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妩还没开口，木南再次发话，“你不想么？”
“我…”乔妩话到嘴边，刚说一个字，就被硬生生打断。
“你不想？行吧。我尊重你的意见，其实这里也挺好，后排嘛，不容易被老师挑到。”
木南眼神无辜，一下子锁住话头。
让乔妩刚升起来的一丝希冀陡然降至冰点，落差感让她心中酸胀。她感觉男生是故意的，故意拿她取乐。不过，对方是木南，这样才该是他，可笑的是她刚才还真傻傻信了。
这一认知，让乔妩心中更为懊恼，面上不敢表露情绪，只轻声回答“是挺好的”。
乔妩深觉她以后和木南相处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了。
随着一堂堂接蹱而来的课节，天色逐渐黑下来，好比演绎了一天的电影结束，然后谢幕，晚上做梦就是对这一天的演绎的一个复盘。
临近晚自习结束，乔妩从窗户里抬头凝望着外面由上而下的倾盆如注，回想着在家里看的天气预报。
她记得近5天都是晴天呀。
这场雨下的猝不及防，天气预报没说今晚会下雨，所以好多人都没有准备，教学楼一楼教室外面的走廊沿边上挤满了人，周围一片狼嚎。
乔妩也没有伞，她环顾四周，最后拉上帽子，书包在手臂间环绕，抱在怀中，低着头冲进雨里…
-
浓墨一般的夜里，雨不知疲倦地下着，一抹红色荡在街边，极其显眼，好像在永无止境的黑色里开了一朵娇艳的玫瑰，被红色包裹着的蓝白条纹像花蕊。
那抹红最后停在在药店门口，短伫片刻，便又急匆匆前往下一个药店。
木南百般无聊地坐在车里，看着外面被雨浸染了的风景，那抹突兀的颜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前排开车的木父还在喋喋不休，“臭小子，一会到了别又摆着臭脸，摆给谁看呢。”
木南顾着看窗外的动静了，也没听见他老爸说了什么，把手从窗户上放下来，随意地附和道：“好，我知道了。”
木父一听他儿子这语气，就知道他又没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木南！”
“你有在认真听我说话吗！！！”
木南还没应腔，坐在副驾驶的木母佯装生气道：“木建海，你那么大声做什么，吓到我了。”
木父闻言立马认怂，放软声音：“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果果你别生气，就当我放了个臭气轰天的响屁。”
木南正头，轻嗤，谁能想到，在外不近人情的木总，在家这么怕老婆。
苏果这才满意地说了句：“这还差不多。”
另一边的乔妩，刚回到家，却发现奶奶磕到腿了，她想去医院，奶奶死活不让，便又急急忙忙去找医药箱，却发现刚好碰摔药没有了。
只好出来现买，晚自习放学的晚，这个点药店基本已经关门了。
乔妩又急又无力，想去更远一点的地方找，刚走几步，另一辆轿车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缓缓停了车，前打开，下来一个撑着伞的中年男人。
走到她面前，张开笑容，语气温和，“小姑娘，我看下这么大的雨，你还一个人在这里走。如果顺路，愿意我们捎带你一程吗？”
乔妩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里发寒，她一下子联想到之前看的一个拐卖新闻，也是在雨夜里帮忙捎路的。
她下意识往后退，压住颤抖，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和，“不…用了叔叔，谢谢您，我就快到了，我家长还在前面等我呢。”
说完拔腿就想跑，但又怕自己跑不过一个成年人，就先定在那里。
木建海看着面前小姑娘强忍镇定的模样，一阵无奈，还不是他儿子突然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非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帮那可怜的小姑娘一把。
