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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雷象兽打断鲸鲨王的黑海深渊施法，成功挽救超兽神三合体的慢性死亡局面时，李月迎和胖墩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紧接着，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李月迎面前。
“胖墩，”她幽幽道，“现在整个超兽战队是不是就我俩没法超兽武装了。”
“呃…”胖墩托着下巴作深思状，“好像是的。”
他们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出了无限的“菜逼之间的惺惺相惜”之感。
黑海深渊把鲸鲨王吸入之后就没了动静，天空恢复了宁静的蔚蓝色，人声嘈杂中，在外的超兽战士们都解除了超兽状态。
泰雷身后一片黑压压的奴隶，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很破了，各色的布丁被粗糙地缝制在缺口上，由于日日劳作而被晒得黝黑的皮肤质感粗粝——这一切与李月迎初见他们是没什么不同。
唯一不一样的，便是神色。
李月迎曾跟在火麟飞身边，看到经过的奴隶看叽叽喳喳的火麟飞时的眼神。
平静，死寂。
——这是那一眼留给李月迎的第一印象。
他背上的石块严重压弯了他的脊背，他只能面朝黄土，但从神色中却看不出一丝半毫的怨怼，仿佛已经举起双手对命运投降。
……
但那也只是过去了。
在鲸鲨王不知所踪后，奴隶们抬起了头颅，表情生动，眼里恢复了对生活应有的光亮。
沙漠上原本轻松的气氛被李月迎匆匆传来的通讯打断：“听得到吗？喂！”
“怎么了？”火麟飞疑惑道。
李月迎大步流星地走向发射塔，脚踩在地板上发出一连串几乎重叠连续的声响：“鲸鲨王是被吸入黑洞里了吧？感觉不对，他很可能还会出来，你们仨异能量消耗太多了，进入不了超兽状态，不管鲸鲨王会不会回来，还是都先回飞船补充异能量吧…对了，金象族人需要先离开吗？毕竟可能会很危险…”
闻言，火麟飞毫不犹豫地向泰雷转达了李月迎的问题：“……问了，泰雷说不用，因为他们就是来造反的，啧啧啧，终于勇敢了一把啊。你现在要过来？发射塔的声音好大，我耳朵都要聋了。”
由于泰雷还没进入过玄武飞船，尚未连接上飞船的通讯系统，所以他还不能和其他超兽战士通过异能锁的功能对话，只能通过他人转达。
“昂，对啊。我想着不管金象族人要不要撤退，我都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来着。”升降台还在半空中时，李月迎就跳了下来，一时间也忘记了捂住脸谨防沙尘。
“OK。”一直都在默默听着的龙戬和天羽没有异议，刚准备跟着火麟飞尽快回治疗舱内接受调理，身后就突然传来了一阵地动山摇的动静。
远在几百米开外的李月迎感受到大地的震动，一个趔趄，差点摔死。
“我天？！这…鲸鲨王？！”
人声隔着层层阻碍清晰地传到李月迎耳朵里，不由得令她动作一滞。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一个瞬移，瞬间把自身位置与目的地间的距离缩短了数米，紧接着又马不停蹄地跑起来。
“你和泰雷两个人可以吗？”天羽担心地问。
“没问题的，相信我们。”
她敢说这话并不是出于逞能，而是对现在的局势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鲸鲨王接连几次被天羽攻击，距今最近的一次还被伤到了呼吸口，同时他在此之前开启过两次黑海深渊，还进入了超兽状态与他们作战了一段时间，他的异能量无疑是大打折扣——这点得到了Lisa的验证。
而且金象族人已发起了一场规模不小的反抗，能拖延点时间，撑到能进入超兽状态的三人恢复异能量的时候。
“……一定要小心。”龙戬说。
“好。”李月迎戴上头盔，暗骂道为什么该死的黑海深渊吸走了她的腾云闪驰——跑步也是很费时费力的啊！
隔了不到一分钟，李月迎小心翼翼地出现在成群的奴隶们外的一个小角落，避免过分惊扰鲸鲨王。
…真是一过来就目睹了一场盛大的辩论赛呢。
李月迎听着泰雷与鲸鲨王的争论，感觉自己的面部肌肉有些抽搐。
她真的从来没有这么想一个人接受社会主义教育过，而鲸鲨王是第一个。
…请你，不要自诩通过抑制奴隶欲望来维护社会稳定啊！奴隶主！
恶俗啊！简直就是恶俗！
李月迎沉痛捂脸，旁边热心的奴隶小哥给她递来了一杯水。
“听泰雷说，你应该是那个拉了他一把的超兽战士吧。”小哥和和气气的，笑起来时有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看你好像不太好受的样子，我们这里很热吧？这是刚刚另外两位超兽战士给我们做的冰水，你要喝吗？”
“不用了，还是你喝吧。”李月迎看了眼“杯子”边沿都在冒着丝丝冷气，一下就猜到了是火麟飞和龙戬的好主意。
我就说怎么都退出超兽状态了，他俩还在掉异能量值，原来在给别人做冰水喝……
几米开外，元正长老的声音虽已因岁月而沙哑，但极其富有力量：“自由权利归众生。”
“鲸鲨王，我一直不愿反抗，是因为我一直信守十万年前对你许下的诺言。”
见李月迎神色怔愣，目光带着探究之意，她身边的小哥以为她不认识长老，便为她介绍起来：“这位是元正长老，是泰雷的师父。我爷爷说他一直陪着我们，与我们相伴了非常漫长的一段时光…说来也怪，明明他不是金象族的人，却还愿意陪着我们受苦……实在是一个公认的善良正义、值得尊敬的人。”
