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村子里的灰尘都被照耀的泛着非同寻常的光芒,而远处房屋内却闪烁着格外耀眼的青光。
长着驴子模样的马儿踏着蹄子迈过了黄狸村的村口,那略显稚嫩的男子从马背上往下纵身一跃,荡起一阵清风。
黄沙混合着泥土飞扬起来,粘上了他素白的衣衫,腰带处的所绣着的小小的一朵金莲却让这素净的衣衫显得非同寻常。
但看面相,他也不过才十六七岁的样子,脸白白净净,相貌只能说普普通通,似乎没什么过人之处。
“素縠,咱们到了。”他摸着马儿的鬃毛,打量着四周说话,“要不,去找个地方歇歇脚?”
马儿用头轻轻地抵了抵他的肩窝,从鼻孔喷出一阵气流,少年轻笑着推开它的头,轻声说道:“好啦,走吧。”
与其他地方有所不同的是,黄狸村风沙漫天,虽然并非处在沙漠之中,但却因为过度采矿的缘故,植被稀疏。可这些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经常被沙尘席卷的村庄变得十分的安详平静。
羊肠小道上,一人牵着一马向里走去,正寻着一个适合歇脚的地方。
“婆婆,婆婆,我身上好痛!”
屋内,捐生躺在床上,不停地抽动着。泪水和额头上的汗珠交织着从一侧滚落,浸湿了枕头。
上衣领口被水打湿了,似乎是刚刚因阿姐被抓走时哭泣所留下的痕迹。
“生儿,忍一忍,这是你命中必经的坎儿。”婆婆勉强按住捐生,紧促着眉头,眼中闪着泪光。
“再忍一忍,生儿,你姐姐也是这么过来的。你是你这一族的希望!”血梧婆婆用尽全身力气压住挣扎的捐生。
蓝色的毛发开始出现在捐生身上,腹部则是长出了白色的如雪一般的短毛,整间屋子都被笼罩上了一层蓝白色的光芒,从窗外看,隐隐有什么东西在发着青光。
“请问,有人在吗?”一声清朗的声音从窗外传来,还伴随着一声,嗯,似乎是驴叫。
“请问,有人在吗?”
屋外人连续的询问让血梧婆婆措手不及,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少年站在窗外疑惑地看向屋子门口,那闪烁着的青光总让他有些熟悉,正当他以为没人在家而转身离去时,一道身影出现在挂着帘子的屋门口。
那是一个佝偻着的老婆子,黄狸村的人都爱亲切地称呼她为血梧婆婆。
可惜初来乍到,他并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向她微微点头,颇有礼貌地问了一句:“老婆婆,我从东边来此地,路上奔波,马儿疲惫,可否给我的马儿一口水喝?”
婆婆并没有说话,而是径直地走向园中的水缸,拿起木质的瓢舀了一瓢水倒在了陶盆里。
“叫你的小马来喝吧。”婆婆示意少年牵马来喝水。
“多谢老人家。”少年拱手做谢礼,便上前一步牵着素縠饮水。
“这黄狸村许久没有外客到来,敢问公子姓甚名谁,来此作何?”婆婆上下打量着他,对了,还有他那匹像驴子的小马。
“哦,老人家,吾名禅音,从元洲而来,路过此地。”浅浅的微笑挂在禅音脸颊。
血梧婆婆并没有对此追问什么,只是唉声叹气地劝道:“孩子,快走吧,我看你身柔体弱,怕是不成。这儿的人不讲理啊,当心被那些无赖抓走了。”
“此话怎讲?”禅音顿时来了兴趣,捋着马儿毛发的手一顿。
“这儿的官兵肆意妄为,强抢民女,我家钰儿刚被他们押走。”婆婆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可怜我的孩子啊,命不好,我这老身子骨也没用!”