他并不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
“叔叔不是坏人，大晚上的小姑娘一个人走夜路很危险的，叔叔就是想帮你一把。而且看你的年龄和我儿子差不多大，都是上的高中吧。我也有儿子，不会害你的。”
“就在车上坐着呢。”
乔妩听到他也有儿子，想着虎毒不食子，应该不会怎么样，刚松一点气。
她缓缓转头往车那里看。
正好看到不远处的车，后窗慢慢摇下，缓缓露出一张肆意的脸，对她挑着眉笑。
顿时，乔妩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会是木南？！
还笑那么瘆人！！！
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这下，她更想跑了。
“真的不用了叔叔，谢谢您，我真的要先走了，耽搁太久家长该着急了。”
木建海叹了口气，也不纠缠，“好，那你路上慢点。”
话音刚落，乔妩就提溜着伞跑没影儿了。
“……”
木建海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上了车。
刚进车里，就对苏果和木南嘟嘟囔囔吐槽。
“没成。现在的小姑娘警惕性这么高吗，虽然这样挺好的。不过我刚明明感觉到她没那么害怕了，怎么突然又这么着急跑了？”
苏果一脸笃定，“肯定是你板着脸吓到人家小姑娘了。”
木建海：“？”
冤枉啊，他刚才已经很温柔了好不好。
车内的温度跟车外相差甚大。
后排的木南开了点儿车窗，任风凛冽地吹着眉骨处。
凉。
他皱着眉，凝望着窗外迅速往后移动的风景，脑子里浮现出刚才小姑娘在黑夜里看到他一脸惊恐的眸子。
耳边又响起他老爸上车时说的话，不禁想笑，还真这么害怕他啊。
他其实本来也没多想帮她，就是碰巧遇上了，想试试看乔妩什么反应，如果意外同意了，正好当攒功德了。
结果不出所料。
浓稠的夜被华亮的灯光接替着。
“请三位看镜头，笑一笑。”
摄影师站在设备后面边调试参数边找角度。
苏果站在中间拉拢着两个比她高的男人。
木建海和苏果在前，木南在后面站着，双手搭在前面两人的肩头，头在两人之间露出，嘴角勾起很浅的弧度。
“咔嚓。”
随着摄影师一指按下，美好的瞬间被定格。今天是木建海和苏果结婚十八周年，每年他们一家子都会来写真馆重新拍一张合照。
-
乔妩是真的真的真的不想跟木南做同桌了！
她内心纠结地看向对面的少年，对方懒懒一句“谢了”，直接让乔妩拒绝的话无从出口。
晚自习一般是没有老师的，都是同学们自主学习，说白了就是想干嘛干嘛，但对于乔妩来说，每天晚自习的时间就是她回顾一天学习成果的时间，可谓是‘每日三省吾身’。
面对木南突如其来的要求，她不太想接受，但是瞄向对方锋利的眉眼时，一瞬间后怕了，“…没事。”
木南想睡觉，还明目张胆戴耳机听歌。还美名其曰要乔妩帮忙看着老师，来了叫他。
晚自习老师一个月都不一定来一两回，叮嘱她做什么。要真的怕被逮到，干嘛还要这样做。乔妩窝囊地在心里这样想着。
不一会，一旁的少年便没动静了。
这么快就睡着了？乔妩想是这样想，还是投入自己的学习计划中去了。
结果太认真，把木南说的那回事完全拋诸脑后了，也不知道该说木南点儿背还是什么，万年不来一回的班主任居然来查课了。
老刘到班里的前三十秒，班里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难为后排这俩，一个在自己的错题里苦苦纠结，一个在与周公下棋的局里深陷其中。
老刘进班之后，鹰眸巡视一个小圈、再到一个大圈…直至目标锁定后排的木南。这时全班的目光都跟着她来到了那个他们一直望而却步的木南身上。
有好奇的、有看戏的、也有担心的…
虽没了乔妩这个哨兵，木南后排的同学出于人道主义，偷偷推了推他，可惜木南理都不带理的。
