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着帮我的口号，用暗蝶的脸，学她的习惯，你想干什么？鸠占鹊巢？”
酒精这会儿应该是彻底发挥了作用，恩诚一点也没感受到身下人的痛苦，也不觉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只是见眼前人的脸慢慢地变了颜色。
“尹钟皊，你以为，她不在了你就可以顶替她，成为她？”
恩诚吼着。
“你想用她的脸，去过她的生活？你想代替她？”
倏尔，那双充满暴虐与阴鸷的双眼渐渐充满了恐慌，变得惊惧异常。
“你以为你是谁，我决不允许你玷污她！我不允许！我不允许！”
正当恩诚发狠要下死手之时，彭姨和丝临破门而进，再次用镇定剂使恩诚陷入了昏迷……
伏在桌面上恸哭的尹钟皊忽得伸手摸了摸脖子，那日的窒息感现时现今仍旧清晰，仿佛现在就在经历着。
那日的身心痛感，至今都能让她忍不住颤颤发抖。
她依旧能清晰地记得，当时他使着蛮劲儿紧掐着她的脖颈，一声声地说着“你不配！”
若不是当时她身心俱痛得难以自持，半眯着双眼流下热泪，滚烫的液体流落到他手上，让他恍惚，或许她今日就不在这里了。
她能活下来，完全是因为她闭目垂死的样子，让他想到了平暗蝶。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尹钟皊每次见恩诚都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帐。
她苦苦哀求他。
“难道你不想知道那件事情的真相吗？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暗蝶会突然在宴会上消失？为什么林俊泽要将她藏起来？你不想知道，最后一段时间，暗蝶在逸木居过得怎样吗？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最后，暗蝶没有来找你吗？”
尹钟皊见恩诚始终不语，因此她立马转了个方向劝解道：“我如今刚做完手术，现今也不能马上再动刀，医生说，得休养一段时间，我向你保证，一年后如果我不能从林俊泽那里找到真想，我就换回来……”
“我求求你，我不会一直赖着这张脸的，只要一找到答案，我会马上联系金医生，把脸换回来……”
“我真的只是想帮你而已……”
“你肯定也不希望，自己不清不楚地就这样失去了她吧……”
“我不会占用这张脸很长时间的，只要能查清楚当年的事情就好……”
“如果我现在手术的话，我的脸就真的毁了，我知道我自作主张对不起你，但是我真的没有恶意，真的只是想帮你而已……”
是啊，或许那时她被吓得是真的没有其他心思，只是单纯地想借用暗蝶的脸去查清当年的真相。
但是后来，她发现，虽然恩诚一直不愿意见她，但每到夜深人静时，他总会偷偷地来静阁看她……
她能感受到，黑暗中恩诚那炙热的目光；也能感受到，恩诚见到她这张神似平暗蝶的脸时那不可抑制的心跳；她更能感受到，恩诚无数次停留在半空中的手带着怎样的颤抖。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被一个人静静地、视如珍宝地守护着。
虽然她很少再有机会正面见到他，但能被他这样在黑夜中暗暗守护，她依旧很满足。
也只有在这时候，她才能感受到，原来他们离得这样近，虽然隔着深深的夜幕，但她依旧能感受到，他看她的目光里充满了留恋与不舍。
偶有几次能正面见到他时，她也都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看她时的目光不再像以前那样漠然，而是带上了几分温暖与别样的情愫。
虽然她无比的清楚，那是他压抑着的，对另一个人的爱。
但她想着，他竟然已经能够用这样显露的眼神看她，心里定然也有她的位置了吧。
特别后来，他还主动为她找了凌贺一……
虽然戴着她的脸生活的日子很累很累，每一天都要学习她的行为举止。
她所擅长的事情她都需要去学习，她所喜欢的事情她都要学着去喜欢，她的谈吐习惯、语言方式、眼神表情，她都需要一一去模仿……
但她甘之如饴，因为每一天，他都会在她身边。
虽然他们始终隔着一层薄薄的轻纱，但她知道，从她决定成为平暗蝶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就始终追随在她身上！
这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这儿更美好的了。
能每天被他陪伴，被他的目光追随，她觉得很满足。