禅音盯着房屋窗子散发的绿光,并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说,也没有安慰哭泣的老人家,只是淡淡地留下了一句话:“快去里屋看看他吧,他已经化形成功了。”
随即,便转身而去,素縠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素縠,屋里那孩子太小,看来我们要另找上等的狸皮喽。”
/
村衙门-堂内
“没什么好说的,巨妖不是我杀的,但他的确该死。”
在里堂围观的村民和列在两边的驻军都吃了一惊,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会毫不畏惧地在当权者族长面前说出他的儿子该死这种话。
那一个“死”字似乎是向钰儿咬牙切齿说出来,不知为何,竟充斥着不浅的恨意。
她直勾勾地盯着从堂上座椅走下来的族长,似乎能看见一般,袖口处别着的一把刀蠢蠢欲动。
“我一个小姑娘,怎么杀得了一个强健的狸族成年男子?”向钰儿瞪着巨镇雄,语气清冷地反驳道。
“或许他喝了酒?”,族长巨镇雄步步紧逼正站在堂中央衣衫不整的女孩。
“凶器呢?他身上可没有伤口。”
“或许你给他下了毒。”
“那为什么他会在后山荒坟见我?”
“又或许是贪图你的美色”,巨镇雄说完这句话,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在场的所与人都唏嘘不已,似乎美色与向钰儿根本扯不上半点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只是一个浑身是疤,满脸是灰且双目失明的瞎女。
“美色?我看你才是个瞎子吧。”向钰儿的眼神依旧空洞无神地盯着前方,可说话发出的冰冷气息却总能对准族长,变成一把把利刃,狠狠地刺在巨镇雄身上。
巨镇雄越靠近向钰儿,越觉得冷了起来,不由得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来人,把她的脸给我擦干净了,衣服也扒了,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小黄狸精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向钰儿听到族长的话,竟是轻轻一笑,目光陡然变得凶狠无比,刀锋就快要从袖口处出来的时刻,忽然,不知道什么东西窜出来撞飞了族长。
她还没来得及缓过劲来,趁没人注意把刀藏了回去。
周围的人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那撞飞巨镇雄的,竟是一匹摇头晃脑的驴子!
“素縠,我都说了让你小心点,怎么又撞到人了,哎。”一白衣少年叹气扶额,从外面缓缓走进堂内,在夹杂着人们因惊慌而发出的嘈杂声中登场。
一头似驴非驴且摇头晃脑的四脚动物,一个被撞得四脚朝天的人,一个好似柔弱不堪的扶额摇头哥,一个镇定自若的冷面姑娘。
怎么,这场面,似乎有点好笑?
小队长第一个及时回过头来,注视着那话音刚落的白衣人,竟然看不出来任何,反而是他绣在腰间的那朵金丝莲花格外惹眼。
这人是谁,为何从没有在村子里见过他,小队长轻轻皱起了眉头。
白衣人目光轻扫堂内,在看到了向钰儿藏在宽大袖口处的那把匕首之后,轻轻挑了一下眉。
他想干嘛?小队长注视着他,只见他气势汹汹地走向了被素縠撞倒在地的巨镇雄。
这人到底是谁,就连旁边的观众也议论纷纷,官兵们终于回过神来,上前去阻拦这个来历不明的人。
向钰儿只是装作看不见的样子静静地注视着前方,可她总觉得这个莫名闯入的年轻男人并非如同他的外表一般简单。
“巨族长,快快请起,这驴子以前脑子被别的驴给踢了,可不要跟它一般见识。”那白衣男子一改先前气势汹汹的样子,谄媚地说着话,赶在官兵阻拦他之前扶起了倒地的巨族长。
更让向钰儿意外的是,这人竟然在走路的过程中忽然不轻不重地踹了驴子一脚,似乎是有意让更多的人听到一样,他还骂了一句:“蠢驴,一边去。”
只有向钰儿注意到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的不是驴子,而是倒地喊疼的巨族长。
向钰儿只能装作看不到的样子。
有意思……
巨镇雄终于在他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而这时的官兵也上前将他押了起来。
“没事吧,巨族长。”小队长赶忙询问道。
巨族长并没有理他,而是一手扶着受伤的老腰,一手指着那白衣男子,激动地上前几小步,愤怒地斥问:“你谁啊?”
