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睿借口找陈宾去买饭，出了病房。
一推开门，看到门边守着的陈宾，宋睿压低了声音提醒他：“别出声。”
他的声音在抖，听在他自己耳朵里都觉得很陌生。
宋睿慌了神，因为楚恬说的那番话。
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无力掌控人生，他连给楚恬一个承诺都做不到，正如她所言，他们能在一起多久呢？
一年，两年？十年……
不可能的，宋南钊和苏慧不可能接受楚恬作为他的女朋友，他可以肆意妄为地胡闹，像小孩过家家似的换女朋友，却不能认真。
他是父母操纵的傀儡，只能按照他们的意愿，过可笑的，二选一的生活。
陈宾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宋睿出来干嘛的，闷声不响地走到角落的塑料椅子前坐下，垂着头，一言不发。
还有那句“别出声”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要禁他的言？有时限么？
就在陈宾兀自纠结的时候，宋睿终于撩起眼皮子瞥了他一眼：“去买鸡汤小馄饨和香草牛奶。”
陈宾点点头，转身走出几步，又折回来，伸手把杵在门边的秦彪也给拉走了。
楚恬阖眼靠在枕头上，脑震荡的后遗症让她晕晕乎乎的，宋睿愿意在外面多待会，她也轻松点。
戴着面具的生活，楚恬是越来越腻味了，每天装作一副朝气蓬勃，阳光灿烂的模样去讨宋睿的喜欢，她都等不及要看他一脸幻灭的神情。
陈宾打包带回来两份鸡汤小馄饨，宋睿都饿过头了，食不知味地吃了几个，想放筷子，又听楚恬道：“不准浪费食物，要吃完。”
还在病房里的陈宾，默默地在心里给楚恬竖起了大拇指，宋睿这小祖宗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吃过饭，陈宾出去丢垃圾，楚恬对一旁站着的宋睿招了招手，待他走到病床边，把先前藏在枕头底下的银行卡塞到他手里。
“事情闹成这样，这笔钱也用不上了，要是我说的那些话，让你觉得困扰，就忘了吧。”楚恬抿嘴笑笑，“你就稀里糊涂地活着呗，开心就好了。”
“我不要。”宋睿像是被烫了手，兀地挣脱开，甚至幼稚地将双手背到身后，说出更幼稚的话，“还款计划书我已经看过，就算是契约生效。”
楚恬捡起掉在被子上的银行卡，垂眸盯了半晌，试探着问道：“那我把钱取出来，再慢慢还给你？”
宋睿暗暗松了口气，也不言语，只矜持地点了点下巴。
医院的夜晚并不静谧，即便关着病房门，也能听到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不时响起的讲话声。
楚恬本就没什么睡意，和宋睿独处一室就更无法入眠了，辗转反侧之际，靠坐在椅子上的宋睿，忽然开口道：“你也睡不着吗？”
“我有点认床。”楚恬声音里带了点小小的苦恼，弱弱地道，“而是我刚想起来，还有张卷子没写，我能……”
“不能。”宋睿斩钉截铁地打断她。
楚恬委屈巴巴地应了一声，退而求其次道：“那我们说说话，强迫自己睡觉真的很难受。”
宋睿才应了一声，楚恬就迫不及待地从病床上坐起身，竖起枕头垫在腰间，寻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道：“宋睿，给我说说你来栾城以前的事呗，你的家人，朋友，同学，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我都想听。”
楚恬并不过分的要求，却教宋睿有些为难，他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总不能和楚恬说，他的父亲如何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他，如何操纵他的人生，抑或是他的母亲如何过着贵妇人一般的生活，看似对他关心得不得了，实则连他读几年级，在哪个班都不清楚。
朋友倒是有一大堆，可又有什么好说的，他们在一块儿无外乎吃喝玩乐那点破事，他不愿意让楚恬知道。
见宋睿久久地沉默着，楚恬不解道：“就没有一桩事、一个人值得说吗？”
值得说的人吗？
宋睿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白色的棉质睡裙，赤脚在晨曦中起舞，可他记不清那人的容貌，只记得她变成了一只白色的蝴蝶……
