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是统一的盒饭,宋睿只是打开瞧了一眼,就蹙起了眉头,楚恬探过头去瞧,差点没笑出声来,一荤两素的菜是随机搭配,宋睿那份全是他不吃的菜。
洋葱炒猪肝,宋睿不吃洋葱。
西芹炒香干,宋睿不吃西芹。
还有一根不知道是水煮,还是卤煮的鸡腿,看着就没食欲。
“你吃我的吧。”楚恬接过宋睿手里的盒饭,将自己这份递给他,宋睿嘴角带了点不易觉察的笑,掰开一次性筷子慢慢吃起来。
宋睿有生以来第一次蹲坐在外面吃盒饭,明明饭菜都难吃得要死,可他居然能咽得下去,不知不觉地竟吃了一大半。
糖醋排骨又硬又咸,青椒肉丝没滋没味,清炒豆芽夹生,带着股豆腥气。
宋睿能给每道菜挑出一大堆毛病,可看着楚恬一口一口替他吃掉原先那份饭,宋睿心里就生出丝丝缕缕的欢喜。
吃过饭,楚恬去丢垃圾,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宋睿见她手里拎着个便利店的塑料袋子,跑得微微喘息,脸上却还绽出笑来,高高兴兴地冲自己招手。
“宋睿,给你。”楚恬从塑料袋里掏出一瓶浅粉色包装的香草牛奶,眼睛亮晶晶地递到宋睿手边,“请你喝,我最喜欢的香草牛奶。”
晌午的阳光温暖炙热,一如楚恬此刻给宋睿的感觉。
他接过楚恬最喜欢的香草牛奶,在心里幼稚地腹诽:楚恬最喜欢的只能是宋睿。
第二站是上门拜访寡居的老人,楚恬和宋睿一组,按照打印好的名单,挨家挨户地跑。
老小区都是楼梯房,爬一趟六楼没什么,来来回回地爬十几趟就很折磨人了,起初宋睿还有心思和她比谁爬得快,两阶三阶地往上跨,渐渐地,就没力气瞎折腾了,看到六楼这样的住户,都忍不住眼皮子抽搐。
主要是很多老人家都不愿意开门,担心他们是搞推销的,话都没说清楚呢,就嚷嚷着,“我们啥都不买,快走快走……”
楚恬心态很好,一趟趟地白跑也没听她抱怨一句,还担心宋睿会不高兴,一路给他讲笑话,小孩似的哄着他。
“老人家都被搞推销的给吓怕了,上次玥玥告诉我,营业厅给她家打电话催缴话费,谁知她奶奶听岔了,一个劲地嚷嚷着,我们家不买化肥,不买化肥啊……”
宋睿被她逗得笑出声来,原本枯燥繁琐的事,也添了几分趣味,没那么无聊了。
“还有三户人家了,接下来是67栋4单元502的秦奶奶。”楚恬每走访一户,就拿黑色中性笔在表格上打个勾,在备注一栏上简单注明情况。
几个小时跑下来,楚恬的嗓子都有些哑了,进门后还从没开过口的宋睿道,“剩下的我来说,那些防火防盗的注意事项,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
“好啊,你先说,有什么遗漏的,我替你补充。”楚恬拧开随身带的矿泉水,润了润嗓子,见宋睿还将那盒香草牛奶拿在手里,问道,“你不喜欢喝香草牛奶吗?要不……还是还我?”
“送出去的东西你还想往回要?”宋睿微微睁大了眼睛,竖起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戳了戳楚恬光洁的额头。
“我不是怕你拿着累嘛。”楚恬伸手抓住宋睿的手指,攥在手里不放,宋睿就任她抓着,二人说说笑笑,一路朝502走。
到了502门口,楚恬才松开宋睿的手指,屈指叩了叩门,柔声道,“秦奶奶您好,我们是社区的志愿者,特意来拜访您的,方便开一下门吗?”
屋里没人应声,楚恬又重复了一遍,对宋睿道,“家里没人,我们去下一家。”
“你有听见猫叫声吗?”宋睿没动身,反倒贴近金属防盗门,仔细听了听,“一直在呜呜叫,你听。”
楚恬也凑过去听,果然如宋睿所言,屋里有呜呜的猫叫声。
“会不会是饿了?”楚恬问道。
“说不准,也可能是哪里不舒服,要带它看医生。”宋睿掏出身上的手机,作势要打电话。
楚恬不明所以,刚想开口询问,却见宋睿已经在键盘上按了三下,随即将电话凑到耳边,等待接通。
楚恬心里咯噔一下,突然生出些荒诞离奇的猜测,他该不会在打120?
会被骂吧?