老刘紧皱眉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男生桌前，教室里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弥漫，只是同样深陷在自己世界里的两人都没察觉到。
老刘拿起桌子上的书本重重一摔，厉声吼道：“木南，你给我站起来！”
木南心里怎么想的乔妩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被吓的一个激灵挺直脊背，下意识看向老师。
老刘瞥她一眼，随口道：“没你的事。”
她低下头，许是语气过于厉声些，一种怅然若失的失落感席卷着她。但她现在要担心的不是这个了。
乔妩担忧地转头看看身旁慢悠悠转醒接而站起来的少年，心跳到嗓子眼儿。
什么情况，班主任这次怎么来了，她刚才太投入了都没注意，她知道晚自习不轻易来老师才放心地专注自己的事情。现在木南被抓包她怎么办，她答应了人家却没办好，事后不会被揍一顿泄愤吧。
乔妩脑袋又乱又昏，乱想之际，耳边再次传来老刘的声音，“去外面站着！”
她猛然回过头再次看向他们，只见少年什么也没说，拿起桌面上平铺着的校服外套，只看了眼被老师收走的耳机便收回目光，又懒又拽径直走向教室后门口。大概是刚睡醒的缘故，头发毛茸茸乱糟糟的，虽然是背对着她，但乔妩都能想象到他正脸睡眼惺忪又不耐的模样。
完了完了。
乔妩心里七上八下的，像是有成千上百个鼓在敲打她的脑子，脑仁突突地疼，最后看了眼他抽屉里的书包，决定下课等木南回来拿东西时跟他道个歉。
就这样，乱七八糟担心到了下课，她用很慢的速度收拾书包，想等木南回教室，结果等到全班同学都走光了木南还没进来。
乔妩只好疑惑地走出教室外，却发现外面连个影子都没有，书包还在教室里，这怕是刚出来没一会儿就跑了吧。
“……”早该想到的。
她没见到人，心里更不安，脑袋里像一张被乱涂乱画毫无章法规律的草稿纸，一团乱麻。
她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回家去了，大不了被打了就告老师，她这样想。
回家后乔妩暂且放下在学校的糟心事，帮奶奶上了药之后开始做饭。那药还是她昨晚又走了很久才找到一个开着门的店，虽然对方坐地起价，让乔妩出了比平常多出两倍的价格才买到药，但是事态紧急，也没办法。
木南刚转到这个班就出了这样的事，正打着瞌呢突然被塞过来一张小纸条，他一怔，先是抬头少有的愣愣转一圈，他看到班里那位没什么存在感的班长快速看他一眼，又低下头，接着正头继续听课了。
这一连套动作让木南满脸问号，他摸不着头脑地打开纸条，上面的字体娟秀工整：班主任让你下课去一趟办公室。
看完木南就笑了，这班长跟个小姑娘似的。这样想着，他随意地把纸条揉乱，扔进桌兜，接着继续趴在桌子上，好像没什么感觉，仿佛下课要去办公室的不是他一样。
这个纸条打了岔，木南的困意也散没了，无聊的盯着桌上黑色小洞洞发呆。忽的，不知想到什么，他突然转头看向认真听课的乔妩。
他勾起唇角，眼里兴味渐浓，压低声音道：“乔妩，很怕我吗？”
“？”女生眼里的疑惑刚起，转头看向少年的眸子里的漆黑，她浑身一怔，那眼神和昨晚雨夜时看到的如出一辙！
整个人犹如被闷泡在粘腻的泥水里挣扎着起不来。
“说话。”许是女生太久没反应，木南开始不耐烦了，心里想乔妩怎么跟个海懒似的，这么呆。
乔妩一惊，心底逃避，她知道他是问昨晚的事，但她不想说，只好随便找个借口扯过去。
“我那时候本来也没想上车，不是因为看到了你。”
“是吗,”木南将信将疑。
“嗯。”乔妩松气。
“你那么晚还在外面晃什么？”
乔妩很想说‘你不也是’或者是‘你管我做什么’，但是看向对方锋利的眉眼，瞬间蔫了，抿唇：“…看风景。”
木南：“…”
黑漆漆的风景有什么可看的，没意思。
下课铃声响起，不过三十秒，教室内就四零八落了。
