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阳台,但周围也是包得结结实实,韩励昊到了一杯酒递给熙橙,又将醒酒器放在案上,熙橙接过酒杯,顺势就坐在吊椅上,晃晃荡荡。

    熙橙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默默叹气。

    “酒不好喝?”

    熙橙摇摇头:“不是。”

    韩励昊盯着她,轻轻皱眉:“有酒得有故事才行,我突然很想知道你那个故事的后续。”

    熙橙微微有些震惊,继而轻轻一笑,摇了摇手中的酒杯,拍案而起:“上回说到,男孩和女孩一起牵手离开了咖啡厅,从此以后呢,两人就开始了甜蜜的恋爱,但关于女孩是小三的留言传的沸沸扬扬,不过时间长了也就烟消云散……”

    熙橙的回忆,九年前。

    时间过得很快,熙橙和陶珦不顾众人异样的眼光,在一起已经两年了,这一年的秋天,熙橙高二,陶珦高三,此刻熙橙趁着体育课偷偷溜到高三部,在窗户前,不断的引起陶珦的注意。阳光穿过厚实的梧桐树,带着梧桐的温度晒在她身上暖暖的。

    终于,身边的同桌注意到她,碰了碰身边正在专注做题的陶珦,陶珦侧头一看,小小的人儿在树下做着各种怪异的动作,陶珦轻轻一笑,比了个OK,熙橙这才满意一笑。

    正巧此刻铃声响起,陶珦从后面溜出教室,拉过她,一本正经问道:“还没下课就过来,逃课了?”

    熙橙满眼的笑意:“上节课体育课,趁着自由活动溜过来。”

    陶珦拍了下她的脑门:“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就算是体育课也要安分地上完。”

    “好啦,好啦,知道啦,我的学霸大大。”

    陶珦揉了揉她的头发:“快去那边等着,你们跑操的队伍要过来了。”

    熙橙憋着嘴,恋恋不舍地离开。

    熙橙在大路上慢慢等着班级跑操队伍过来,又是一阵议论和起哄,但熙橙毫不在意。离高考越来越近,熙橙也不好再没脸没皮地去打扰陶珦,这一日百无聊赖,熙橙正与同桌去小卖部买泡面打牙祭,刚下楼就遇见俞绮,熙橙本来想当做没看见径直走过去,但俞绮却主动叫住了她:“我们可以聊聊吗?”

    “粒粒,你帮我买一桶泡椒的,加根肠。”

    “没事吧,要不我陪着你。”

    “不用。”粒粒这才离开。

    两人来到楼梯拐角处,俞绮先开口说道:“我马上要去新加坡了。”

    “新加坡?这么早就出国留学?”

    “以我的成绩,国内连本科都上不了线,还不如早点出国。”

    熙橙点点头:“也好,一路顺风。”

    俞绮看了一眼熙橙,语气十分冷漠:“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

    “我知道啊,我也讨厌你,彼此彼此。”

    俞绮冷哼了一声:“所有的事情中,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将陶珦亲手推给你,你知道他在认识你之前有多讨厌你吗?厌恶你浑身的铜臭味。”

    熙橙怒火上头,瞪着她:“你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就走了”

    俞绮拉着熙橙继续说道:“你以为你跟陶珦能在一起多久,陶珦的身世你了解过吗?就他那样的人,会利用所有的人和事成为他成功路上的跳板。”

    熙橙甩开她的手,一忍再忍:“陶珦怎么样,再也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了!”说完转身离开,身后的俞绮大笑,那笑声毛骨悚然。

    转眼间便到了高考,早上七点半,熙橙正站在拐角的位置一直望着陶珦来的方向,刚见到他的身影,便兴奋彩烈跑过去。陶珦也看见了她,乖乖站在那里等她过来。

    “给你早餐,你最爱的酱肉包!”