所以，她已经不再舍得将这张脸还给平暗蝶了。
况且她还尝过了这张脸带来的甜头，她怎么可能舍得还给她！
她戴上这张面皮，已经有两年时间了，早就过了他们约定手术的时间很久很久了。
她以为，他不再要求她换下来了。
可是，原来一切都终将是梦幻泡影。
自她出现在大家视线里之后，恩诚不再会于夜里偷偷出现在她房中，更别说和他隔着纱幔说话，就连见他的机会都寥寥无几。
她以为，过段时间就会好的，可没想到，她还没有等到恩诚的“过段时间”，就要失去这张脸了吗？
可她若是没了这张脸，恩诚还会让她留在身边吗？
尹钟皊越想越心慌，她已经清楚地感受到，邱恩诚真的在慢慢离她远去了。
她看着眼前的桔梗花，想到了林雨夕方才和她说过的话。
“桔梗花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花语。一是永恒的爱，二是无望的爱。”
“桔梗花开代表着幸福再度降临。可有的人能抓住这份幸福，有的人却注定与它无缘。”
“桔梗花多寂寞。”
“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尹钟昤突然紧紧地拽住眼前的桔梗花，双目泛红，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她明白，她早该清楚地明白，那夜间的目光纵使再炙热，终究不是来温暖她的。
她曾经那么有幸被那双温柔的眼神注视过，可那其中的相思和温情，却始终是另一个女孩儿的，她只不过是趁她不在，恰好窃取了那一份短暂的美好。
她曾那么努力过，努力地想要成为她、取代她，可殊不知，她只是幸运地偷了她一段生活，马上，就不得不要还给她了。
可她已经在她的世界里走了太久太久！太执着、太深入了。
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她真的在切切实实全心全意地过过着她的日子。
她为了能够更像她，已经习惯了她的习惯，忘记了原来的自己了。
她已经无法在现实生活中，找到她原来的位置了。
她只知道，她现在的位置，是在米枫园，是在栗清阁，是在邱恩诚身边！
而尹钟昤原来的位置呢，不在米枫园，不在栗清阁也不在邱恩诚身边，她的位置是在那儿的呢？
她已经找不到了。
或许她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将生活还给平暗蝶，从她用上她的脸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做好了取代她的准备！
但她始终未曾做好，被打回原形的准备！
况且现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什么样子的了。
为了能够在恩诚身边占有一席之地，她历经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就算成为她的影子，她也无怨无悔，可现在，就连她的影子都做不成了吗？
不，她不想离开，她一定要想办法，就算最后不能以平暗蝶的面貌继续守护在恩诚身边，她也要一定要留下！
尹钟昤将揉碎的桔梗花紧紧地贴在心口，仿佛这样能减少心里的痛感一般，伴随着窗外的虫鸣声复又沉重地颤抖起来。
夜幕上的明月依旧皎洁，月华依旧透亮，但它知道，它始终不是阳光，无法温暖月亮下的人，也鲜能给他们带去希望，只能默默地照着他们，期望能让他们清晰地看到，回去的方向……
恩诚从暗蝶的房间出来时，月亮已经淡淡地出现在东方的天穹上了。
彭姨瞧见恩诚出来，只轻轻地唤了一句：“先生。”
“雨夕呢？”见雨夕不在，恩诚询证道：“已经回去了吗？”
“嗯。”彭姨点点头，没有过多言语，只是静静地跟在恩诚身后。
确实是回去了，不过不是恩诚理解的回去，雨夕是回林公馆了。
今早林公馆来了电话，是来找雨夕的，或许是那封信发挥了作用了吧，林黎天亲自打电话来寻雨夕回去了。
恩诚听彭姨说雨夕回去了之后，便一直双目无神，默默地，像失了魂一般迈着空洞的脚步来到了知处隧道。
隧道前的光景还如以往一样，藤本月季和紫藤萝交叉生长，中间还掺杂着凌霄花的枝丫。
但在盛威亚，金秋的风一吹过，便会落尽似锦的繁花，连俏绿绿的叶子，都会蹁跹调零。
因此，秋日里的知处隧道，显得有些凄凉，唯有几簇蓝雪花还挂在仓旧的石壁上。
仓旧？
恩诚心里忍不住泛起苦涩。
这才过了多久呢？知处隧道，才三年吧，从簇新到仓旧，真的只需要三年吗？
他还以为，所有的古旧之色都需要花费一生呢？
三年。原来只需要三年啊。
可他还有多少个三年呢？
他以为，他会和知处隧道一起变老。可现实中，知处隧道是跟着谁一起变老的呢？是盛威亚的四季？还是他的年纪？