李月迎一一听着、记下，奴隶小哥的音量不大，但凡李月迎再离他稍微远十厘米都听不到，因此元正长老的话能清晰地落入她的耳中：“所以，我一直在等待。”
长老大手一挥，手掌朝上，指尖朝向他身后的一个又一个奴隶：“——等待他们觉醒的那一天。”
元正的话好像一记重锤落在金象族的头顶，敲得他们不由得惊讶地瞪大了眼，看着身前那个对他们来说瘦削得多的老者。
小哥突然不说话了，原本还略有些细微动静的奴隶群体一下归为沉寂，而李月迎也往前了数步，方便观察前方几人的举动和应对突发情况。
“觉醒？元正，你觉得这些奴隶会有觉醒的那一天吗？”
鲸鲨王的反应实在是不出她所料，男人的表情在谈及这个话题时是一如既往的鄙夷不屑，仿佛李月迎身侧的一大群人不是人，只是一些听不懂人语的猪犬牛羊，可以被随便否定人格，随便踩在脚下。
“难道你忘了十万年前曾发生过的事吗？”鲸鲨王又问。
李月迎眉头一挑，认为这句话背后有很深刻的渊源。
不过这也不重要，鲸鲨王对自己的理论堪称无比坚持，她不可能深挖十万年前的往事，然后用嘴通过心理攻势打败他。与其思考这些没用的，不如多休息休息储存些异能量。
“我知道你对人性的丑陋充满了憎恶，”元正看着鲸鲨王，目光温柔炽热，“可是你还忘了一样东西，它可以改变这一切。”
“——那就是，爱。”
一直都在全神贯注监听的李月迎猛地一颤。
…又是这种感觉，但这次好奇怪。只是一段话而已，究竟是为什么感到熟悉呢？
“元正，这十万年来你一直陪伴着这些奴隶，想用你的思想来感化他们，可是你有成功过吗？历史总是在不断重演着丑陋的一幕！”鲸鲨王道。
“爱和恨的最大不同，就是爱能使人憧憬未来，能使人对未来充满希望；而恨，却只能让人想到过去的痛苦往事。”
元正的语气里依然充满了循循诱导之意，面对鲸鲨王大起大落的情绪，他看上去还是那么沉着冷静，温柔相待。
鲸鲨王摇摇头，缓缓背过身，似是不愿再多争辩：“…既然你如此的冥顽不灵，那就让我用现实的残酷，摧毁你对爱的信念吧！——”
他高举起右手，从拳缝中源源不断渗出的黑雾目标明确地朝地上倒得凌乱的一众鲸鲨士兵涌去，悉数钻入他们的体内，与金狮的黑雾看上去作用十分相似。
李月迎见状，立马来到泰雷身边，准备作战。
一批又一批的鲸鲨士兵恢复了生机，他们排成一个个方阵，身下崭新的鲸鲨闪驰在日光下闪耀着危险的光芒。他们整齐划一地扭动车把手，向着鲸鲨王疾驰而来，车轮后卷起的沙尘漫天，看得人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鲸鲨王满意地转过身，淡淡地扫了一眼三人身后的金象族人，紧接着抬步走向正中间的一个奴隶。
李月迎下意识想冲上去，却被泰雷和元正齐齐拉住了。
她回头，元正长老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动手。
在一片担忧中，那个金象族人双腿止不住地发颤，瞳孔由于恐惧骤然一缩，但还是拿稳了手中的劣质长矛，将尖锐的刺对准了对面全副武装的鲸鲨王。
鲸鲨王不以为意，轻笑一声，劈手轻松夺过了对方手中的武器。
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与短促的叫声中，鲸鲨王微微勾起唇角，提高音量道：“你不用死。”
“你们也都不用死。”他用长矛指着身前浩大的奴隶群体，把他们脸上各色的表情尽收眼底，紧接着刀锋一转，对准了他身后的元正：“——只要，你们肯帮我杀了他。”
泰雷难以置信地看着鲸鲨王，接着立马怒不可遏地朝他冲过去，李月迎拉都拉不住他。
对身经百战的鲸鲨王来说，泰雷的攻击简直不值一提。他的拳头精准地击中对方的小腹，泰雷防守不及，手下意识就想捂住受伤的腹部。
鲸鲨王抓住这个明显的漏洞，抬腿当胸一脚将泰雷击退。
穿着金象武装的少年底盘不稳，受了这一脚后直接向后飞去。
看起来鲸鲨王加大了异能量的使用程度，或者是泰雷之前在城中使用的异能量太多，一时间没恢复完全——总之，魁梧的少年在倒地后便没了动静。
李月迎看着鲸鲨王身前的那个奴隶，看着他颤抖胆怯、跃跃欲试的模样，眼神不善，攥着的拳头更紧了几分。
不久前，一见元正长老，难言的亲切感如潮水般涌上来将她团团包裹住。虽然在她仅有的记忆里他们不曾相见，但一旦相望又像是认识了好多年的祖孙一般亲切。
而且，他是泰雷的师父，于任何角度来说，她都应该保护元正长老不受伤害，更何况，元正是她在这趟旅途中目前唯一一个令她感受到的强大的归属感的存在。
从鲸鲨王怂恿金象族人杀死元正的人那刻起，她便暗暗下定决心，发誓一定要保护好这位长老。
鲸鲨王回头看着她，脸上是志在必得的表情，似乎对金象族人的劣根性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
“我再说一遍，只要杀了元正，你们就可以不死。”
得了这句话，他身前的奴隶在强大的鲸鲨王与看上去实力并不足以与之匹敌的李月迎间来回看了一眼，终于下定了决心，接过长矛，不由分说地朝着元正奔过去，手中长矛的尖端寒光毕露。
看着他的动作，李月迎只觉得慢得好笑。
她闪到那个奴隶面前，抬手抢过他手中的武器，不费吹灰之力便让他浑身卸了力。
男人的脖子被她掐在手里，少女头盔下露出的半张脸神色冰冷不满，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他感受到空气的流通越来越困难，惊恐地看向不远处的鲸鲨王。
这位实力雄厚的统治者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没有要出手相救的意思。