    陶珦似乎有些疲惫,声音懒懒地说:“我还以为你个小懒猪会起不来呢,我都不抱希望。”

    “哼”熙橙嘟着嘴说道:“那你可是太小瞧我了。”熙橙瞪着眼睛问他:“东西带齐了吗?身份证,准考证都带了吗?笔呢有没有多准备几枝?橡皮擦……”

    “好啦,橙橙,本来不紧张的,被你这么一问弄得反而紧张了。”

    “啊?那怎么办?要不喝点水?”说着熙橙便伸手到书包里找水给他,陶珦牵过她的手,轻轻揽过她说道:“就这么待一分钟。”

    虽然只有短短一分钟,熙橙仿佛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两人的心跳从混乱到统一,周围全是陶珦的气味,熙橙也渐渐平静了。

    “大热天为什么穿个长袖啊,不热吗?”

    陶珦放开她:“你先回去吧,我去学校了。”

    “我在外面等你考完。”

    “不用,你不在我才能安心考试,不然总不忍心你在外面等着,想早点出来见你。”

    熙橙嘻嘻地笑着:“那好我回去等你。”

    陶珦点点头:“好好学习,明年来沪城找我。”

    “知道啦,我的学霸大大!”

    六月的初夏,熙橙打开窗户,夏风微热缓缓吹进来,这就是青春的味道,熙橙看看了时间,快到了最后一门考试的时间,熙橙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匆匆出门,站在校门口眼巴巴地望着。就那样一个高大帅气的声音出现在熙橙眼中,这就是18岁的陶珦,像一潭碧水一样洗涤人的心灵,熙橙深深震撼着。

    “不是让你别来吗?”

    “我最后一堂考试来的,不算不听话。”

    陶珦敲了一下她的脑门,这时陶珦的同桌陆华思也出来了,看见熙橙忍不住调侃道:“珦,真羡慕你,刚考完就有小可爱在这等你。”

    “别乱说,我家橙橙未成年。”

    陆华思比了一个OK:“那我先走了,晚上芒果KTV记得。”那人看了看身边的熙橙问道:“小橙子要一起吗?”

    熙橙正想同意,倒是陶珦再次重复了一遍:“我家橙橙未成年。”

    那人悻悻离开,陶珦看了一眼熙橙:“别理他,他就是那人。”

    熙橙看向陶珦:“成年真好。”

    陶珦轻轻一笑:“快了。”

    “走,想吃什么?我请客,庆祝你……高中毕业。”

    川菜馆,熙橙一边点菜一边问道:“今天考得怎么样啊?”

    “还可以。”陶珦为她倒了一杯水。

    “高考是不是很难啊。”

    “我觉得比平常校内的模拟要简单一些,我们学校的出题老师有时候比较刁钻。”

    “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啥,你的成绩太不稳定了,还得加油。”

    熙橙做了一个鬼脸:“知道啦,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

    “那我就点酸菜鱼,糖醋排骨,再来一个龙井虾仁,再来一个醋溜莲白,再来一个……”

    陶珦咳了一声:“前三个菜就可以了。”

    “再来一个嘛,四个菜,一人两个,正合适。”

    陶珦点点头。

    “那高考完之后你准备去哪里玩啊?”

    陶珦喝了一口水:“接了一个家教活。”

    “给谁啊?多大?男生女生?”

    陶珦皱眉:“我邻居家小妹妹,下半年升初三。”

    “那你给我当家教好不好,我可以出双倍工资。”

    熙橙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纯洁无暇:“我哪次寒暑假不是给你当免费家教。”说着抽了一张纸擦汗。

    熙橙咬了一口排骨说道:“也对,不过天气这么热,你又吃不了辣菜,干嘛不把外套脱了啊,怪热的。”

    陶珦咳了一声:“没事,前几天有些感冒,身上有些发冷。”

    但陶珦在出汗啊,熙橙看了陶珦一眼,只见他眼神闪躲,便不好再问。吃过晚饭后,陶珦说:“我送你回家。”

    “不用,你先去KTV 吧,别让同学等久了,天还早,我打车回去。”

    “注意安全。”

    熙橙点点头:“我明天就要回学校了,高三部再也没有你的身影了。”

    “那就好好学习,”

    “可我见不到你会想你的。”

    “你们还有半个月就期末考试了,到时候就能见了。”

    “半个月考试以后,还要补课一周呢,这个暑假掐头去尾也就四十多天吧。”

    “都是高三的学生了,还这么贪玩。”

    “主要是你在啊,就想多陪陪你嘛。”

    陶珦摇摇头:“认真学习,去……”

    “去沪城嘛……我知道啦。”熙橙撅了撅小嘴:“好了,你快去吧。不耽误你了!”

