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天,太傅夫人举办的春宴上,一群衣着华贵的贵胄千金和王公贵子穿梭在春意盎然的庭院流水间,甚是养眼。

    诺瑶和洛南书也在被邀之列。

    为表谢邀的诚意,洛南书特意为春宴调制了枞梨香,此香融合了梨花和薄荷的香味,清香怡人,能让春天的味道又增添几分清新秀丽。

    春宴是促进年轻男女结识和交流最好的场合,他们会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再从人生哲学谈到真情实感!

    按照小说外世界的说法就是--大型相亲市场!

    你看,透过现象看本质就一点都不浪漫了~

    诺瑶和洛南书找到角落的一处凉亭坐了下来。

    洛南书慵懒的倚靠在凉亭的靠栏上,看着院落中那些或男女成双,或闺友成堆的年轻男女,叹息道:

    “春天来了~”

    “是呢~你也早就到了可婚配的年纪了,这么多的公子王孙,你就一个都没看上?”

    听出诺瑶打趣她的意图,南书做作的娇嗔道:

    “我就等着跟你共侍一夫呢,你抓紧挑一个,可别误了我两的大好年华!”

    诺瑶闻言,被这口无遮拦的好友逗得娇笑不止,

    “我一个孀妇,就算是看中了,哪家公子敢娶我?看来我是非耽误你不可了。”

    洛南书受不了的白了她一眼,才年过19的诺瑶美得不可方物,虽说是个孤孀,可是凭借她的容貌地位,多少王公贵胄想高攀都来不及,只是她心里一直对已故的驸马念念不忘,硬生生的把所有人拒之门外。

    “呸~这话说得你嘴巴是真的不酸,公主府的门槛都要被那些你口中不敢娶你的公子踩塌了,今晚我就去把门槛都拆了,免得管家辛苦,总要修它。”

    说罢两人又吃吃的笑了起来~

    谈笑间,凉亭外走来了一个婢女,低头和诺瑶的侍女沛儿低语了两句,沛儿就走了过来,

    “公主,太傅夫人请您过去一叙。”

    “嗯,知道了,跟她说,本宫稍后便过去。”

    等那婢女走后,知道洛南书不喜欢应酬,诺瑶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便准备自己前往,走前还不忘打趣她:

    “好好盯着点,看上哪家公子记下来,有婚配我也去给你抢过来!”

    等诺瑶走远后,洛南书深深叹了口气。

    按照她写的原文,今天就是她遇到真命天子的日子。

    其实人群中,她早就一眼看见了她小说里的真命天子,他便是举办这场春宴的太傅夫人之子,黎墨初。

    可是此时此刻的洛南书却兴致索然,甚至,有点,反胃!

    这是为什么呢?

    那当然就是,这个男主的外貌是按照当时她正在交往的渣男来写的!!!

    各位,别骂了别骂了。当时的洛南书可是个表现异常优秀的舔狗,心里一点别的念头都没有,纯净的24K纯爱!只想和渣男天长地久,唯一的心愿就是有一天渣男被她的爱感化,单舔变互舔,这就是当初她心里圆满的爱情。

    所以这个小说里的男主,就是一个舔狗属性的渣男本男。

    现在的洛南书看到那张脸只想暴揍他一顿,再把他卖到象姑馆里任人糟蹋……都不能解恨的程度!

    就更别提要跟这东西再上演个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节了,洛南书都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他长埋地底。

    她想起,小说里黎墨初和她的初遇是因为春宴上的一个插曲;

    起因是这段时间京城出现了一个贩卖异香的团伙。

    吸食这种异香会让人一段时间里精神亢奋,很多读书人为了让自己提高专注力会使用此香,一些达官贵人更是迷上了这种兴奋的感觉而大量吸食此香。

    殊不知这种香极其伤害身体,长期吸食者五脏六腑都会被严重的腐蚀,最终药石无医而死。

    因为有不少官员也深陷其中,所以此事惊动了朝堂,甚至传到了天子面前,

    天子一道诏令,命大将军寒砚查捕贩香团伙,捣毁所有异香,还京城土地一片清明。

    小说里设定原是那贩香的小贼跑到了春宴上,横冲直撞的差点撞倒了正从石桥上走过的洛南书,然后黎墨初及时出现,扶住了险些狼狈入水的她。

    尔后,一路追赶贼人而来的寒砚(男二)当场抓住了这小贼,继而顺藤摸瓜,把贩香团伙连根拔起。

    而黎墨初就是当时那惊鸿一撇,对洛南书一见钟情然后对其展开了疯狂的追求,最终走上了舔狗之漫漫长路……这老套的剧情,当时写的时候觉得还挺浪漫,现在想来可真是要了命了。

    洛南书第一次感觉作为拥有上帝视角的作者穿书后的一大好处就是,随时扼杀一些不必要的多余桥段!!!