木南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没什么动静，前排根本不知道，只有后排几个爱看热闹的在关心事态结果，更有胆子大的张口轻声问木南怎么样了。
木南像是没事人一样，仿佛根本不是他被叫去了办公室，而是别人，他不在乎地开口：“没什么事，就是让我写一千五百字检讨后天课间操的时候交给她。”
此话一出，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乔妩一旁听着，心里觉得很过意不去，虽然不是她直接性导致的，但也属于间接性的。本想跟他道个歉什么的，结果木南下一句直接让她钉在原地。
“哦对了，乔同学，咱们班实行连坐制，老师说了，你作为我的同桌，也要写一份检讨。”
此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下就把乔妩那点儿愧疚心榨的一滴不剩，她真的要破防了。
乔妩平常就是理科好，文科真的能逼疯她，尤其是语文作文，编八百字都难，别说这一千五百字的检讨了。况且她也没犯错，写什么啊。
相比乔妩的崩溃，木南就显得镇定多了。
旁人可能不知道，他一个男生更喜欢文科。之前在四班的时候，没少犯错，经常被要求写检讨，各种名言经典诗词句没少搜罗。现在这区区一千五百字检讨，那不是信手拈来。
木南鲜少见到乔妩崩溃的时候，平常脸上都没什么表情，最多也就是脸红羞愧，对他而言于面瘫没什么两样了。此时他一脸新奇地观察着她表情一点点破裂。
乔妩被察觉后立马恢复原样，往后退开距离，瓮声瓮气道：“我知道了。”
说完她回过头继续听老师讲课，心里却仿佛压了千斤重。
木南看到了她本子上杂的眼花缭乱的演算过程，他眸子豁亮起来，唇角浅勾，调子依旧张扬，“我们做个买卖？”
“你帮我写三周数理化作业，我帮你写检讨，怎么样？”
“我…”乔妩话到嘴边，刚说一个字，就被硬生生打断。
“你不想？行吧。我尊重你的意见，其实这里也挺好，后排嘛，不容易被老师挑到。”
木南眼神无辜，一下子锁住话头。
让乔妩刚升起来的一丝希冀陡然降至冰点，落差感让她心中酸胀。她感觉男生是故意的，故意拿她取乐。不过，对方是木南，这样才该是他，可笑的是她刚才还真傻傻信了。
这一认知，让乔妩心中更为懊恼，面上不敢表露情绪，只轻声回答“是挺好的”。
乔妩深觉她以后和木南相处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了。
随着一堂堂接蹱而来的课节，天色逐渐黑下来，好比演绎了一天的电影结束，然后谢幕，晚上做梦就是对这一天的演绎的一个复盘。
临近晚自习结束，乔妩从窗户里抬头凝望着外面由上而下的倾盆如注，回想着在家里看的天气预报。
她记得近5天都是晴天呀。
这场雨下的猝不及防，天气预报没说今晚会下雨，所以好多人都没有准备，教学楼一楼教室外面的走廊沿边上挤满了人，周围一片狼嚎。
乔妩也没有伞，她环顾四周，最后拉上帽子，书包在手臂间环绕，抱在怀中，低着头冲进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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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墨一般的夜里，雨不知疲倦地下着，一抹红色荡在街边，极其显眼，好像在永无止境的黑色里开了一朵娇艳的玫瑰，被红色包裹着的蓝白条纹像花蕊。
那抹红最后停在在药店门口，短伫片刻，便又急匆匆前往下一个药店。
木南百般无聊地坐在车里，看着外面被雨浸染了的风景，那抹突兀的颜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前排开车的木父还在喋喋不休，“臭小子，一会到了别又摆着臭脸，摆给谁看呢。”
木南顾着看窗外的动静了，也没听见他老爸说了什么，把手从窗户上放下来，随意地附和道：“好，我知道了。”
