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主人到了这个时辰还没出现?”

    乌泽坐在武器库正对着大门的箱子上,双腿悬空来回晃着,他一头黑发似墨,乖巧地披在肩上。

    看着窗外的光线渐渐不再如先前明亮,他的表情有些低落,垂下头,如瀑的发丝从背后滑下,遮住了他那张苍白的脸。

    甚至无聊到玩起了自己的衣角,乌泽在心里一直数着数,同时余光盯着紧闭的大门。

    但数了好久好久,他还是未见裴萱萱的身影出现。

    *

    “田渊柏!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我是个好人!”

    裴萱萱像个在狼人杀游戏中拿了身份牌的人,而她此时憋红了脸,像是在极力撇清着狼人的身份。

    “......”

    显然是被她骗怕了,田渊柏一边死死握着身侧的捉妖壶,一边警惕看着她,就想看看这家伙到底还想使出什么把戏。谅她在天筑门也不敢如何,他便也没挣扎,一路被她强拖着来到了一个华丽的殿前。

    “当当~你看,这就是我的武器库。”

    裴萱萱自豪地转回头看向他,神情满是骄傲。

    “御器阁。”

    “名字平平无奇。”

    田渊柏冷哼了一声,仍不肯放过每一个吐槽她的机会。

    笑我品位差?你给我等着!

    她瞪着田渊柏,眼尾翘起,带上了抹怒色,但现下为了坐实好人的身份,又不能发作。深吸了口气,裴萱萱努力稳住情绪,赔着笑道:“嗨呀,那我的品位自是比不上师弟你的。你看,你身侧的那捉妖壶,看起来便定是厉害又好用。”

    “啧。”说完,她又伸手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里面装了多少只你的‘丰功伟绩’啊?”

    “无可奉告。”

    田渊柏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干错利落地截了她企图探听消息的小心思,两步绕过她的身旁,没等她亲自上前,便伸出手往武器库紧闭的大门推去。

    由金镶玉制成的大门并未如他所愿打开,田渊柏气恼地又使劲推了推,这扇大门仍纹丝不动,便蹙起了眉,没好气地将头转回,却见裴萱萱此时假意整着一身暗红的衣裙,无视了他。

    “没想到吧......”

    裴萱萱勾起嘴角,眼睛微眯,笑得像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

    “我的武器库可是需要通行证的~”

    话音刚落,她装腔作势做了几个假动作,最后直到田渊柏瞪了她一眼,这才放弃了逗弄他的心思。

    “我的腰牌,是开启这的钥匙。”

    缓缓解下腰牌,她小心翼翼捧着那同为金镶玉制成的腰牌上前,只听到“咔”的一声,做工精致的腰牌恰好卡入门上的那处凹槽。

    “这打开方式我只告诉你一人,你可得记好了。”

    此时她早已褪下笑意,神色严肃,犹如田渊柏第一次与她相见之时。

    回想起那段令他厌恶的记忆,田渊柏不由得将眉头皱得更紧,对她防备之心也越来越重。

    他其实是怕的。

    他害怕打开门的一瞬间,裴萱萱会从门内唤出无数妖邪将他拖入,再悄无声息地把他解决在了里面。

    江湖传闻天筑门的首席行事素来雷厉风行,做事果决,有着雷霆手段。方才他如此不给她面子,在门内的中心处与她近乎撕破了脸,而现下被她抓到了反咬的机会,她又怎会甘愿放弃呢?

    可若是不给她这个机会,他又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实她的真实身份。毕竟她身居高位,想要将她从神坛上拉下,便只能铤而走险。

    拿到能足以证明她是大妖的证据,并揭露她的身份,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想到这,他的一双凤眸倏地睁大,开始将全身的灵力灌注至天顶,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扇渐渐打开的大门。

    他想,只要做好战斗的准备,即便是身负重伤,他也要牢牢把握好此次推翻她的机会,好保下世间这难得的安宁。

    门在二人的注视下缓缓打开,裴萱萱嗦起了唇,满脸骄傲地看向田渊柏,像是个想要向他炫耀自己藏宝的巨龙,连眼神中都是满满的得意。

    反观田渊柏,他此时紧张得出了一身的汗,冷汗顺着他尖削的下颌滑至衣领,紧攥着捉妖壶的指尖也因慌乱而微微泛着白。

    “哐”

    玉制的门扉大开,外面的光往里打了进去,霎时,一片金光被反射了出来,亮得二人忍不住抬起手遮挡。

    田渊柏先一步适应了这束光,因为在门打开的一瞬,他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妖味,手中的捉妖壶也如他一般,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丝气味,正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主人!”

    看到门被打开,乌泽忙站起身,开心地往外奔去,正要接近二人之际,却听到剑刃挥舞的声音。

    “嗡”

    长剑划破空气的声音刺痛了裴萱萱的耳朵,等到她回过神时,便看到田渊柏正左手举着剑,右手打开了捉妖壶的封口,嘴里正念叨着什么。

    突然狂风大作,源头来自于那小小的壶口,它似是一个拥有强大吸力的无底洞,要将世间的万物都给吸入。

    “住手!”