“没有，没什么好说的。”宋睿闭上眼睛，轻声道，“快睡吧，晚安。”
楚恬一把扯过被子，兜头罩住脸，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几句。
直到后半夜，楚恬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宋睿却是闭着眼睛在椅子上坐了一夜，也有睡着的时候，但一个接一个，支离破碎的梦，教人打心底里感到疲倦。
楚恬上午办完出院手续，紧赶慢赶的，赶在第一堂课课间，冲进了教室，袁佳见她跑得气喘吁吁，给她背上拍了两下，坏笑道：“恭喜你少上一节秦师太的课。”
“别告诉我讲新课了。”楚恬苦哈哈地道。
袁佳伸手勾住她的脖子，笑得没个正形，嘚瑟道：“叫一声好姐姐，我给你补课。”
楚恬就要屈服，姗姗来迟的宋睿拎着袁佳的袖子，不客气地将她的手臂甩开，桃花眼微微眯起：“要不我喊你一声姐姐？”
“你喊呗，我不介意。”袁佳双臂交叠，环抱在身前。
从厕所回来的林江雪见到楚恬的第一眼是松了口气，想过去，又忌惮她身边的宋睿，站在后门口，磨磨蹭蹭地往前挪。
上课铃声解救了她，林江雪赶在语文老师喊上课前，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没事吧？”林江雪指了指头，压低声音问道。
楚恬摇摇头，见林江雪还有心思关心她的脑袋，想来昨天她被秦彪送去医院后，应该没人再难为她。
林江雪没再提借钱的事，她没脸提，昨天她躲在包间厕所里，明明听见了楚恬的惊呼声，也听到了几个男人咋咋呼呼的声音，说楚恬磕到头，晕过去了。
那一刻，她怕得不行，别说打开门走出去，她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是躲在门后面瑟瑟发抖。
后来她游魂一样的出了金池会所，连丁鸿都抛到了脑后，后知后觉想起丁鸿时，她已经回到了姑妈家。
原来，没什么比自己的安危更重要，她不过是个17岁的高中生，做不到楚恬那样的勇敢无畏。
承认自己的怯懦没她想得那么困难，而放弃一个会将自己拖入万劫不复的男生，就更简单了。
一推开门，看到门边守着的陈宾，宋睿压低了声音提醒他：“别出声。”
他的声音在抖，听在他自己耳朵里都觉得很陌生。
宋睿慌了神，因为楚恬说的那番话。
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无力掌控人生，他连给楚恬一个承诺都做不到，正如她所言，他们能在一起多久呢？
一年，两年？十年……
不可能的，宋南钊和苏慧不可能接受楚恬作为他的女朋友，他可以肆意妄为地胡闹，像小孩过家家似的换女朋友，却不能认真。
他是父母操纵的傀儡，只能按照他们的意愿，过可笑的，二选一的生活。
陈宾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宋睿出来干嘛的，闷声不响地走到角落的塑料椅子前坐下，垂着头，一言不发。
还有那句“别出声”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要禁他的言？有时限么？
就在陈宾兀自纠结的时候，宋睿终于撩起眼皮子瞥了他一眼：“去买鸡汤小馄饨和香草牛奶。”
陈宾点点头，转身走出几步，又折回来，伸手把杵在门边的秦彪也给拉走了。
楚恬阖眼靠在枕头上，脑震荡的后遗症让她晕晕乎乎的，宋睿愿意在外面多待会，她也轻松点。
戴着面具的生活，楚恬是越来越腻味了，每天装作一副朝气蓬勃，阳光灿烂的模样去讨宋睿的喜欢，她都等不及要看他一脸幻灭的神情。
陈宾打包带回来两份鸡汤小馄饨，宋睿都饿过头了，食不知味地吃了几个，想放筷子，又听楚恬道：“不准浪费食物，要吃完。”
还在病房里的陈宾，默默地在心里给楚恬竖起了大拇指，宋睿这小祖宗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吃过饭，陈宾出去丢垃圾，楚恬对一旁站着的宋睿招了招手，待他走到病床边，把先前藏在枕头底下的银行卡塞到他手里。
“事情闹成这样，这笔钱也用不上了，要是我说的那些话，让你觉得困扰，就忘了吧。”楚恬抿嘴笑笑，“你就稀里糊涂地活着呗，开心就好了。”
“我不要。”宋睿像是被烫了手，兀地挣脱开，甚至幼稚地将双手背到身后，说出更幼稚的话，“还款计划书我已经看过，就算是契约生效。”
