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浴桶里咕噜咕噜玩着水,想到终于可以好好洗漱一番,裴萱萱忙用干燥的毛巾在身上狠搓,好不容易才把沾的一身妖气给搓掉。出了浴,她又将田渊柏的长衣手搓了好几轮,直到闻着只剩下一股沁心的花香,才敢拿至窗外晾晒。

    当一切都被有条不紊地整理妥当后,她拖着带有热气却又疲惫的身子躺倒在床上,脸贴着床板,尽管一张美脸被硌得慌,但也没了翻身的力气。

    此时她背朝上直愣愣躺在床上,远处看去,像极了一条脱水的咸鱼。

    累死了!

    于心底不断哀嚎着,裴萱萱的眼皮开始打起了颤,没多久,睫毛变得沉沉的,将她的视线压得模糊一片,于是她不得不使劲抬起眼帘,做出最后的挣扎,但只坚持了一小会,便放弃了挣扎,任由眼皮渐渐松下,还未等到双眼被彻底覆起,就睡了过去。

    天色将晚,碧蓝无云的天渐渐被一缕金黄色替代。难得不夹带着雨水的微风,携着客栈门前的落叶轻轻在地上来回摩挲,“沙沙”的声音让人莫名感到安心。这样的时间段,最为适宜用来小睡一段。

    但不料,日还未完全西沉,裴萱萱房外那木制的门扉便被敲击的动作震得“嘎吱”响,刺耳又难听,像是新手初学二胡那般,声音洪亮又剌耳。

    “裴御萱!”

    刚进入梦乡,当正要触及一个美妙新世界的一霎,裴萱萱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使她意外惊醒,醒来后,血丝在她的眼中蔓延得更多了,一双干涩的双目,瞪起后,比铜铃还大。

    被迫扶着快要散架的身子坐起,裴萱萱火气“噌”地就上来了。带勾的桃花眸此时里面填满了怒火,只需一点,便犹如要把门外的人给炸个粉碎。

    慢慢踱到门前,她努力给自己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好不容易将这即将漫出的起床气压下。仅一门之隔,她对着门外的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极力缓和了情绪。

    直到脸上艰难地堆出了一个虚假的笑,她才用双手不紧不慢地拉开了门。

    “我已经躺下休息了。”

    “师弟......”

    尽管现下的她是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恶狠狠吐出的这番话,但脸上的笑意仍未减一分,使得她不禁觉得自己的抗压性还挺强,同那打不死的小强一样。

    田渊柏寒着脸,站在大开的门口背对着光,夕阳为他的身影打了层柔和的金光,令他的表情都看起来温柔了几分。

    “你将那邪祟收了?”

    见门终于打开,田渊柏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左手猛地一推,她没设防,以致于轻而易举便被推回了房内,甚至差点倒霉地被门槛绊了一跤。

    龇牙咧嘴地摸着踢到了门槛的脚趾,裴萱萱疼得生理眼泪都要出来了,正想破口大骂站在自己身前环着胸的神经病,但感受到了周遭气氛似是降到了冰点,才意识到不对,忙抬头一脸不解地看着他,全然忘了刚才生气的点,却见此人竟眼尾带了霜,周身的气息阴沉得让裴萱萱想要立即拔腿就跑。

    他行事素来滴水不漏,裴萱萱觉得这是跟她学的。谨慎地回身把门锁起,田渊柏又重新站至她的面前,但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打算。

    “你为什么总爱做这种逞能的事情?”

    “趁着我受伤难以醒来,就背着我去独自犯险?”

    “我还在我的枕边发现了这个。”

    “也是师姐的杰作吧?”

    话音刚落,一张素色的帕子在裴萱萱面前展开,一捧白色的粉末聚于帕中,立马把她原本要狡辩的话语又给堵了回去。

    完了,人证物证俱在,她都不知还能从何编起。

    “迷魂香。”

    “难怪我睡了如此之久。”他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指尖颤抖着点了点那摊粉末,笑中夹着几丝悲凉。

    “这么贵的东西,师姐也舍得花在我身上。看来,我对师姐可真重要啊。”

    田渊柏眉头往下一压,眉尾便被带着往上挑。

    其实裴萱萱十分害怕看到田渊柏严肃的表情,因为一旦看到他认真的脸,她就总会无端联想到日后被收服那个的场景。

    尽管从未亲眼预见过她的最坏结局,可单是想象出那个画面,就令她汗毛狂起。

    自打穿书至今,她做了这么多牺牲,布了这么多局,要是死在这件牛毛大小的事上,那怎么想都不划算。

    于是,她眼咕噜一转,决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哄哄他,毕竟在那之前,她可是为了体现出她的体贴,在他床畔陪了足足一晚,到了现在她的腰还酸着呢!

