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泽早已恢复如常,正端着叠皇家特制的糕点啃得正香,他光顾着吃东西,嘴一侧鼓起,连话都说不清:“不是,一番折腾下,你们就拿了这个回来?”

    “难道她不重要?不重要裴御萱会这么拼命救她?小心待会裴御萱醒了揍你。”

    般若双臂撑上桌面,手掌交叠在一块将下巴托起,红色的瞳孔盯着这朵别致的荷花,回忆忽而涌上心头。

    裴御萱当初在私下驭有五妖,是为“金、木、水、火、土”五元素。

    他是火,乌泽是水,计蒙是土,唤莲是木。

    其实般若也是后来才察觉的,毕竟他们几人的属性如此契合,难免不让人心生猜疑。

    若是当年她没有被人猜疑私下豢养妖物这一举动,裴御萱究竟会拿他们做什么呢?这是般若从封印出来时便好奇的问题,时至今日,他还没寻到个合适的时机去问她。

    未随意问出口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觉得裴御萱自解除他们的封印以来,便如性情大变之人,就好像,只是套了裴御萱的皮囊,内里却是另外一个人。

    他其实有时不知要怎么面对这个“开朗”的裴御萱。

    “如何救她?你们有想到什么办法吗?”

    许久未出声的田渊柏发话了,般若从走神中强行被拉回,不耐地瞥了田渊柏一眼。

    “若是能快点救活她,或许还能趁着师姐没醒,从她那套出些话。”

    田渊柏的想法给了般若一些新的头绪,反正起初裴御萱计划下山,本就有他的一半责任,调查那颗红色的诡异珠子之事尚无任何起色,般若担忧会由此出现变故,也怕裴御萱会被此事波及,所以正设想徐徐图之的他,也开始紧张起来。

    “刚刚我简单探了探她的伤势,裴御萱已经为她治好了所有伤口,包括那处致命伤。而她变回原型后也在自主自愈,不如我们现在一起给她输点灵力,让她恢复得快些,我相信她的人形很快就能凝回。”

    般若单手捏起下巴,火红的瞳孔透出几分认真思忖的样子,田渊柏信他这番话定是有所考量过的,便点点头,以示同意。

    “反正我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就按红毛怪说的办吧。”乌泽嘴里咀嚼的动作仍未停,齐桑徊扭头看他,开始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打小就没吃过什么好吃的。毕竟乌泽吃的那些东西,她自小就一一吃遍了,没啥新鲜的,不过是偶用来果腹的玩意罢。

    “我也同意。”齐桑徊举起手,语气坚定。

    反正她在这也只是凑数的,大事决策用不上她,小事决策也没必要问她,端着无所谓的态度,她又伸手摸了摸花苞,想着趁唤莲还没恢复人形,索性再多摸点,人形的妖物见多了,但化成原型还如此美丽的妖物,可不多见。

    “那就这么定了。”

    田渊柏话不多说,直接抬手对着花苞就是一点,并拢的双指间闪出道强大的灵力,立马灌入了花苞内。

    见他先开了头,众人也没有再多话,乌泽舔了舔粘在手指头的糕点碎屑,一边咬着唇边残余的馅料,一边对着花苞输送着灵力,纯澈的蓝色灵力让齐桑徊看愣了,全然忘了自己此时该做什么。

    “咳”

    般若看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心里有些无语,于咳了一嗓子后也加入了灵力输入的队伍,深红色的灵力强大而霸烈,颇有几分裴御萱本人的影子,但毕竟他也算是裴御萱最为得意的随从,没两把刷子怎么行?

    齐桑徊看得更呆了,以往她被锁在深宫极少能寻到出门的机会,偶尔地随丁沥出远门捉妖也是被其护得好好的,妖虽常见,但基本都是些普通妖物。而上回去至焘芸村遇上那只大妖,也是因自己故意逃离了大部队才得以见到。

    现在于面前正摆着如此多灵力强大的术士,齐桑徊又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难免心生好奇。

    “非悔?”

    田渊柏破天荒叫了她的道号,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让齐桑徊身躯一震,眸子突然变得湿润起来。她伸出手臂,与大伙一样献出了自己的几分灵力,嘴唇张张合合,但没有再说什么。

    几人的力量终归是要比一人来得强,在轮番的灵力输送下,花苞渐渐泛出股碧绿的光,这是唤莲即将转醒的表示。

    又努力了会,甚至在众人觉着自己还没费多大劲时,碧绿的光便越来越刺眼,直到无法再让人直视。

    “唔......”齐桑徊紧张地躲到乌泽身后,虽这处是她的地盘,但毕竟这里就属她能力最弱,到时万一真有个没谈拢打起来,她可打不起这个头阵。

    不多时,光亮缓缓暗下,于桌子正中处,出现了一个打着坐的长相清冷的女人。

    “芙蕖,你醒了。”般若最先开口,眼眸半闭,带有几分敌意地望向芙蕖。

    现在对方究竟是敌是友还未可知,裴御萱那个傻货就知眼巴巴救她,万一对面的人来了招“农夫与蛇”,以裴御萱现在的脑子,根本就应付不及。

    他要先替她把把关。

    般若这么想到。

    “主人呢?”芙蕖第一时间就想知道裴萱萱的下落,她知道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不受他们的待见,以致于神情有些慌乱。

