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持续了三天，宋睿一考完试就被宋南钊亲自接回了华城，楚恬隔着车窗玻璃与宋南钊四目相对。
那双眼睛曾经带给楚恬最深的恐惧，最惊悚的噩梦，可她却还要笑，弯着眉眼朝车里的宋睿挥手告别。
宋睿是始作俑者，将她全家推入绝境的，却是宋南钊和苏慧。
来日方长，即便她是蝼蚁，也要让他们一家人付出代价。
考试成绩张贴在布告栏里，楚恬考进了班级前十名，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袁佳非拉着她去校外吃麻辣烫庆祝，还说大冬天的不吃麻辣烫，难道要吃凉皮凉面？
楚恬不想吃麻辣烫，更不愿吃凉皮凉面，可袁佳拎起她的书包背在肩上，挟持了她的寒假作业，逼迫楚恬就范。
如袁佳所言，大冬天的很多人吃麻辣烫，里面的桌子早都挤满了人，楚恬和袁佳选好食材，各拿了一个印着数字的塑料号码牌，缩在店门口冻得直打哆嗦。
“得亏宋睿不在，否则还不得心疼死。”袁佳笑得实在欠扁，楚恬朝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能不能别提宋睿，让我耳根子清净清净。”
“啧啧，被你拽死了，心里指不定怎么偷着乐呢。”在袁佳看来，像宋睿和楚恬这样的小情侣，就没有不腻歪的，口是心非地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不过是另外一种秀恩爱的方式。
楚恬没法跟她解释，抱着胳膊在寒风中吸了吸鼻子，明明家里有妈妈做的饭菜，最是合她的口味，却要在这里等着吃一碗麻辣烫，也是很无奈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空位，袁佳拉着楚恬，从人和塑料椅子间窄小的空隙，一点点地挤进去。
岂料，刚挨着椅子，就叫到了楚恬的号码，她正要认命地起身，却被袁佳拿过手里的号码牌，说了句在楚恬看来，男友力爆棚的话：“你坐着，我去端。”
不用挤来挤去的，真是太好了。
袁佳端来楚恬那一碗全素宴，挑了挑眉梢道：“难怪了，我说你的怎么这么快。”
楚恬道了声谢，却没有先吃起来，而是放好筷子，等袁佳一块儿。
吃的时候，袁佳还嫌不够辣，挖了一大勺辣椒油加进去，楚恬缩了缩脖子，那辣椒油她闻着都呛人，也不知袁佳怎么咽得下去。
“我妈常说吃不到一块的人，处不到一块儿，你跟个兔子似的只吃点素菜，跟宋睿能处得来？”袁佳辣得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嘴唇殷红，却还是不忘扯上宋睿。
“三句话不离宋睿，你不会是喜欢宋睿吧。”楚恬咽下嘴里的生菜，抬眸望向袁佳。
“你可拉倒吧，我就是喜欢上你，也不可能喜欢宋睿啊，他就是个幼稚鬼，跟没长大的小孩儿似的。”袁佳嫌弃地撇了撇嘴，继续道，“我喜欢成熟稳重的，像迟律那样的还能考虑一下。”
骤然听到迟律的名字，楚恬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明明袁佳也没明确地说自己喜欢迟律，可楚恬就是觉得咽下去的生菜还在嘴里发苦。
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试探着问道：“你和迟律很熟吗？”
“也不算熟，就是初中的同班同学，你不知道，迟律他还蛮惨的。”袁佳咬了一口戳在筷子尖上的香菇贡丸，声音略有些含糊不清。
“怎么说啊？”楚恬并非不知道迟律家里的情况，却还是佯装好奇，想从袁佳口中探听一些关于迟律的事。
袁佳也没多想，边吃边道：“就他成绩一直都特别好，总被老师拿来数落班里的差生，那会有个特别嘴贱的男生，见迟律的外婆来学校开家长会，就到处说他是留守儿童，还说他是被老人家带大的，身上有股暮气。”
袁佳顿了顿，看向楚恬：“你懂什么是暮气吧，就是说他死气沉沉的，结果传来传去的，就成了迟律身上有股老人家的味道，明明是莫须有的事，可人就是这么奇怪，大家有意无意地开始孤立他，甚至从他身旁经过，都要捂住鼻子，刻意地绕开……”
袁佳的声音越说越小，像是突然意识到这是件很不好的事。
就因为迟律没有完整的家庭，无人倚仗，就沦落为被人欺凌的对象，这么多年过去，大家也只觉得迟律身世悲惨，却无人自我反省。