木父一听他儿子这语气，就知道他又没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木南！”
“你有在认真听我说话吗！！！”
木南还没应腔，坐在副驾驶的木母佯装生气道：“木建海，你那么大声做什么，吓到我了。”
木父闻言立马认怂，放软声音：“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果果你别生气，就当我放了个臭气轰天的响屁。”
木南正头，轻嗤，谁能想到，在外不近人情的木总，在家这么怕老婆。
苏果这才满意地说了句：“这还差不多。”
另一边的乔妩，刚回到家，却发现奶奶磕到腿了，她想去医院，奶奶死活不让，便又急急忙忙去找医药箱，却发现刚好碰摔药没有了。
只好出来现买，晚自习放学的晚，这个点药店基本已经关门了。
乔妩又急又无力，想去更远一点的地方找，刚走几步，另一辆轿车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缓缓停了车，前打开，下来一个撑着伞的中年男人。
走到她面前，张开笑容，语气温和，“小姑娘，我看下这么大的雨，你还一个人在这里走。如果顺路，愿意我们捎带你一程吗？”
乔妩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里发寒，她一下子联想到之前看的一个拐卖新闻，也是在雨夜里帮忙捎路的。
她下意识往后退，压住颤抖，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和，“不…用了叔叔，谢谢您，我就快到了，我家长还在前面等我呢。”
说完拔腿就想跑，但又怕自己跑不过一个成年人，就先定在那里。
木建海看着面前小姑娘强忍镇定的模样，一阵无奈，还不是他儿子突然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非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帮那可怜的小姑娘一把。
他并不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
“叔叔不是坏人，大晚上的小姑娘一个人走夜路很危险的，叔叔就是想帮你一把。而且看你的年龄和我儿子差不多大，都是上的高中吧。我也有儿子，不会害你的。”
“就在车上坐着呢。”
乔妩听到他也有儿子，想着虎毒不食子，应该不会怎么样，刚松一点气。
她缓缓转头往车那里看。
正好看到不远处的车，后窗慢慢摇下，缓缓露出一张肆意的脸，对她挑着眉笑。
顿时，乔妩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会是木南？！
还笑那么瘆人！！！
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这下，她更想跑了。
“真的不用了叔叔，谢谢您，我真的要先走了，耽搁太久家长该着急了。”
木建海叹了口气，也不纠缠，“好，那你路上慢点。”
话音刚落，乔妩就提溜着伞跑没影儿了。
“……”
木建海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上了车。
刚进车里，就对苏果和木南嘟嘟囔囔吐槽。
“没成。现在的小姑娘警惕性这么高吗，虽然这样挺好的。不过我刚明明感觉到她没那么害怕了，怎么突然又这么着急跑了？”
苏果一脸笃定，“肯定是你板着脸吓到人家小姑娘了。”
木建海：“？”
冤枉啊，他刚才已经很温柔了好不好。
车内的温度跟车外相差甚大。
后排的木南开了点儿车窗，任风凛冽地吹着眉骨处。
凉。
他皱着眉，凝望着窗外迅速往后移动的风景，脑子里浮现出刚才小姑娘在黑夜里看到他一脸惊恐的眸子。
耳边又响起他老爸上车时说的话，不禁想笑，还真这么害怕他啊。
