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热,太阳炙烤着大地,一个婆子掀开珍珠门帘走进屋子,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她顿时轻轻舒了口气。

    在门口用手帕擦掉脸上的汗,她继续往前走,又走进一间小门,屋子正中间摆着冰盆,正上头的软榻上,一个头发银白的老太太正歪在上面,旁边几个侍女正轻柔地扇着团扇。

    不等婆子说话,老太太睁开了眼,期待地看向婆子的身后,但是久久不见人影,她的神情失落:“云哥儿呢?怎么不见他过来?”

    婆子上前赔笑道:“大爷院里的小子们说,大爷今早一早就出门去了,到现在还不曾回来呢!想必等大爷回来了,必定先来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不满道:“这小子,成年累月住在营里,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身上还带着伤,不好好在家养伤,怎么还总往外跑?”

    旁边的另一个婆子笑道:“老太太太过担心了,大爷是个有本事的,好男儿志在四方,要是老是闷在家里您才发愁呢!”

    老太太听了,神色略有缓和:“你说的也是,只是可怜我的云哥儿一早没了娘,从小养在我的膝下,养到十几岁被就被挤兑地离家去了军营,现在更是几年都见不到一面。”

    说着说着,老太太眼中竟有泪意涌现!

    一时间,丫鬟婆子们纷纷温言软语哄着,好说歹说没让老太太落下泪来。

    其中一个婆子灵机一动,说道:“老太太,依我看来,大爷年岁也不小了,早就该娶一门媳妇,男人成家就稳重了,在家里也有个念想!”

    老太太一听,就沉思起来。

    府上现在的太太是云哥儿的继母,不是亲生的自然不会操那么真的心,将军整日忙着正事,在家宅小事上向来不上心,云哥儿的大事自然由她这个做祖母的来操心。

    “也是,云哥儿也到了成家的年纪,我之前说起这事他总是不愿意,这一次得好好说说!”

    这时,一个丫鬟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婆子训斥道:“怎么这么不稳重!”

    丫鬟连忙慢下来,喘了两口气,道:“大爷、大爷回来了!”

    老太太急切道:“走到哪了?”

    丫鬟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继续说道:“大爷去前面书房了!”

    老太太道:“一定是他老子又叫他有事,也不知道心疼自己儿子身上带着伤!派个人去前面守着,等他出来了立刻让他过来见我!”

    前面书房,魏将军坐在主位,他年近五十,但身体依旧健硕,身上只穿着常服,并未着甲。

    对面坐着一个俊朗青年,他身姿挺拔、肩宽腰窄,虽然略微懒散地坐在椅子上,但是浑身散发着飒爽与英气,此时正从怀里拿出一封密信。

    魏破云把密信放到桌上:“先锋队昨晚上截获一小队人,死了十一个,只剩一个活口,从剩下的人身上找到这封密信。”

    魏将军点点头,打开密信,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符号,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种语言。

    魏破云说道:“我看过了,不是汉字、也不是鲜卑字、估计是某种密号,用这种密号写的内容一定见不得人,说不定藏着什么大秘密!”

    魏将军将信放回去,沉思片刻,说道:“你做的很好,既然这封信是你的人截获的,那就依旧交给你处理,最近鲜卑似乎有异动,很可能和这封信有联系。”

    魏破云点点头:“好。”

    说完正事,两父子开始话话家常,魏将军严肃的面孔有些柔和:“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家了,你祖母那里很着急。”

    魏破云笑道:“父亲宝刀未老,何必操心儿子的事,大丈夫何患无妻?”

    魏将军前阵子从前线回来,还带了个女人进府,惹得夫人一阵动怒。

    魏将军听懂了儿子的调笑,既不羞恼,也不生气,态度十分坦然:“你说的对,当今朝廷动荡,皇帝软弱但迟迟不肯立太子,丞相这些年权势不再,有些着急了。边疆还有些动荡,你的亲事再等等也好。”

    魏破云皱眉道:“丞相可还在笼络父亲?”

    魏将军露出轻蔑的表情:“司徒睿渊这个东西,只会玩弄权势,早晚玩火自焚,我魏家是开国功臣,镇守边疆几百年,何必掺和京城那股浑水?陛下虽软弱但性格良善,这些年来笼络了不少人,大皇子虽然有司徒家的血脉,但是一直不得宠,又被教养的太过天真了些,我看这京城的风雨还多着呢!咱们何必掺和!”

    魏破云露出赞同的表情:“父亲说的是。”

    突然,门外一阵响动。

    “谁!”