酒精这会儿应该是彻底发挥了作用，恩诚一点也没感受到身下人的痛苦，也不觉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只是见眼前人的脸慢慢地变了颜色。
“尹钟皊，你以为，她不在了你就可以顶替她，成为她？”
恩诚吼着。
“你想用她的脸，去过她的生活？你想代替她？”
倏尔，那双充满暴虐与阴鸷的双眼渐渐充满了恐慌，变得惊惧异常。
“你以为你是谁，我决不允许你玷污她！我不允许！我不允许！”
正当恩诚发狠要下死手之时，彭姨和丝临破门而进，再次用镇定剂使恩诚陷入了昏迷……
伏在桌面上恸哭的尹钟皊忽得伸手摸了摸脖子，那日的窒息感现时现今仍旧清晰，仿佛现在就在经历着。
那日的身心痛感，至今都能让她忍不住颤颤发抖。
她依旧能清晰地记得，当时他使着蛮劲儿紧掐着她的脖颈，一声声地说着“你不配！”
若不是当时她身心俱痛得难以自持，半眯着双眼流下热泪，滚烫的液体流落到他手上，让他恍惚，或许她今日就不在这里了。
她能活下来，完全是因为她闭目垂死的样子，让他想到了平暗蝶。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尹钟皊每次见恩诚都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帐。
她苦苦哀求他。
“难道你不想知道那件事情的真相吗？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暗蝶会突然在宴会上消失？为什么林俊泽要将她藏起来？你不想知道，最后一段时间，暗蝶在逸木居过得怎样吗？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最后，暗蝶没有来找你吗？”
尹钟皊见恩诚始终不语，因此她立马转了个方向劝解道：“我如今刚做完手术，现今也不能马上再动刀，医生说，得休养一段时间，我向你保证，一年后如果我不能从林俊泽那里找到真想，我就换回来……”
“我求求你，我不会一直赖着这张脸的，只要一找到答案，我会马上联系金医生，把脸换回来……”
“我真的只是想帮你而已……”
“你肯定也不希望，自己不清不楚地就这样失去了她吧……”
“我不会占用这张脸很长时间的，只要能查清楚当年的事情就好……”
“如果我现在手术的话，我的脸就真的毁了，我知道我自作主张对不起你，但是我真的没有恶意，真的只是想帮你而已……”
是啊，或许那时她被吓得是真的没有其他心思，只是单纯地想借用暗蝶的脸去查清当年的真相。
但是后来，她发现，虽然恩诚一直不愿意见她，但每到夜深人静时，他总会偷偷地来静阁看她……
她能感受到，黑暗中恩诚那炙热的目光；也能感受到，恩诚见到她这张神似平暗蝶的脸时那不可抑制的心跳；她更能感受到，恩诚无数次停留在半空中的手带着怎样的颤抖。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被一个人静静地、视如珍宝地守护着。
虽然她很少再有机会正面见到他，但能被他这样在黑夜中暗暗守护，她依旧很满足。
也只有在这时候，她才能感受到，原来他们离得这样近，虽然隔着深深的夜幕，但她依旧能感受到，他看她的目光里充满了留恋与不舍。
偶有几次能正面见到他时，她也都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看她时的目光不再像以前那样漠然，而是带上了几分温暖与别样的情愫。
虽然她无比的清楚，那是他压抑着的，对另一个人的爱。
但她想着，他竟然已经能够用这样显露的眼神看她，心里定然也有她的位置了吧。
特别后来，他还主动为她找了凌贺一……
虽然戴着她的脸生活的日子很累很累，每一天都要学习她的行为举止。
她所擅长的事情她都需要去学习，她所喜欢的事情她都要学着去喜欢，她的谈吐习惯、语言方式、眼神表情，她都需要一一去模仿……
但她甘之如饴，因为每一天，他都会在她身边。
虽然他们始终隔着一层薄薄的轻纱，但她知道，从她决定成为平暗蝶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就始终追随在她身上！
这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这儿更美好的了。
能每天被他陪伴，被他的目光追随，她觉得很满足。
所以，她已经不再舍得将这张脸还给平暗蝶了。
况且她还尝过了这张脸带来的甜头，她怎么可能舍得还给她！
她戴上这张面皮，已经有两年时间了，早就过了他们约定手术的时间很久很久了。