他其实本来也没多想帮她，就是碰巧遇上了，想试试看乔妩什么反应，如果意外同意了，正好当攒功德了。
结果不出所料。
浓稠的夜被华亮的灯光接替着。
“请三位看镜头，笑一笑。”
摄影师站在设备后面边调试参数边找角度。
苏果站在中间拉拢着两个比她高的男人。
木建海和苏果在前，木南在后面站着，双手搭在前面两人的肩头，头在两人之间露出，嘴角勾起很浅的弧度。
“咔嚓。”
随着摄影师一指按下，美好的瞬间被定格。今天是木建海和苏果结婚十八周年，每年他们一家子都会来写真馆重新拍一张合照。
-
乔妩是真的真的真的不想跟木南做同桌了！
她内心纠结地看向对面的少年，对方懒懒一句“谢了”，直接让乔妩拒绝的话无从出口。
晚自习一般是没有老师的，都是同学们自主学习，说白了就是想干嘛干嘛，但对于乔妩来说，每天晚自习的时间就是她回顾一天学习成果的时间，可谓是‘每日三省吾身’。
面对木南突如其来的要求，她不太想接受，但是瞄向对方锋利的眉眼时，一瞬间后怕了，“…没事。”
木南想睡觉，还明目张胆戴耳机听歌。还美名其曰要乔妩帮忙看着老师，来了叫他。
晚自习老师一个月都不一定来一两回，叮嘱她做什么。要真的怕被逮到，干嘛还要这样做。乔妩窝囊地在心里这样想着。
不一会，一旁的少年便没动静了。
这么快就睡着了？乔妩想是这样想，还是投入自己的学习计划中去了。
结果太认真，把木南说的那回事完全拋诸脑后了，也不知道该说木南点儿背还是什么，万年不来一回的班主任居然来查课了。
老刘到班里的前三十秒，班里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难为后排这俩，一个在自己的错题里苦苦纠结，一个在与周公下棋的局里深陷其中。
老刘进班之后，鹰眸巡视一个小圈、再到一个大圈…直至目标锁定后排的木南。这时全班的目光都跟着她来到了那个他们一直望而却步的木南身上。
有好奇的、有看戏的、也有担心的…
虽没了乔妩这个哨兵，木南后排的同学出于人道主义，偷偷推了推他，可惜木南理都不带理的。
老刘紧皱眉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男生桌前，教室里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弥漫，只是同样深陷在自己世界里的两人都没察觉到。
老刘拿起桌子上的书本重重一摔，厉声吼道：“木南，你给我站起来！”
木南心里怎么想的乔妩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被吓的一个激灵挺直脊背，下意识看向老师。
老刘瞥她一眼，随口道：“没你的事。”
她低下头，许是语气过于厉声些，一种怅然若失的失落感席卷着她。但她现在要担心的不是这个了。
乔妩担忧地转头看看身旁慢悠悠转醒接而站起来的少年，心跳到嗓子眼儿。
什么情况，班主任这次怎么来了，她刚才太投入了都没注意，她知道晚自习不轻易来老师才放心地专注自己的事情。现在木南被抓包她怎么办，她答应了人家却没办好，事后不会被揍一顿泄愤吧。
乔妩脑袋又乱又昏，乱想之际，耳边再次传来老刘的声音，“去外面站着！”
她猛然回过头再次看向他们，只见少年什么也没说，拿起桌面上平铺着的校服外套，只看了眼被老师收走的耳机便收回目光，又懒又拽径直走向教室后门口。大概是刚睡醒的缘故，头发毛茸茸乱糟糟的，虽然是背对着她，但乔妩都能想象到他正脸睡眼惺忪又不耐的模样。
完了完了。
乔妩心里七上八下的，像是有成千上百个鼓在敲打她的脑子，脑仁突突地疼，最后看了眼他抽屉里的书包，决定下课等木南回来拿东西时跟他道个歉。
就这样，乱七八糟担心到了下课，她用很慢的速度收拾书包，想等木南回教室，结果等到全班同学都走光了木南还没进来。
乔妩只好疑惑地走出教室外，却发现外面连个影子都没有，书包还在教室里，这怕是刚出来没一会儿就跑了吧。
“……”早该想到的。