楚恬捡起掉在被子上的银行卡，垂眸盯了半晌，试探着问道：“那我把钱取出来，再慢慢还给你？”
宋睿暗暗松了口气，也不言语，只矜持地点了点下巴。
医院的夜晚并不静谧，即便关着病房门，也能听到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不时响起的讲话声。
楚恬本就没什么睡意，和宋睿独处一室就更无法入眠了，辗转反侧之际，靠坐在椅子上的宋睿，忽然开口道：“你也睡不着吗？”
“我有点认床。”楚恬声音里带了点小小的苦恼，弱弱地道，“而是我刚想起来，还有张卷子没写，我能……”
“不能。”宋睿斩钉截铁地打断她。
楚恬委屈巴巴地应了一声，退而求其次道：“那我们说说话，强迫自己睡觉真的很难受。”
宋睿才应了一声，楚恬就迫不及待地从病床上坐起身，竖起枕头垫在腰间，寻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道：“宋睿，给我说说你来栾城以前的事呗，你的家人，朋友，同学，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我都想听。”
楚恬并不过分的要求，却教宋睿有些为难，他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总不能和楚恬说，他的父亲如何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他，如何操纵他的人生，抑或是他的母亲如何过着贵妇人一般的生活，看似对他关心得不得了，实则连他读几年级，在哪个班都不清楚。
朋友倒是有一大堆，可又有什么好说的，他们在一块儿无外乎吃喝玩乐那点破事，他不愿意让楚恬知道。
见宋睿久久地沉默着，楚恬不解道：“就没有一桩事、一个人值得说吗？”
值得说的人吗？
宋睿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白色的棉质睡裙，赤脚在晨曦中起舞，可他记不清那人的容貌，只记得她变成了一只白色的蝴蝶……
“没有，没什么好说的。”宋睿闭上眼睛，轻声道，“快睡吧，晚安。”
楚恬一把扯过被子，兜头罩住脸，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几句。
直到后半夜，楚恬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宋睿却是闭着眼睛在椅子上坐了一夜，也有睡着的时候，但一个接一个，支离破碎的梦，教人打心底里感到疲倦。
楚恬上午办完出院手续，紧赶慢赶的，赶在第一堂课课间，冲进了教室，袁佳见她跑得气喘吁吁，给她背上拍了两下，坏笑道：“恭喜你少上一节秦师太的课。”
“别告诉我讲新课了。”楚恬苦哈哈地道。
袁佳伸手勾住她的脖子，笑得没个正形，嘚瑟道：“叫一声好姐姐，我给你补课。”
楚恬就要屈服，姗姗来迟的宋睿拎着袁佳的袖子，不客气地将她的手臂甩开，桃花眼微微眯起：“要不我喊你一声姐姐？”
“你喊呗，我不介意。”袁佳双臂交叠，环抱在身前。
从厕所回来的林江雪见到楚恬的第一眼是松了口气，想过去，又忌惮她身边的宋睿，站在后门口，磨磨蹭蹭地往前挪。
上课铃声解救了她，林江雪赶在语文老师喊上课前，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没事吧？”林江雪指了指头，压低声音问道。
楚恬摇摇头，见林江雪还有心思关心她的脑袋，想来昨天她被秦彪送去医院后，应该没人再难为她。
林江雪没再提借钱的事，她没脸提，昨天她躲在包间厕所里，明明听见了楚恬的惊呼声，也听到了几个男人咋咋呼呼的声音，说楚恬磕到头，晕过去了。
那一刻，她怕得不行，别说打开门走出去，她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是躲在门后面瑟瑟发抖。
后来她游魂一样的出了金池会所，连丁鸿都抛到了脑后，后知后觉想起丁鸿时，她已经回到了姑妈家。
原来，没什么比自己的安危更重要，她不过是个17岁的高中生，做不到楚恬那样的勇敢无畏。
承认自己的怯懦没她想得那么困难，而放弃一个会将自己拖入万劫不复的男生，就更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