她以为，他不再要求她换下来了。
可是，原来一切都终将是梦幻泡影。
自她出现在大家视线里之后，恩诚不再会于夜里偷偷出现在她房中，更别说和他隔着纱幔说话，就连见他的机会都寥寥无几。
她以为，过段时间就会好的，可没想到，她还没有等到恩诚的“过段时间”，就要失去这张脸了吗？
可她若是没了这张脸，恩诚还会让她留在身边吗？
尹钟皊越想越心慌，她已经清楚地感受到，邱恩诚真的在慢慢离她远去了。
她看着眼前的桔梗花，想到了林雨夕方才和她说过的话。
“桔梗花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花语。一是永恒的爱，二是无望的爱。”
“桔梗花开代表着幸福再度降临。可有的人能抓住这份幸福，有的人却注定与它无缘。”
“桔梗花多寂寞。”
“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尹钟昤突然紧紧地拽住眼前的桔梗花，双目泛红，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她明白，她早该清楚地明白，那夜间的目光纵使再炙热，终究不是来温暖她的。
她曾经那么有幸被那双温柔的眼神注视过，可那其中的相思和温情，却始终是另一个女孩儿的，她只不过是趁她不在，恰好窃取了那一份短暂的美好。
她曾那么努力过，努力地想要成为她、取代她，可殊不知，她只是幸运地偷了她一段生活，马上，就不得不要还给她了。
可她已经在她的世界里走了太久太久！太执着、太深入了。
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她真的在切切实实全心全意地过过着她的日子。
她为了能够更像她，已经习惯了她的习惯，忘记了原来的自己了。
她已经无法在现实生活中，找到她原来的位置了。
她只知道，她现在的位置，是在米枫园，是在栗清阁，是在邱恩诚身边！
而尹钟昤原来的位置呢，不在米枫园，不在栗清阁也不在邱恩诚身边，她的位置是在那儿的呢？
她已经找不到了。
或许她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将生活还给平暗蝶，从她用上她的脸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做好了取代她的准备！
但她始终未曾做好，被打回原形的准备！
况且现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什么样子的了。
为了能够在恩诚身边占有一席之地，她历经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就算成为她的影子，她也无怨无悔，可现在，就连她的影子都做不成了吗？
不，她不想离开，她一定要想办法，就算最后不能以平暗蝶的面貌继续守护在恩诚身边，她也要一定要留下！
尹钟昤将揉碎的桔梗花紧紧地贴在心口，仿佛这样能减少心里的痛感一般，伴随着窗外的虫鸣声复又沉重地颤抖起来。
夜幕上的明月依旧皎洁，月华依旧透亮，但它知道，它始终不是阳光，无法温暖月亮下的人，也鲜能给他们带去希望，只能默默地照着他们，期望能让他们清晰地看到，回去的方向……
恩诚从暗蝶的房间出来时，月亮已经淡淡地出现在东方的天穹上了。
彭姨瞧见恩诚出来，只轻轻地唤了一句：“先生。”
“雨夕呢？”见雨夕不在，恩诚询证道：“已经回去了吗？”
“嗯。”彭姨点点头，没有过多言语，只是静静地跟在恩诚身后。
确实是回去了，不过不是恩诚理解的回去，雨夕是回林公馆了。
今早林公馆来了电话，是来找雨夕的，或许是那封信发挥了作用了吧，林黎天亲自打电话来寻雨夕回去了。
恩诚听彭姨说雨夕回去了之后，便一直双目无神，默默地，像失了魂一般迈着空洞的脚步来到了知处隧道。
隧道前的光景还如以往一样，藤本月季和紫藤萝交叉生长，中间还掺杂着凌霄花的枝丫。
但在盛威亚，金秋的风一吹过，便会落尽似锦的繁花，连俏绿绿的叶子，都会蹁跹调零。
因此，秋日里的知处隧道，显得有些凄凉，唯有几簇蓝雪花还挂在仓旧的石壁上。
仓旧？
恩诚心里忍不住泛起苦涩。
这才过了多久呢？知处隧道，才三年吧，从簇新到仓旧，真的只需要三年吗？
他还以为，所有的古旧之色都需要花费一生呢？
三年。原来只需要三年啊。
可他还有多少个三年呢？
他以为，他会和知处隧道一起变老。可现实中，知处隧道是跟着谁一起变老的呢？是盛威亚的四季？还是他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