“我只说了，你们要杀了元正才可以不死。”
余下的奴隶你看我我看你，看着李月迎手中已经快断气的同伴，他们一时间都犹豫起来。
不杀长老会死，试图杀长老也会死。左右都是死，到底该怎么选？
“住手吧，乖月迎。”恐慌与犹疑不定中，身为被集火对象的元正长老却拍了拍李月迎的肩膀，苍老的声线从身边传到李月迎耳朵里。
听到这个称呼的李月迎瞳孔骤缩，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看着倒在地上大口喘气却还在回头摸索着其他人的长矛的奴隶，她一时间也忘了问元正长老为何认识自己。
少女目眦欲裂，再也没法保持沉默：“但是——这死白眼狼…！”
“爱，因为宽容才能被看见。”面对李月迎的愤怒，元正仍只是微笑地对她说。
“你还是和十万年前一样可爱，”即使她戴着硬邦邦的头盔，老人还是十分熟练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顶，“但我心意已决，如果生与志二者不可得兼，那么我愿意舍生而得志。”
“只是，我不能连累了你。”
他低下头，额头与李月迎额前的金属保护材质相贴。
少女心里的火焰被骤然浇灭，周身气场不知不觉间变得柔和，那股足以威慑到一众奴隶的异能量威压也突然消失。她感受着额头上源源不断传来的暖流，意识迷迷糊糊的
一个又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画面再次划过她的脑海，一片白雪皑皑中，她似乎看到了自己被一群高高的人影围在中央，大人们脸上的关爱与温柔在冰天雪地里是那么的温暖。
“你还记得这个吗？”是元正长老的声音。
“我…”李月迎的魂魄好像要在不知名的记忆里走失，一直到身边频繁急促的脚步声出现，她才猛地回神。
长矛好像下一秒就要贯穿元正的身体，李月迎顾不得其他，她把元正朝自己的方向一拉，紧接着汇聚异能量，带着老者闪到了泰雷身边。
“好险。”恢复正常的李月迎看着不远处茫然地看向自己这边的三位举着长矛不知所措的奴隶，把身后的元正护得更加严实了些，“不要连累不连累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可能让你死在我面前的！”
她透过人群，看到了远处刚刚递给她冰水、为她介绍元正的金象族小哥正惊异地看着这边，让人不免想起他的话来。
…“公认的善良正义、值得尊敬的人”。
嘁，好讽刺。
她看样子真的生气了，素来能沉默就绝对不会说话的人第一下就对着不远处的三个出头鸟，大声地蹦出了一句：“你们这帮人是脑残还是傻逼？是大脑萎缩了还是小脑不发育？”
怎么会有人为了活命杀掉几万年以来一直陪伴、激励、信任着自己族人的人？
既然决定了要造反，那就应该一条路走到黑，再不济也不应该连累一个为金象族做出过诸多贡献的老人家！只是一点死亡的恐吓就想杀这个杀那个地想方设法活命，实在是没脸没皮到家了。
一开始就不加入反抗，老老实实地服役我都不会说什么了，就一定得在明知会有伤亡的情况下一次次地出尔反尔吗？前几次就算了，这下竟然连元正长老他们都下得去手，实在是…
——不过长老你这几万年来都教育了他们什么？在第一平行宇宙，这么长时间都够人类重开好几次了，为什么第三平行宇宙还停留在奴隶时代？甚至连素质教育都很堪忧。
她心中还有一万句没重复的语句想输出，但元正敲了敲她，义正言辞道：“不能说脏话，你这孩子怎么都过了十万年了还是没改掉这个毛病？”
“虽然爷爷知道你是为爷爷好，但是还是不可以说脏话啊！这不是好习惯。”
其他人：“……”
李月迎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元正这是在和她说话，讶异地看向老者严肃又宠溺的表情。
李月迎：“…”
哦，还真是在说我。
我们十万年前原来真的这么熟的吗！但现在不是展现隔辈亲的时候啊！长老爷爷！
还有！能不能重视一下自己的生死存亡问题？为什么都差点死于非命了还有空纠正我的礼貌问题！
听着胖墩向她汇报其他三位队友的异能量恢复情况，她差点眼前一黑跟着几位队友一起陷入婴儿般的睡眠。
这老半天的就恢复那么一点儿！上天不能眷顾一下我们战队吗？！
真是诸事不顺。
小插曲告一段落，原本晕倒的泰雷感觉到动静，终于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看起来像傻大个，但其实心思活络，从刚刚的咒骂以及一些不真切的动静中已经明白了发生过什么。眼下，他看着那边的族人，眼中是从未针对族人燃烧过的怒火。
“泰雷，冷静。”元正安抚着徒弟的情绪，“爱，因为宽容才能被看见。”
“师父…”愤怒的泰雷有过一瞬间的纠结痛苦，最终在看到老人清明的眼神还是败下阵来，低声委托李月迎：“请帮我照顾好师父。”
李月迎重重点头，应下这门差事。她手搭在元正肩膀上，带着他瞬移到不远处的一根柱子下，与战局和奴隶们都隔了一段足以让李月迎反应过来任何事情的距离。
在看到鲸鲨王抬手杀死那三个意图杀害元正未遂的奴隶之后，李月迎及时抬手阻止了元正前进的脚步：“危险。”
元正心疼地看着那个地方，摇了摇头，转而看向李月迎，长叹了一口气：“唉…”
他好像有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怎么说，千言万语最后都只能化作一声叹息，随风扬去。
李月迎心中一动，她垂下眼眸，但想问的关于自己和他的那些问题最终也没出口。
算了，长老都不想说话了，我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吧。