楚恬没有立场去指责袁佳的漠然，27岁的楚恬有勇气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可十三四岁的楚恬绝没有这份勇气，甚至于意识不到这是不好的事情。
说是来吃麻辣烫庆祝，可两人是越吃越沉默，袁佳几次欲言又止地看向楚恬，想要解释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苍白无力，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寒假是一场又一场的雪，是宋睿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是跨年夜的烟花点燃夜空，是寄予美好祝愿的压岁红包。
多少年没收过压岁红包的楚恬，又能高高兴兴地收红包了，虽然这一年，外婆给的红包还是只有五十块钱，可大家热热闹闹地聚在一块儿吃顿饭，已经是好些年不曾有过的美满和谐。
年初六，舅舅还带她和表姐沈榕去中云广场看3D电影，他三十来岁的人了，脸上的表情比楚恬还丰富，走起路来也像个小孩，眼睛东张西望的。
他是重男轻女的外婆生了两个女儿后，不惜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宝贝儿子。
虽然家境一般，可外婆把他眼珠子疼，舅舅谈对象那年，不惜砸锅卖铁，找两个女儿又哭又闹，就为了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地拥有一套全款买的三居室。
楚恬听了太多妈妈对他的抱怨，曾经对舅舅也没什么好感，觉得他是啃老一族，不懂事的大人。
可那一年，妈妈车祸住院，舅舅居然一下还清了欠她家的钱，还跑前跑后地帮了不少忙，连妈妈都说舅舅一下子从小孩儿长成了大人。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大姨和表姨轮流煲了汤送到医院，做护士的沈榕表姐只要有空就往病房里跑，看望妈妈的同时，也不忘开导她，想方设法地哄她开心。
那些最艰难的日子，也不单是绝望和痛苦，也有关怀和善意。
那双眼睛曾经带给楚恬最深的恐惧，最惊悚的噩梦，可她却还要笑，弯着眉眼朝车里的宋睿挥手告别。
宋睿是始作俑者，将她全家推入绝境的，却是宋南钊和苏慧。
来日方长，即便她是蝼蚁，也要让他们一家人付出代价。
考试成绩张贴在布告栏里，楚恬考进了班级前十名，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袁佳非拉着她去校外吃麻辣烫庆祝，还说大冬天的不吃麻辣烫，难道要吃凉皮凉面？
楚恬不想吃麻辣烫，更不愿吃凉皮凉面，可袁佳拎起她的书包背在肩上，挟持了她的寒假作业，逼迫楚恬就范。
如袁佳所言，大冬天的很多人吃麻辣烫，里面的桌子早都挤满了人，楚恬和袁佳选好食材，各拿了一个印着数字的塑料号码牌，缩在店门口冻得直打哆嗦。
“得亏宋睿不在，否则还不得心疼死。”袁佳笑得实在欠扁，楚恬朝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能不能别提宋睿，让我耳根子清净清净。”
“啧啧，被你拽死了，心里指不定怎么偷着乐呢。”在袁佳看来，像宋睿和楚恬这样的小情侣，就没有不腻歪的，口是心非地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不过是另外一种秀恩爱的方式。
楚恬没法跟她解释，抱着胳膊在寒风中吸了吸鼻子，明明家里有妈妈做的饭菜，最是合她的口味，却要在这里等着吃一碗麻辣烫，也是很无奈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空位，袁佳拉着楚恬，从人和塑料椅子间窄小的空隙，一点点地挤进去。
岂料，刚挨着椅子，就叫到了楚恬的号码，她正要认命地起身，却被袁佳拿过手里的号码牌，说了句在楚恬看来，男友力爆棚的话：“你坐着，我去端。”
不用挤来挤去的，真是太好了。
袁佳端来楚恬那一碗全素宴，挑了挑眉梢道：“难怪了，我说你的怎么这么快。”
楚恬道了声谢，却没有先吃起来，而是放好筷子，等袁佳一块儿。