    “到家给我发短信。”

    熙橙点点头,看着陶珦离开的身影,微微落寞。

    熙橙终于放了暑假,这一天她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正给炎炎夏日添一抹清凉。到学校时,陶珦站在那颗槐花树下,像一幅画,她蹑手蹑脚走近他,姿势有点滑稽,小心翼翼地,生怕吓跑画里的人似的。

    陶珦就那么远远地看着她,觉得她就像一个小精灵一样,活泼,灵动,可爱。终于,她来到自己的身边,笑得很开心,像一股和煦的春风抚摸自己的心。他直起身来:“走吧,这天太热了,别把自己给晒着了。”

    她却说道:“哪有那么娇气。”

    他们并排走着,阳光穿过叶间,一缕缕的,一丝丝的,宛如水中青荇一般温柔。

    “坐这。”陶珦指了指身边的位置。

    “恩。”

    陶珦高一的时候就是校篮球队的,因为学业繁忙,在高二时便退出了,今天是一场市级的高校联谊赛,陶珦也是受邀前来观看比赛。陶珦看得很投入,但熙橙对球赛毫无兴趣,便转过头去看陶珦。

    时间过得很快,一场球赛就完了。陶珦从兴奋渐渐平静下来,拍拍熙橙的肩膀道:“我去给他们打个招呼。”

    或许是陶珦太过于激动,熙橙竟然被他给拍痛了,懵懵地哼了一声。陶珦也似乎主要到自己的好像拍得有些重,抱歉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熙橙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陶珦,看着他与赛场的球员打招呼,时而拍拍肩膀,时而嬉笑。他们的气质是那么阳光,健康,对于她来说这是一个全新的陶珦,她之前竟然不知道陶珦这么热爱篮球。

    过了一会,球场上的队员都向她看了过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陶珦,陶珦的眼神很复杂,而那些球员也似乎尬尴地愣了几秒,转而有拍拍他的肩膀,说了些什么。

    熙橙想,可能他的一些队友认为来的会是俞绮吧。

    陶珦带着熙橙离开了体育场,陶珦给熙橙买了一个冰淇淋。熙橙一路吃得很香甜,连炎热的太阳都似乎变得可爱了许多。他们坐的公交车一路颠簸着,陶珦看向窗外,看着重重树影层层闪过,眼中的温度深不可测。

    “俞绮去新加坡你知道吗?”

    熙橙有些懵:“我知道啊,她走的时候来找过我。”

    “哦。”

    哦是什么意思?熙橙啃了一口冰淇淋:“怎么突然想问这个?”

    “就是问问而已。”

    “问问而已?”

    陶珦不说话,窗外的风景换了一轮又一轮,熙橙听到身边的人缓缓说道:“橙橙,我是不是负心汉?”

    “为什么这样说?”

    “没事,是我多嘴了,橙橙你别多想。”

    熙橙看了他一眼,见他不在说话,撇过头去专心吃冰淇淋。

    暑假是真的过得很快,陶珦如愿以偿受到了沪城理工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他走的时候熙橙将他送至火车站,看着人来人往的送别,感受着你送我我送你的别离气息,熙橙有些伤感了,虽然H市离沪城只有两个小时的车程……

    陶珦将她搂在怀里,揉着她柔顺的头发说道:“别舍不得了,我一有空就回来。”

    熙橙抬头眼泪都挂到了嘴边,陶珦看着她悲伤的神情,也是感染,只能柔声说道::“再不走,我就要误了火车了。”

    熙橙恋恋不舍地离开他的怀抱,一言不发。

    最后陶珦说道:“好好学习记得吗?”

    熙橙心里有点乱,只得胡乱点头,低头抹掉眼泪。

    看着她的表情,陶珦心里也难受,良久之后,还是熙橙先转了身:“你先走吧。”熙橙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听着身后人的动静,感觉到他的离开后,她才转过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说到:陶珦你还没走,我就开始想你了。

    月台上尽是送别的声音,有阵阵哭泣,有一声声再见,这是熙橙第一次送陶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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