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游乐场出来,楚恬又坐上了宋睿的车,她像是酝酿了很久,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抓着宋睿的手说:“你借我点钱,好吗?”

    陈宾心里咯噔一下,险些闯了红灯,心里生出一种怕什么来什么的无力感,却又觉得一直悬着的心落到了实处。

    比起图宋睿的人,似乎图宋睿的钱才更教人信服。

    明明肆意挥霍钱财,满足女朋友物质上的需求,是宋睿一贯在做法,他甚至都不用对方开口,到了恰当的时间,就会主动奉上。

    可他打从心底里,不愿意这样对待楚恬,甚至害怕去猜测,楚恬和他在一起的真实意图。

    “好吗?宋睿。”见宋睿垂下了眼睑,陷入沉默之中,楚恬捏了捏他的手指,又轻轻地问了一遍。

    “你要多少?”宋睿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艰涩异常。

    楚恬却好似看不见他的矛盾与挣扎,略有些迫切地道:“需要十几万,我知道这是一笔很大的数目,我会慢慢还给你……”

    “不用,我让陈宾准备一下。”宋睿打断了楚恬未说完的话,明知道那些都是谎话,他不愿意楚恬撒谎骗他,明明白白地索取,至少比一次又一次的欺骗要让他好受一点。

    十几万对宋睿来说不算什么,可陈宾却忍不住对他心生怜悯,钱能买来宋睿想要的开心,却无论如何都买不了一颗真心。

    “谢谢你啊。”楚恬凑过去在宋睿的嘴角吻了一下,平素想方设法要吃糖的宋睿,只是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神情很淡。

    楚恬上完舞蹈课,在沐水花园的小区门口,看到了宋睿的车,她快步走过去,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迫切。

    宋睿不在车里,陈宾将银行卡透过车窗的缝隙递给她,却在楚恬伸手接过的一刻,稍稍用了点力。

    这是无声的提醒。

    楚恬使劲抽出陈宾指间的银行卡,笑眯眯地道:“谢谢陈叔,也帮我和宋睿说一声谢谢。”

    宋睿接到陈宾的电话,得知楚恬已经收下银行卡,突然就摔了手机,无从发泄的怒气令宋睿将手边能摔的东西都摔得稀碎。

    翌日,宋睿请了假没来学校,楚恬也没联系他,她晚自习请了假,一放学就跟着林江雪走了。

    再次见到丁鸿,楚恬都有些不忍心,他实在是教人打得太惨,脸上鲜有一块好的皮肉,打翻了调色盘一般地五彩斑斓。

    一只眼睛乌青了眼眶,另一只眼睛泛红肿胀,眯成条细缝。

    也不知是对方的拳头全冲着他脸上招呼,还是身上有更多看不见的伤口。

    丁鸿是真的被打怕了,一见着林江雪就差点给她跪下,哀求道:“小雪,钱筹到了吗?只有你能救我了,你一定要救救我……”

    眼见丁鸿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大堆,一副把林江雪视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模样,楚恬忍不住开口刺他:“你花钱享受的时候不找林江雪,出了事收拾烂摊子就想起她来了。”

    “以后不会了,小雪,只要你帮我还了这笔债,我以后只喜欢你一个人。”丁鸿现下是什么话都肯说,恨不得即刻以身相许,好让林江雪赶紧替他还债。

    楚恬让丁鸿带路,她要亲自去见见那个富二代魏琦,既是宋睿安排的人,没准还是老熟人。

    三人打车到了金池会所,魏琦前前后后来过好几趟,也算熟门熟路,只他如今的模样实在太惨,门童半晌才辨认出来。

    魏琦所在的包间热闹得很,远远地就听见娇滴滴的女声,丁鸿听着声音耳熟,叩门进入才瞧见,软在魏琦身上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刚分手不久的前女友姚倩。

    一顶绿帽子从头罩到脚,就是丁鸿这种孬的,也变了脸色,呼吸加重,垂在两侧的手捏成了拳头。

    魏琦原本拿了杯青色的鸡尾酒在抿,看见丁鸿,才挑衅似的将酒杯移到姚倩唇边。

    她躺在魏琦怀里,面颊绯红,眼神迷离,不知喝了多少酒,却还是仰起纤细的脖颈,努力吞咽着。

    魏琦并不在意姚倩,只把她当作是刺激丁鸿的工具,他身边从来不缺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丁鸿把姚倩当成女神,他却还看不上眼。

    魏琦手里的酒杯,倾斜角度越来越大,来不及吞咽的酒液从姚倩唇角蜿蜒而下,滑过胭脂色的面颊,往脖颈深处去。

    林江雪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场面,脸红了又白,畏惧地往楚恬身后躲了躲。

    楚恬眸光淡淡地扫过包间里的男男女女,除了染着亚麻色头发的年轻男人有几分面熟,其他的,还真没见过。

    “丁鸿,没想到你都被打成这样了,还能骗人小姑娘。”魏琦丢掉手里的空酒杯,又拿了一杯猩红色的鸡尾酒喂给姚倩。

    丁鸿绷着张脸没吱声,抬眸看了眼楚恬,示意她,说话的就是魏琦。

    楚恬还没来及开口,有个矮胖的男人从角落的沙发上站起身来,嗤之以鼻道:“你他妈也算个男人?骗了人小姑娘多少钱?够不够还你的债啊?”

    “呦,这个长得还挺清纯,是我喜欢的妞。”有个喝得醉醺醺的瘦高个,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伸手要拉楚恬胳膊,被她嫌恶地侧身避开。

    “瞧不上我?告诉你们,谭康是我干爹,你过来陪我喝一杯,喊我一声好哥哥,我让魏琦卖个面子,以后揍他丫的避着点脸,哈哈……”瘦高个说着又要拉楚恬胳膊,楚恬下意识地抬腿一脚踹在他膝盖窝上,将毫无防备的醉鬼踹得“噗通”跪在地上。

    包间里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声,这些狐朋狗友的关系很一般,没人为他出头不说,取笑他的却不在少数。

    丁鸿都傻眼了,他这戴绿帽的都只敢捏捏拳头,楚恬倒好,还敢在魏琦的地盘里惹事,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他说什么都不会带这祖宗过来。

    楚恬面上不显,一颗心也是怦怦跳,幸好那醉鬼摔得起不来,疼得龇牙咧嘴,骂骂咧咧的,也没人过来扶他一把。

    “我看你今天不像是要还债,是来砸场子的?”魏琦突然朝丁鸿砸了手里的酒杯,伴着“啪”的一声,飞溅的碎玻璃滑过丁鸿面颊,又给他脸上添了条口子。

    丁鸿魂都吓没了,忙不迭地与楚恬偏清关系,颤着声音解释道:“哥,你千万别误会,我和她不熟,是林江雪告诉我,她有钱,愿意替我还钱……”

    猝然被点到名字的林江雪整个躲到楚恬身后,拽着她的衣袖,瑟瑟发抖。

    她是看到过那些人打丁鸿的,捂了嘴拖到没人的小巷子里,几乎是往死里打。

    若不是看到那些人下手的狠劲,林江雪怎么也要量力而行,十几万的债她就是想帮丁鸿,也有心无力,可她不能看着丁鸿被那些人打死,才鬼使神差地找上了楚恬。

    林江雪心里一直有些不好的猜测,丁鸿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惹上一群富二代,况且魏琦找上丁鸿的时间,是元旦假期,距离宋睿和他打架的圣诞节,只隔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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