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并没有，”楚佳只有绝望，“当我感受到自己慢慢死去，失去一切知觉，再次看见的世界，是自己的尸体，那时候我还在庆幸原来这世界真有轮回，那么一定是我前世做了错事，才会迎来今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安慰还是因为死亡让我真的变得透彻，以前难以自洽的东西却都变得合理起来，可是，我以为在某个时刻，会有黑白无常之类的送我去喝孟婆汤，可我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我不得不承认，生而为人，不够幸运，成为鬼魂，依然倒霉。”
唐小莹解释道：“自杀是不被原谅的，她的灵魂也会因此被束缚在原地，不得入轮回。”
“这也太不公平了！”楚佳还未发表态度，江雨疏先打抱不平了起来，“给了人这么惨的命运，还不让人结束，这是什么霸王条约。”
“神不能随意改变人的命运，”唐小莹说道，“但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今生的过错会改变来世的命格，若是做了错事的人轻而易举地死掉就可以还掉罪过，那对受伤的人也很不公平！”
“说什么今生的错来世还，来世都不记得了，还还个屁！”
楚佳总觉得眼前这个景象不太对，她们不是来帮助自己的吗？怎么先吵起来了？
也许是之前网络无休止的争吵给她留下了阴影，楚佳很想结束这样闹腾的场面，“那个，你们能先停一下吗？我还没说我的请求呢！”
突然被打断，唐小莹想起一件事：“自杀的灵魂应该被束缚在原地，你怎么能出来的？”
楚佳小声回答：“我正要说这件事，被你打断了。”
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唐小莹补充道：“是我们，不是我。”
江雨疏做了个封嘴的动作：“从现在开始，我不说话了。”
*
“你是说，你的妹妹被你爸……那个男人送给别人家了？那后来呢？”沧溟问道，“你又是怎么找到你妹妹的？”
“我没有找到她，直到她死之后，”楚勇摇头，“那人后来因为酗酒猝死，我也因此逃离了那个地狱，妹妹的下落就变得更难寻，大约三个月之前吧，我们那里有了一个传言，传说山上有一个地神仙，无所不知，无所不能，那时候的我，一事无成，童年的梦魇一直缠着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甚至想过要去死，就在准备跳楼的那一瞬间，想到了这个传闻，抱着一试的态度，去了那座山。”
钟轻尘对于神仙一事兴趣很深，见他停顿，忍不住追问：“真的有神仙吗？”
“不知道是不是神仙，但却是帮我达成了心愿，”楚勇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不过比起神仙，我倒觉得它更像个魔鬼，它的方式就是用散落在这个世间的恶魂，通过控制它们，达成目的。”
不信神，却信魔。
沧溟皱眉：“你不害怕吗？这种事情是要受天谴的。”
“天谴？”楚勇觉得好笑，“若真有天谴，也该那些人受着，更何况，我和我妹妹遭受到的一切，哪件事不比天谴恐怖？”
楚勇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找到妹妹以后，我才知道，她离开我之后过的是这样的生活，甚至因为那些猪狗不如的人失去了性命，既然法律没有办法惩罚管不好嘴，那就由我亲自来，我又回去找到了那个地仙，让它教我控制鬼魂的办法，可惜我的能力太弱，只能让她们做做噩梦罢了，不过我觉得这样更好，她们没有痛快去死的权利。”
沧溟看着楚勇几乎疯狂的眼神，知道此刻说什么他也不会听，不如带他去见见楚佳，或许能让他回心转意，“走吧，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我带你去见楚佳，”沧溟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你为什么不杀了她们，而要用这么迂回的方式。”
楚勇浅浅一笑，并不作答，沧溟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来，于是不再多想，转身对钟轻尘说道：“你们扶摇宗应该有特别的联系方式吧？”
钟轻尘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电话：“额，时代变了，用这个更快点。”