    碍于这层情分,他也不至于沦落到对她“大义灭亲”的程度吧?

    如此想来,她觉得自己与田渊柏的感情,多少还是能拿出来卖个惨的。

    “你还说呢。”

    试图恶人先告状,裴萱萱努力挤出几滴眼泪,框在眼里,尽量不让它们流出,使得她本就明亮的眸子又亮了些,还带有几分楚楚可怜之味。几缕因湿气而被打湿的鬓发贴在脸颊两侧,让她更是看起来柔弱了许多。

    “若非为了保你一命,我何至于需要换上你的长衣,再扮成你的模样以身涉险,只是为了去引那怪物出来?”

    听到这,田渊柏双目倏地瞪大,严肃的神情开始有所缓和,逐渐被担忧与不可置信取代。

    随着她纤细的长指看去,田渊柏在房内朝街区大开的窗户外看到竹竿上晾晒着自己的衣物,紧接着便眼瞳一抖,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心犹如从高跌至底,又于底飞升到高处。难耐与心疼,挟着别的道不清说不明的复杂情绪在脑内炸开,甚至比寻常见到的烟火还要绚烂。

    此时日落渐渐被上升的月光替换,客栈楼下渐渐燃起了灯盏。温吞的暖黄色透过纸糊的窗映入裴萱萱的眼里,她那明亮又满是雾气的眸子在暖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褪去了平日里华丽的打扮,她此刻一身素衣打扮,仅用一根木簪挽起一头柔顺的青丝,让她看起来柔美得不像话。

    终得以回神,田渊柏却撞入那一直凝视着自己的含情眼,喉结忍不住滚了滚,一双凤眸眷恋地望着她,像是自觉败下了阵来,狼狈地敛下了一肚子的怒火,决意静下心来听她的解释。

    “它记住了你的气味,本欲今日就来找你寻仇,我为了保你,只能选择扮成你的样子先它一步行动。”

    “师弟受了重伤,定是不能再被它碰到的。且我寻到它时,它早已恢复至全盛,还好是我先为打算,先下手为强。但若是师弟碰上,定是没有活路可言了。”

    装作心疼地用衣袖抹了抹硬挤出的眼泪,裴萱萱的演技极佳,把面前原本态度强硬的田渊柏给骗得满目柔光。

    佯装擦泪的手还未来得及放下,对面的人却忽然一把拉过,将她的玉掌放在心口处缱绻地揉着。

    “是我错怪师姐了。”

    他低下头,让两人的距离更近了,掀起眼皮,他由下往上看的眼神可怜兮兮的,就好像在祈求着裴萱萱的垂怜。

    “可师姐以身涉险,我还是不开心。”

    长睫覆下,田渊柏咬了咬唇,本就红润的薄唇被咬出一抹水色,被窗外的光线一打,配上他不停滚动的喉结,看起来竟有几分暧昧的味道。

    “应......应该的。”

    突然感到不对,裴萱萱赶忙将手抽回,嫌弃地在衣侧擦了擦,望向他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疑惑。

    他这又是什么新的招数?

    裴萱萱打从心底发问,但这个问题,恐怕亦只有田渊柏能回答。

    “是我无用。”

    “师姐是为护我,实则我也无权责怪师姐。”

    按在心口的手忽地抽离,让田渊柏感到有些不快,下一刻,他径直走到离裴萱萱咫尺间距,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下颌紧紧贴着她的额侧,尽管感受到了怀中人儿的僵硬,他也不愿放手,兀自地继续自说自话着。

    “回了门,我定勤加练功,日后定能保护好师姐。”

    言罢,他心满意足地收紧手臂,裴萱萱本就不算特别丰腴,突出的肩骨硌上了他的肩下,让他不禁皱了皱眉。

    “师姐还是太瘦了。”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但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情意。

    “需得养胖一些才好抱。”

    “流......!”

    下一个字还未说出口,裴萱萱立马止住了嘴,因为一想到自己刚把他给忽悠过去,她知道现在不是斤斤计较的时候。但,身子还是下意识抗拒般将他狠狠推开。

    毫无征兆的动作让田渊柏一个踉跄,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两步,一抹厉色瞬间从他的眉宇间透了出来,吓得裴萱萱一紧张,差点咬到了舌头。

    没有料到,对于田渊柏这号难以捉摸,且一心只想修道的修道者来说,她的美人计竟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好用了起来。

    二人仍保持着极近的距离,但被推开的田渊柏黑起了脸,并开始有渐渐朝她逼来的趋势。

    “师......师弟。”

    双手推上他的胸膛,裴萱萱紧张地抿了抿唇,继续说到。

    “饿了吗?要不,我去厨房做些点心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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