她又想起刚刚元正贴着她的额头传递异能量一事，下意识又感到了一丝熟悉。
不知道为什么…但似乎并不是单纯的记忆传输。
或许是十万年前的一些旧习俗？
她捏紧的拳头又一次松开，实在是不怎么喜欢这种全世界都让她眼熟，但她又什么都不知道的窝囊感。
等有机会了问问吧——基本前提得是我们能战胜鲸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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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势差得意料之中，泰雷刚恢复点异能量就急着和鲸鲨王对战，进入超兽状态没多久就被迫退出，整个人无力地倒在地上，看上去异能量槽是又一次空了。
金象超兽向后飞去时撞倒了好几根柱子，它们断裂倒塌的声音之间夹着金象神落地的动静，听起来震耳欲聋。细沙纷纷扬扬地短暂遮蔽了众人的视线，但众人还是能隐约看见那个站着的高大强壮的鲸鲨超兽。
“泰雷，我给了你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是因为我觉得你很像过去的我。”
男人的声音遥遥传来，极富压迫感的低沉声线让人胆寒——
“可是我现在的耐性已经用完了——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愿意离开这些卑劣的奴隶，加入我强者的行列吗？”
李月迎看了眼旁边成群结队的奴隶，以及另一边的鲸鲨王，左右权衡之下，她还是决定先折去救泰雷——毕竟他现在可是实打实的受到了生命危险啊！
“师父从小就教育我——自由权利归众生！”泰雷艰涩又顽强地从溢满了血的嘴里挤出一句话。
恰逢李月迎调动异能量准备过去时，耳麦中突然传来一个熟悉欠揍的声音：“每到这种时候，当然还是得由我苗条俊出场啦！老李你放心，我绝对会好好拖延时间，为大家争取时间的！你都不能超兽武装，异能量还不够了，就在那呆着就好。不用太担心我，我有我的绝技嘻嘻。”
李月迎疑问：“…你有什么绝技啊？逃跑加速？”
胖墩不满道：“我才不是这么贪生怕死的人咧！绝技当然不能告诉你，你过会就知道了。一切就交给我吧！”
言罢，武装的胖墩出现在鲸鲨超兽身后，张扬的动静吸引了将原本决定就地处死泰雷的鲸鲨王的注意力。
虽然她确实担心完全没有攻击性的胖墩，但是她自己的异能量也所剩不多，刚刚想去救泰雷纯属无奈之下的赌运气之举。
如此看来，去支援一个异能量充足、灵活的胖子这一计划，确实可以先放一放，观望一下再做决定；而且，胖墩的惜命程度是几人之中最高的，没有把握他绝不会贸然出现。所以李月迎还是选择先乖乖听话，按兵不动。
五分钟后，在李月迎期待“独门绝技”的目光中，胖墩掏出了一把菜刀。
她嘴角猛地一抽。
元正疑惑：“这苗条俊…这是在干什么？”
李月迎难得听到别人正确称呼胖墩，十分不自然地摸了把头盔：“应该是，呃，强者的三十六计之一吧。”
半分钟后，介绍完菜刀的胖墩把手里的刀一扔，又掏出一个电风吹，开始绘声绘色地跟鲸鲨王、奴隶们，甚至还特地转过来跟元正介绍了一遍电风吹的成分和功效，从制作原理扯到物理学，说得鲸鲨王一愣一愣的，老半天了都没想起来自己原本要干什么。
元正赞许：“苗条俊看上去知识储备相当丰富啊，物理学是什么？听起来挺有趣的。”
某不愿透露姓名物理考过三十五高分的女性超兽战士淡淡道：“不，物理学是屎。为了长寿，建议不要随意接触。”
三分钟后，在胖墩即将扯到牛顿的生平事迹时，鲸鲨王忍无可忍道：“够了！这些什么物理什么牛顿的！苗条俊，你到底还出不出手？”
李月迎心头一紧：终于要正式开打了？
下一秒，胖墩慢悠悠地转过身：“出手？以你的实力，还不足以让我从你的正面出手。那我就让让你，让你从我的背后攻击我吧。”
“放肆！”鲸鲨王道，“我从来都不在别人背后出手的！”
戒备再次落空的李月迎：“……”你还怪有原则的。
元正：“我早知鲸鲨王并非无可救药之徒！果然，爱的感化是有用的！”
少女蠢蠢欲动的异能量又安定下来，李月迎遥望着像块绿色马铃薯一样的胖墩，心说这货怎么总是能用一些出其不意的方式达到目的。
“我数三下，你要是再不转身，那我就只好出手了。”鲸鲨王说。
“——一。”
李月迎以为这下真的要完了，急得跳脚，在通讯里对远在治疗舱里的三个人狂轰滥炸：“你们三个快好快好快好啊！我们这边小命难保！紧急求救紧急求救！”
胖墩：“老李你好吵啊——早说了我有独门绝技，不要质疑真正的强者好吗！”
李月迎：“你真不是瞎编的？那我可能看错了，我还以为你在发抖。”
胖墩默默：其实不是看错了来着…
“——二。”
李月迎求救后下意识即刻就想赶过去，但却被胖墩一个手势制止。
那个手势李月迎很熟悉，以往他们三个上课偷吃零食时，一旦发现老师的目光，都会先抖腿吸引朋友的注意力然后再偷偷在课桌下打这个手势提醒。
“——三！”
“等一下！”在李月迎的惊恐中，胖墩抬手喝止鲸鲨王的下一步动作，“看来我是非要出手了。”
“——超兽武装！”
听着那道来自胖墩的声线喊出这四个字，李月迎整个人仿佛突然看到了美杜莎一样，浑身瞬间被石化，变成一尊雕塑立在原地。
不远处的绿色法阵光芒耀眼夺目，从地底下钻出来的穿山甲超兽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李月迎有点沉默。
胖墩，虽然你能超兽武装是件非常好的事，没被鲸鲨王拍死我也很开心，但是…