    裴萱萱不傻,她知道田渊柏此举的意图,说时迟那时快,她从袖中掏出一枚朱砂画的符,向捉妖壶的壶口封去。

    好在她的功力仍在田渊柏之上,不多时,风便被她止住。裴萱萱松了口气,看了眼早已被吓傻在原地的乌泽,忙对他使了个眼色,同时语气责备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叫人!”

    “主......主人的师弟我该叫什么?”

    乌泽稍稍缓过了神,委屈巴巴地看向裴萱萱,眼底还噙着抹泪。

    他着实觉得委屈!

    本来今天欢欢喜喜地在这等着主人,却没想到,竟差点就要与她妖人永隔。

    可他没有做错什么啊,就因为他久居乌水潭潭底,不会与人沟通,那人便要提剑杀了他?

    他明明听了话她的话,乖乖又将辛苦收集的魂魄还了回去,为了保险起见,他还一个个守在那些人的身边,就怕出了差错,回来无法跟她交差。

    想到这,乌泽更委屈了,豆大的泪珠吧嗒就往下掉,令站在他面前将要打起来的两人给吓了一跳。

    “我要叫他主子?”

    “主弟?”

    “主公?”

    乌泽不停挠着头,柔软的头发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看起来更可怜了。

    “对了,若是叫主公的话,那是不是应该亲昵点,叫公公?!”

    最后,他像是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称谓,左手圈成拳,拍在了右掌上。

    “......”

    “......”

    裴萱萱与田渊柏先是一惊,接着便是长达许久的沉默。

    乌泽,你这词可不兴叫啊。

    她无语地扶额,心想自己还是没把这孩子给教好。

    “裴御萱!”

    还没等她收回散发的思绪,便被田渊柏的一个怒吼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给我好好解释!”

    他那被气得通红的眼,此时正恶狠狠地瞪着她,除了怒火,她在他眼里看不到别的情绪。

    叹了口气,裴萱萱站在原地叉起腰,疲惫地摇了摇头。

    得,看来,她献殷勤的计划又泡汤了。

    *

    “所以,你这是抓了个妖物给我做法器?”

    田渊柏无奈往腕上紧缠着的黑色手镯看去,身侧的捉妖壶狂响,惹得他烦躁地拼命甩了甩手,只听到化成了镯子模样的乌泽“嗷”了一声,才又将目光放回到裴萱萱的身上。

    她这时正侧躺在阁内的贵妃躺椅上,右手撑着脑袋,优哉游哉地看着他。

    “是啊,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吗?”

    打了个哈欠,裴萱萱又开始在心底盘算着这次该怎么骗。

    “这水灾确是由他引起的......”提到这,她看到田渊柏的眸色渐沉,便清了清嗓子赶紧接到。

    “但我被卷入湖泊的那段时间,在与他接触的过程中,我发现他是个好孩子,只不过是走了错的路。且当时在湖底,我已经将他给狠狠教训了一顿,后来为了让他弥补当初犯下的错,我也命他亡羊补牢了。”

    “那些当时被他夺走魂魄的人,最后都一一还了阳,现在人界活得好好的。”

    看到田渊柏仍持怀疑的态度,裴萱萱不安地咽了咽口水。

    “不信你自己回去看!”

    她眼神越来越坚定,令一直摇摆不定的田渊柏渐渐放下了戒备,而不再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那你为何要将它送我,你自己不需要?”

    田渊柏面无表情,但却像是在给她解释的机会。

    她拍了拍睡乱的裙子,然后双脚一并,快速跳下了榻,站定在田渊柏的面前露出一个邀功般的笑。

    “我身为门派首席,自然是要好好照顾同门的。”

    “师弟,你说对吧?”

    “话虽如此......”

    他回以一个笑,却令她看得胆寒。

    “但我讨厌妖物。”

    说罢,他伸手狠狠在镯子上捏了捏,疼得乌泽叫了出来。

    “你明知如此,却还是要执意恶心我?” 田渊柏露出一个邪笑,眼底恨意蔓延。

    “裴御萱,你的手段果然够阴损的。”

    万万没有想到竟会越描越黑,她的本意明明是想要送他法器讨好他,却被他误解成这样,百口莫辩之下,一时间,她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搪塞的话。

    “因为她不想让你受伤。”

    关键时刻,乌泽化成人形,从田渊柏的腕上脱了出来。

    “主人不想让你受伤,所以才让我护着你,你到底懂不懂女人心啊!”

    乌泽眨着眼,天真的眼神不掺一丝杂质,令他的这番话多了几分可信度。

    “别以为我不知道她的那点心思。”

    然而田渊柏并不是这么好哄骗的人,他自嘲般摇了摇头,继续说到。

    “师姐可是这世上最巴不得我消失的那人,我说得对吗?”

    “不对!”

    裴萱萱立马反驳,使得田渊柏眸中的恨意被诧异取代。

    “我需要你。”

    “我需要你,田渊柏。”

    “所以,我会永远保护你,爱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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