    两人一起站起来,警惕地看向门外。

    为了防止奸细,父子俩在书房说话时是不准人靠近的。

    敲门声响起,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将军,是我呀,我给将军熬了汤。”

    魏将军神色缓和,看了一眼魏破云,说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一个貌美女子走进来,手里端着碗筷,她的视线在书房内一扫而过,在空白的书桌上微不可查地停留了片刻,然后含情脉脉的目光注视在魏将军身上:“将军,天气炎热,奴家特意为将军熬了绿豆粥。”

    魏破云早在听到外界响动时把密信收了起来,此时对魏将军说道:“父亲,儿子先去了。”

    魏将军点头:“好,先去你祖母那里看看,你祖母念叨你很久了。”

    魏破云几步跨出屋子,站在屋外,听着屋内女子的温言软语声,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小厮连胜本来蹲在门口和几个门卫说笑,见魏破云出来了连忙上前:“爷出来了!老太太那里叫爷出来后赶紧过去一趟!”

    魏破云点点头,视线却落到几个门卫身上,他语气淡淡道:“书房重地,怎么随便放人进去?”

    语气虽淡,但连在一起暗含威严,让几个门卫不敢懈怠,立刻站直了身子,低头不敢言语,额头隐隐有冷汗冒出。

    魏破云也不再逼迫几人答话,只道:“你们几个也知道规矩,今晚自己领罚!”

    说罢头也不回径直离去。

    留下几个门卫面面相觑,都嘴里发苦,规矩自然都懂得,大爷发的话不敢不遵守,只是要受一番皮肉之苦了。

    此时人人心中都后悔。

    早些日子都知道将军从外面又带回来一个女人,近些日子宠的不得了,今天新夫人说要找将军,他们掂量着不想得罪人,也不想丢掉到了手的好处,就让人进去了,谁料这一疏忽,给自己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哎!这叫什么事啊!”

    这边魏破云带着连胜走在路上,心里还想着刚才进书房的女人。

    连胜看出来魏破云因为什么不乐,笑道:“将军真是老当益壮,这府上的女人一年比一年多!”

    连胜从小跟在魏破云身边,是心腹中的心腹,魏破云也不藏着,皱着没道:“我看他迟早要在女人身上栽跟头,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知节制!”

    连胜笑道:“女人的好大爷还没体会到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大爷也栽到一个女人身上!”

    魏破云听了在连胜头上轻拍一下:“好胆子,敢笑你家大爷!行了,赶紧走,一会儿老太太该等急了!”

    两人到了老太太屋里,一群丫鬟婆子连忙擦脸倒茶,老太太更是拉着魏破云的手一连串的心肝宝贝。

    “云哥儿,你爹真是不心疼你!你身上带着伤还支使你做事!”

    魏破云笑道:“祖母,不妨事,伤都快好了!”

    老太太皱眉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现在年轻不懂得保养,等到以后都是暗伤!你说说你,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事,有了伤还出去跟人家喝酒!那些狐朋狗友以后少来往!”

    今天其实是部下有公事要找魏破云汇报,但是这种事不能对老太太讲,于是魏破云对外只说是朋友找他喝酒,此时也只能说道:“祖母,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

    老太太道:“你一个男人不知道照顾自己,还是不如女人细心,你现在年纪也到了,也该娶个媳妇了,这一点怎么不跟你爹多学学!”

    魏破云苦笑:“祖母,我要是跟我爹学,咱这将军府还住不下呢!祖母,孙子还小呢!娶妻的事不着急!”

    老太太嗔怪地看他一眼,叹道:“你这个可怜孩子,自小母亲没了,自从你父亲娶了新人就处处针对你,有了山哥儿之后更是过分,你是个懂事的孩子,避出了府去,现在迟迟不娶妻也是顾忌着那边,可是娶了妻,才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心疼你,跟你一条心……”

    说着说着,老太太的声音哽咽起来,她接过手帕擦擦泪,对丫鬟说:“去把压在箱底的那块玉拿来。”

    丫鬟很快拿来,老太太接过盒子,打开后用布满皱纹的手拿出里面的东西。

    这是一块玉佩,上面雕刻着鸳鸯戏水,雕工看起来有些粗糙,玉的成色也不怎么好,但老太太轻柔地抚摸着它,目光中充满了怀念。

    “云哥儿,你祖父去世的早,你没见过他,这块玉就是他当年亲手给我雕的。”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擦去眼角的泪水,“我和你祖父这一辈子,他敬我爱我,我敬他爱他,两人一起携手、互相照顾,这就是夫妻。我不想着你有多大出息,我就想着你找个知冷知热的人,能在你受伤的时候照顾照顾你,我就满足了。”

    魏破云递上手帕,无奈道:“祖母,我院子里的小子们各个都是全才,一群人伺候我呢!不过您别说,我祖父这手艺真不错,选的料子也好,跟您这身衣服特别配!我给您配上吧!”

    被魏破云这一搞怪,老太太也伤感不起来了,无奈道:“你啊!”

    魏破云把玉佩系在老太太身上,左右看看,满意点头:“祖母,您今天这一身,要是别的老太太见了,还不得自残形愧,现在太阳落山了,不如去花园里逛逛,也散散心?”

    老太太点点头:“也好,坐在屋里一天,骨头都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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