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稳稳当当地躺在ICU里,依旧昏迷不醒。

    齐凛等人紧跟了沈渡过来,沈渡向他们道歉说是私事,楚风和陈一舒就告辞离开了。

    齐凛也要回病房,沈渡说,“齐老师,能帮我照看几天沈醉吗?我有点事要出去办。”

    齐凛点了点头。于是沈渡很快走了个无影无踪,好在沈醉一直昏迷,直到从ICU转至普通病房,他一直是无知无觉的状态。因此齐凛只要感知他周围是否有妖怪接近就好。

    三天后,沈醉张开了眼睛,只是眼神无波无澜。齐凛叫了几声他的名字,他也没有回应,齐凛慌了,沈醉不会是失血过多、脑缺氧傻了吧?于是凑近查看,他更心惊了,沈醉的身体里,竟然有两个魂魄,而且一新一旧、一强一弱。

    沈醉前几天刚被捅了一刀,那么虚弱的魂魄是谁的,显而易见。齐凛惊讶的是这个刚刚诞生的、强的魂魄是哪里来的?普通人类身体里绝不会有两套魂魄,即便是所谓借尸还魂,原本身体里的魂魄也会被挤出体外或是直接消散。沈醉自己的魂魄已十分虚弱,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这个新的魂魄取代,奇怪的是这个新的魂魄并没有任何戾气,只是一个有躯体就安稳待着的样子,也因此沈醉的魂魄虽然越来越弱,却也没有立即被驱逐。

    齐凛想,沈渡知道这件事吗?她见到黑绳脱落时那么紧张,而自己之前与沈醉接触并没有发现沈醉身体里还有一个魂魄,说明新魂魄的形成与黑绳有关,也就是与沈渡有关。那么,她和沈醉在一起的真实目的是什么,觊觎这具年轻的躯体吗?沈渡想要的是哪个魂魄,新的还是旧的?

    如果是在去密地前,齐凛会断定沈渡想要新的,毕竟他不觉得沈渡这样的大妖会与人类相爱;可与董雪一战时,先是沈渡在被冰冻的最后一刻奋力拉出沈醉使得他免于冰封,后是沈醉身受重伤也要去捅董雪救沈渡和他。齐凛觉得,两人的感情,似乎是真实存在的。

    齐凛想先把那个新魂魄从沈醉身体里扯出来,毕竟沈醉救了他一命,即便得罪了沈渡,他也不能看他这样被取代,可要下手时他犹豫了,新旧魂魄并非各行其事,他如果分离新魂魄,沈醉的魂魄也必定会受牵连,沈醉的魂魄太弱,再一折腾,恐怕新魂魄还没离体,它就散了。

    齐凛就这样盯着大部分时间沉睡,偶尔睁开眼也一片空洞的沈醉,一盯就盯了两天,他无可奈何地看着沈醉的魂魄越来越弱,完全忽视了护士小姐对他投来的暧昧目光。

    社交网站上开始零零散散传出了他与沈醉的绯闻,患难见真情、老少CP之类的,他也完全没管。奇怪的是沈醉的团队也没有处理,于是消息越传越盛,越传越真,直到沈渡突然出现在病房,煞有其事地质问他是不是对沈醉做了什么。

    齐凛开始的时候没搞明白沈渡在气什么,后面终于通过手机了解了现代网友的脑回路。无辜又无奈,最后认命般地放弃,他说,“旧的就快散了,你要这个新魂魄代替他活吗?”

    沈渡嘴角一扯,一边把他推出病房一边说,“我两个都要。”

    齐凛无语。

    病房里只剩她和沈醉,还有与沈醉魂魄纠缠在一起的阿成的魂魄,沈渡想,这是一个崭新的、强壮的魂魄,或许不该叫阿成了。纠结了一会儿,她还是说,“阿成,我为了予你的一个承诺,奔波千年,如今你重获新生我很高兴。”

    沈醉的眼珠缓缓地转向她,仿佛听懂了她的话。

    “但你现在和阿醉的魂魄纠缠在一起,还是让我看着很碍眼,”沈渡话锋一转,“完整了你应该早点提醒我,骚扰我男朋友算怎么回事!”

    说完这话,她运足了法力将新魂魄从沈醉的躯体里拽了出来,把它塞进了那条泛着金光的黑绳暂时保存。

    本身就十分虚弱的沈醉魂魄受此拉扯后再度受创,沈醉面如金纸,仿佛下一刻就要撒手人寰。沈渡快速掏出一颗金色的药丸塞进了沈醉嘴里,药丸入口即化,瞬间无影无踪,沈醉再次陷入昏迷,脸色却好了很多。

    沈渡飞奔出病房,扯了在门口徘徊的齐凛说,“再帮我看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齐凛看着沈渡消失的背影,决定最后忍她这一次。

    进入病房后齐凛却发现,沈醉的状况虽然比刚刚差了很多,但身体里确实只剩下一个虚弱的魂魄,安安稳稳地在休养生息。他不禁诧异,沈渡是怎么做到的呢?齐凛满腹疑惑地探向沈醉的脉搏,沈醉的体内,竟有沈渡至少百年的灵力。

    灵力只是一种纯洁的力量,没有属性,却能给魂魄以滋养,妖物以灵力助寿,修行百年未必能修十年灵力,所以即便是沈渡这样的大妖,也着实积累不下太多,而她竟甘愿折损寿命去稳定沈醉的灵魂。要知道,灵力被魂魄吸收了就是吸收了,如果是加诸于正常的魂魄,或许可以是延年益寿的灵药,可于现在的沈醉而言,只是勉强保住魂魄不散罢了。

    齐凛觉得,自己低估了沈渡对沈醉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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