你不是在几十分钟前还在跟我一起因为队内只剩我俩没法超兽武装而伤感吗这才过了多久啊你怎么就突飞猛进了啊啊！
在看到雷象兽打断鲸鲨王的黑海深渊施法，成功挽救超兽神三合体的慢性死亡局面时，李月迎和胖墩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紧接着，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李月迎面前。
“胖墩，”她幽幽道，“现在整个超兽战队是不是就我俩没法超兽武装了。”
“呃…”胖墩托着下巴作深思状，“好像是的。”
他们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出了无限的“菜逼之间的惺惺相惜”之感。
黑海深渊把鲸鲨王吸入之后就没了动静，天空恢复了宁静的蔚蓝色，人声嘈杂中，在外的超兽战士们都解除了超兽状态。
泰雷身后一片黑压压的奴隶，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很破了，各色的布丁被粗糙地缝制在缺口上，由于日日劳作而被晒得黝黑的皮肤质感粗粝——这一切与李月迎初见他们是没什么不同。
唯一不一样的，便是神色。
李月迎曾跟在火麟飞身边，看到经过的奴隶看叽叽喳喳的火麟飞时的眼神。
平静，死寂。
——这是那一眼留给李月迎的第一印象。
他背上的石块严重压弯了他的脊背，他只能面朝黄土，但从神色中却看不出一丝半毫的怨怼，仿佛已经举起双手对命运投降。
……
但那也只是过去了。
在鲸鲨王不知所踪后，奴隶们抬起了头颅，表情生动，眼里恢复了对生活应有的光亮。
沙漠上原本轻松的气氛被李月迎匆匆传来的通讯打断：“听得到吗？喂！”
“怎么了？”火麟飞疑惑道。
李月迎大步流星地走向发射塔，脚踩在地板上发出一连串几乎重叠连续的声响：“鲸鲨王是被吸入黑洞里了吧？感觉不对，他很可能还会出来，你们仨异能量消耗太多了，进入不了超兽状态，不管鲸鲨王会不会回来，还是都先回飞船补充异能量吧…对了，金象族人需要先离开吗？毕竟可能会很危险…”
闻言，火麟飞毫不犹豫地向泰雷转达了李月迎的问题：“……问了，泰雷说不用，因为他们就是来造反的，啧啧啧，终于勇敢了一把啊。你现在要过来？发射塔的声音好大，我耳朵都要聋了。”
由于泰雷还没进入过玄武飞船，尚未连接上飞船的通讯系统，所以他还不能和其他超兽战士通过异能锁的功能对话，只能通过他人转达。
“昂，对啊。我想着不管金象族人要不要撤退，我都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来着。”升降台还在半空中时，李月迎就跳了下来，一时间也忘记了捂住脸谨防沙尘。
“OK。”一直都在默默听着的龙戬和天羽没有异议，刚准备跟着火麟飞尽快回治疗舱内接受调理，身后就突然传来了一阵地动山摇的动静。
远在几百米开外的李月迎感受到大地的震动，一个趔趄，差点摔死。
“我天？！这…鲸鲨王？！”
人声隔着层层阻碍清晰地传到李月迎耳朵里，不由得令她动作一滞。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一个瞬移，瞬间把自身位置与目的地间的距离缩短了数米，紧接着又马不停蹄地跑起来。
“你和泰雷两个人可以吗？”天羽担心地问。
“没问题的，相信我们。”
她敢说这话并不是出于逞能，而是对现在的局势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鲸鲨王接连几次被天羽攻击，距今最近的一次还被伤到了呼吸口，同时他在此之前开启过两次黑海深渊，还进入了超兽状态与他们作战了一段时间，他的异能量无疑是大打折扣——这点得到了Lisa的验证。
而且金象族人已发起了一场规模不小的反抗，能拖延点时间，撑到能进入超兽状态的三人恢复异能量的时候。
“……一定要小心。”龙戬说。
“好。”李月迎戴上头盔，暗骂道为什么该死的黑海深渊吸走了她的腾云闪驰——跑步也是很费时费力的啊！
隔了不到一分钟，李月迎小心翼翼地出现在成群的奴隶们外的一个小角落，避免过分惊扰鲸鲨王。
…真是一过来就目睹了一场盛大的辩论赛呢。
李月迎听着泰雷与鲸鲨王的争论，感觉自己的面部肌肉有些抽搐。
她真的从来没有这么想一个人接受社会主义教育过，而鲸鲨王是第一个。
…请你，不要自诩通过抑制奴隶欲望来维护社会稳定啊！奴隶主！
恶俗啊！简直就是恶俗！
李月迎沉痛捂脸，旁边热心的奴隶小哥给她递来了一杯水。
“听泰雷说，你应该是那个拉了他一把的超兽战士吧。”小哥和和气气的，笑起来时有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看你好像不太好受的样子，我们这里很热吧？这是刚刚另外两位超兽战士给我们做的冰水，你要喝吗？”
“不用了，还是你喝吧。”李月迎看了眼“杯子”边沿都在冒着丝丝冷气，一下就猜到了是火麟飞和龙戬的好主意。
我就说怎么都退出超兽状态了，他俩还在掉异能量值，原来在给别人做冰水喝……
几米开外，元正长老的声音虽已因岁月而沙哑，但极其富有力量：“自由权利归众生。”
“鲸鲨王，我一直不愿反抗，是因为我一直信守十万年前对你许下的诺言。”
见李月迎神色怔愣，目光带着探究之意，她身边的小哥以为她不认识长老，便为她介绍起来：“这位是元正长老，是泰雷的师父。我爷爷说他一直陪着我们，与我们相伴了非常漫长的一段时光…说来也怪，明明他不是金象族的人，却还愿意陪着我们受苦……实在是一个公认的善良正义、值得尊敬的人。”
李月迎一一听着、记下，奴隶小哥的音量不大，但凡李月迎再离他稍微远十厘米都听不到，因此元正长老的话能清晰地落入她的耳中：“所以，我一直在等待。”
