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莲在神不知鬼不觉间收回术法,翠绿的一缕妖气从外面朝她飘了过来。左右顾盼了几眼,她趁着莫离与丁沥还未将目光放在她身上时,立马把绿烟接下,于她触碰到的瞬间,妖气即刻湮灭。

    看来她散出的信号另外两只妖是收到了,否则,她的妖气也不会回来。

    舒了口气,她谨慎地又装出一副对莫离言听计从的乖巧样子,静静候在一侧,双掌贴于腹部,微垂着头,摆着个等待其发号施令的姿势。

    “临行前,我伺机给华竹下了毒,你且放心,此番有师傅替我打掩护,华竹只会乖乖饮下毒药,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不会暴露我们身份的。”

    “只待天筑管事的掌门死后,师傅便会与你我里应外合,届时再逼着门内那群人归顺于我们,这转败为胜的机会,可不就牢牢握于手中了?”

    莫离与丁沥的对话被唤莲听得一清二楚,虽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心里早已如热锅上的蚂蚁,明明裴萱萱离她那么近,却怎么都找不到通知她的时机。

    眼睛止不住往裴萱萱那处瞟,唤莲估算了会距离,才发觉两人离得略远,便清楚单想要靠眼神传递讯息,是不可能的了。

    成体的唤莲与仍未冲破本体的唤莲长相大有不同,又或者说,是唤莲和芙蕖的区别。

    芙蕖一双碧绿的眼瞳似有万千林木锁在内,幽深如墨,虽诱人,但也让人难以琢磨,充满了距离感。而唤莲只是副普通的少女模样,要是不刻意去分析二人的长相,压根无法猜到她们的关联。

    可此时,芙蕖眉头紧锁,仿若有许许多多说不完的忧愁,为她本就清冷的长相更添了丝神秘感。

    “主人......”

    “我该怎么帮你。”

    她双唇上下抖了抖,若不去细看,根本就看不出她实在自言自语。莫离见她待在原地久了,难得生出丝对于美人的怜悯,手掌正要附上她的肩膀安慰,不料被她躲了过去。

    “莫师兄,我们不打了吗?”

    芙蕖将头垂得更低,而眼睛却是微瞪着朝上看的,以莫离的角度来说,这么看她总能品出些狡诈阴险之味。对他人眼神敏感的莫离内心忽而感到有些不爽,可又说不出个具体的所以然来,于是伸出的手只好僵硬地悬在半空,放下了没面子,拍上又害怕芙蕖对他有所嫌恶。

    一个对于他那么有利的帮手,他可不能轻易放弃。

    想到这,莫离冷哼了一声,敛下了心中的那份猜疑,终究是把手给收了回去。

    “打啊。”

    “你去把师姐给我抢回来。”

    ......

    般若协同乌泽一路狂赶,因为临近皇城,碍于城内有国师一脉的术士在场,虽对于这两只大妖来说,不过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小人物,但事关裴萱萱的名声,二人也不敢过于放肆,于是在封闭了妖术的同时,紧赶慢赶之下,这才赶到了皇城门前。

    “般若,你快看!”

    越近皇城天色越是诡异,乌泽素来对环境的变化较为敏感,突然从般若背后将他拉回,紧接着把头向上迅速地点了点,般若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与他同时抬头看向天空。

    这才惊觉此时的皇城竟被层厚重的白烟笼罩,甚至连城门都有些瞧不清了,金灿灿的大门也被覆上了层如灰般的垢,一切的种种,都显得十分的不对劲。

    “妖气很浓,还混杂着股妖人味,困住裴御萱的人怕是来头不小。”般若吸了吸鼻腔,浓郁的妖气连他这只大妖都略感不适,红色的瞳孔中闪过抹杀戮之气。

    般若与乌泽交换了个眼神,不论如何,这皇城他们今日都闯定了。

    不过不去猜想都知道,今日的祭坛定是被毁了。

    看来距离裴御萱预计的金盆洗手的日子,又远了许多。

    般若的脑海中浮现出裴御萱那张气急败坏的脸,不由勾起一侧唇角,亦更坚定了他要破入皇城的决心。

    待会见到裴御萱,他定要好好逗上她一番。他可是很记仇的,谁让她把他丢在客栈不闻不问好几日,总得给她也找些不快,这样他才舒坦。

    做了个简单的结印手势,般若身侧快速飘出密密麻麻的火焰,只不过与往日里横冲直撞的那些不同,这些火,泛着蓝光,阴森森的,与其称其为妖火,倒不如更像鬼火。

    “你......你这召出的是个什么玩楞?!”

