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熙橙拿着早餐去敲韩励昊的房门,等待韩励昊开门后,熙橙一笑说:“早。”

    韩励昊见此也是微微一下,让出位置示意让她进来,熙橙进门后拿了一个玻璃杯将豆浆倒了进去,又从小厨房里拿出了餐具给他摆好早餐,见韩励昊吃得正香说:“今天准备10点出发去古镇玩。”

    “我今天不去了。”

    熙橙微微一惊讶问:“为什么?”

    “有点累,今天我就在酒店好好休息。”韩励昊看着她说。

    “那你今天怎么吃?”

    韩励昊一笑:“你别把我当小孩一样,还需要你照顾,好好玩吧。”

    熙橙听完笑着点头,看来是平时当奶妈当得太久了,都习以为常地认为韩励昊离了她就不行了。

    十点,熙橙一众的人出发了,韩励昊看看时间,简单的收拾自己,十一点的时候前往那家餐馆,韩励昊坐在车里,看着两边的林荫茂密,多少年没有回过这里了。

    走进那家私房菜菜馆,一如既往庭中还是种着茂密的竹林,比起以往来说似乎也没多大变化,但是时间的沉淀使得这家老店倒有一种曲径通幽的静谧之感。之前这家店是营造的诗情画意,但是此刻却是融为一体。

    韩励昊走进门就有服务生向他走来,对他说道:“韩励昊先生这边请。”

    走在这条一条狭窄的道,韩励昊心情复杂 。进了餐厅里,韩励昊看见坐在树下的女人,气质动作浑然天成,在这一片旷然的景物下一点也不突兀。

    “苏阿姨。”韩励昊叫她。

    那人望着她,眼角的笑意难藏,岁月使得这个女人不但没有变得丑陋,却是更加的清雅。

    “励昊。”那人轻唤他:“坐。”

    韩励昊顺势坐下,苏映萍细细地大量这位曾经的让人骄傲的音乐才子,现如今星光熠熠的大明星。见他现在成长得更加风采卓越,气度非凡不禁满意地点点头。

    “励昊倒是比电视上看起来更加帅气。”苏映萍指着桌上的菜对韩励昊说:“你看看都是你以前喜欢的。”

    韩励昊一看确实如此,于是拿起筷子尝了尝,入口时还是有那样一股清香的韵味,点点头说:“这样的味道还真是仅此一家。”

    苏映萍也笑着点点头。

    “励昊最近工作忙吗?”

    “最近几天不是很忙,下个月会有点工作。”

    苏映萍点点头说:“在忙也要注意休息和身体。”

    韩励昊点点头。

    “那……那那个小丫头呢?她还好吗?有没有给你惹麻烦。”

    “挺好的,她还挺细心挺能干的。”

    苏映萍见韩励昊倒是没有多大的反映,自己也是憋不住地放下筷子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说:“我当时就找你确实是没有办法,小橙从小就粘你,我对她什么都不担心,就担心她和陶珦这事,我承认这件事我是有些过于激动了,但他是我女儿我怎么也没办法让她跟陶珦那样有心计,会利用的人在一起。”苏映萍握着手说道:“励昊,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你林爸为了这事说了我好多回,那件事发生之后,我们只注意到熙橙的问题,却忽略了你的感受,当年你也比熙橙大不了几岁,就要经历同时失去亲人和梦想的痛苦,我真的挺自私的。”

    苏映萍的开门见山也使得韩励昊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本来就是有事在心里的两人,还要如此客套寒暄还真是有点“虚伪”,淡淡一笑。

    苏映萍看着韩励昊的脸庞:“你当年还在住院,没有看到熙橙那个状态,我真的害怕极了,那件事发生之后,年级小的熙橙,根本不能接受那场意外,断送不仅是你最珍爱的音乐梦想,也是她崇拜和仰望,那时候的她根本就不能原谅自己,整宿整宿地哭,又不吃东西,到后来无论是精神状况还有身体健康都是她一个小孩不能承受的。所以……”苏映萍欲言又止:“那个时候为了保护我们最珍爱的女儿,我们只有让你们再也不见,带着熙橙去了美国做了心理康复治疗,并且重建了她的记忆。”

    韩励昊重重地呼吸了起来,听着她完完整整地讲诉过去的那段事情,韩励昊还是有些难以忍受,想起那段左手受伤最难熬的时候,那个时候但凡有人陪在他身边,他也不会心如死灰。

    “幸好你没有因为我们的自私而改变自己。”苏映萍看着韩励昊说:“你还我们认识的那个善良大度有理想的卓越的男孩。”

    韩励昊苦笑。

    苏映萍眼中有些泪花说:“你林叔叔要是知道了你回来了一定很高兴,他走之前的最大两个遗憾就是没能牵着熙橙手把她交到另一个人的手上,第二个就是你,他一直以为你不会原谅我们。”

