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着怪兽的人”的集体冲击,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生番联军本已濒临崩溃的战心,顿时瓦解。有些人看着高大的“长脸怪兽”嘶叫着冲过来,吓得大喊大叫。

    生番从未见过马,面对战马这种“奇怪另类”的动物,他们难免心生惧意。

    哪怕马队只有几十骑,也给生番残军造成了很大恐慌,等到高速奔驰的马队凿开生番松散的队伍,又有近百生番死伤。

    虎古看着生番残军即将崩溃,令旗一挥,冲锋的号角顿时响起。

    “攻击!”

    “攻击!!”

    早就抛掉长弓,拿起刀枪的保安兵听到冲锋的军令,犹如离弦之箭般,向生番残军出动出击。

    全军的战意,瞬间飙升到极点。

    甲兵在前,无甲兵和农兵在后。两千士气高昂,体力仍然充沛的战士,手持刀枪木盾,保持着森严的军阵,冲向生番残军。

    “轰隆隆……”

    两千兵马的冲锋,如同被突然打开闸门的洪水,汹涌而出,浩浩向前。眨眼之间,尘土就像龙卷风一般赫赫扬起,挟裹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排山倒海的轰然碾压过去。

    如同吃饱了大风的帆船,从波涛汹涌的大海中,从如山巨浪之巅,突然冲进风平浪静的湖面。

    生番残军哪里见过如此场景?顿时被这攻掠如火之势所摄,等到保安兵冲到近前,只有部分人自发的掷出投枪反击。

    近千只投枪凌乱的飞入保安团的军阵中,绝大部分被木盾,锅盖,皮甲挡住,只有极少数人被标枪击中。但是,终于有农兵出现了阵亡。

    投枪本来是生番的杀手锏武器,可是现在,就起了这么一点作用。

    “轰……”两军转眼间撞在一起。

    生番残军几乎一触即溃,就像一张朽坏的破布被一爪子撕碎。在崔秀宁看来,则是一个公斤、精疲力尽、心生恐惧的轻量级拳手,被一个公斤、体力充沛、气势汹汹的重量级拳手一拳打飞。

    最前面的,赫然是一身铁甲的团副张敛,他也是唯一有铁甲的人。张敛手持一杆长柄陌刀,他极其高大魁梧,浑身战意沸腾,犹如猛虎下山。

    张敛,是一个斩杀过蒙古百夫长和多名蒙古勇士的男人。此时,他的血液再度燃烧,一如当年。

    一个刚刚掷出标枪的生番,还来不及观察自己的投枪有没有命中目标,就惊恐的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带起一道刀光劈来,他赶紧往后退,却被一个同伴挡住了。

    “咔嚓!”

    两颗头颅冲天飞起,腔子上的血喷泉一般飙射而出,撕裂空气嗤嗤作响,然后降下一片热情如火的血雨。

    张敛一刀斩飞两颗首级,看都不看就往前一冲,雄壮的双臂舞起长长的陌刀,猛然拧腰扭肩,凶狠无比的横刀一扫!

    刀光匹练般乍现间,断臂残肢飞起,三四个生番非死即伤,又是红艳艳的一片血雨。

    这个男人,仅仅几秒钟就结果了好几个生番的性命,犹如杀神一般。

    完颜虎古和杨序也亲自杀入生番残军中,势如猛虎,勇不可当。

    虎古是跟着颜铎与蒙古人打过硬战的,擅长女真人最爱使的狼牙棒,与张敛一样都是重长兵器。砸、扫之间,生番不是被开瓢了账,就是骨肉碎裂。

    杨序原是汉军世侯史天泽的亲卫。六年前,大汉奸史天泽统领大军南下灭宋,杨序乃是杨业后裔,不愿随征,就当了逃兵,流落高丽。

    所以,杨序当然也是猛士,他使的是长枪,所向披靡。() ()

    保安兵如虎入群羊,所到之处鬼哭狼嚎,血光四溅,就算炎炎烈日,也突然暗淡下来。

    生番跋涉百里山路,劳师远征,烈日炙烤,早就精疲力尽。加上没有防护,武器简陋,胆气已丧,更兼没有指挥,各自为战。

    而保安团士气旺盛,装备精良,将猛兵勇,组织严密,加上数量上也没有了劣势,所以……生番已经沦入被单方面屠杀的境地。

    生番哪怕奋起最后的悍勇,困兽犹斗,也只能给保安兵造成一丁点伤亡,几乎没有反击之力。

    但奇怪的是,或许是逃跑的罪孽真会让他们死后变成厉鬼,竟然没有人逃走。

    战场上的嘶吼声,惨叫声,呐喊声,兵器撞击声,鲜血飞溅声,交织成一片。既极其惨烈,又充满一种梦魇般的虚幻、甚至黑色舞台剧的荒诞感。

    崔秀宁不可能欣赏这种修罗场般的暴力美学。哪怕她看见一朵朵盛开的红花炫目绽放,旋生旋灭,犹如用生命点燃的刹那芳华,她也只想呕吐。

    崔秀宁没有上阵杀人,她只是对专门护卫自己的几个亲兵道:“你们也上阵,趁这机会训练一下白刃。”

    几个亲兵大喜过望,立刻也冲了上去。就连曾渡,也要了把刀跟着上阵,他要报仇雪恨。

    崔秀宁身边,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除了她这个代理主帅,所有人都参与了厮杀。

    崔秀宁缓缓拔出倭刀,慢慢向着眼前的修罗场迈步。她倒不是想要亲手杀人,而是想要适应这个大时代的大残酷。

    这时代,眼前的场面是高频率上演的历史悲剧。悲剧的角色有汉人,女真人,契丹人。而导演悲剧的,几乎都是元军。或许某天,她,李洛,也会不幸沦为悲剧中的角色。

    血腥味越来越浓郁,崔秀宁的脚下,已经粘上血,踩到温软的尸体。

    向前望去,广大的战场上,到处都是血,都是尸体。几乎所有尸体,都是生番的,很难找到己方的尸体。

    “没有头,又是没有头……肚子破了……这是一刀穿心……脑袋粉碎……”

    崔秀宁看着各种各样的尸体,他们的死因一目了然,根本不需要法医检验。

    但不知道为何,与在警校实习时看见的各种尸体相比,眼前这些战死者的尸体,很难让人感受到那种阴森凄绝的情绪,更像是……专属于战场舞台的道具。

    不远处,残留的生番越来越少,他们被重重包围,发出野兽般绝望的嚎叫。

    “快要结束了……马上就能回高丽了……”

    崔秀宁想到这里,突然感觉脚下的一具尸体,动了。

    崔秀宁下意识的往后一跃,与此同时扬起倭刀。

    一个身材高大的生番也猛然坐了起来。

    是唆咯。

    他虽然受了很重的伤,但并没有死。

    “啊!!!”唆咯发出极其愤恨的怒吼,他看着崔秀宁的眼睛瞬间血红,紧接着猛然伸出胳膊扑上来。他想咬开这个汉人武士的脖子,喝光对方的血,以解心头之恨。

    崔秀宁眼神一冷,果决的杀意瞬间激活,她身子一侧,倭刀迅捷、熟练、凶猛的一斩,刀锋先是遇到阻力,然后刀刃摩擦肌肉骨头的感觉传来,接着又像斩入虚空般陡然一空。

    “咔嚓”一声,与此同时一阵惨叫骤然响起,一对小臂飞了起来。

    崔秀宁收刀的同时一脚踹出,将被斩断双手的唆唆踹的仰面翻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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