    “昭儿,找个没人的地方,我躲一躲!”要赶紧离开这春宴现场,不能让这一切发生。

    昭儿一脸懵,为啥突然要躲一躲,小姐她不可能有债主吧?

    虽然不解,昭儿也还是把洛南书带到了偏院处。

    好不容易躲开了脏东西,她刚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却突然被一个从角落窜出来的矮小身影撞了个满腿。

    洛南书眼疾手快的一把拎住撞了她就要跑开的小家伙,看样子是个7、8岁大的孩子,穿着缝满补丁的衣服,一看便知道不是这太尉府里的人:“哪来的小屁孩?在这里横冲直撞?”

    没等那孩子来得及回答,却突然听到转角处传来了男人说话的声音:“寒将军,我看见那孩子就是往这边跑了。”

    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是正往这边走。

    寒将军?是寒砚?那这孩子就是……

    意识到大概情况的洛南书,果断的拽着那孩子,推开了偏院其中一个房间的门,带着昭儿躲了进去。

    关上门,她蹲下来对着那孩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接着轻声威胁道:

    “别吱声,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我说的对你就点头,不然我就把外面要抓你的人喊进来。”

    “你是海娃?”洛南书低声问道;

    那孩子一脸惊恐的点了点头。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你吗?”

    孩子惊恐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使劲的摇了摇头。

    洛南书看着他那可怜的样,轻声的说:“你是为了赚给你母亲治病的银钱,所以帮他们贩香的对吗?可是你手里拿的这个东西,别人用了会像你母亲一样生病,而且还治不好。”

    男孩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哽咽着说道:

    “他们说,这是治病的药,可以让大家有精神的药,他们还让我给阿娘用过,阿娘用了真的精神了不少,还能跟我说话……”

    洛南书不忍的擦去了他的泪水,叮嘱他:“这只是暂时的,用的时间长了身体就会变得更差,不能再给你阿娘用这个香了知道吗?”

    “嗯!“男孩轻声回应着。

    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寒砚带人已经搜完了附近其他的房间,马上就要搜到他们所在的这间了,时间紧迫,感觉到男孩的紧张,洛南书安抚他说道:

    “不要害怕,只要你能好好配合,你母亲治病的钱我来付,我也会帮你跟外面那些要抓你的人求情。好吗?”

    男孩用力的点了点头。

    洛南书回头叫来昭儿:“你陪海娃在里面等我,我喊你,你再带他出来!”

    昭儿牵过海娃,等洛南书开门走出去后,赶紧从里面关上了门。

    果不其然寒砚带人已经走到了房前,刚走出门的洛南书跟他打了个照面。

    寒砚的手绕过洛南书就要推门,却被她伸手挡掉了,两人谁也不说话,就隔着一个拳头间的距离,用眼神对峙。

    “寒将军,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武将是不必遵守吗?”最终还是洛南书主动打破了沉默,其实这场沉默并不是她故意为之,而是在看到寒砚的一瞬间,被帅到了!

    寒砚虽是武将,可是身上却没有粗鄙之气,只有飒爽英武之姿。他入鬓的浓眉下,一双细长的柳叶眼轻微眯起,释放出眼睛主人的不悦,高挺的鼻梁薄情唇,还有那似是精心雕琢过的轮廓让洛南书不得不感叹,她怎么那么会写,太帅了!

    寒砚并未因为洛南书的话退让半分,反而抓起了她挡门的手,冷冷的说道:“寒某奉旨办案,若是礼教挡我,那便不遵守也罢!还请这位贵女不要自讨苦吃。”

    手臂处传来的疼痛似是一种警告,洛南书看了一眼被寒砚抓着的手,心想还是不要跟他硬碰硬,毕竟肯定打不过,便放低了姿态:“寒将军,我并非是想阻拦你办案,这偏院的房间你都找遍了,你我都知道你要找的人就在我身后的房子里,他跑不掉!我只是想跟将军打个商量。”

    “抓捕贼人本就是寒某的职责,我为何要跟你商量?”

    寒砚油盐不进的态度让洛南书有点恼火,虽然他说得也没错,可是就不能不那么嚣张嘛~洛南书用力甩开被寒砚攥得生疼的手,负气的说道:

    “好吧,那就请将军进去抓人吧~”

    就在寒砚往前一步要推门之际,她接着说道:“等你前脚把人带出太尉府,我后脚就把你抓了这贩香小鬼的消息散布出去,我倒想看看,将军抓住了一枚弃子,是可以立多大的功劳!”

    听到此话,寒砚收回了推门的手,没有想象中的动怒,回过头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他是贩卖异香的贼人?”