    一向最怕火的乌泽被这群围绕着般若的东西吓得结巴起来,嘴唇与舌头都打着抖,那一脸怂包的模样,哪像个可以操纵山河湖海的大妖。

    嫌弃地“啧”了乌泽一声,般若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但手里结印的手却不停,而身旁的火焰也随之越变越多。

    这么做着实是迫于无奈,毕竟面前的烟雾实在过于白茫,又是以对方的妖力集结而成,难以驱散,哪怕他们二人解除自身妖力的禁制去抗衡,只怕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再者说,这方地界面积过大,尽管两只妖能以自身的妖力去寻找裴萱萱的踪迹,但时间不等人,般若不清楚裴萱萱现在正面临着怎样的处境。

    他不敢赌,也不愿赌,又或者说,他不想拿裴萱萱的性命去赌。

    “这是磷火,是我从远处的坟山上召唤来的,里面都是人魂,没有妖气,这样既不会惊动城内的术士,又能照亮道路,让我们易于找到她。”

    虽然他一点都不想多费唇舌与乌泽解释,可看到那家伙可怜巴巴抱着双臂的脓包模样,觉得要是不与他说清,让他顶着这么副表情跟着他,未免太丢他的脸,于是也只好与他说了一通。

    二来,他也不想让乌泽这家伙想得太多,以免做出什么碍事的举动。

    可哪成想,他解释得越细,乌泽这怂货却是越发紧张了。

    “啥?啥?啥啊?!还真的是鬼火!”乌泽抱着头狂叫,眼泪哇哇止不住往下流,惨兮兮的样子让般若差点就想撂下摊子将他一人丢在路边,让其自生自灭罢。

    “闭嘴。”

    本来心情就不大好,般若强忍着揍他的冲动,只努力劝自己省点力气,毕竟待会还有场硬仗要打,这才没有对乌泽落下拳头。

    “怕就缩在此等着,我不笑你。”

    “反正你素来怂惯了,我倒无所谓,对你也没抱有过什么期待。”

    般若烦躁地用舌尖顶了顶上颚,丢下这句话后就打算往前走,城门在这时被他身侧的点点磷火推开,然后须臾之间,大片蓝色的磷火朝四处散开,为昏暗的皇城照得亮堂堂的。

    “你大爷的!瞧不起小爷我?”

    “走啊,一起走,看看到时候主人认为我们俩到底谁更有用。”

    乌泽的眼神难得坚毅了一回,不过,也仅是只纸老虎罢了。

    毕竟,他现在还在不停打着颤,额上与鼻尖均布满了绵密的冷汗,使其看起来毫无说服力。

    般若无语地甩甩头,压根懒得搭理他,径直往明亮的路飞奔而去,撇下乌泽还在原地被迫与残存的几缕磷火独处。

    “般若,等解决完这档子事,老子要跟你拼命!!!”

    “呜哇啊啊啊!你能不能别让这些火靠近我啊!”

    “我要闹了啊!”

    ......

    嫩绿的藤蔓犹如不死心的纠缠者,在裴萱萱第N+1次斩断后,又“嘶溜嘶溜”攀上了她的小腿,紧紧黏着她。

    “他们到底想干嘛,让我们在这边傻站着看他们唠嗑?”裴萱萱气得想立马冲上前去把那两人剁成辣椒酱,狂躁的心早已难去平复。裴萱萱认为,与他们在这空耗着,简直就是在浪费她的生命!

    “敌不动,我不动。万一这是对面故意耍诈呢?”

    田渊柏仍不放弃为她细细清理着裙子,这裙子她穿着很美,他不忍心看到她狼狈的一面。

    “都什么时候了,师弟还在乎这种无足轻重的东西。”

    看着田渊柏不停蹲下又起立为她整理仪容,她心想,若是田渊柏这货生在现代,绝对能稳妥混上个明星时尚造型师的职位。

    “师姐不是最在乎自己的美貌吗?”

    “可我现在只想回家睡大觉。”这是裴萱萱的真话,她最近为了准备祝坛这破事,实在是付出了太多。每日早出晚归不说,睡眠也是少得可怜,要是她脾气再暴点,只怕是要将整个三界给点炸了。

    结果本以为精心准备的一切能得以换来平安顺利,未曾想,竟然又栽到了坑里,这任谁遇上不生气啊?

    “还爬!还爬还爬还爬?!再爬我腿我真就过去把你主子给烧了!”

    言罢,裴萱萱恼火地瞪起了对面的唤莲,令她没想到的是,唤莲竟一直盯着她这处张望,虽然她偶尔粗枝大叶,但心思该细的时候还是会变细的。

    唤莲的眼神有点不对。

    她在心底说了句画外音,目光不由得垂下盯着半蹲下的田渊柏的后脑勺,直勾勾地看。

    “嘘~”脚尖勾了勾,裴萱萱示意田渊柏抬头看她,但当田渊柏真抬起头的一霎,她后悔了。

    许是她忽然唤他,田渊柏有些许诧异,迷离的眼神外加还没来得及卸下的专注,让他看起来像只听话可人的狗狗,裴萱萱下意识抓了抓手边的裙摆,不慎揉皱了一块。

    其实田渊柏这腹黑蛋子,有时还挺可爱的。

    强忍住自己犯贱去摸他头的冲动,裴萱萱一直给自己加以心理暗示,暗示自己那蹲在她身下,看起来如同俯首称臣的大帅哥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宿敌。

    她不可以对他报以真情实感,她不可以对他产生奇怪的感情。

    但也就因为这样,导致她被迫分心了。

    “咻”

    不知是不是对方看到了他们暂时放松的姿态,从而选择了进攻,裴萱萱只听到几根银针迅速飞来的声音,吓得她老毛病一犯,便立马下意识蹲下,将田渊柏牢牢抱进自己的怀内,企图用后背为他挡下银针。

    “师弟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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