黎境区任职,一向忠于大桢国,并不是什么无业游民,您可细细调查。”

    大汉不容陆海辩解,说道:“我知道你的身份,无需再次过多解释。你到底是不是匪帮,在法明堂上自然会有公道,现在请你跟我走一遭,不要违背命令!”

    陆遐征自幼受陆海照顾,父子情义深厚,见父亲陷入困境,自然要挺身而出。

    他急忙跑到客栈中,双手抓起靠着路边的单人板凳,用尽力气朝大汉扔了上去。只可惜空有一腔热血,准头却不甚高明,不但没有伤及大汉,还差点将陆海砸到。

    大汉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拳头攥得咯吱作响,抹了抹满脸络腮胡扎,蛮横说道:“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不要得寸进尺。我此次奉命清查匪帮余孽,如果他配合调查,自证清白,那定会有公平公道。如若不然,也是罪有应得。”

    大汉下颌一撇,站在身后诸多飞羽军现出真身,将客栈层层包围。其中几人,进入客栈中来回搜查。

    少顷,一名飞羽郎带着一个蓝色锦袋走下来,远远向大汉呼喊道:“大人,证据已经找到,带回法明堂问审吧。”

    陆海听到此话,满脸惊愕骇然:“证据?什么证据?”一时间搞得自己也云里雾里,仔细回想这一路上发生过什么事情,会不会真有匪帮与自己打过交道?

    “这下你是百口莫辩了,跟我走吧。”大汉手背青筋暴起,拽着绝望的陆海就走。陆海不得不放弃挣扎,面如死灰,被人带上枷锁,装入押送囚车。

    陆遐征被飞羽军控制在原地,不能随意动弹,瘫坐在地,嚎啕大哭。柳荫也伤心欲绝,但强忍悲痛,用手帕擦拭陆遐征流下的眼泪。

    作为一个年仅十几岁的少年,陆遐征从小便生活在温室中,受父母呵护。觉得世界遍布善意、美好,单纯而又洁净。

    他没有能力、也没有思绪去应对突如其来的噩耗与变故,只能将自己悲愤、不甘化作眼泪,尽情倾泻而出。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而柳荫目前能做的,也只能装作镇定,找些话语来安慰儿子,也顺带安慰自己。

    “没关系,儿子,你父亲定当是清白的,天道昭昭,不会错怪好人。”

    听了母亲安慰,陆遐征停下了哭泣,颤抖唏嘘身体也不再不听使唤。他低下头,陷入沉思中。

    身旁飞羽军士兵,见母子二人甚是可怜,便对他们说道:“大桢国律历规定,犯人亲属皆可参与法明堂,今日午后就将对陆海进行会审。你们可自行前去。”

    听闻此言,柳荫决定和陆遐征前往金玉城法明堂,亲眼观看对于陆海审问。俩人连带收拾好陆海行李,叫了辆马车,前往法明堂驶去。

    不经意间,客栈附近沾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叽叽喳喳讨论不停。这些声音嘈杂喧嚣,陆遐征尽量捂住耳朵不去听。

    要想去法明堂,就要去往神树附近的半月楼。一家人千里奔波到此,没想要将以这种方式与神树会面,可谓命运之无常,世事之难料。

    整个大桢国最核心地域,就位于神树周围的金玉城。而金玉城之核心,正是半月楼。

    金玉城分为外城和内城,外城墙为圆形,四周将神树围住,大多数城市里的平民百姓、还有一些自愿选择的高官厚爵居住在外城。

    外城大约有十万常住居民,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官府组织下有序、安定生活,衣食无忧,生活富足,享受天赠恩泽。

    从东南西北笔直穿过主城道路共四条,宽约二十米,每条道路皆有进出两条分道,中心汇聚在神树这一焦点。

    金玉城西部的道路只许政府及达官贵人通过,被称为官道。而平民百姓平日可通过北、南、东三条道路进入金玉城内部。

    每日前来金玉城经商、公务、拜谒、旅行之人员繁众,放眼望去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由官道进入金玉城后两千米,乃是金玉城内城。内城不似外城般绕树一周,而是以西侧为中轴线,平地而起的一座半圆形高楼,换作半月楼。