    韩励昊也是默默地叹了口气,林叔叔那么疼熙橙,这种遗憾到底应该是林叔叔心中的疤吧:“是我的问题,不管林叔叔找我多少次也没见过,结果就错过了,我想去看看林叔叔。”

    “这个不急,哪次你跟熙橙一起去看他,他一定会更高兴的。”

    苏映萍越看眼前的韩励昊越想,当年要不是那场意外,他应该能成为很杰出的音乐家,而熙橙也不会遇见那个与韩励昊气质如此相似的陶珦,而她们母女俩的关系也不会如此恶化,造化弄人,谁能想到一场意外竟然改变了两个人的人生轨迹。

    待吃完饭后,苏映萍笑着对韩励昊说:“我们去隔壁的小湖边走走吧,那里人少,不会影响你。”

    韩励昊点点头。

    这里的绿化做的十分别致,正值正月,几株梅树也是盛开着,湖边的风一吹,盈盈香味传来,他记得以前小时候,他经常在这边拉琴,而那时候熙橙总是耐不住东奔西跑地看看这朵花,碰碰那棵草,想来恍若隔世。

    “你看看这里跟你以前见过的有什么变化吗?”苏映萍问。

    “还好,没多大变化。”

    “这里原来是我和你林叔叔最喜欢的地方,俗世待久了难免会有些浮躁,我们以前常来着走走。”

    韩励昊侧过头去看她,虽然她的容貌,姿态气质没有多大变化,但韩励昊看得出来,苏阿姨以前的眼角有星光,充满着甜甜的幸福感,而现在丈夫离世,女儿的不理解,她很是疲惫。

    苏映萍突然站定转向韩励昊问:“励昊,你对熙橙有没有除了妹妹以外的情感?”

    韩励昊看向苏映萍,感觉被击中了一样反问:“苏阿姨为什么这样问?”

    苏映萍的眼神明显有些慌乱:“其实我也是侥幸,想你现在跟熙橙共同处事,说不定是你还没……算了,是我多想。”

    “有。”韩励昊坚定地说,继而又苦笑,他好像真的隐藏不了自己对熙橙的感情。

    苏映萍听到这个字微微有些吃惊,但随即又高兴了起来,她看着眼前这个男孩与那个稚嫩却同样倔强的男孩融合在了一起,她很开心熙橙在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之后还能再次遇见他。

    “那你怎么?分明你们一直是在同一家公司。”

    “我之前对熙橙只有妹妹的感情,但是现在不是了,我想换种身份保护她。”

    “这么多年,你是不是也有在后面支持她?”

    韩励昊一笑:“我只是推荐了一些资源,但她能有现在的成就都是靠自己拼来的。”

    苏映萍听完笑容灿烂说:“我就说这丫头运气怎么这么好,在娱乐圈里顺风顺水的,原来是有高人相助。熙橙小的时候,就算没有了你们的记忆,但她还是会迷迷糊糊地说些什么小提琴啊,哥哥什么的。”

    苏映萍与韩励昊一同坐在湖边的长椅上,湖水清澈如镜,偶尔有清风轻抚,唤起点点波澜。

    苏映萍陷入了那段关于女儿青春的回忆之中:“熙橙高中那几年,你叔叔的病情老是反反复复,我跟你林叔叔采取了保守治疗,利用最后几年好好过一下年轻想要的生活。没能在那段时间及时照顾熙橙。”

    苏映萍转向韩励昊说:“那个男孩叫陶珦,跟你一样是一个清风朗月般的男孩子,成绩优异,除了家境以外各方面都挺不错的。起初我觉得家境不好没关系,性格上自卑点也没关系,但他啊,在性格上有些问题我就很介意”

    “陶珦的妈妈是H市有名的交际花的儿子,他母亲与H市多位政商富人有染,在陶珦高考那一年陷入了一场政治丑闻,忍受不了舆论压力选择自杀。”

    “陶珦这孩子高考前一天母亲自杀,她成为了孤儿,但第二天还能以最好的心态考入沪城理工大学,这样的性格真的让我不寒而栗。这些事情瞒了熙橙整整两年,更何况在恋爱中无数次的撒谎,让我对这人真的没法喜欢。”

    苏映萍叹叹气:“但是后来我越想越放心不下,于是就用了电视剧里面俗到不能再俗的桥段却答应了,我还处于对熙橙初恋的保护告诉熙橙陶珦是因为知道她知道他妈妈的事情选择离开的,这下好了,我成了那个无恶不作的坏人,陶珦竟然成了她的白月光。”

    “你们当时给陶珦提了什么条件?”韩励昊说。

    “只要他肯离开熙橙,我们就送他去美国读化学系。”

    “就这个?”