长老大手一挥，手掌朝上，指尖朝向他身后的一个又一个奴隶：“——等待他们觉醒的那一天。”
元正的话好像一记重锤落在金象族的头顶，敲得他们不由得惊讶地瞪大了眼，看着身前那个对他们来说瘦削得多的老者。
小哥突然不说话了，原本还略有些细微动静的奴隶群体一下归为沉寂，而李月迎也往前了数步，方便观察前方几人的举动和应对突发情况。
“觉醒？元正，你觉得这些奴隶会有觉醒的那一天吗？”
鲸鲨王的反应实在是不出她所料，男人的表情在谈及这个话题时是一如既往的鄙夷不屑，仿佛李月迎身侧的一大群人不是人，只是一些听不懂人语的猪犬牛羊，可以被随便否定人格，随便踩在脚下。
“难道你忘了十万年前曾发生过的事吗？”鲸鲨王又问。
李月迎眉头一挑，认为这句话背后有很深刻的渊源。
不过这也不重要，鲸鲨王对自己的理论堪称无比坚持，她不可能深挖十万年前的往事，然后用嘴通过心理攻势打败他。与其思考这些没用的，不如多休息休息储存些异能量。
“我知道你对人性的丑陋充满了憎恶，”元正看着鲸鲨王，目光温柔炽热，“可是你还忘了一样东西，它可以改变这一切。”
“——那就是，爱。”
一直都在全神贯注监听的李月迎猛地一颤。
…又是这种感觉，但这次好奇怪。只是一段话而已，究竟是为什么感到熟悉呢？
“元正，这十万年来你一直陪伴着这些奴隶，想用你的思想来感化他们，可是你有成功过吗？历史总是在不断重演着丑陋的一幕！”鲸鲨王道。
“爱和恨的最大不同，就是爱能使人憧憬未来，能使人对未来充满希望；而恨，却只能让人想到过去的痛苦往事。”
元正的语气里依然充满了循循诱导之意，面对鲸鲨王大起大落的情绪，他看上去还是那么沉着冷静，温柔相待。
鲸鲨王摇摇头，缓缓背过身，似是不愿再多争辩：“…既然你如此的冥顽不灵，那就让我用现实的残酷，摧毁你对爱的信念吧！——”
他高举起右手，从拳缝中源源不断渗出的黑雾目标明确地朝地上倒得凌乱的一众鲸鲨士兵涌去，悉数钻入他们的体内，与金狮的黑雾看上去作用十分相似。
李月迎见状，立马来到泰雷身边，准备作战。
一批又一批的鲸鲨士兵恢复了生机，他们排成一个个方阵，身下崭新的鲸鲨闪驰在日光下闪耀着危险的光芒。他们整齐划一地扭动车把手，向着鲸鲨王疾驰而来，车轮后卷起的沙尘漫天，看得人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鲸鲨王满意地转过身，淡淡地扫了一眼三人身后的金象族人，紧接着抬步走向正中间的一个奴隶。
李月迎下意识想冲上去，却被泰雷和元正齐齐拉住了。
她回头，元正长老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动手。
在一片担忧中，那个金象族人双腿止不住地发颤，瞳孔由于恐惧骤然一缩，但还是拿稳了手中的劣质长矛，将尖锐的刺对准了对面全副武装的鲸鲨王。
鲸鲨王不以为意，轻笑一声，劈手轻松夺过了对方手中的武器。
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与短促的叫声中，鲸鲨王微微勾起唇角，提高音量道：“你不用死。”
“你们也都不用死。”他用长矛指着身前浩大的奴隶群体，把他们脸上各色的表情尽收眼底，紧接着刀锋一转，对准了他身后的元正：“——只要，你们肯帮我杀了他。”
泰雷难以置信地看着鲸鲨王，接着立马怒不可遏地朝他冲过去，李月迎拉都拉不住他。
对身经百战的鲸鲨王来说，泰雷的攻击简直不值一提。他的拳头精准地击中对方的小腹，泰雷防守不及，手下意识就想捂住受伤的腹部。
鲸鲨王抓住这个明显的漏洞，抬腿当胸一脚将泰雷击退。
穿着金象武装的少年底盘不稳，受了这一脚后直接向后飞去。
看起来鲸鲨王加大了异能量的使用程度，或者是泰雷之前在城中使用的异能量太多，一时间没恢复完全——总之，魁梧的少年在倒地后便没了动静。
李月迎看着鲸鲨王身前的那个奴隶，看着他颤抖胆怯、跃跃欲试的模样，眼神不善，攥着的拳头更紧了几分。
不久前，一见元正长老，难言的亲切感如潮水般涌上来将她团团包裹住。虽然在她仅有的记忆里他们不曾相见，但一旦相望又像是认识了好多年的祖孙一般亲切。
而且，他是泰雷的师父，于任何角度来说，她都应该保护元正长老不受伤害，更何况，元正是她在这趟旅途中目前唯一一个令她感受到的强大的归属感的存在。
从鲸鲨王怂恿金象族人杀死元正的人那刻起，她便暗暗下定决心，发誓一定要保护好这位长老。
鲸鲨王回头看着她，脸上是志在必得的表情，似乎对金象族人的劣根性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
“我再说一遍，只要杀了元正，你们就可以不死。”
得了这句话，他身前的奴隶在强大的鲸鲨王与看上去实力并不足以与之匹敌的李月迎间来回看了一眼，终于下定了决心，接过长矛，不由分说地朝着元正奔过去，手中长矛的尖端寒光毕露。
看着他的动作，李月迎只觉得慢得好笑。
她闪到那个奴隶面前，抬手抢过他手中的武器，不费吹灰之力便让他浑身卸了力。
男人的脖子被她掐在手里，少女头盔下露出的半张脸神色冰冷不满，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他感受到空气的流通越来越困难，惊恐地看向不远处的鲸鲨王。
这位实力雄厚的统治者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没有要出手相救的意思。
“我只说了，你们要杀了元正才可以不死。”
余下的奴隶你看我我看你，看着李月迎手中已经快断气的同伴，他们一时间都犹豫起来。