几人相约在一处折中的相对安静的地方，久别重逢，楚佳和楚勇都有些激动。
“妹妹？真的是你吗？”和“地仙”交换过的楚勇暂时也拥有了阴阳眼，他看着长大的楚佳，觉得陌生却又熟悉。
楚佳表情一滞，已经失去痛觉的身体在此时却痛到无法呼吸，喉咙也似乎被一团棉花塞住。
四周空旷，没有什么遮挡，面对的也不过再普通的一人一鬼，沧溟四人十分配合地离开，给两人留下了空地。
上次一别，实在太久，久到样貌已经完全变了，久到再熟悉不过的两人之间也会有了陌生感。
但是，也有好的地方，至少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人有能力能够欺负他们了。
楚佳明明可以很快到楚勇的面前，可她却迈着笨重的步伐缓缓移动，声音嘶哑：“是我，哥哥，你长大了啊！”
楚勇再也忍不住，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答应了要保护你，却让你过得这么不好。”
楚佳拼命摇头：“不是，是我抛弃了你，这些都是对我的惩罚，哥哥为我做了这么多，而我却只有逃跑。”
“不是那个人把你卖了吗？”楚勇不解，明明那个人是这样说的。
楚佳摇头：“不是，是我自己逃走的，在哥哥昏迷的时候。”
楚佳本以为哥哥会生气，没想到楚勇却破涕为笑：“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被卖了，傻丫头，有机会当然要逃啊，那时候，我的身边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楚佳抽泣着：“哥哥，对不起。”
楚勇把她抱在怀里，十几年的陌生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他护着她，就像从前一样。
“对不起的，是哥哥，是哥哥不好，这么多年没能找到你，若我能早点找到你，陪在你身边，或许你就不用过得那么辛苦了。”
“哥哥……”熟悉的安全感再次笼罩她，这么多年，楚佳终于可以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笑，是因为开心，而不是因为笑，可以免去某些责难。
楚勇突然想起一件事：“你逃出去之后，过得怎么样？”
通过江雨疏两人，楚佳大概明白了楚勇做的事情，义无反顾隐瞒了一切，报喜不报忧，“我被领养了，后来做了明星。”
“那那些新闻……”也许是怕揭开伤疤，楚勇顿了一下，“你怎么？”
“傻哥哥，当明星哪有不被骂的啊！”楚佳努力挤出笑容，“不过我在这里买了房子！这可是大城市！”
楚勇知道拥有一个自己的房子对于楚佳来说意味着什么，有些心疼：“都怪哥哥，太没用。”
楚佳摇摇头：“不怪你，真的，也不怪我，或许这些所谓的命运吧！”
命运真是残酷，似乎成为一切的借口，因为无法改变，让人无力。
楚佳说起正事：“我已经离世了，再去纠结一些事情已经没有意义了，我所希望的就是哥哥能够好好的活着，哥哥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停下来吧！不值得的。”
“怎么能停下来？”楚勇激动起来，“那些人都是杀害你的刽子手！”
“不是这样的，”楚佳劝他，“比起让她们受到惩罚，我更希望的是哥哥能好好活着，惩罚对我说毫无意义，可是你能够幸福，我便会快乐！”
楚勇不想继续说这些：“你的身体怎么是透明的，我见过那些碎片都不是这样的。”
“因为我已经到了轮回的时候了，阳间的一切对我都是伤害。”
“那你为什么没走？”
沧溟虽然离得远，但身为仙的他，听力自然优于常人许多，于是主动出来解释：“自杀是不被神原谅的事情，会永远被困在死去的地方，你用了这种邪门歪道才让她离开了原处，但即便如此也并非转世，相反，她的灵魂会因此受损，甚至就此消失。”
眼看楚勇就要生气，钟轻尘及时开口：“不过我有办法，可以让她重新轮回。”
“真的？”江雨疏有些开心，她看向楚佳，由衷祝福，“希望来世你可以幸福。”
楚佳有些期待又有些不舍：“可是不是说我我会受十世苦难吗？”
“已经是最后一世了，”命格簿里的东西本不应该外传，不过反正楚佳很快就要喝下孟婆汤忘记一切，所以也就无所谓了，“来世，虽不能说令人艳羡，但也算一生顺遂。”
楚勇眼睛通红：“妹妹……”
楚佳也看向他，做最后的告别：“答应我，即便是一个人，你也要快乐得走下去，等待我们的重逢。”
临别之时，风也轻轻，此去千里，再无归期，唯愿我爱之人，一生平安。