    半月楼干云蔽日,站在内城下,几乎看不到顶端,与神树一道,耸入云端,高不可攀。

    历经颠簸,怀着忐忑不安心情,母子二人乘车来到半月楼,却全无游览赏景兴致,一路低着头颅,双手扣住,不敢四处张望,乃至半月楼与神树的流目异彩都未映入眼帘,只若过眼云烟般飘过。

    在卫兵带领下,母子来到法明堂门口。只见法明堂门前所悬牌匾上画着交错山峰,几欲登天,颇有巍峨之气。

    门口站着两位矮小精壮的卫士,身上紧着赤红色盔甲,手中各握有一把利剑,表情庄重,眼神犀利,细如蚊蝇也休想跃门而入。

    柳荫禀明来意之后,卫士开门放行,二人小趋迅速走过过渡穿堂,畏畏缩缩,似是做贼般,不一会便走到了正殿。

    刚到正殿门口,一位高个男子,身形有些似曾相识,像是几日前刚刚见过。他四处伤痕累累,被铐上镣铐押送下堂,与二人擦肩而过。陆遐征以为是受严刑拷打所致,心中一凛:“不好,怕是父亲也要遭罪。”

    进入正殿,母子二人豁然只见一片巨大方形大厅,中间摆放一圆形木桌。

    四处高台次第,延展汇聚到圆桌,散布着并不宽敞的过道,来回行走皆需微微侧身。

    圆桌中央空出一块环状,竖立着一座天平,下面是倒漏斗状柱子,底部粗,顶端细,支撑着一个薄薄水盆。

    水盆与柱子交汇处,只有针尖般粗细,水盆中盛满水,清澈无比。

    水面如镜子般平整丝滑,倒映出屋顶满目炫丽图案。

    虽隐隐有风,水纹丝不动,一滴也没有洒到盆外,让人不禁赞叹设计者的巧妙,这个建筑也昭显着不偏不倚,公平公正。

    早日里顽皮好奇的陆遐征,此时此刻却全然没了耍乐兴致,低下头去,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止。

    柳荫带着儿子寻一角落坐下,小心翼翼环顾四周。

    只见大厅之上端坐三人,左处正是将陆海带入囚笼的彪形大汉,右处是当日与骆霜翎将军交谈的葛河。

    中间之人陆遐征未曾相识,远处只能大概隐约勾勒出精壮颀长身形。

    陆海被层层捆立,杵在大厅中央,四周高台落座的百官死死盯住,俨然要挖出他五脏六腑看个干净,还未开审就定了滔天大罪。

    陆遐征刚想大叫父亲,被妈妈捂住了嘴,只能作罢。他侧脸望向母亲,柳荫的惊恐和失措也尽显脸上。

    少顷,随着钟声响起,会审正式拉开序幕。

    葛河首先发难道:“陆海,你身为大桢国官府之人,食有俸禄,不思报国,却勾结匪帮,现下证据确凿,又作何解释?”

    “什么证据?”先前吴熙搜查时也曾提及在陆海处搜出了证据,可他全然蒙在鼓里,一脸疑惑表情。

    吴熙在旁说道:“我们搜到了你与匪帮勾结来往的证据。”

    “什么?怎么可能?我怎么会与匪帮有沟通和来往?必然是假!”陆海心中无愧,是以大声辩解道。

    葛河咳了咳,提高嗓门压住陆海声音,举起物件,然后说道:“正是此蓝色锦带,此物为匪帮交流之信物,从你包裹中内搜寻得来。”

    说罢,葛河拿出蓝色锦带,锦带上绣着蓝底荷叶,亭亭含苞,十分精致,他将内里翻开,中间有些奇怪符号。因距离甚远,陆遐征也看不清楚。

    陆海有口末辩,眼神由不可思议,慢慢变成沮丧。他思来想去,不知何时得此锦带。

    突然,他回忆起起前几日天色未亮时,将他碰撞在地的瘦高蒙面男子。正是此人将锦带交与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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