不杀长老会死，试图杀长老也会死。左右都是死，到底该怎么选？
“住手吧，乖月迎。”恐慌与犹疑不定中，身为被集火对象的元正长老却拍了拍李月迎的肩膀，苍老的声线从身边传到李月迎耳朵里。
听到这个称呼的李月迎瞳孔骤缩，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看着倒在地上大口喘气却还在回头摸索着其他人的长矛的奴隶，她一时间也忘了问元正长老为何认识自己。
少女目眦欲裂，再也没法保持沉默：“但是——这死白眼狼…！”
“爱，因为宽容才能被看见。”面对李月迎的愤怒，元正仍只是微笑地对她说。
“你还是和十万年前一样可爱，”即使她戴着硬邦邦的头盔，老人还是十分熟练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顶，“但我心意已决，如果生与志二者不可得兼，那么我愿意舍生而得志。”
“只是，我不能连累了你。”
他低下头，额头与李月迎额前的金属保护材质相贴。
少女心里的火焰被骤然浇灭，周身气场不知不觉间变得柔和，那股足以威慑到一众奴隶的异能量威压也突然消失。她感受着额头上源源不断传来的暖流，意识迷迷糊糊的
一个又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画面再次划过她的脑海，一片白雪皑皑中，她似乎看到了自己被一群高高的人影围在中央，大人们脸上的关爱与温柔在冰天雪地里是那么的温暖。
“你还记得这个吗？”是元正长老的声音。
“我…”李月迎的魂魄好像要在不知名的记忆里走失，一直到身边频繁急促的脚步声出现，她才猛地回神。
长矛好像下一秒就要贯穿元正的身体，李月迎顾不得其他，她把元正朝自己的方向一拉，紧接着汇聚异能量，带着老者闪到了泰雷身边。
“好险。”恢复正常的李月迎看着不远处茫然地看向自己这边的三位举着长矛不知所措的奴隶，把身后的元正护得更加严实了些，“不要连累不连累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可能让你死在我面前的！”
她透过人群，看到了远处刚刚递给她冰水、为她介绍元正的金象族小哥正惊异地看着这边，让人不免想起他的话来。
…“公认的善良正义、值得尊敬的人”。
嘁，好讽刺。
她看样子真的生气了，素来能沉默就绝对不会说话的人第一下就对着不远处的三个出头鸟，大声地蹦出了一句：“你们这帮人是脑残还是傻逼？是大脑萎缩了还是小脑不发育？”
怎么会有人为了活命杀掉几万年以来一直陪伴、激励、信任着自己族人的人？
既然决定了要造反，那就应该一条路走到黑，再不济也不应该连累一个为金象族做出过诸多贡献的老人家！只是一点死亡的恐吓就想杀这个杀那个地想方设法活命，实在是没脸没皮到家了。
一开始就不加入反抗，老老实实地服役我都不会说什么了，就一定得在明知会有伤亡的情况下一次次地出尔反尔吗？前几次就算了，这下竟然连元正长老他们都下得去手，实在是…
——不过长老你这几万年来都教育了他们什么？在第一平行宇宙，这么长时间都够人类重开好几次了，为什么第三平行宇宙还停留在奴隶时代？甚至连素质教育都很堪忧。
她心中还有一万句没重复的语句想输出，但元正敲了敲她，义正言辞道：“不能说脏话，你这孩子怎么都过了十万年了还是没改掉这个毛病？”
“虽然爷爷知道你是为爷爷好，但是还是不可以说脏话啊！这不是好习惯。”
其他人：“……”
李月迎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元正这是在和她说话，讶异地看向老者严肃又宠溺的表情。
李月迎：“…”
哦，还真是在说我。
我们十万年前原来真的这么熟的吗！但现在不是展现隔辈亲的时候啊！长老爷爷！
还有！能不能重视一下自己的生死存亡问题？为什么都差点死于非命了还有空纠正我的礼貌问题！
听着胖墩向她汇报其他三位队友的异能量恢复情况，她差点眼前一黑跟着几位队友一起陷入婴儿般的睡眠。
这老半天的就恢复那么一点儿！上天不能眷顾一下我们战队吗？！
真是诸事不顺。
小插曲告一段落，原本晕倒的泰雷感觉到动静，终于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看起来像傻大个，但其实心思活络，从刚刚的咒骂以及一些不真切的动静中已经明白了发生过什么。眼下，他看着那边的族人，眼中是从未针对族人燃烧过的怒火。
“泰雷，冷静。”元正安抚着徒弟的情绪，“爱，因为宽容才能被看见。”
“师父…”愤怒的泰雷有过一瞬间的纠结痛苦，最终在看到老人清明的眼神还是败下阵来，低声委托李月迎：“请帮我照顾好师父。”
李月迎重重点头，应下这门差事。她手搭在元正肩膀上，带着他瞬移到不远处的一根柱子下，与战局和奴隶们都隔了一段足以让李月迎反应过来任何事情的距离。
在看到鲸鲨王抬手杀死那三个意图杀害元正未遂的奴隶之后，李月迎及时抬手阻止了元正前进的脚步：“危险。”
元正心疼地看着那个地方，摇了摇头，转而看向李月迎，长叹了一口气：“唉…”
他好像有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怎么说，千言万语最后都只能化作一声叹息，随风扬去。
李月迎心中一动，她垂下眼眸，但想问的关于自己和他的那些问题最终也没出口。
算了，长老都不想说话了，我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吧。
她又想起刚刚元正贴着她的额头传递异能量一事，下意识又感到了一丝熟悉。
不知道为什么…但似乎并不是单纯的记忆传输。