吃的时候，袁佳还嫌不够辣，挖了一大勺辣椒油加进去，楚恬缩了缩脖子，那辣椒油她闻着都呛人，也不知袁佳怎么咽得下去。
“我妈常说吃不到一块的人，处不到一块儿，你跟个兔子似的只吃点素菜，跟宋睿能处得来？”袁佳辣得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嘴唇殷红，却还是不忘扯上宋睿。
“三句话不离宋睿，你不会是喜欢宋睿吧。”楚恬咽下嘴里的生菜，抬眸望向袁佳。
“你可拉倒吧，我就是喜欢上你，也不可能喜欢宋睿啊，他就是个幼稚鬼，跟没长大的小孩儿似的。”袁佳嫌弃地撇了撇嘴，继续道，“我喜欢成熟稳重的，像迟律那样的还能考虑一下。”
骤然听到迟律的名字，楚恬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明明袁佳也没明确地说自己喜欢迟律，可楚恬就是觉得咽下去的生菜还在嘴里发苦。
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试探着问道：“你和迟律很熟吗？”
“也不算熟，就是初中的同班同学，你不知道，迟律他还蛮惨的。”袁佳咬了一口戳在筷子尖上的香菇贡丸，声音略有些含糊不清。
“怎么说啊？”楚恬并非不知道迟律家里的情况，却还是佯装好奇，想从袁佳口中探听一些关于迟律的事。
袁佳也没多想，边吃边道：“就他成绩一直都特别好，总被老师拿来数落班里的差生，那会有个特别嘴贱的男生，见迟律的外婆来学校开家长会，就到处说他是留守儿童，还说他是被老人家带大的，身上有股暮气。”
袁佳顿了顿，看向楚恬：“你懂什么是暮气吧，就是说他死气沉沉的，结果传来传去的，就成了迟律身上有股老人家的味道，明明是莫须有的事，可人就是这么奇怪，大家有意无意地开始孤立他，甚至从他身旁经过，都要捂住鼻子，刻意地绕开……”
袁佳的声音越说越小，像是突然意识到这是件很不好的事。
就因为迟律没有完整的家庭，无人倚仗，就沦落为被人欺凌的对象，这么多年过去，大家也只觉得迟律身世悲惨，却无人自我反省。
楚恬没有立场去指责袁佳的漠然，27岁的楚恬有勇气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可十三四岁的楚恬绝没有这份勇气，甚至于意识不到这是不好的事情。
说是来吃麻辣烫庆祝，可两人是越吃越沉默，袁佳几次欲言又止地看向楚恬，想要解释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苍白无力，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寒假是一场又一场的雪，是宋睿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是跨年夜的烟花点燃夜空，是寄予美好祝愿的压岁红包。
多少年没收过压岁红包的楚恬，又能高高兴兴地收红包了，虽然这一年，外婆给的红包还是只有五十块钱，可大家热热闹闹地聚在一块儿吃顿饭，已经是好些年不曾有过的美满和谐。
年初六，舅舅还带她和表姐沈榕去中云广场看3D电影，他三十来岁的人了，脸上的表情比楚恬还丰富，走起路来也像个小孩，眼睛东张西望的。
他是重男轻女的外婆生了两个女儿后，不惜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宝贝儿子。
虽然家境一般，可外婆把他眼珠子疼，舅舅谈对象那年，不惜砸锅卖铁，找两个女儿又哭又闹，就为了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地拥有一套全款买的三居室。
楚恬听了太多妈妈对他的抱怨，曾经对舅舅也没什么好感，觉得他是啃老一族，不懂事的大人。
可那一年，妈妈车祸住院，舅舅居然一下还清了欠她家的钱，还跑前跑后地帮了不少忙，连妈妈都说舅舅一下子从小孩儿长成了大人。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大姨和表姨轮流煲了汤送到医院，做护士的沈榕表姐只要有空就往病房里跑，看望妈妈的同时，也不忘开导她，想方设法地哄她开心。
那些最艰难的日子，也不单是绝望和痛苦，也有关怀和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