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

    北城区,文山。

    半山腰处的盘山公路旁树林中,发现了两大包肉块。

    伴随着民警与刑警的相继到场,发现肉块的四周都拉起了警戒线,无数辆车灯将这周围照的灯火通明。

    发现两包肉块的是这片林区的护林人许绍清,晚上他在山上巡查,走在公路上忽然听见这片林子里传来奇怪的声响。

    手里的手电一照过去,便看见了一群老鼠正围在一起啃食着什么。

    许绍清交代说,他觉得那个画面非常怪异就走近了查看。

    他的脚步声惊扰了正在吃东西的老鼠。

    当那十几只老鼠一哄而散后,惨白的手电灯光照亮了地上那两大包黑色塑料袋,上面爬满了无数只苍蝇,袋子的一角已经破损,一小块白森森的生肉从里露了出来。

    许绍清最开始只以为那是被谁丢弃的猪肉,拣起一根木棍,大着胆子将那生肉从里扒拉了出来。

    一大坨被啃食的残缺不堪生肉全露了出来,看不出个人样,但却让许绍清吓得腿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夜里山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裹挟着那塑料袋里浓郁的气味,吹进了许绍清的鼻子里。

    腐臭味。

    是人死后多日,腐烂的味道。

    许绍清忍不住干呕了好几下,连滚带爬的跑远并打电话报警。

    从许绍清这初步了解情况后,北城分局刑事侦查大队二中队中队长顾进,带着手套、脚套和发套走进了警戒区域内,队员蔡佳勋也全副武装紧跟在后。

    顾进看了一眼那肉块便挪开了眼,观察四周发现周围的泥土都比较松散,有些甚至是杂草连着泥土被翻了个头。

    他推测,有人故意在这丢弃了两大包肉块,原本是要将肉块掩埋进土里的,但因为比较着急,挖坑较浅,所以被嗅觉灵敏的老鼠发现,老鼠将塑料袋从地里挖了出来,咬破了一个口子,啃食里面的肉块。

    现在,第一时间是要确认,这些肉块是否是人体组织。

    若是人体组织,那这就是一起非常严重恶劣的分尸案,但如果里面大多数只是动物尸体,那处理流程就完全不一样了。

    因为是夜里,痕检员张兵这时才匆匆赶到。

    顾进走到张兵的身边,问道,“以你的经验来看,会是人体组织吗?”

    张兵将从其中一块肉块上切下的组织放进试管中,举起在眼前仔细打量了片刻,最后模棱两可的说,“我看啊,悬。”

    “什么意思,别跟我打哑谜。”

    “怎么也有个,□□成吧。”张兵说的很随意。

    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极有可能就是人体组织,让他们做好要面对分尸案的准备。

    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命案里难度最高的就是分尸案了,第一,无法很快辨认尸体的男女、年龄身高和模样,这样就导致无法尽快确认死者的身份。

    如果连死者是谁都不知道,那要怎么查?从哪里下手去查?

    这些都是很棘手的问题,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和精力去走访调查。

    第二,凶手之所以会选择分尸,最基本的目的就是想要掩盖杀人的事实。

    要么就是试图让警方发现不了。

    要么就是用分尸的手段给警方增加破案难度。

    如果凶手将尸体分成好几份,整座城市分散丢弃,那他们目前发现的这两包肉块都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人身,警方还得花时间去找其他剩余的尸块。

    调查的时间被硬生生拖长,就给了凶手更多逃走的时间。

    顾进双手叉腰,看着混乱的现场,告诉身边刚入职一年的蔡佳勋,“你的年假是别想了。”

    两大包肉块痕检科的人全部打包带走,顾进回到警局已经过了午夜零点。

    回了刑侦大队的办公室,顾进无声的坐在椅子上,静静等待化验结果,痕检那边已经在加班加点的做检测了。

    蔡佳勋总在觉得自己的手上还有那些肉块的腐烂味,不停的跑去洗手间洗手。

    最后把他给跑饿了,就来到顾进的办公室门前问,“顾队,我准备点宵夜,你吃吗?”

    “都行。”顾进靠着椅背,随意的应了声。

    很快宵夜送到,蔡佳勋叫他出来吃饭。

    顾进看着蔡佳勋狼吞虎咽的吃东西,感叹年轻人就是饿得快,故意说了句,“你还吃得下?”

    “怎么吃不下了?”蔡佳勋咬了一口丸子反问。

    这时,检测报告风风火火的送了过来,顾进打开一看,妥妥的全部都是人体组织。

    顾进看着手里的报告一愣,眼神又挪到了面前的丸子汤。

    蔡佳勋接过报告一看,立即干呕两声,捂着嘴跑去卫生间吐了起来。

    ——一周前。

    叶蓁蓁又梦到了那个与顾进抵死缠绵的夜晚。

    昏黄的灯光下,顾进的面容更显棱角分明。

    如刀刻出来般刚棱冷硬的容颜,加上在部队摸爬滚打多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阳刚之气,威猛,有力,结实的肌肉蓄满了爆发力。

    任何反抗都是徒劳。

    她还记得那个夜晚格外难捱,等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时,她睁眼,身边的床铺早已没了温度,不见顾进。

    他走了,甚至连一句给她的交代都没留下。

    如从头被浇了一盆冷水,她浑身颤抖,感觉到被欺骗、侮辱,更是难以置信他一声不吭的离开,这是把她当妓女了吗?玩儿完就扔?

    轰隆隆——

    一道闪电划破万里高空,飞机猛烈的晃动起来,机舱内接连东西掉落的声音将她从梦中惊醒。

    叶蓁蓁猛地睁开眼,呼吸急促,满头大汗。

    因气流影响造成的晃动惊醒了所有正在睡觉的乘客,广播提醒着乘客系好安全带。

    飞机正在穿越雷雨区的上空。

    她绑上了安全带,紧靠着座椅后背,揉着隐隐犯疼的太阳穴。

    只要一闭上眼,五年前那些她不愿意回忆起的画面,就会从她的记忆深处蹦出来,如机舱内紧急的广播声,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刺激着她。

    五年前,在被顾进‘欺骗’‘侮辱’后,她逃避所有人去英国求学,选的还是法医专业。

    不为别的,就为了少和活人打交道。

    她对人性早已失望。

    如今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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