等到楚佳离去很久，楚勇依然盯着那片空荡荡的天空：“若不是她小时候，我没能护住她，或许她也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吧！”
几个道门中人商量着楚勇这件事的后续，江雨疏不懂那些，掺和不进去，她看着楚勇，动了恻隐之心……
唐小莹解释道：“自杀是不被原谅的，她的灵魂也会因此被束缚在原地，不得入轮回。”
“这也太不公平了！”楚佳还未发表态度，江雨疏先打抱不平了起来，“给了人这么惨的命运，还不让人结束，这是什么霸王条约。”
“神不能随意改变人的命运，”唐小莹说道，“但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今生的过错会改变来世的命格，若是做了错事的人轻而易举地死掉就可以还掉罪过，那对受伤的人也很不公平！”
“说什么今生的错来世还，来世都不记得了，还还个屁！”
楚佳总觉得眼前这个景象不太对，她们不是来帮助自己的吗？怎么先吵起来了？
也许是之前网络无休止的争吵给她留下了阴影，楚佳很想结束这样闹腾的场面，“那个，你们能先停一下吗？我还没说我的请求呢！”
突然被打断，唐小莹想起一件事：“自杀的灵魂应该被束缚在原地，你怎么能出来的？”
楚佳小声回答：“我正要说这件事，被你打断了。”
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唐小莹补充道：“是我们，不是我。”
江雨疏做了个封嘴的动作：“从现在开始，我不说话了。”
*
“你是说，你的妹妹被你爸……那个男人送给别人家了？那后来呢？”沧溟问道，“你又是怎么找到你妹妹的？”
“我没有找到她，直到她死之后，”楚勇摇头，“那人后来因为酗酒猝死，我也因此逃离了那个地狱，妹妹的下落就变得更难寻，大约三个月之前吧，我们那里有了一个传言，传说山上有一个地神仙，无所不知，无所不能，那时候的我，一事无成，童年的梦魇一直缠着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甚至想过要去死，就在准备跳楼的那一瞬间，想到了这个传闻，抱着一试的态度，去了那座山。”
钟轻尘对于神仙一事兴趣很深，见他停顿，忍不住追问：“真的有神仙吗？”
“不知道是不是神仙，但却是帮我达成了心愿，”楚勇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不过比起神仙，我倒觉得它更像个魔鬼，它的方式就是用散落在这个世间的恶魂，通过控制它们，达成目的。”
不信神，却信魔。
沧溟皱眉：“你不害怕吗？这种事情是要受天谴的。”
“天谴？”楚勇觉得好笑，“若真有天谴，也该那些人受着，更何况，我和我妹妹遭受到的一切，哪件事不比天谴恐怖？”
楚勇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找到妹妹以后，我才知道，她离开我之后过的是这样的生活，甚至因为那些猪狗不如的人失去了性命，既然法律没有办法惩罚管不好嘴，那就由我亲自来，我又回去找到了那个地仙，让它教我控制鬼魂的办法，可惜我的能力太弱，只能让她们做做噩梦罢了，不过我觉得这样更好，她们没有痛快去死的权利。”
沧溟看着楚勇几乎疯狂的眼神，知道此刻说什么他也不会听，不如带他去见见楚佳，或许能让他回心转意，“走吧，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我带你去见楚佳，”沧溟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你为什么不杀了她们，而要用这么迂回的方式。”
楚勇浅浅一笑，并不作答，沧溟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来，于是不再多想，转身对钟轻尘说道：“你们扶摇宗应该有特别的联系方式吧？”
钟轻尘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电话：“额，时代变了，用这个更快点。”
几人相约在一处折中的相对安静的地方，久别重逢，楚佳和楚勇都有些激动。
“妹妹？真的是你吗？”和“地仙”交换过的楚勇暂时也拥有了阴阳眼，他看着长大的楚佳，觉得陌生却又熟悉。
楚佳表情一滞，已经失去痛觉的身体在此时却痛到无法呼吸，喉咙也似乎被一团棉花塞住。
四周空旷，没有什么遮挡，面对的也不过再普通的一人一鬼，沧溟四人十分配合地离开，给两人留下了空地。