    她没忘,在阖上眼之前,她最后看到的是将她紧抱在怀中的裴萱萱,温暖的怀抱治愈了胸口的疼痛,她也清楚治愈术式是十分耗费灵力的,她担心裴萱萱会因为救治她而受到什么反噬。

    “为了救你,在里面躺着呢。”

    田渊柏故意只把话说了一半,将芙蕖吓出了个好歹。她误以为裴萱萱是为了救自己,导致裴萱萱受了伤,便瞬间感到羞愧不已。

    “告诉我,主人在哪?”猜到之后裴萱萱许是不愿再见她,于是刚转醒的芙蕖立马跳下石桌企图去寻裴萱萱的踪迹,并想要向裴萱萱解释清楚,解开这场误会。

    “她现在可能不愿见你。”让缩在自己身后的齐桑徊又稍后靠了靠,乌泽抱着臂将齐桑徊娇小的身躯完全挡起,脸上摆出副不刁难死对方不罢休的表情。

    难得见到好脾气的乌泽露出此等表情,芙蕖认定自己定是被裴萱萱彻底遗弃了。

    “她不要我了,对不对?”

    “但我还是要见她,与她说明白。”

    *

    裴萱萱在房内睡得正香,梦中,她似是回到了现代,回到了那个无需担忧生死,没有提心吊胆的日子。这般美好的生活,她以前怎么没觉得那么完美?

    现在《研婳志》这本书的剧情似乎一直在变,她就像个即将裸考临时抱佛脚的差生,左看看书,右刷刷题,结果考试那日接到了试卷仔细一瞧,才发现自己乱压的题目没一道是压对的。

    “田渊柏,你不许杀我!”

    一切都从她梦到田渊柏手握藏锋,阴恻恻朝她走来的那刻结束。

    冷汗泡湿了她的里衣,裴萱萱长长舒了口气,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处在皇城里的寝殿内。使劲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起来,她也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祝坛一事处于即将收尾的阶段,等到她给华竹传讯的符咒飞回唤她回门,她便可以立即收拾包袱撤退,回到那天高海阔的天筑门去。

    正赖在床上犯懒,裴萱萱想试试还能不能多睡会,一个伸懒腰的功夫,她却听到房外的院子里传来众人的声音。

    “说了她不愿见你,你只需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便是。届时她那边,我们会去同她说清。”

    仔细辨别,那个男声似乎是田渊柏的。

    心下响起“咯噔”一声,裴萱萱忽而感到气短,差点没喘上气来。

    回想起方才的那个噩梦,裴萱萱不由得对田渊柏又惧怕起几分,就连现在听到他的声音都会发怵,更遑论与他面对面相处了。

    “我要见她,这是我最后一遍回答你们的问题。”

    芙蕖的声音很大,裴萱萱立马便认出了那是她的声音,收敛起满脑子的瞌睡虫,她连忙披上外衣往外冲去。

    “唤莲!”

    终于见到活着的唤莲,裴萱萱开心得要命,虽然现在的唤莲早已变了副模样,但她清楚,她还是她,还是那个曾与她朝夕相处,处处为她着想的小师妹。

    意识到终于将唤莲给救回了身边,裴萱萱揉了揉睡糊了的眼,鼻子一酸,小跑着跑去将唤莲抱住,语气是藏不住的激动:“你终于活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救不活你了。”

    众人被裴萱萱这等举动弄得无所适从,明明前脚他们刚唱了黑脸,做了个恶人,结果裴萱萱刚出现就拆他们的台,红脸白脸倒全给她一人唱了。

    “裴御萱,你不要对她放下警惕,毕竟这女人之前可倒戈过。”

    “对啊对啊,墙头草。”

    般若与乌泽一唱一和,田渊柏却难得地沉寂,只默默看着裴萱萱,就好似在等她的抉择。

    “不是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可般若和乌泽的这番话怕是很快就要将芙蕖心底的这枚幸福泡泡击破,她缩在裴萱萱的怀里不肯出来,同时不断摇着头,语气委屈极了。

    “主人,我没有要背叛你。”

    “我当时选择跟莫离走,是因为我想伪装出倒戈他的样子,从他那处套出些什么。我知道那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主人也有肮脏的心思,我只是想出份小力帮帮你。”

    她一言一语慢慢道来,众人听到她的解释,一直持有怀疑的态度也有所松懈,只有般若还是副不愿信她的样子,谨慎地提防着芙蕖的一举一动。

    瞬时,站在榕树下的众人忽然看到头顶的大树随之垂下了枝条,看起来颓败不堪,如败军之将耷拉着个脑袋,惨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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