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亲王府

    黑衣少年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玩弄着手中的王戒,目光如炬,唇角微勾,直视对面身材臃肿的客人。

    “刘公公不必紧张”姜临煜偏头换了个动作,腔调散漫“本王不过是请公公来喝杯茶”

    “王爷”刘德全咽了咽口水,身体紧绷,“今日奴才就是出宫上个香祭拜祭拜,是真不知哪里得罪了王爷”

    “上香?”姜临煜嘴角噙着笑“若是本王没记错的话,今日刘侍卫似乎也并不当值,为何没有同刘公公一同去祭拜?”

    “这”刘德全下意识抿着嘴“许是陛下有什么任务交给他了吧”

    “是吗?”姜临煜身体微微前倾,显得有些好奇“刘公公是皇兄身边的红人,连刘公公都不知道的事,看来刘侍卫的确很得陛下的青睐”

    “能被陛下看重,也算是他的福气”

    姜临煜摇摇头,叹惜道“刘公公助他功成名就,到头来更被皇兄看重的竟然是他”

    刘德全表情似有些呆滞,身体宛若一株枯木,握着衣袖的手紧了紧。

    “本王前些日子酷爱听书,听了件有意思的,说是一个人生下来便没了娘,后来他爹给他另找了一个娘,这个女人待他不冷不热。后来女人怀孕,为他生了个弟弟,他弟弟五岁时,村子里闹饥荒。他那个后娘便把他卖给了一大户人家当奴才,后来他飞黄腾达,他那弟弟却找上门来,还入了主子的眼,主子待他也不如从前一般信任,更是时时刻刻让他弟弟盯着他,生怕他背后与他人勾结。”姜临煜说到这,顿了顿,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又道“后来,刘公公知道后来如何吗?”

    刘德全冷汗浸浸,少年唇角勾起的诡异弧度,显得阴鸷而冷酷,透着嗜血的阴险之色。

    刘德胜惯会左右逢源,姜树和也越发的信任他而疏远自己。如今皇子们渐渐大了,不少人都明里暗里的朝自己抛过橄榄枝,姜树和疑心颇重,派了刘德胜来监视自己。

    而如今,自己出现在翊亲王的府邸,难保刘德胜不会把自己供上去。

    沉默几秒,刘德全开口“王爷想知道什么”

    姜临煜笑笑“就知道公公是个聪明人,不过既然是聪明人,又怎会不知本王想知道什么?”

    “王爷是指五年前的事?”

    姜临煜没说话,默认了。

    “这…”刘德全露出苦涩的笑容,此事事关重大,若是就这么说出去,自己的脑袋怕是也留不长了。

    姜临煜最烦人说话吞吞吐吐,不耐的转了转手指的王爷,道“刘公公要说就快说,不然时间一久,本王的人可就不确定能不能将刘侍卫带过来了”

    姜临煜的话验证了刘德全的猜想,果不其然,刘德胜一直在背地里监视着自己。由此一来,哪怕是自己今日什么都不说,回宫以后,也必然不可能活着出来了。

    许是这半是威胁半是哄骗的话让刘德全下定了决心,沉了口气,便娓娓道来。

    “靖亲王战功赫赫,北鹰军唯亲王一人马首是瞻,陛下早已视其为眼中钉,那日正逢陛下前去行宫避暑,路上遇见了西洲远道而来的百姓,知晓了亲王治理之下的西洲越发富裕,便担心起会不会有朝一日靖亲王会谋权篡位。于是,便先下手为强,在北鹰军中安插了自己的人。在得知靖亲王的下一步计划时,故意将此情报送到了匈奴人手中,这才导致战事失利,亲王殿下为了保护落难的百姓,才不幸身亡。还有靖王妃和世子,以及郡主的下落不明,都是陛下一手促成”

    姜临煜听完没什么表情,和他猜的大差不差,他更想要知道的并不是这些。

    “那皇兄的王戒和他留下来的信,你可知道在哪?”

    如今北鹰军被安插了许多御林军的人,虽也是听命于他不假,可若是没有兵符和国玺,自己便不能号令千军,唯有找到姜临修留下的王戒,才能够彻底让北鹰军脱离皇帝的控制。

    “信?”刘德全抬头,满是不解“这个奴才不知,不过王戒奴才知道一二,当时靖亲王阵亡,他的王戒被匈奴人带走,后又由北鹰军的军师罗长洲带回,应该就在皇宫里。但具体在哪里,奴才是真的不知道”

    姜临煜眸色一沉,顿时收起懒散的样子,一字一句问“罗长洲?”