上次一别，实在太久，久到样貌已经完全变了，久到再熟悉不过的两人之间也会有了陌生感。
但是，也有好的地方，至少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人有能力能够欺负他们了。
楚佳明明可以很快到楚勇的面前，可她却迈着笨重的步伐缓缓移动，声音嘶哑：“是我，哥哥，你长大了啊！”
楚勇再也忍不住，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答应了要保护你，却让你过得这么不好。”
楚佳拼命摇头：“不是，是我抛弃了你，这些都是对我的惩罚，哥哥为我做了这么多，而我却只有逃跑。”
“不是那个人把你卖了吗？”楚勇不解，明明那个人是这样说的。
楚佳摇头：“不是，是我自己逃走的，在哥哥昏迷的时候。”
楚佳本以为哥哥会生气，没想到楚勇却破涕为笑：“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被卖了，傻丫头，有机会当然要逃啊，那时候，我的身边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楚佳抽泣着：“哥哥，对不起。”
楚勇把她抱在怀里，十几年的陌生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他护着她，就像从前一样。
“对不起的，是哥哥，是哥哥不好，这么多年没能找到你，若我能早点找到你，陪在你身边，或许你就不用过得那么辛苦了。”
“哥哥……”熟悉的安全感再次笼罩她，这么多年，楚佳终于可以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笑，是因为开心，而不是因为笑，可以免去某些责难。
楚勇突然想起一件事：“你逃出去之后，过得怎么样？”
通过江雨疏两人，楚佳大概明白了楚勇做的事情，义无反顾隐瞒了一切，报喜不报忧，“我被领养了，后来做了明星。”
“那那些新闻……”也许是怕揭开伤疤，楚勇顿了一下，“你怎么？”
“傻哥哥，当明星哪有不被骂的啊！”楚佳努力挤出笑容，“不过我在这里买了房子！这可是大城市！”
楚勇知道拥有一个自己的房子对于楚佳来说意味着什么，有些心疼：“都怪哥哥，太没用。”
楚佳摇摇头：“不怪你，真的，也不怪我，或许这些所谓的命运吧！”
命运真是残酷，似乎成为一切的借口，因为无法改变，让人无力。
楚佳说起正事：“我已经离世了，再去纠结一些事情已经没有意义了，我所希望的就是哥哥能够好好的活着，哥哥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停下来吧！不值得的。”
“怎么能停下来？”楚勇激动起来，“那些人都是杀害你的刽子手！”
“不是这样的，”楚佳劝他，“比起让她们受到惩罚，我更希望的是哥哥能好好活着，惩罚对我说毫无意义，可是你能够幸福，我便会快乐！”
楚勇不想继续说这些：“你的身体怎么是透明的，我见过那些碎片都不是这样的。”
“因为我已经到了轮回的时候了，阳间的一切对我都是伤害。”
“那你为什么没走？”
沧溟虽然离得远，但身为仙的他，听力自然优于常人许多，于是主动出来解释：“自杀是不被神原谅的事情，会永远被困在死去的地方，你用了这种邪门歪道才让她离开了原处，但即便如此也并非转世，相反，她的灵魂会因此受损，甚至就此消失。”
眼看楚勇就要生气，钟轻尘及时开口：“不过我有办法，可以让她重新轮回。”
“真的？”江雨疏有些开心，她看向楚佳，由衷祝福，“希望来世你可以幸福。”
楚佳有些期待又有些不舍：“可是不是说我我会受十世苦难吗？”
“已经是最后一世了，”命格簿里的东西本不应该外传，不过反正楚佳很快就要喝下孟婆汤忘记一切，所以也就无所谓了，“来世，虽不能说令人艳羡，但也算一生顺遂。”
楚勇眼睛通红：“妹妹……”
楚佳也看向他，做最后的告别：“答应我，即便是一个人，你也要快乐得走下去，等待我们的重逢。”
临别之时，风也轻轻，此去千里，再无归期，唯愿我爱之人，一生平安。
等到楚佳离去很久，楚勇依然盯着那片空荡荡的天空：“若不是她小时候，我没能护住她，或许她也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吧！”
几个道门中人商量着楚勇这件事的后续，江雨疏不懂那些，掺和不进去，她看着楚勇，动了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