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陆以为他在玩笑,随手拿起一张纸团,快速揉开一看,只见白纸黑字,赫然写着一个斗大“死”字,先是一愣,然后面色大变,手一抖,纸团便从手中滑落,飘然而去。

    未待其反应,孔锐已在一旁挥剑直贯其胸膛,李陆立时一命呜呼,气绝身亡。

    剑尖上还滴着几滴鲜血。而那被刺之人,已倒地不起。

    张伍大惊失色,顿时面色如土,道:“你凭什么杀他!”

    陆遐征将另一张纸团展开,但见白纸之上,赫然也是一个斗大“死”字。

    他瞥了一眼张伍,说道:“就凭你们在狱中打我这些鞭子!我此时才杀他,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若不说,下场也是如此。”

    张伍没想到他如此狠辣,不得已,一把鼻涕一把泪说道:“大人,此事皆是池知月和苑广寒威胁,让小的把口风透露了出去。昨日牢中黑暗,有一人衣服与夫人极为相似,但小的实在不知是否是她。”

    陆遐征说道:“若你所言属实,自会放你一条生路。否则,你可知罪?”

    张伍被看得心惊胆战,硬着头皮说道:“小的所说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谎言,任凭大人处置。”

    陆遐征立起身来,对他说道:“李陆是畏罪自杀,你可明白?”

    张伍闻言,只得默默点头,不敢出声。孔锐将手中那柄沾血之剑猛然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咣当声。

    他轻挥衣袖,示意众人撤离,踏着月色,往金玉城奔驰。

    回到家中,他并未向芮伊洛提及此事,而是匆匆步入书房,沉重门户在身后缓缓关闭,仿佛要隔绝的不是外界喧嚣,而是内心纷扰。

    翌日,陆遐征正在街市漫步,耳畔传来一阵悠扬评书声。只见前方不远处,一座人声鼎沸的说书茶楼矗立于街头。

    那说书人站在高台之上,身着锦袍,头戴方巾,手持一柄云扇,正神采飞扬地述说着故事,口若悬河,字字珠玑。

    台下观众如痴如醉,不时发出叫好之声。

    陆遐征见此情景,不禁心生兴趣,缓缓走上前,找一个舒适位置坐下,点一壶香茶。跟随他的侍卫也在四周寻找位置环坐。

    说书人新开一故事,言道:有一男子,父母曾为匪帮,被诛之后,孤身一人欲劫囚车,然未成功。幸得一位女子从旁相助,二人相依为命,甚而有肌肤之亲。久而久之,男女情深,遂共谋复仇。然在逃亡之际,女子不慎落入流沙河中,踪迹全无。

    男子自此隐姓埋名,变换身份,处心积虑图谋官运亨通。为攀附权贵,不惜抛弃发妻生死之誓,勾引当朝太尉之女,以求一步登天。那女子被其蒙蔽,全然不知男子已有婚约在身。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如今报应不爽,太尉之女遇见一位翩翩少年,两人暗通款曲,情愫渐生。然此事被飞羽军察觉,捉奸在床。那男子眼见此景,为保官运亨通,竟选择忍气吞声,甘心做那绿毛龟!

    可叹啊!女子被蒙蔽,男子被背叛,好一对苦命鸳鸯!此事可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说书人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故事虽尽,余音未了。愿诸君以故事为鉴,明察世事,珍惜当下。”

    台下观众无不唏嘘感叹,纷纷议论道:

    “这故事端的是好生曲折,令人感叹不已。”

    “嗨,要我说,那男子也太过不要脸,为了仕途,不顾亡妻。”

    “都说是亡妻了,死了再娶,又有何不可?”

    “都说她踪迹全无,生死未卜,可我觉得她未必已死。”

    “嗨,都跌倒流沙河里去了,还能活不成?你掉到流沙河里,给我活一个试试?”

    “若是我,我便会选择终身不娶。即便再娶,但若得知妻子有出轨之举,也不能忍气吞声。”

    “就是,这点最可恶,都捉奸在床了,还能忍,是不是男人。”

    “那太尉之女何尝不是被蒙蔽?她对那男子一往情深,却不知他曾有婚约在身,心中另有他人。”

    “我听这故事,怎么这么耳熟?”

    “对,这故事与当今陈忆将军与芮伊洛小姐之事颇为相似,可谓异曲同工。”

    “尔等需慎言慎行,莫要让旁人听见了!”

    “芮伊洛身为芮苏之女,果然不负其母之风。想当年,芮苏便游走在众多男子之间,挑挑拣拣,如今看来,真是女承母业啊!”

    “哈哈,陈将军这绿帽子可是戴得稳稳当当。我原本还羡慕他年轻有为,如今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陆遐征硬着头皮听完,忿然色变,再也按捺不住,茶未喝完就要起身离去。他步履蹒跚,几欲失足跌倒,幸得左右之人扶持。

    他回到府邸,朝妻子所在之处走去。庭院中绿树掩映,花团锦簇,芮伊洛正凭窗而坐,望着窗外。

    他再无往日笑意,面容紧绷,步入房中,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看你来势汹汹,有什么话要说?”芮伊洛黛眉轻挑,语气却异常平静。她端坐在床边,双手交叠在膝上。

    “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背叛我?”陆遐征厉声喝道。

    “当然没有。”她回答得毫不犹豫,语气坚定而坦然。

    “你是不是去狱中见那个男的去了?”他步步紧逼,疑窦大开。

    “胡说八道,我没有!”芮伊洛涨红了脸,猛地站起身来,身体微微颤抖,像是一朵盛开红莲在微风中摇曳。

    虽然狱中之事尚无定论,然而他已被愤怒冲昏头脑,言辞夸张道:“我早已去过狱中,对张伍、李陆严刑拷问,此事确凿无疑。你去过狱中,与那男子有所勾结!”

    她说道:“去过就是去过,没去就是没去,张伍李陆狡猾之极,你怎能信他们所言?”

    他说道:“怎么不能?我将李陆杀了,张伍岂敢不说实话!”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好你个陆遐征,如此心狠手辣。我早劝你不要树敌太多!如今你杀性已起,日后又将如何收场?”

    他愤然道:“那还不是因为你!”

    芮伊洛强忍着泪水,说道:“我从未对不起你!倒是你,是不是与云明玕有过肌肤之亲?”

    陆遐征忙道:“我也没有,可以发誓!”他心中乱成一团,心想她是否也已听到那段说书故事。

    她眼中泪水终于流淌下来,颤声道:“你对她念念不忘,你自己都承认!”

    她凑过身来,翻来翻去,终于找到手帕,举到他面前,说道:“你看,每天都随身带着,还说没有念念不忘!”

    一时之间,他被这番话弄得哑口无言…其实并非念念不忘,只是今日恰好穿着这身衣服,忘记将手帕拿出来而已。

    “我真是忘了拿出来,你不要无理取闹!”他有些生气说道。

    芮伊洛闻听此言,心中愤然,说道:“你说我无理取闹?陆遐征,我可不是非要倚靠你才能生活。你莫以为如今我母亲已逝,便可如此待我!”

    说罢,她像被点燃火药一般,夺门而出,没有丝毫犹豫。

    陆遐征也正在气头上,心知刚才言辞过激,但并没料到反应如此激烈。他想要去追,但双脚却如被钉住,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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