“我名禅音,并非村中人。”
黄狸村许久没来过外人了,一听此人并非村中人,族长顿时冷静下来,细细盘问着他。
“从哪来啊?”
“元洲北部。”
“姓甚名谁来着”
“禅音。”
“做什么的?”
“琴师。”
“来此作何?”
“路过而已,本想在村中歇息三日,好接着赶路。可我总归是个外人,所以想着要先求得黄狸族主事人的同意,这不,就来找您了嘛。”
禅音被反押的手臂没办法动弹,光是凭这张灵巧的嘴皮子也能哄得族长开心。
他似乎很了解巨族长的性子,倒不像是一个刚来黄狸村的外族人。
“哦,外族人啊,想在我族歇息三日,也行。”巨族长转动着眼珠子,做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接着说“前提是必须把那个撞到我的驴子给杀了,本族长还没尝过驴肉的味道。”
向钰儿觉得以禅音刚才那般谄媚的态度,肯定为了自己的小命把驴子给推向火坑了,或者他犹豫再三还是会答应族长的要求。
可令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禅音自听到“要把素縠给杀了”这句话时,原本谄媚的笑容立刻消失,转而出现在他脸上的是一副肃杀的神色。
沉默许久……
“想好了吗?”
“这句话应该问你,你真想吃驴肉啊?”禅音嗤笑了一声,眼睛看向了素縠。
只见素縠一脸惊诧,四条腿发抖着往后退,瞪大的驴眼,哦,不,是马眼,好像在说:不是吧,大哥,你真要让他们吃了我啊?
“来人,把这驴子宰了,今晚我们同这个外族人一同品尝驴肉的味道。”巨族长已经下令。
就在手下和一些官兵准备抓驴的时候,禅音忽然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递给了族长:“巨族长,还是先看看这封信再做决定这驴肉要不要吃。”
巨镇雄不明所以地接过了这封信,他不知道这小子在耍什么花样,但是,当他接过信封的时候,他忽地瞪大了眼睛,随即皱眉。
怎么,这信封上面,竟带有着些不俗的法力,怎么会有些熟悉?
打开信封,带着心中的疑惑,巨族长越往下读信中的内容,额头上的汗珠越大,他时不时抬头看了几眼禅音,浑身颤抖,甚至读完信后,手已经抖得无法将信纸重新装回信封。
“禅音公子,原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小人方才说了一些胡话,您不要放在心上。”巨族长说这些话时恨不得跪在地上。
谁也不知道一封泛黄的信纸到底写了什么竟然让平日里横行霸道、目中无人的巨镇雄害怕成这样。
“这三日我就暂时歇在这姑娘家里吧。”禅音摊开手掌指着向钰儿,对着巨镇雄说着,不像请求,倒像是命令。
巨镇雄竟爽口答应,似乎先前与向钰儿一家的针对与恶意从未有过,只是说:“钰儿,回家告诉婆子和弟弟,好好招待这位客人。”
有些不对劲,可向钰儿并没说什么,她看出来了,无论这个白衣男子是谁,但他的所作所为顺便救了她。
可他为什么要帮自己?大发慈悲吗?
