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慌乱!

    切记不可慌乱!

    裴萱萱努力稳下情绪,可还是忍不住犯起怵来。

    对啊,裴御萱在原书中是如此可恶的一个大反派,她不择手段,阴狠狡诈,那么她用的东西又能“干净”到哪去?

    虽然般若与另外几只大妖在她的指引下渐渐回归“正道”,可每当回想他们曾经的所作所为,不由得让裴萱萱出了身冷汗。

    怨她怨她,只怪她没有做好调查就随便用了裴御萱留下的东西,其实丁沥没说错,许是天筑门的首席光环过盛,让她整个人都飘了。

    尽管脑内不停风暴寻求破局之法,但现实中,裴萱萱伫立不动的姿态让她暴露无疑,一副认栽的倒霉模样让田渊柏看到后更为恼怒,也正因此,他认定她这慌神的举动是对丁沥的指证予以了默认。

    原来,她还是摆脱不掉身为妖物的劣根性,只要稍稍能找到些许好处,便会不择手段地去得到、去利用。

    那他呢?她对他也全是利用?

    那些护佑,那些关怀,都是假的?

    田渊柏看着面前被银针打得破败的金色法盾,不由从心中生出丝同情,这满是疮痍的盾与他的心无异,千疮百孔,令他感到痛苦难言,而他攥着齐桑徊衣领的手无意收紧,差点把小公主给勒出个好歹来。

    “丁沥,我看你不仅喜欢背叛师门,还喜欢诬蔑同门啊。”

    事已至此,裴萱萱这边打算一条路走到黑,反正妄念她用也用了,锅是背定了,但她可不要白背,毕竟她有双灵巧的嘴,能把黑的颠倒成白的。

    “这柄剑,当初可是你赠予师尊的。”

    “你不会忘了吧?”

    机智如她,在丁沥尚未察觉之际先为自己下了个保护咒,以防止对方破防后突如其来的攻击。接着,她装作忧愁地叹了口气,怜惜地摸了摸妄念的剑柄,“起初你说你下山试炼,无意在人间寻得了柄好剑。回门后,你不论我师尊如何拒绝,都坚持要将它赠予给所谓的有缘人,而我师尊就是过于信你,才着了你这邪物的道。”

    你不仁我不义!

    丁沥,这次可别怪我拿你当跳板子,是你自己要送上门来的。

    裴萱萱腹黑的脑洞肆意生长着,将抱着对方被自己泼了身脏水的同情心收起,嗔怒了几秒自己的圣母心,随后双指并起,朝丁沥使劲一指,那怒极的神情,将几欲反击的丁沥唬得愣了神。

    “就因你的所作所为,害我师尊当年差点入魔,你还不知罪?”

    “师尊当初于我下山之际便暗暗遣我去过一次他的偏殿,为的就是共计如何收拾你,想不到今日你独自送上门,倒也省了我四处寻你。丁沥,当年你害得我师尊可惨,莫不是现在还要继续加害他的徒儿不成?”

    越说越起劲,裴萱萱把自己毕生所看过的小说桥段都给融了一遍,这才想到这盆脏水怎么搅弄才痛快,可她虽表面义正言辞为恩师主持公道,一脸正派模样,但实则心底早已是惴惴不安,就怕丁沥又找出什么拿捏她的把柄。

    “哈哈哈!”丁沥怒极反笑,觉得这裴御萱的嘴皮子甚是厉害,扯谎的功力也不知是跟谁学的,但方才他也观察到对方暴露的心思昭昭,反正,目的不难猜测,无非就是一心要将这诡剑的来处甩到他的头上罢了。

    怎么?事到如今,她还要端着名门正派的那点子虚假,再高高再上的批判他?

    丁沥揉了揉皱起的眉头,只觉此番场景似曾相识。多年前,他似乎也是如此,被同门师兄架上高台,然后捆死于台柱之上,受尽那群自诩“正派”之人的谩骂,然后,再将他挫骨扬灰,扬在蛮荒的一处角落,尸骨无存。那曾经威武霸气,震慑一方的丁沥长老,最终落了个人人唾弃的下场。

    他的脑内忽而闪过一个背影,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到那人,此后二人再无联系。而如若当初没有那人拼死保下他的荒魂,只怕他丁沥早就消失在这世间。

    本想开口问问裴御萱那人如今怎样了,却又怕提起后引得对面的人猜疑,只好作罢。

    忆起那段回忆,丁沥难得面色平缓,眸中带有几分哀伤。

    见到丁沥微垂下眼皮的样子,裴萱萱感到好奇,尽管戒备不减,但依旧忍不住多探头几分,企图猜他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有关于裴御萱的把柄。

    眼看两人对峙的气焰有所减少,田渊柏这才终于找到机会,朝身旁的齐桑徊放了个盾,便几步冲上前拉住裴萱萱的手臂,将她往自己身侧带。

    没料到田渊柏会对自己有所动作,裴萱萱一个趔趄差点栽他怀里,表情倒是换上了副无辜样,任谁看了都觉得楚楚可怜。

    “裴御萱,你跟我说实话,这柄剑,到底什么来头?”田渊柏的双目瞪大,愤怒灌满了他的心头,尽管刚刚裴萱萱的解释已经清楚明了,但不知怎的,就算心底不停在叫嚣着相信她,却又下意识将她揽入身边,止不住仔仔细细盘问起她。

    “师弟怎么老不信我?”