    “对!”苏映萍摇摇头:“那晚熙橙就躲在房间里,整宿整宿地哭,我还记得那天下了好大的雨。”苏映萍又是一声叹息:“说实话啊,我不后悔,这样的男孩子真的也是靠不住,以后社会上的诱惑和考验还会少吗?我们才出了第一招他就招架不住,更何况他的性格阴鸷实在不是最佳选择。”

    “后来,小橙这丫头就越来越沉默,你林叔叔走后也就彻底去了沪城,专心打拼事业,这些年她与我几乎也没怎么联系,这孩子还真是记恨上我了。”

    “她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苏映萍点点头说:“但愿这孩子早些能明白吧。”转头对韩励昊笑着:“我还真是想念我那个撒娇任性的女儿。”

    “会的。”

    “她啊,还真是像她父亲,喜欢死守一个人,当年你林叔叔追我,我就是对他没感觉,他就死皮赖脸的赖上我说这辈子就认定我一个人。熙橙这些年也没交个男朋友,甚至连个异性朋友都没有,所以去年的时候我也是急了,想了一个烂招说公司破产了,需要她联姻融资。”说道此苏映萍也是一笑:“这孩子还真是死心眼,就觉得不能把她爸爸的公司给搞砸了,还真是来。我那时候还真是硬赶着上架,死要面子还真是又定酒店又找代理公司,就是这新郎我还真是没办法。”苏映萍笑着摇头,似乎是在笑自己幼稚。

    “幸好这丫头临阵跑了,不然我就尴尬了。”

    “你跟熙橙说过这事吗?”

    苏映萍摇摇头:“这孩子之后就去了英国,可能是更生我气了,就再也没接过我电话。”

    “苏阿姨,这事换我也不能接受。”韩励昊带着些撒娇的语气说。

    “励昊,我跟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你知道,对于你我是真的很抱歉。”

    “苏阿姨,我知道了。”

    苏映萍站起身来说:“那我也该走了,公司那边还有一堆事要处理。”

    “您不见见熙橙。”

    “这孩子倔就不见了,省的这个年她不开心,我也闹心。”苏映萍说:“待会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不远,我自己回去就好。”

    苏映萍笑着又是看了眼前的男孩说:“那再见了。”

    韩励昊点点头。

    苏映萍转身的那一刹那,眼角有些湿润。

    回到酒店后,韩励昊躺在床上,回想起那段时间,最难熬的不是手痛,是一次又一次手术恢复神经,实在无数次锻炼后的失望,是每次看见其他人都有家人陪伴的病友,而他始终是孤独一人,那段时间,他从身到心都受着极大的折磨,总会因为药物的关系产生幻觉,看到林爸爸苏映萍还有熙橙来看他,但一睁眼什么都没有,最后只等来了苏映萍司机送来的一百五十万支票,告诉他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他那是冷到极点,但幸好蔡濛找上了他,这是之前在音乐大赛遇到的经纪人,说是想要签他但他没有理会,此时就在他最难熬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照顾他,陪他复建的人却是一个毫无交情的人。

    韩励昊眼角蕴含着委屈,但转念一想如果一切都是为了熙橙但这一切好像又是值得的,就算过去受了再多委屈也值了。

    咚咚

    韩励昊起身打开门,是熙橙,她似乎心情不错,连眼眸中都闪耀着星星。

    “我给你带了手工龙须糖,花生糖,芝麻糖,还有绿豆糕。”抬头一看韩励昊神色不对,问道:“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刚在看纪录片。”韩励昊给她倒了一杯水问:“今天好玩吗?”

    “挺好玩的,你在看啥纪录片这么感动啊?”

    “《生门》。”

    “啊?那你代入的孕妇角色吗?这么动情。”

    “不是。就有一个人生病了,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就觉得这人很可怜。”

    “那确实,如果我碰见这个人一定会心疼的哭出来。”

    韩励昊看着她陈恳的样子,突然释怀了,是啊,那是时候熙橙自己承担的压力也不小,如果一起正常,她一定第一个在他身边哭的稀里哗啦的人,一定是照顾他的第一人,但事与愿违,那个时候幼小的熙橙连自己都没有照顾。

    “师傅和洗洗他们下午就走了,让我给你说一声,丹婈就在隔壁房间,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几人吃完饭的第二天早上,熙橙来敲韩励昊的房门,一进来就窝进沙发里,看着韩励昊说:“今天干嘛?”

    “还能干嘛?丹婈说太累了,只能大眼瞪小眼咯。”默默叹了一口气。

    新年的旅途虽然累,但却很充实很愉快,熙橙也是很满意这些天,很感谢这些朋友。有他们,缺失的痛苦会少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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