“走了。”禅音转身,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不知是对素縠说的,还是向钰儿。
村民也随着热闹的结束而散去,只留小队长和一些士兵留在巨镇雄身边。
“怎么突然放他们走?”小队长终于将刚才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巨族长答非所问,只是说:“谁都别招惹他,他不是个简单的琴师。”
仔细听,他的声音竟略带颤抖。
原本干燥的天气突然暗沉了下来,就连黄狸村经久不息的沙尘也逐渐贴近地面没了声息。
似乎,一场从未发生在炎洲边陲——这个极度缺水的干燥矿区的暴风雨要来了。
长着驴子模样的马儿踏着蹄子迈过了黄狸村的村口,那略显稚嫩的男子从马背上往下纵身一跃,荡起一阵清风。
黄沙混合着泥土飞扬起来,粘上了他素白的衣衫,腰带处的所绣着的小小的一朵金莲却让这素净的衣衫显得非同寻常。
但看面相,他也不过才十六七岁的样子,脸白白净净,相貌只能说普普通通,似乎没什么过人之处。
“素縠,咱们到了。”他摸着马儿的鬃毛,打量着四周说话,“要不,去找个地方歇歇脚?”
马儿用头轻轻地抵了抵他的肩窝,从鼻孔喷出一阵气流,少年轻笑着推开它的头,轻声说道:“好啦,走吧。”
与其他地方有所不同的是,黄狸村风沙漫天,虽然并非处在沙漠之中,但却因为过度采矿的缘故,植被稀疏。可这些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经常被沙尘席卷的村庄变得十分的安详平静。
羊肠小道上,一人牵着一马向里走去,正寻着一个适合歇脚的地方。
“婆婆,婆婆,我身上好痛!”
屋内,捐生躺在床上,不停地抽动着。泪水和额头上的汗珠交织着从一侧滚落,浸湿了枕头。
上衣领口被水打湿了,似乎是刚刚因阿姐被抓走时哭泣所留下的痕迹。
“生儿,忍一忍,这是你命中必经的坎儿。”婆婆勉强按住捐生,紧促着眉头,眼中闪着泪光。
“再忍一忍,生儿,你姐姐也是这么过来的。你是你这一族的希望!”血梧婆婆用尽全身力气压住挣扎的捐生。
蓝色的毛发开始出现在捐生身上,腹部则是长出了白色的如雪一般的短毛,整间屋子都被笼罩上了一层蓝白色的光芒,从窗外看,隐隐有什么东西在发着青光。
“请问,有人在吗?”一声清朗的声音从窗外传来,还伴随着一声,嗯,似乎是驴叫。
“请问,有人在吗?”
屋外人连续的询问让血梧婆婆措手不及,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少年站在窗外疑惑地看向屋子门口,那闪烁着的青光总让他有些熟悉,正当他以为没人在家而转身离去时,一道身影出现在挂着帘子的屋门口。
那是一个佝偻着的老婆子,黄狸村的人都爱亲切地称呼她为血梧婆婆。
可惜初来乍到,他并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向她微微点头,颇有礼貌地问了一句:“老婆婆,我从东边来此地,路上奔波,马儿疲惫,可否给我的马儿一口水喝?”
婆婆并没有说话,而是径直地走向园中的水缸,拿起木质的瓢舀了一瓢水倒在了陶盆里。
“叫你的小马来喝吧。”婆婆示意少年牵马来喝水。
“多谢老人家。”少年拱手做谢礼,便上前一步牵着素縠饮水。
“这黄狸村许久没有外客到来,敢问公子姓甚名谁,来此作何?”婆婆上下打量着他,对了,还有他那匹像驴子的小马。
“哦,老人家,吾名禅音,从元洲而来,路过此地。”浅浅的微笑挂在禅音脸颊。
血梧婆婆并没有对此追问什么,只是唉声叹气地劝道:“孩子,快走吧,我看你身柔体弱,怕是不成。这儿的人不讲理啊,当心被那些无赖抓走了。”
“此话怎讲?”禅音顿时来了兴趣,捋着马儿毛发的手一顿。
“这儿的官兵肆意妄为,强抢民女,我家钰儿刚被他们押走。”婆婆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可怜我的孩子啊,命不好,我这老身子骨也没用!”