    努力又将眼睛撑圆了些,裴萱萱扮作委屈地咬了咬下唇,湿漉漉的软唇变得亮晶晶的,田渊柏被吸引了注意,只觉喉头收紧,脸迅速涨红,连看都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没......没说不信你。”田渊柏结结巴巴应答着,赶紧又将她推开了些距离,而自己则是紧张地盯着鞋尖看,只可惜,嫣红的耳尖出卖了他的所有小心思。

    可裴萱萱这边倒是无心再谈风月了,她只想赶紧结束这随时会发生巨变的种种,完成华竹交给她的任务,然后安心回门歇着去。

    “你俩当心!”

    一直默不作声的齐桑徊突然大喊一声,好在裴萱萱与田渊柏是多年练家子,练就了灵敏的反应力,齐桑徊这头话音未落,那头的两人便立马纷纷举剑自保,顺带将身后的齐桑徊拎了起来。

    滚滚浓烟漫出,三人抬眼望去,刚才丁沥站的方位早已被其牢牢覆盖,但别说人影了,怕是其中藏了个什么庞然大物都瞧不清,可想而知这烟雾散布得有多广。

    裴萱萱速从袖中掏出枚风符,以剑尖挑去企图吹散这片浓烟,岂料下一秒,大片藤蔓从浓烟中飞出,轻易便撕碎了裴萱萱的那枚仍未作用的符咒,同时将三人逼得大退数步。

    纯白的空间内没有边际,也不知是被逼退了多远,直到看不见那片浓烟,而藤蔓也没有再进一步,他们才得以停下。

    熟悉的藤蔓再次出现,终究还是让裴萱萱晃了神,但很快,她又立马进入状态,抬手利落地便将眼前拦路的藤蔓削了一地。

    “唤莲。”

    眉头轻蹙,朱唇吐出一个名字,田渊柏侧目向她望去,投以一个诧异的眼神,瞬间便知晓了她的意思。

    “出来吧。”她知道无需再向身旁二人解释太多,目光死死仅盯着藤蔓炸出的方向,语气中带有几分威胁。

    “唤莲,你知道你帮的都是些什么人吗?”裴萱萱感到痛彻心扉,直到此刻,其实她还是无法接受唤莲的背叛。

    那是她第一次来到这个陌生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还对她如此之好,这对于先前从未感受过温暖的裴萱萱来说,尽管无异于饮鸩止渴,她也想留下这份温暖。

    还有机会,一定还有机会将唤莲劝回自己的身边。

    双拳被牢牢握起,裴萱萱双睫轻颤,似挂有些许水雾,而对面不知是陷入了沉默还是早已无人,对于她的质问,均未有所回应。

    田渊柏见不得裴萱萱如此失落的模样,叹了口气,正欲朝前几步向前探看,不成想,刚要迈出的步子还没有个准,一根细藤速速缠了上来,企图攀上田渊柏的脚踝,阻止他前进。

    “唤莲,我知道你还在对面!”

    “我错了,我当初不应该丢下你的。”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避讳的,裴萱萱索性跟她摊了牌,意图化解这场误会的风波。她不想因此让唤莲成为一个门内追杀的怪物,尽管她知道,唤莲是只大妖,可裴萱萱依旧想保下她,毕竟,于情于理,唤莲都是她最为疼爱的师妹。

    “师姐还是如此喜爱打感情牌啊。”

    折扇“簌簌”推开的声音传入裴萱萱耳内,她耳廓动了动,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厌恶至极的脸。

    “唤莲都说了几百次了,她不想跟你回去,你怎么还不死心?”

    “若是师姐能把那份执着劲儿花在我的身上,你我又何须闹到这般田地。”

    烟雾散开,不远处渐渐勾勒出三个人影,裴萱萱眯眼望去,被气得嗤笑了一声,脸色霎时沉了下去。

    果不其然,对面站着的,是她这辈子最最最恶心的人。

    “莫离,怎么哪你都能掺一脚?”

    “我有点烦你了。”

    僵硬的笑容挂在裴萱萱的脸上,可只有田渊柏清楚,一般她露出此等笑容,那必定是气到极端了,也许下一秒,他这师姐,就要大开杀戒了。

    “师姐的话让我好是伤心啊。”莫离用扇子掩面,只露出对狡黠的眼,却难掩其眼中的野心,让人看得浑身不适。

    “芙蕖,将他们打败,然后把我的师姐绑过来给我。”

    他轻摇扇柄,一副势在必得地盯着裴萱萱,而站在他身旁高了他一个头的丁沥此时抱着臂默不作声,犹如在等待着一出好戏。

    “原来你跟那个叛徒真是一伙的啊。”裴萱萱不爽地咂了咂嘴,紧接到,“那正好,我把你们俩全端了,刚好回门给我换份更大的功。此等上赶着送上门的‘一石二鸟’,我倒乐在其中,满意得很。”

    裴萱萱刚说完,田渊柏便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同时点了点头,示意她已做好了开打的准备。

    好帮手,好帮手啊。

    这次她倒愿夸他了,虽实际并未开口,但还是满意地回以他一个笑,转而松了松因为一直提着剑而僵掉的手,裴萱萱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冽起来。

    “二位同门被我捉回门后会被如何处置,我可是很期盼看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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