“110吗?我要报警……”宋睿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楚恬怀疑自己的耳朵。
紧接着,宋睿虚构了一些根本不存在的情况,说是听见独居老人家里有碰撞声,猫又一直在叫,担心有什么突发状况。
“搞定,我们在这等一会。”宋睿挂断电话,语气轻松地道。
楚恬都不知道该说宋睿是小题大做,还是胆大妄为,她甚至在心里胡思乱想,想着待会见了警察,要是举报宋睿报假警,能不能给他抓起来。
公安局就在小区附近,一名出警的年轻警员和开锁的中年男人,很快就到了502,宋睿反正还是那一套说辞,他身上穿着社区志愿者马甲,又说得煞有介事,警员很快让人开锁了。
门被打开的一刻,一只手突然捂住了楚恬的眼睛,宋睿的声音附在她耳边,很轻。
他说,“别看。”
楚恬的视线被遮挡,听觉更为敏锐,她听见开锁男人的惊呼声,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听见警察说,还有呼吸,快打120,还听见自己逐渐失控的心跳声。
502的住户秦奶奶摔倒在地上,头磕在茶几一角,花白的银发被鲜血浸染成黏稠的猩红色,流出的鲜血在地板上积了一小滩。
一张小方凳就倒在她脚边,浅色的干抹布被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摔倒的方向是一堵白墙,挂着她先生的黑白遗像。
一阵兵荒马乱后,生命体征微弱的秦奶奶被送上了救护车,宋睿这才进屋抱出了角落里,秦奶奶养的橘黄色狸花猫。
他竖起一根猫爪子,对蹲坐在角落里的楚恬道,“我是蛋挞的新男朋友,奶黄包。”
明明才目睹了秦奶奶的惨状,宋睿却跟个没事人一样,还有心思和猫咪玩耍,学楚恬逗人开心。
坐车去未来书屋的路上,楚恬突然问宋睿,为什么这么喜欢猫?喜欢到因为一只呜呜叫的猫要打电话报警,还歪打正着地救了秦奶奶。
“你真以为,一切都是巧合?”宋睿将奶黄包塞进楚恬怀里,垂眸凝视着她的眼睛,低声道,“在门外的时候,我嗅到了血腥味。”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楚恬垂下眼睑,莫名地,她有些畏惧宋睿的目光。
可宋睿偏不叫她如愿,温热的指腹触上她的脸,轻轻抚过眼皮的褶皱,落在眼尾处,细细摩挲。
宋睿的声音更低更沉,强势地要她抬眸看向自己。
洋葱炒猪肝,宋睿不吃洋葱。
西芹炒香干,宋睿不吃西芹。
还有一根不知道是水煮,还是卤煮的鸡腿,看着就没食欲。
“你吃我的吧。”楚恬接过宋睿手里的盒饭,将自己这份递给他,宋睿嘴角带了点不易觉察的笑,掰开一次性筷子慢慢吃起来。
宋睿有生以来第一次蹲坐在外面吃盒饭,明明饭菜都难吃得要死,可他居然能咽得下去,不知不觉地竟吃了一大半。
糖醋排骨又硬又咸,青椒肉丝没滋没味,清炒豆芽夹生,带着股豆腥气。
宋睿能给每道菜挑出一大堆毛病,可看着楚恬一口一口替他吃掉原先那份饭,宋睿心里就生出丝丝缕缕的欢喜。
吃过饭,楚恬去丢垃圾,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宋睿见她手里拎着个便利店的塑料袋子,跑得微微喘息,脸上却还绽出笑来,高高兴兴地冲自己招手。
“宋睿,给你。”楚恬从塑料袋里掏出一瓶浅粉色包装的香草牛奶,眼睛亮晶晶地递到宋睿手边,“请你喝,我最喜欢的香草牛奶。”
晌午的阳光温暖炙热,一如楚恬此刻给宋睿的感觉。
他接过楚恬最喜欢的香草牛奶,在心里幼稚地腹诽:楚恬最喜欢的只能是宋睿。
第二站是上门拜访寡居的老人,楚恬和宋睿一组,按照打印好的名单,挨家挨户地跑。
老小区都是楼梯房,爬一趟六楼没什么,来来回回地爬十几趟就很折磨人了,起初宋睿还有心思和她比谁爬得快,两阶三阶地往上跨,渐渐地,就没力气瞎折腾了,看到六楼这样的住户,都忍不住眼皮子抽搐。
主要是很多老人家都不愿意开门,担心他们是搞推销的,话都没说清楚呢,就嚷嚷着,“我们啥都不买,快走快走……”
楚恬心态很好,一趟趟地白跑也没听她抱怨一句,还担心宋睿会不高兴,一路给他讲笑话,小孩似的哄着他。
“老人家都被搞推销的给吓怕了,上次玥玥告诉我,营业厅给她家打电话催缴话费,谁知她奶奶听岔了,一个劲地嚷嚷着,我们家不买化肥,不买化肥啊……”
宋睿被她逗得笑出声来,原本枯燥繁琐的事,也添了几分趣味,没那么无聊了。
“还有三户人家了,接下来是67栋4单元502的秦奶奶。”楚恬每走访一户,就拿黑色中性笔在表格上打个勾,在备注一栏上简单注明情况。
几个小时跑下来,楚恬的嗓子都有些哑了,进门后还从没开过口的宋睿道,“剩下的我来说,那些防火防盗的注意事项,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
“好啊,你先说,有什么遗漏的,我替你补充。”楚恬拧开随身带的矿泉水,润了润嗓子,见宋睿还将那盒香草牛奶拿在手里,问道,“你不喜欢喝香草牛奶吗?要不……还是还我?”