禅音盯着房屋窗子散发的绿光,并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说,也没有安慰哭泣的老人家,只是淡淡地留下了一句话:“快去里屋看看他吧,他已经化形成功了。”
随即,便转身而去,素縠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素縠,屋里那孩子太小,看来我们要另找上等的狸皮喽。”
/
村衙门-堂内
“没什么好说的,巨妖不是我杀的,但他的确该死。”
在里堂围观的村民和列在两边的驻军都吃了一惊,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会毫不畏惧地在当权者族长面前说出他的儿子该死这种话。
那一个“死”字似乎是向钰儿咬牙切齿说出来,不知为何,竟充斥着不浅的恨意。
她直勾勾地盯着从堂上座椅走下来的族长,似乎能看见一般,袖口处别着的一把刀蠢蠢欲动。
“我一个小姑娘,怎么杀得了一个强健的狸族成年男子?”向钰儿瞪着巨镇雄,语气清冷地反驳道。
“或许他喝了酒?”,族长巨镇雄步步紧逼正站在堂中央衣衫不整的女孩。
“凶器呢?他身上可没有伤口。”
“或许你给他下了毒。”
“那为什么他会在后山荒坟见我?”
“又或许是贪图你的美色”,巨镇雄说完这句话,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在场的所与人都唏嘘不已,似乎美色与向钰儿根本扯不上半点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只是一个浑身是疤,满脸是灰且双目失明的瞎女。
“美色?我看你才是个瞎子吧。”向钰儿的眼神依旧空洞无神地盯着前方,可说话发出的冰冷气息却总能对准族长,变成一把把利刃,狠狠地刺在巨镇雄身上。
巨镇雄越靠近向钰儿,越觉得冷了起来,不由得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来人,把她的脸给我擦干净了,衣服也扒了,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小黄狸精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向钰儿听到族长的话,竟是轻轻一笑,目光陡然变得凶狠无比,刀锋就快要从袖口处出来的时刻,忽然,不知道什么东西窜出来撞飞了族长。
她还没来得及缓过劲来,趁没人注意把刀藏了回去。
周围的人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那撞飞巨镇雄的,竟是一匹摇头晃脑的驴子!
“素縠,我都说了让你小心点,怎么又撞到人了,哎。”一白衣少年叹气扶额,从外面缓缓走进堂内,在夹杂着人们因惊慌而发出的嘈杂声中登场。
一头似驴非驴且摇头晃脑的四脚动物,一个被撞得四脚朝天的人,一个好似柔弱不堪的扶额摇头哥,一个镇定自若的冷面姑娘。
怎么,这场面,似乎有点好笑?
小队长第一个及时回过头来,注视着那话音刚落的白衣人,竟然看不出来任何,反而是他绣在腰间的那朵金丝莲花格外惹眼。
这人是谁,为何从没有在村子里见过他,小队长轻轻皱起了眉头。
白衣人目光轻扫堂内,在看到了向钰儿藏在宽大袖口处的那把匕首之后,轻轻挑了一下眉。
他想干嘛?小队长注视着他,只见他气势汹汹地走向了被素縠撞倒在地的巨镇雄。
这人到底是谁,就连旁边的观众也议论纷纷,官兵们终于回过神来,上前去阻拦这个来历不明的人。
向钰儿只是装作看不见的样子静静地注视着前方,可她总觉得这个莫名闯入的年轻男人并非如同他的外表一般简单。
“巨族长,快快请起,这驴子以前脑子被别的驴给踢了,可不要跟它一般见识。”那白衣男子一改先前气势汹汹的样子,谄媚地说着话,赶在官兵阻拦他之前扶起了倒地的巨族长。
更让向钰儿意外的是,这人竟然在走路的过程中忽然不轻不重地踹了驴子一脚,似乎是有意让更多的人听到一样,他还骂了一句:“蠢驴,一边去。”
只有向钰儿注意到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的不是驴子,而是倒地喊疼的巨族长。
向钰儿只能装作看不到的样子。
有意思……
巨镇雄终于在他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而这时的官兵也上前将他押了起来。
“没事吧,巨族长。”小队长赶忙询问道。
巨族长并没有理他,而是一手扶着受伤的老腰,一手指着那白衣男子,激动地上前几小步,愤怒地斥问:“你谁啊?”