或许是十万年前的一些旧习俗？
她捏紧的拳头又一次松开，实在是不怎么喜欢这种全世界都让她眼熟，但她又什么都不知道的窝囊感。
等有机会了问问吧——基本前提得是我们能战胜鲸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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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势差得意料之中，泰雷刚恢复点异能量就急着和鲸鲨王对战，进入超兽状态没多久就被迫退出，整个人无力地倒在地上，看上去异能量槽是又一次空了。
金象超兽向后飞去时撞倒了好几根柱子，它们断裂倒塌的声音之间夹着金象神落地的动静，听起来震耳欲聋。细沙纷纷扬扬地短暂遮蔽了众人的视线，但众人还是能隐约看见那个站着的高大强壮的鲸鲨超兽。
“泰雷，我给了你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是因为我觉得你很像过去的我。”
男人的声音遥遥传来，极富压迫感的低沉声线让人胆寒——
“可是我现在的耐性已经用完了——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愿意离开这些卑劣的奴隶，加入我强者的行列吗？”
李月迎看了眼旁边成群结队的奴隶，以及另一边的鲸鲨王，左右权衡之下，她还是决定先折去救泰雷——毕竟他现在可是实打实的受到了生命危险啊！
“师父从小就教育我——自由权利归众生！”泰雷艰涩又顽强地从溢满了血的嘴里挤出一句话。
恰逢李月迎调动异能量准备过去时，耳麦中突然传来一个熟悉欠揍的声音：“每到这种时候，当然还是得由我苗条俊出场啦！老李你放心，我绝对会好好拖延时间，为大家争取时间的！你都不能超兽武装，异能量还不够了，就在那呆着就好。不用太担心我，我有我的绝技嘻嘻。”
李月迎疑问：“…你有什么绝技啊？逃跑加速？”
胖墩不满道：“我才不是这么贪生怕死的人咧！绝技当然不能告诉你，你过会就知道了。一切就交给我吧！”
言罢，武装的胖墩出现在鲸鲨超兽身后，张扬的动静吸引了将原本决定就地处死泰雷的鲸鲨王的注意力。
虽然她确实担心完全没有攻击性的胖墩，但是她自己的异能量也所剩不多，刚刚想去救泰雷纯属无奈之下的赌运气之举。
如此看来，去支援一个异能量充足、灵活的胖子这一计划，确实可以先放一放，观望一下再做决定；而且，胖墩的惜命程度是几人之中最高的，没有把握他绝不会贸然出现。所以李月迎还是选择先乖乖听话，按兵不动。
五分钟后，在李月迎期待“独门绝技”的目光中，胖墩掏出了一把菜刀。
她嘴角猛地一抽。
元正疑惑：“这苗条俊…这是在干什么？”
李月迎难得听到别人正确称呼胖墩，十分不自然地摸了把头盔：“应该是，呃，强者的三十六计之一吧。”
半分钟后，介绍完菜刀的胖墩把手里的刀一扔，又掏出一个电风吹，开始绘声绘色地跟鲸鲨王、奴隶们，甚至还特地转过来跟元正介绍了一遍电风吹的成分和功效，从制作原理扯到物理学，说得鲸鲨王一愣一愣的，老半天了都没想起来自己原本要干什么。
元正赞许：“苗条俊看上去知识储备相当丰富啊，物理学是什么？听起来挺有趣的。”
某不愿透露姓名物理考过三十五高分的女性超兽战士淡淡道：“不，物理学是屎。为了长寿，建议不要随意接触。”
三分钟后，在胖墩即将扯到牛顿的生平事迹时，鲸鲨王忍无可忍道：“够了！这些什么物理什么牛顿的！苗条俊，你到底还出不出手？”
李月迎心头一紧：终于要正式开打了？
下一秒，胖墩慢悠悠地转过身：“出手？以你的实力，还不足以让我从你的正面出手。那我就让让你，让你从我的背后攻击我吧。”
“放肆！”鲸鲨王道，“我从来都不在别人背后出手的！”
戒备再次落空的李月迎：“……”你还怪有原则的。
元正：“我早知鲸鲨王并非无可救药之徒！果然，爱的感化是有用的！”
少女蠢蠢欲动的异能量又安定下来，李月迎遥望着像块绿色马铃薯一样的胖墩，心说这货怎么总是能用一些出其不意的方式达到目的。
“我数三下，你要是再不转身，那我就只好出手了。”鲸鲨王说。
“——一。”
李月迎以为这下真的要完了，急得跳脚，在通讯里对远在治疗舱里的三个人狂轰滥炸：“你们三个快好快好快好啊！我们这边小命难保！紧急求救紧急求救！”
胖墩：“老李你好吵啊——早说了我有独门绝技，不要质疑真正的强者好吗！”
李月迎：“你真不是瞎编的？那我可能看错了，我还以为你在发抖。”
胖墩默默：其实不是看错了来着…
“——二。”
李月迎求救后下意识即刻就想赶过去，但却被胖墩一个手势制止。
那个手势李月迎很熟悉，以往他们三个上课偷吃零食时，一旦发现老师的目光，都会先抖腿吸引朋友的注意力然后再偷偷在课桌下打这个手势提醒。
“——三！”
“等一下！”在李月迎的惊恐中，胖墩抬手喝止鲸鲨王的下一步动作，“看来我是非要出手了。”
“——超兽武装！”
听着那道来自胖墩的声线喊出这四个字，李月迎整个人仿佛突然看到了美杜莎一样，浑身瞬间被石化，变成一尊雕塑立在原地。
不远处的绿色法阵光芒耀眼夺目，从地底下钻出来的穿山甲超兽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李月迎有点沉默。
胖墩，虽然你能超兽武装是件非常好的事，没被鲸鲨王拍死我也很开心，但是…
你不是在几十分钟前还在跟我一起因为队内只剩我俩没法超兽武装而伤感吗这才过了多久啊你怎么就突飞猛进了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