她没见到人，心里更不安，脑袋里像一张被乱涂乱画毫无章法规律的草稿纸，一团乱麻。
她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回家去了，大不了被打了就告老师，她这样想。
回家后乔妩暂且放下在学校的糟心事，帮奶奶上了药之后开始做饭。那药还是她昨晚又走了很久才找到一个开着门的店，虽然对方坐地起价，让乔妩出了比平常多出两倍的价格才买到药，但是事态紧急，也没办法。
木南刚转到这个班就出了这样的事，正打着瞌呢突然被塞过来一张小纸条，他一怔，先是抬头少有的愣愣转一圈，他看到班里那位没什么存在感的班长快速看他一眼，又低下头，接着正头继续听课了。
这一连套动作让木南满脸问号，他摸不着头脑地打开纸条，上面的字体娟秀工整：班主任让你下课去一趟办公室。
看完木南就笑了，这班长跟个小姑娘似的。这样想着，他随意地把纸条揉乱，扔进桌兜，接着继续趴在桌子上，好像没什么感觉，仿佛下课要去办公室的不是他一样。
这个纸条打了岔，木南的困意也散没了，无聊的盯着桌上黑色小洞洞发呆。忽的，不知想到什么，他突然转头看向认真听课的乔妩。
他勾起唇角，眼里兴味渐浓，压低声音道：“乔妩，很怕我吗？”
“？”女生眼里的疑惑刚起，转头看向少年的眸子里的漆黑，她浑身一怔，那眼神和昨晚雨夜时看到的如出一辙！
整个人犹如被闷泡在粘腻的泥水里挣扎着起不来。
“说话。”许是女生太久没反应，木南开始不耐烦了，心里想乔妩怎么跟个海懒似的，这么呆。
乔妩一惊，心底逃避，她知道他是问昨晚的事，但她不想说，只好随便找个借口扯过去。
“我那时候本来也没想上车，不是因为看到了你。”
“是吗,”木南将信将疑。
“嗯。”乔妩松气。
“你那么晚还在外面晃什么？”
乔妩很想说‘你不也是’或者是‘你管我做什么’，但是看向对方锋利的眉眼，瞬间蔫了，抿唇：“…看风景。”
木南：“…”
黑漆漆的风景有什么可看的，没意思。
下课铃声响起，不过三十秒，教室内就四零八落了。
木南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没什么动静，前排根本不知道，只有后排几个爱看热闹的在关心事态结果，更有胆子大的张口轻声问木南怎么样了。
木南像是没事人一样，仿佛根本不是他被叫去了办公室，而是别人，他不在乎地开口：“没什么事，就是让我写一千五百字检讨后天课间操的时候交给她。”
此话一出，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乔妩一旁听着，心里觉得很过意不去，虽然不是她直接性导致的，但也属于间接性的。本想跟他道个歉什么的，结果木南下一句直接让她钉在原地。
“哦对了，乔同学，咱们班实行连坐制，老师说了，你作为我的同桌，也要写一份检讨。”
此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下就把乔妩那点儿愧疚心榨的一滴不剩，她真的要破防了。
乔妩平常就是理科好，文科真的能逼疯她，尤其是语文作文，编八百字都难，别说这一千五百字的检讨了。况且她也没犯错，写什么啊。
相比乔妩的崩溃，木南就显得镇定多了。
旁人可能不知道，他一个男生更喜欢文科。之前在四班的时候，没少犯错，经常被要求写检讨，各种名言经典诗词句没少搜罗。现在这区区一千五百字检讨，那不是信手拈来。
木南鲜少见到乔妩崩溃的时候，平常脸上都没什么表情，最多也就是脸红羞愧，对他而言于面瘫没什么两样了。此时他一脸新奇地观察着她表情一点点破裂。
乔妩被察觉后立马恢复原样，往后退开距离，瓮声瓮气道：“我知道了。”
说完她回过头继续听老师讲课，心里却仿佛压了千斤重。
木南看到了她本子上杂的眼花缭乱的演算过程，他眸子豁亮起来，唇角浅勾，调子依旧张扬，“我们做个买卖？”
“你帮我写三周数理化作业，我帮你写检讨，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