    “是是”刘德全连连点头“罗长洲便是陛下安插在北鹰军中的人”

    “罗长洲不是皇嫂的亲弟弟吗?他怎么会背叛皇兄”

    “据说,据说是因为罗长洲的母亲只是罗夫人身边的一个陪嫁丫头,后来得了罗大人的眼有机会生下了儿子,但罗夫人一直未有儿子,所,所以杀母夺子。此事被罗长洲知道了,便借此来报复罗夫人。”

    姜临煜不屑的笑了,一时竟然也分不清罗长洲是否是真的傻。

    正房夫人想要收养姨娘生的孩子,抱来便是,何必要动手将生母处死。更何况,罗夫人他也见过,长年吃斋念佛,并非是装出来的慈悲心肠。而她与自己的母妃宸贵妃,更是自小长大的闺中密友,母妃提到她时,每每也都是夸赞她心地善良。

    不知皇帝从哪里弄来的伪证,竟然就让罗长洲相信了罗夫人是杀害他生母的凶手。

    话说到这里,姜临煜目光沉沉,手指无意识的敲了下桌面,笑问“说了这么多,那刘公公,你在这中间,做了什么?”

    刘德全蓦地抬头,恰好与姜临煜一双桃花眸四目相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他已经很尽力的去伪装自己的罪行了,没想到还是被看出了端倪。

    姜临煜重新靠回椅背上,敛下眼眸。

    那时刘德胜已经入宫,并且取得了皇帝的信任,让刘德全感受到了危机感。

    所以,为了确保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刘德全最好的方法就是帮助皇帝解决当时的一大难题。

    他一句没提自己,将所有的错误都推到了姜树和还有罗长洲的身上,太干净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惹得人生疑。

    “王爷”刘德全急着开口替自己辩解。

    “不必说了”姜临煜招招手,露出满不在乎的神情,坦言“你若能帮本王找到王戒,那此事就此作罢”

    刘德全不敢相信,看姜临煜的模样,像是连弑君篡位的心思都有。

    皇帝都敢杀的人,还会放过自己吗?

    姜临煜站起身,面色无常,理了理衣服“你先回去吧”

    “这,王爷”刘德全紧跟着站起来,看看身后,空无一人。

    “他目前还杀不得,不过刘公公放心,今日之事你知我知,他对你不会有任何的威胁”

    刘德全显然还是不放心,可如今在别人的地盘上,他也说不得什么,只能提心吊胆的离开了翊亲王府。

    离焰冷眼瞧着刘德全臃肿肥硕的身体消失在书房的门口,这才转过头来,略带疑惑“王爷,就这样放过他?”

    “他知道的应当都说了,皇帝疑心颇重,王戒的事十有八九他真的不知道。本王的身份又不能时常出入宫廷,让他去做,挺好的”

    “那他万一向皇上告密怎么办?他能背叛皇上,自然也能背叛王爷”

    姜临煜微微一笑,笑容浅浅,瞬间消失。

    “他不会的”姜临煜长臂一伸,拿起桌面上摆放的兵书,毫无规矩的曲起膝盖靠坐在座位上“刘德胜不是都交代了,刘德全这人,私下里和离王来往的甚是密切。这事,刘德胜他早就告诉那位了。刘德全聪明得很,皇帝对他有一丝半点的变化他都能察觉的出来,所以,他只能选择站在本王这边”

    离焰听的一知半解,眼见着姜临煜并无吩咐,抬手便准备退下。

    “慢着”姜临煜将书一放,忽而又问“钦天监那边打点好了?”

    离焰一愣,随后想到了姜临煜前不久的吩咐,垂首道“是”

    “为确保万无一失,让刘德胜再添把火”

    “是,属下这就去办”

    艳梅的事情在府里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无人再敢提起,距离明珠堂开课的时间越来越近,沈绒也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沉下心来练琴。

    琴声悠扬婉转,曲调却惹得人闻者落泪,沈绒谨记穆哲舟的教导,腰身挺直,聚气凝神,手指轻轻拨动琴弦。

    直到,悦耳的琴声中掺入了一段令人眉头一皱的敲门声,沈绒才停下弹琴的手指,平方的膝前。

    “进来吧”

    月霜转身关门,手上拿着一封信。

    “小姐,穆公子已经将青黛姑娘安置在穆府了,这是方才穆府的下人送过来的信”

    沈绒抬手接过,拆开了信封。

    沈绒眸子微微一抬,随口问道“可有旁人看见?”

    “门口的侍卫是逃不掉的,不过,送信的人说是穆先生放心不下小姐,特意又送来了几本琴谱。只不过,路上碰到了戚夫人身边的刘嬷嬷,说是三小姐练琴要用,硬是将琴谱要了过去。好在,奴婢提早将信拿了出来”

    月霜做事一向小心谨慎,沈绒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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