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宋睿约楚恬去未来书屋看蛋挞,楚恬答应了,却不肯让宋睿来接她,坚持要自己过去。

    上午9点半,等在未来书屋的宋睿透过整面墙的玻璃,看到穿了一身粉蓝撞色运动服的楚恬骑在一辆自行车上,她双手握住龙头,一只脚踩在脚踏板上,一只脚踩在地上。

    旭日为她镀上一层金色的柔光,映在宋睿眼中的楚恬,熠熠生辉。

    楚恬停好自行车,脚步轻快地走进未来书屋,书店用的是单向玻璃,从外面看不见里面,楚恬几步走到宋睿身旁,弯着嘴角道,“宋睿,猜猜我是怎么来的?”

    很幼稚的问题,尤其在宋睿透过单向玻璃看清一切后,毫无悬念。

    可宋睿却像是被她脸上的笑蛊惑了一般,垂眸道,“坐公交车?”

    “错!我骑车来的。”楚恬眼睛亮晶晶地提议道,“附近公园有骑行道,我骑车带你好吗?”

    “你骑车?带我?”宋睿有点怀疑自己听到的,从来都是女生要坐他的车,还没人说过,要骑车带他。

    “对啊。”楚恬用力地点了点头,带了点小得意的口吻道,“我车技很好的,带过的人都说稳。”

    “你还带过谁?”宋睿不假思索地问道。

    “程玥啊。”楚恬笑眯眯道。

    宋睿没骑过自行车,小时候他对爸爸提过,想学骑自行车,因为幼儿园大班的孙小豪有一辆小小的自行车,他总是给大家说骑自行车有多好玩,还说像他这样的小男子汉就该玩小车子。

    幼时的宋睿生得白皙粉嫩,五官比小女孩还要漂亮,像精致的陶瓷娃娃。

    可他是小男生啊,即便生得雌雄莫辨,被人误会是小女孩的时候,也会觉得困扰,偷偷羡慕那些“小男子汉”。

    可宋南钊不问缘由,听完宋睿的请求就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说没必要学,宋睿又去找妈妈,养尊处优的苏慧也不同意,担心宝贝儿子磕了碰了,还抱着他哄道,“睿睿,你是宋家人,有享不尽的福,爸爸说得对,没必要去学那些不入流的,有的是人想替你开车。”

    那时的宋睿很乖,很听话,即便还听不懂妈妈说的那些话,也再没提过学骑自行车的事。

    楚恬却不是随便说说的,真把宋睿带去了附近的公园,临近晌午,公园里遛弯的人很少,楚恬单脚支撑坐在车上,催促道,“快上车,要出发了。”

    楚恬的自行车是男女通用的款式,颜色是很清新的浅绿色,座椅偏高,就是带宋睿这样身高腿长的男生也不会很奇怪。

    宋睿反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与楚恬背靠着背,弯曲一双长腿,带了点笑意道,“走吧。”

    前十米还左摇右晃的,宋睿笑着让楚恬稳住,很快她就骑得稳稳当当,带着宋睿沿公园的骑行道缓慢穿行,习习的凉风吹面而来,夹杂着不知名的花香。

    骑行道两侧栽种大量的栾树,形似灯笼的红色果实挂满枝头,鹅黄、嫩青与粉红交相辉映,是深秋里尤为绚丽的景观。

    “我们栾城最常见的就是栾树,也叫灯笼树、铃铛树。”楚恬时不时地给宋睿介绍道旁的花木,从开出大片白色花朵的夹竹桃,到花色深浅不一的波斯菊,再到一日三变色的木芙蓉,都能娓娓道来。

    宋睿从来不知道,公园里常见的花木还有那么多故事,他惊讶于楚恬的见多识广,为楚恬身上矛盾的特质而着迷。

    大多数时候,他在楚恬身上看到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时不时地,却又流露出孩子气的天真幼稚。

    宋睿最初被一袭白裙的楚恬所吸引,想将她浸染成纯白色,却渐渐地,被她身上其他的色彩所吸引,放弃了自己的初衷。

    是不是纯白色的楚恬,宋睿已经无所谓了。

    沿着骑行道骑了两圈,楚恬停下车,要宋睿带她,她用一只脚撑着地面,向宋睿描述她向往的画面,“就像少女漫画的场景,我闭上眼睛,环抱住你的腰。”

    或许是楚恬描绘的场景诱惑到宋睿,他没告诉楚恬自己不会骑自行车,只说下次骑车带她。

    楚恬高高兴兴地答应了,对宋睿笑得眉眼弯弯。

    宋睿说的下次只隔了一天,楚恬见到他骑着辆价值不菲的自行车来学校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无语。

    果不其然,放学的时候,宋睿说要骑车带她,楚恬只是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坐在宋睿自行车后座招摇过市的画面,就心塞不已。

    沉默片刻,楚恬又将难题踢回给宋睿,“大马路上骑车带人不安全,如果你坚持,就换我来骑。”

    楚恬就不信宋睿好意思让她在学校附近骑车带他,果然,宋睿拒绝了,可楚恬还来不及高兴,就听他说,“我给你也买一辆同款不同色的,我们一块骑车回去。”

    一起个毛线,根本不同路好吧。

    楚恬不知道,宋睿还有这么接地气的一面,放着豪车不坐,跟自行车杠上了。

    为了打消宋睿的念头,楚恬只能妥协,离学校两条街的非机动车道上,楚恬侧身坐在自行车后座,伸手环抱住宋睿劲瘦的腰。

    被弥散着木质香气的晚风裹挟,明明是有些羞耻的场景,却意外地与曾经的梦境重合。

    深受少女漫画的荼毒,楚恬不止一次梦到过宋睿,梦里有一条没有尽头的路,开满粉白色的樱花。

    她坐在宋睿的自行车后,嗅到甜甜的花香,听到清越的风吟,触目所及是纷纷扬扬,坠落的浅粉色花瓣,像一场人间白头。

    在梦里,宋睿从来不对她冷脸,会很温柔地和她说话;遇事少有命令的口吻,会耐心地征求她的意见,尊重她的决定;给予她陪伴和关注,而并非昂贵的礼物。

    有时候楚恬都分不清楚,她喜欢的究竟是现实的宋睿,还是她梦里幻想出来的宋睿,她明明只在别人口中听说过宋睿对她的喜欢和深情,感受到的只是她自欺欺人,不愿意承认的漫不经心。

    弯进体育公园的青石板道,宋睿把自行车骑得很快,像个刚刚得到新鲜玩具的小孩儿,眉梢眼角都是抑制不住地欢喜。

    楚恬喊他慢点,他偏要骑得更快,甚至于站起身将车骑得东倒西歪,左摇右晃的,楚恬没办法只能抱紧了他,哭笑不得地哄着他,像是在哄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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