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呼啸,黑夜辽阔无边,犹如染了色的宣纸,冷而静谧。

    冼时节关了被风吹的作响的窗子,室内没开灯,关了窗户隔绝了唯一的光源。

    月光被隔绝在外,冼时节忽然想起之前在哪看到的一句话:

    “月亮早已是一具只会发光的躯壳,承载不了任何祈愿”

    黑夜包裹着冼时节,他发了会呆摸索着打开了屋内的灯。

    室内是简约黑白格调,简单的陈列,毫无生活气息。

    今天是郝知雨死去的第10年,冼时节今年28,郝知雨依旧停留在18岁。

    时间好像过去很久,又好像停滞不动。

    冼时节坐到书桌前的椅凳上,不知想到了什么,打开了书桌下面的抽屉。

    他拉开抽屉拿出了一个本子,白色封面上写着大大的“笔记本”三个字。

    放置很久,白色的封面依旧很新,只是页边有些微微泛黄,他没拿稳,本子摔在地上。

    一张纸条从本子里飘出,他弯腰捡起。

    冼时节铺平纸条,上面写着清秀娟丽的字。

    好雨知时节,你知不知道?

    一张没有署名,没有回答的纸条,就只像不经意随意的一问。

    冼时节没什么表情,垂着头下颚收紧,黑睫细密垂着。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冼时节想着。

    高二那年,冼时节多了个同桌,少女鹅蛋脸型,一双小鹿眼,干净明澈。

    穿着宽大的校服,皮肤白亮透着朝气的淡粉色。

    冼时节时常喜欢逗她玩,每次看着少女认真严肃的小表情总会忍俊不禁。

    记忆如蒙着灰的布,遥远又虚幻。

    冼时节那天去学校很晚,踏着铃声进的教室。进入教室入眼的就是他的小同桌。

    女生低着头走神,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他走过去,指节敲了敲郝知雨的桌面。

    郝知雨犹如受惊般颤了一下,目光看向桌子上曲起的手指。再往上看入眼的是冼时节的脸。

    冼时节指甲修剪的很干净,指骨分明,线条流畅,能看见淡青色的脉络。

    后知后觉郝知雨才反应过来装作随意的藏本子。

    又一边拖着板凳往前去,给冼时节让出位置进去。

    “同桌,早啊”他语气悠悠的开口。

    冼时节走近才看清她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

    很简单的款式,没有什么花哨的图案,封面处正中央只有板正的三个字“笔记本”。

    冼时节故意开口,语气很欠“呀,给我买的吗?你怎么知道我笔记本快用完了。”

    “你脸面这么大吗?要我买给你?”郝知雨声音平淡,有点欲盖弥彰。

    冼时节坐到位子上委屈巴巴的说“今天圣诞节哎,你没有给我准备礼物吗?我都给你买了。”

    郝知雨怀疑的看向他,语气迟疑“什么?”

    冼时节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线织帽子,红色的,上面一个白色绒球立在帽子上,还有几片雪花图案。

    冼时节笑着继续开口“这可是我亲手织的帽子,怎么样,是不是和外面卖的一模一样。”

    “手真巧啊。”郝知雨夸他。

    “我的礼物呢,怎么还不给我。”冼时节看着郝知雨的眼睛问。

    郝知雨把先前的本子递过去,想了想认真开口。

    “给你,圣诞节快乐。冼时节,我没忘记你的礼物。”郝知雨那双鹿眼闪动着,窗外的阳光明媚,照着她的脸。

    驱散了寒冬的萧瑟。

    冼时节接过笔记本,放进书包里没有别的动作。

    其实郝知雨确实是看见他笔记本快用完了,所以才买了这个,但是她并没有说。

    郝知雨停顿了一下才开口:“我怎么会忘了小弟的礼物?喜欢吗?”她扬着眉,梨涡浅浅的在她嘴边盛着。

    冼时节背靠在后桌上,歪着头看向她,语调拉长:“当然,知我者——郝知雨也。”

    郝知雨拿起刚刚冼时节送的红色帽子戴在了头上问:“你怎么想起了给我织顶帽子,虽然很好看,想必浪费你很长时间吧。”

    郝知雨戴着红色的帽子更显的她脸蛋白里透红,很有气色。今天她穿着红色系棉服很搭这顶帽子。

    当初为了这顶帽子,在网上搜教程织了一个月,他真的很手残。

    但冼时节并没有这么说,他拿起桌上的黑笔转了起来,随意说:“轻轻松松,三天而已。”

    郝知雨取下帽子拿在手里看,笑着说:“冼时节,你全身上下是不是就嘴最硬?”

    冼时节望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故意拉长声音说:“不知道,你亲过吗?”

    对于他的故意调笑郝知雨不说话了。

    冼时节并没有放过她,又开口说:“至于为什么送你帽子那是因为,你之前天天哭丧着发朋友圈说——年纪轻轻怎么就要秃了呢。”

    他扬着眉,笑意盛满眼睛:“这不是天冷了,怕你头冻秃了吗?”

    郝知雨被气笑了:“冼时节你适可而止,我发的明明是——年纪轻轻怎么就有点掉发了呢!我天天作息比幼儿园小孩都规律,没有你说的那一天。”

    郝知雨想懒得理这人,不管旁边人说什么她也像一尊雕像一样拿着课本端坐着。

    ……

    后来冼时节把笔记本带回家,坐在书桌前靠在椅背上,翻开了第一页。

    印刷线条流畅分明,纸页干净,没有什么别的痕迹。

    冼时节摸着本子,心情愉悦。

    之后他把本子放到抽屉里认真收好,没有再打开过,那张纸条也如记忆蒙沉搁浅。

    回忆停止,记忆里的她褪色枯萎,沉默。

    冼时节从笔篓里拿出一根笔想要证明什么,极快的在纸上写下“我知道”。

    字迹潦草,和娟丽小字像不在一个图层。

    我从很早就开始喜欢你了。

    一开始以为的单恋,其实是双向的爱恋。

    冼时节想,那样干净纯粹的郝知雨,不可以褪色枯萎,不可以沉默,如果可以再看她一眼,他会勇敢拥她入怀抱。

    坦诚的,热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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