“送出去的东西你还想往回要?”宋睿微微睁大了眼睛,竖起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戳了戳楚恬光洁的额头。
“我不是怕你拿着累嘛。”楚恬伸手抓住宋睿的手指,攥在手里不放,宋睿就任她抓着,二人说说笑笑,一路朝502走。
到了502门口,楚恬才松开宋睿的手指,屈指叩了叩门,柔声道,“秦奶奶您好,我们是社区的志愿者,特意来拜访您的,方便开一下门吗?”
屋里没人应声,楚恬又重复了一遍,对宋睿道,“家里没人,我们去下一家。”
“你有听见猫叫声吗?”宋睿没动身,反倒贴近金属防盗门,仔细听了听,“一直在呜呜叫,你听。”
楚恬也凑过去听,果然如宋睿所言,屋里有呜呜的猫叫声。
“会不会是饿了?”楚恬问道。
“说不准,也可能是哪里不舒服,要带它看医生。”宋睿掏出身上的手机,作势要打电话。
楚恬不明所以,刚想开口询问,却见宋睿已经在键盘上按了三下,随即将电话凑到耳边,等待接通。
楚恬心里咯噔一下,突然生出些荒诞离奇的猜测,他该不会在打120?
会被骂吧?
“110吗?我要报警……”宋睿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楚恬怀疑自己的耳朵。
紧接着,宋睿虚构了一些根本不存在的情况,说是听见独居老人家里有碰撞声,猫又一直在叫,担心有什么突发状况。
“搞定,我们在这等一会。”宋睿挂断电话,语气轻松地道。
楚恬都不知道该说宋睿是小题大做,还是胆大妄为,她甚至在心里胡思乱想,想着待会见了警察,要是举报宋睿报假警,能不能给他抓起来。
公安局就在小区附近,一名出警的年轻警员和开锁的中年男人,很快就到了502,宋睿反正还是那一套说辞,他身上穿着社区志愿者马甲,又说得煞有介事,警员很快让人开锁了。
门被打开的一刻,一只手突然捂住了楚恬的眼睛,宋睿的声音附在她耳边,很轻。
他说,“别看。”
楚恬的视线被遮挡,听觉更为敏锐,她听见开锁男人的惊呼声,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听见警察说,还有呼吸,快打120,还听见自己逐渐失控的心跳声。
502的住户秦奶奶摔倒在地上,头磕在茶几一角,花白的银发被鲜血浸染成黏稠的猩红色,流出的鲜血在地板上积了一小滩。
一张小方凳就倒在她脚边,浅色的干抹布被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摔倒的方向是一堵白墙,挂着她先生的黑白遗像。
一阵兵荒马乱后,生命体征微弱的秦奶奶被送上了救护车,宋睿这才进屋抱出了角落里,秦奶奶养的橘黄色狸花猫。
他竖起一根猫爪子,对蹲坐在角落里的楚恬道,“我是蛋挞的新男朋友,奶黄包。”
明明才目睹了秦奶奶的惨状,宋睿却跟个没事人一样,还有心思和猫咪玩耍,学楚恬逗人开心。
坐车去未来书屋的路上,楚恬突然问宋睿,为什么这么喜欢猫?喜欢到因为一只呜呜叫的猫要打电话报警,还歪打正着地救了秦奶奶。
“你真以为,一切都是巧合?”宋睿将奶黄包塞进楚恬怀里,垂眸凝视着她的眼睛,低声道,“在门外的时候,我嗅到了血腥味。”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楚恬垂下眼睑,莫名地,她有些畏惧宋睿的目光。
可宋睿偏不叫她如愿,温热的指腹触上她的脸,轻轻抚过眼皮的褶皱,落在眼尾处,细细摩挲。
宋睿的声音更低更沉,强势地要她抬眸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