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当天分数一出,宛江的天之骄子们都闷不住自己的嘴,到处在班群里狂轰滥炸,刺激人。

    蓝罐:614,谁跟我分一样!

    飞:@蓝罐,咱们又可以做兄弟了!

    朗朗上口:你不行,我628。

    蓝罐:操!

    理论至上:@朗朗上口,我629。

    高质量发展:@理论至上,630在此。

    分数越接越高……

    这仅仅是江弘许他们班的班群。

    在其他学校眼里,宛江中学的每个班都有不是人的存在,他们眼里上了650的不是人,在宛江人眼里,上了700的不是人。

    他们省满分750,上了700分的概念就是神级选手,生来就是要被国家利用的。

    很不幸的是,在参与高考的学生中,很多人都不当人了,他们选择当神。

    彭哥收集了每个班的成绩,在理综里,最低分590,最高702;文综最低581,最高697。

    这成绩够他笑醒的,他可以走到哪都炫耀一下本校的才子。

    2

    江弘许的通知书一到,连忙给苏怡儿发了信息。

    江里冷不钉:我来赌了。

    苏大人:当面还是发照片?

    江弘许想想觉得发照片没劲,还不如直接见面来的快,他也想见苏怡儿一面了。

    江里冷不钉:当面。

    江弘许发完就换了衣服,带上还没拆的通知书出门了。

    苏怡儿知道她的通知书是哪个学校发来的,拆不拆其实没多大关系。

    苏怡儿拿着通知书就往江弘许家的方向走,江弘许跑着来见苏怡儿。

    面迎着风,一步步向前冲。

    两人在咖啡厅碰见了,江弘许为了掩饰自己并不慌,手就扯了一下衣领。

    他觉得这个时候没有点小动作,气氛会变的很僵,这个动作只是想缓解下气氛,顺便多吸点氧。

    “女侠,我们进去吧。”

    “嗯。”

    他们找了里边的位置坐下,江弘许把未拆开的通知书推给苏怡儿,在上面敲了两下:“帮我开,我帮你开。”

    通知书是通过邮寄的,每个学校的邮件封面都不一样。

    苏怡儿和江弘许的邮件封面已经不一样了,但江弘许只关心录取通知书。

    邮件拆开了,苏怡儿先拿出江弘许蓝色调的南大通知书,江弘许拿出红色调的民大通知书。

    这场赌约无论如何,苏怡儿都是必赢的那个。

    她算过了,江弘许选什么都不可能选到民大,民大看文综,而江弘许第一个条件就不符合了。

    江弘许不说话,他低着头,手里那张红色的通知书格外的显眼,他想把自己那张涂成红色,这样就跟苏怡儿的通知书一样了。

    脑袋嗡嗡作响的感觉就是找不到方向,晕乎乎的,大脑一大片空白,这时就有一个声音悄悄的说话。

    【我们大学见,江同学】

    【你赢了,我跟你一辈子;我赢了,你不准再在我面前生闷气】

    原来这个赌是你早就算好的,知道我会生闷气,所以提前禁止自己生闷气,知道我不会看民大,所以你的胜算是百分百。

    苏怡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江弘许掀起眼皮,咖啡厅天花板挂着暖光灯,灯的暖色调把某人的眸子照亮了。

    他捶下眼皮,眸子的光被挡了一半,只剩余下那抹星点:“女侠,我没生闷气。”

    “嗯。”

    江弘许真没生气,他现在很委屈,抿着唇不笑了。

    悬在苏怡儿头上的利剑落地,重重砸在她的脚旁,明明没伤自己分毫,但还是好难受。

    是她想让江弘许飞的更远,不要局限于她。所以一切的后果,造成这样的原因都是因为她。

    策划的很好,每一步都跟计划里的一模一样,那她是不是该笑笑?可为什么笑不出来。

    “你骗我。”

    这句是江弘许说的,委屈也不可以掉眼泪,男孩子流血不流泪。

    片刻,苏怡儿说:“对不起。”

    现在对不起有什么用?结果已经成为定局了。

    苏怡儿这样想着,眼眶也跟着江弘许热了起来。

    我赢了,但是对不起。

    这不是我希望的结果。

    这个赌注在苏怡儿下定决心让江弘许去更远的地方开始,就注定有一人要输,可不管谁赢谁输,对他们来说压根不重要。

    “女侠,你不监督我,万一我被别人拐走了呢?”

    江弘许不想听苏怡儿的道歉,他担心的从来不是在不在一个学校,他只在于苏怡儿。

    她开心他也会跟着开心,她哭了他会手忙脚乱的安慰她,办法很蠢,起码奏效。

    “你不会的。”

    我有百分百的胜算。

    “女侠,你的自信谁给的?”

    “你。”

    江弘许还是忍不住苏怡儿的反撩,他笑着把通知书还给了苏怡儿。

    他们离开咖啡店时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一直都在那。”

    这句话是苏怡儿说的,答案的问题是:“你的未来我还可以参与吗?”