    洛南书回他一记大大的白眼,心里暗暗吐槽着,【还我怎么知道?,我还能告诉你说是我写的呗?】嘴上却只能编着鬼话:

    “你来之前,这小子撞到我了,我看他一脸慌张,以为他是想进来太尉府偷东西的小贼,就唬了他一下,他就什么都说了~”

    “那请问姑娘,你想跟寒某打的商量是什么?” 寒砚的态度似乎有所软化。

    嗯?这回可以商量了?看来这家伙吃硬不吃软呗~

    洛南书把海娃的情况跟寒砚说了一遍,还特意强调了那伙贼人骗海娃给他病重的母亲点过这香,说明这孩子切切实实是不知道这香是害人之物,只是年幼被诓骗才做了坏事,希望寒砚让这孩子戴罪立功,海娃带他们找到接头的人,就不要让这孩子受牢狱之灾了。

    寒砚点了点头,接受了她的请求之后,她才让昭儿带着海娃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把海娃交给了他。

    洛南书蹲下来安抚海娃:“你跟寒将军走一趟,你乖乖听话,他不会为难你的,你把你家住哪处告诉昭儿姐姐,等下我就找大夫上门给你阿娘看病。”

    听到有人给母亲看病,海娃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让人看着心疼,他不断的点着头,说着谢谢,小小年纪的这份孝顺让所有在场的人都为之动容。

    事毕,寒砚领着一众人离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洛南书心里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把黎墨初这个剧情给跳过去了~

    洛南书正感叹着自己的机智,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香香闺蜜诺瑶找来了,身后还跟着黎墨初?!!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这一顿好找呢~”

    看着不知原委的诺瑶,洛南书也只能无奈的笑着迎了上去:

    “我就随便走走,不知怎么的就走到这了。你跟夫人聊完了?”

    诺瑶牵上洛南书的手,一脸神秘的凑近她耳边:

    “我给你介绍个人~”语气里难掩的窃喜。

    和她的高兴成正比,洛南书心里的不安已经快满溢了,脸上的笑容也快要挂不住了。

    只见诺瑶大手一挥,回头示意,站在她身后的黎墨初便走了过来,

    “南书~这是太傅的独子,黎墨初,翰林院大学士,年纪轻轻就已经官从四品了,一表人才。他说久闻你的制香之术出众,刚好他对此也有所喜好,便想与你交个朋友。”

    洛南书看着黎墨初眼里那毫不掩饰的欢喜,心里咯噔一下,想着,刚才这一切莫不是白干了!心情一下子就掉到了谷底,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

    “黎公子,这制香点香之事大多是姑娘家的喜好,却极少有公子哥会对此感兴趣的,你可真特别。”

    听着洛南书这阴阳怪气的话语,诺瑶挽着她的手轻轻捏了她一下,低声说道:

    “真傻还是装傻呢?人家能是真的喜欢香吗?不明摆着冲着人来的嘛~”

    洛南书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作声。

    这黎墨初倒也不傻,听出她话里的讥讽之意,不急不恼的直接摊牌:

    “是墨初的不是,让姑娘见笑了。实在是今天一见姑娘芳姿,便惊为天人,还望姑娘不要嫌弃,能给我一个有幸认识姑娘的机会。”

    虽说,他是没有做过渣男做的那些事情,可是他顶着这张脸在洛南书面前说话,就总会让她想起当初自己的卑微和不被珍惜。

    “黎公子过誉了,我只是一个贩香的市井商人,承蒙公主不弃,与我做了闺中密友,可我与公子的身份仍然是有云泥之别的,还是不便深交了。请替我谢谢太傅夫人今日的招待,南书告辞~”

    说罢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拉着诺瑶就离开了。

    黎墨初愣在原地,不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面,洛南书对自己就这么大的敌意,不仅仅是不喜欢,更像是很讨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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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闺蜜二人在公主府庭院里放风,小酒一壶,小菜几碟,搭配着静谧花香,小桥流水。

    “你为何看不上那黎墨初?你可别跟我说什么身份有别的鬼话~”

    “我……不喜那些个文绉绉的。”洛南书随便编了个理由,可是说着这话的时候脑子里竟真的出现了一个不是文绉绉的身影。

    “哦?你喜欢武将?没听你提起过啊,你可是有相中的了?”诺瑶八卦的小耳朵竖了起来,像极了瓜田里蹦跶的猹。

    洛南书白她一眼,站起来就往外走,边走还不忘边回头说道:“我现在就去拆门槛!”

    引来诺瑶一阵娇笑~

    晚风徐徐,日子不紧不慢,有知己在旁,无渔米之忧,这种日子谁人不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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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早的京都,笼罩在初升太阳的雾光里,整个都城显得宁静而祥和。

    与这般景象格格不入的是,洛香阁的门前里三层外三层的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只见寒砚大将军带着一群官兵,把洛香阁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听旁边副将高喊:

    “经人举报,洛香阁内疑有朝廷禁止的异香出售,即日起,洛香阁所有在售的药香全部收缴,关业直至查明事情真相,。来人,去把东家洛南书带走!”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脸无辜的洛南书被官兵架走了,没多久,洛香阁卖禁香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京都,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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