“我名禅音,并非村中人。”
黄狸村许久没来过外人了,一听此人并非村中人,族长顿时冷静下来,细细盘问着他。
“从哪来啊?”
“元洲北部。”
“姓甚名谁来着”
“禅音。”
“做什么的?”
“琴师。”
“来此作何?”
“路过而已,本想在村中歇息三日,好接着赶路。可我总归是个外人,所以想着要先求得黄狸族主事人的同意,这不,就来找您了嘛。”
禅音被反押的手臂没办法动弹,光是凭这张灵巧的嘴皮子也能哄得族长开心。
他似乎很了解巨族长的性子,倒不像是一个刚来黄狸村的外族人。
“哦,外族人啊,想在我族歇息三日,也行。”巨族长转动着眼珠子,做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接着说“前提是必须把那个撞到我的驴子给杀了,本族长还没尝过驴肉的味道。”
向钰儿觉得以禅音刚才那般谄媚的态度,肯定为了自己的小命把驴子给推向火坑了,或者他犹豫再三还是会答应族长的要求。
可令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禅音自听到“要把素縠给杀了”这句话时,原本谄媚的笑容立刻消失,转而出现在他脸上的是一副肃杀的神色。
沉默许久……
“想好了吗?”
“这句话应该问你,你真想吃驴肉啊?”禅音嗤笑了一声,眼睛看向了素縠。
只见素縠一脸惊诧,四条腿发抖着往后退,瞪大的驴眼,哦,不,是马眼,好像在说:不是吧,大哥,你真要让他们吃了我啊?
“来人,把这驴子宰了,今晚我们同这个外族人一同品尝驴肉的味道。”巨族长已经下令。
就在手下和一些官兵准备抓驴的时候,禅音忽然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递给了族长:“巨族长,还是先看看这封信再做决定这驴肉要不要吃。”
巨镇雄不明所以地接过了这封信,他不知道这小子在耍什么花样,但是,当他接过信封的时候,他忽地瞪大了眼睛,随即皱眉。
怎么,这信封上面,竟带有着些不俗的法力,怎么会有些熟悉?
打开信封,带着心中的疑惑,巨族长越往下读信中的内容,额头上的汗珠越大,他时不时抬头看了几眼禅音,浑身颤抖,甚至读完信后,手已经抖得无法将信纸重新装回信封。
“禅音公子,原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小人方才说了一些胡话,您不要放在心上。”巨族长说这些话时恨不得跪在地上。
谁也不知道一封泛黄的信纸到底写了什么竟然让平日里横行霸道、目中无人的巨镇雄害怕成这样。
“这三日我就暂时歇在这姑娘家里吧。”禅音摊开手掌指着向钰儿,对着巨镇雄说着,不像请求,倒像是命令。
巨镇雄竟爽口答应,似乎先前与向钰儿一家的针对与恶意从未有过,只是说:“钰儿,回家告诉婆子和弟弟,好好招待这位客人。”
有些不对劲,可向钰儿并没说什么,她看出来了,无论这个白衣男子是谁,但他的所作所为顺便救了她。
可他为什么要帮自己?大发慈悲吗?
“走了。”禅音转身,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不知是对素縠说的,还是向钰儿。
村民也随着热闹的结束而散去,只留小队长和一些士兵留在巨镇雄身边。
“怎么突然放他们走?”小队长终于将刚才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巨族长答非所问,只是说:“谁都别招惹他,他不是个简单的琴师。”
仔细听,他的声音竟略带颤抖。
原本干燥的天气突然暗沉了下来,就连黄狸村经久不息的沙尘也逐渐贴近地面没了声息。
似乎,一场从未发生在炎洲边陲——这个极度缺水的干燥矿区的暴风雨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