    江弘许把“全程”去掉,因为他不能参与苏怡儿的大学生活了。但苏怡儿的回答出乎意料,他确实一直都在那。

    他在那陪着苏怡儿,别人看不见,只有她看得见。

    3

    暑假收尾,高三的生活很急也很紧,匆匆开始也将匆匆结束。

    班里在高三上册就开始了一年的倒计数,开始每天上课刷卷子,讲竞赛题,每天的模式只有两个:学着与睡着。

    高三下册,百日誓师大会,“作业”树红签季开始了。

    黑板上用白粉笔写着的数字从366天变成100天,又从100天变成10天。

    八班换了位置,移到高三八班的教室里。

    窗外不再是“作业”树,以至于他们可以在晚自习看到更广的天。

    在“作业”树上挂着他们的红签,这些红签里还混有上届学姐学长的愿望。

    誓师大会上,陈诺安带领全体高三学生说的誓言在这个充满斗志的年纪,在喧嚣的蝉鸣下慢慢兑现。

    他们每天除了刷题就是闲扯,八班从全年级最闹的变成最安静的。

    他们高中最后一次运动会中,在班级表演派出老赵,老赵一段街舞嗨翻全场。

    何冥依旧全场跑步最佳,新来的那届高一给他取了个外号:超级飞人。

    运动会这天很多人带了相机来学校,偷偷拍下暗恋已久的人,记录下班级有趣的事情,找些同学做个小专访。

    同市十四校联考,宛江再次破了记录,超第二名一中七分,因为这个,一中的教导主任打电话跟彭哥谈谈学习,试图拿到宛江的秘方。

    4

    陈诺安和简霖只在上学和回家这段路程说几句话,其余时间都在学习上赶路。

    邴昃辰让何冥考完再打游戏。

    整个高三,何冥没有碰过游戏机一次。两人周末在图书馆学习被班里人发现,他们没有打扰,而是拿本书坐在他们附近,背地里看谁学的猛。

    好强心这时候就会很强。

    高三上册的保送名单出来,全校依旧有一半多的学生可以不参与高考直接保送,简霖,陈诺安,何冥,邴昃辰都就在其中。

    这四大巨头得到通知后,集体来找彭哥,跟他说要参加高考。

    这里的高考保送生可以参加,但不记分。只有学生放弃保送名额才可以参与高考计分。

    年少的猖狂就是如此,他们放弃了保送的名额招来没报送同学的臭骂,不过被骂最惨的是何冥。

    他跟谁都熟,都好相处,所以随口一提,本人也只会跟你闹一会。

    老赵给八班组织了一次户外课程,他带学生来到操场,叫他们感受风声,风向。

    只要心里有风,哪都是乌托邦。

    班级毕业照匆匆拍完,但这次的个人照相反,学弟学妹亲自跑过来求着学姐学长拍照。

    陈诺安成了热闹的景点,简霖因为话少,没有几个人敢过去,马萧竹抓住准备溜的贺涵,一个相机拍下了好兄弟的画面。

    何冥带着邴昃辰在操场走,没人敢过去打扰,只有远远给他们这一幕按下快门键的。

    每个瞬间都在彭哥眼里,他依旧数了小情侣的人数,他不知道自己数了多少届。

    毕业季多愁善感,上届每个人都忍住没哭,但这届不一样,他们不会忍着。

    本只有一个人哭,后面连锁反应,从一个人变成三百个人一起哭。

    宛江每个年级都有十个班,一班三十人。

    彭哥想把他们集合起来很简单,话筒一开,就等着他说话。

    彭哥这次说了很多鸡汤,三百人第一次觉得这鸡汤这么美味。

    等彭哥讲完,三百人整齐的鼓掌他们相视一笑。

    “彭哥——谢谢你。”

    “彭哥,宛江第一帅!”

    “彭哥牛——bi。”

    最后这个字消音了,谁敢在教导主任面前飙脏话?

    “彭哥!我爱你!”

    人群先是一声“哇”,因为这个不是他们设定的,但很快纷纷加入进来又喊了一遍。

    这一幕跟上一届相似,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

    5

    高三级准备高考前放了假,放假之前每个人都在搬书,搬文具。

    这一摞摞书垒砌的是未来,也是他们的青春。

    每个人的书上肯定有些不相关的文字,这些字往往不希望被人看见。

    青春的暗恋,热血的奋斗,打鸡血的声音都在一张纸上。

    纸薄,所以穿透了他们的青春,把全班以及全校人联系在一起。

    高考开始,高考结束,短暂找回乐趣,查分前的通知,查分当天与拿到通知书。

    从通知书到的时候,你已经结束了高三,成功上岸,再次跳入更深的大海,挑战自己的极限。

    缘分不是一直在的,它会断开一段时间,再过一会又连上,将两个人再次捆在一块。

    6

    陈诺安18岁的冰淇淋化的很快,甜的感觉在漫长又短暂的学海里化去。

    她18岁,出国了。

    他18岁,看着她出国。

    简霖吃了二次苦头。

    第一次在他们第一次分开的6年里,那是他离开的,他还没给陈诺安过生日。

    第二次的苦头让他明白:不是所有的计划都会成功,比如这次告白,他还没说出口,她已经离开了。

    何冥考上医科大,在大学里报了电竞社,这个社团还可以参加全国学生大赛。

    邴昃辰没跟他一个学校,他们的学校相距很远。

    苏怡儿和江弘许的分开,是苏怡儿一手策划的。但何冥和邴昃辰的分开是自愿的,他们都希望对方不要因为自己放弃梦想。

    以前的小群体因为一次高考全分开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过去不复存在,没有任何痕迹。

    日记本,简霖青春的见证人。

    漂流瓶碎了,划伤了陈诺安的手,夏风把碎掉的漂流瓶吹冷,某人的心也凉凉的。

    盛夏的炎热,是无法重温的过去,是无法回到的18岁。

    不知未来如何,至少我曾出现在你的身边。

    是过客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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