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世界坍塌后,虞峥峥再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时间依然是凌晨。

    小白猫也安顺地爬了过来。她把猫抱起,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它的肚皮。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来电人是母亲。虞峥峥按下接听,便听见母亲忧愁的声音:“峥峥,我刚刚做了噩梦,梦见你……你还好吗?一个人住在学区房害不害怕?妈妈过来陪你吧?”

    母亲总是忽冷忽热的态度,虞峥峥早已习惯,她直接拒绝了母亲从市中心飞来的请求,想下楼去冰箱里找点吃的。

    她打开客厅的氛围灯,拿出一瓶柠檬汁和两个小蛋糕,打开电视,看起恐怖片解说。

    她是不耐烦的性子,解说博主的节奏她正好能够接受,而且每到恐怖镜头都会倒计时,但不打码,除了血会自动变绿以外。

    今天看的是泰国片,名叫《十三鬼作祟》,男帅女美,特别是康树黑化之后的诡异一笑,不像是恐怖片,倒像是偶像剧。

    还没看到结尾,便听见门铃声。虞峥峥赤着脚去开门,见来人居然是哥哥,她毫不给面子地直呼其姓名:“晏南絮,你怎么来了?”

    哥哥是爸爸已故战友的孩子,在虞峥峥还没有出生时便被收养到虞家了。但在姨母的教唆下,虞峥峥的少年时期对这个哥哥并没有什么好感。

    尤其是在发现他的日记以后。

    “妈担心你,让我过来看看。”

    人到大学,虞峥峥感觉她和哥哥的关系微妙到有点尴尬,再看看茶几上被自己造出来的一片狼藉,有点沉默了。

    “进来吧。”

    虞峥峥把茶几收拾好,给晏南絮冲了一杯咖啡。

    他工作狂的性质,爱喝咖啡,虞峥峥大概是知道的。恰巧她期末周需要大量复习来临时抱佛脚,于是斥巨资买了一箱手磨咖啡豆,也算有点情调。

    晏南絮把咖啡放在茶几上,倒是没喝,虞峥峥以为他心怀芥蒂,嘲笑道:“我还不至于下毒毒死你。”

    晏南絮却突兀地转场:“明天就到你生日了,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虽然虞峥峥单方面和晏南絮不对付,但他倒是每年都送生日礼物,而且都看得出是精心准备的、一些小女生喜欢的精致物件。

    晏南絮在客房大概住下了。他的公司就在郊区,倒是方便照应大学在郊区的虞峥峥。

    第二天一早,家里的指纹锁被开启,是虞峥峥的母亲,李政业李女士。甫一进门,就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纸袋坐在了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欣赏学区别墅的景观,嘴里啧啧赞叹:“不愧是峥峥选的房子,真是又大又漂亮!”

    虞峥峥奇异地看了她一眼,就见李女士朝自己招手道:“快过来峥峥,妈妈给你买了双鞋,你小时候不是吵着闹着要学舞蹈吗?妈妈没依你,让你去学散打,都是妈妈的错。”

    母亲的声音有点急切,说着,她从鞋盒里拿出一双漂亮红绸舞鞋,就要往虞峥峥脚上穿:“快穿上吧,这么漂亮的红舞鞋。”

    “是挺漂亮的。”

    听见虞峥峥的回答,妈妈的眉眼更加慈祥了,开心地笑出声来,用手捏捏虞峥峥白皙的脸颊。

    ………

    突然,一把刀刺入了“李政业”的胸膛。

    李女士惊恐地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吼声:“你…!”

    虞峥峥发现,自己果然是有点变态的。

    献血迸溅了她一身,连同着这些年来的委屈,随着长长的水果刀,一同送了出去:“我妈才不会这么和颜悦色地对我,她巴不得把我惹哭才对。”

    再睁开眼,只看见屋顶的悬木,以及墙壁上映照出的火光。

    *

    昨晚又有人死了。

    对于钱芳来说,看尸体也算是一种试炼,于是当虞峥峥下楼拐到203室的时候,正看见一个男孩面容安详,怀中抱着一团空气,脚上穿着一双红舞鞋。

    虞峥峥大致回忆起什么,只觉得悲哀。

    恐怖游戏居然真的死了人,而且是三天两命,大家都没有心情吃饭,只怔怔地看着红舞鞋少女,她终于想起这一桌子人似的,笑道:“还没告诉你们我叫什么,葬礼的邀请函上,需要写下我的名字。”

    *

    这一路上,虞峥峥一直在回忆《红舞鞋》中少女的名字。可惜手机没有信号,一旦连接上网络,少女的名字便会无所遁形。

    大家在恐惧中完全没办法思考,只浑浑噩噩地前往教堂,牧师桌上有一打粉红色的信封,信纸则是血红色的内页,黑色的反面。他用一瓶红色墨水,水迹淅淅沥沥一直延伸到他身后,一架紧紧掩着的书柜。

    周铎大着胆子上前拉开柜门,忍不住吞咽了一声。

    柜子里面,正是一排排泡在血水里的标本,不知道什么原理,居然没有腐烂,最中央连接着墨水瓶的,居然是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虞峥峥一眼便看见了方穗的头颅,正凄惨地朝她呼救。

    所有人都闭上眼睛,有些在干呕,有些则直接晕了过去。

    却有少部分人注意到柜门里,瓶瓶罐罐的后方,居然有一扇暗门。

    牧师仍像没有被触发一般在信纸上沙沙写字。

    因为前三天出现的怪事,大家都不再敢单独行动,此时周铎召集了一批人前往暗门后的地下室,一名贪生怕死的医生自告奋勇留下照顾晕倒的患者,其他人皆承受不住心里的压力,纷纷带着晕倒的人回到城堡。

    虞峥峥在前往暗门后的那一批人里面。

    在颤抖的心跳声中,虞峥峥看着周铎推开那扇暗门,虞峥峥只觉得这三天她快要被压抑得疯了,钱芳似乎是感觉到什么,安抚似的摸上她的后背:“你会活下来的,峥峥。”

    会活下来,并不代表她会安生。

    纸牌世界里的一切,都会变成她挥之不去的噩梦,永远永远、一辈子缠着她。

    她深呼一口气,踏入了暗门之中,前方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几个男人手握火把,把仅剩的两名女性围成一圈,他们都戒备地巡视着四周,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之下苟延残喘,奔向未知的命运。

    暗室的楼梯间狭窄拥挤,走到尽头,才出现一些用来照明的火堆,几个男人把火把扔在里面,整个室内才放出光亮。

    就在他们站立的位置之下,居然有用鲜血所画的六芒星形状,那些鲜血已经干涸,发出乌黑的褐色,活像一个祭台。

    或许说,这就是一个祭台。

    祭台中央摆放着一本黑色笔记,周铎阻止了钱芳,率先拿起笔记,翻开扉页,上面用红色墨水写着无数个英文姓名,虞峥峥凑上去,一眼就看到了“珈伦·米伯考”的名字,歪歪斜斜,好像是她幼年时书写的一般。

    她想起这是红舞鞋少女的名字,钱芳似乎也回忆起来,让周铎翻开笔记的下一页。

    下一页却没有什么了,只是满书无意义似的的诡异符号,还有……

    “666?”虞峥峥的声音在火光中回荡,无故惹出几人的笑声。

    人群中唯一的外国人开口:“666在西方有代表撒旦的意思,看来整个村子都信奉恶魔。”周铎把笔记翻了个底朝天,见没有其他的东西,便翻回扉页,用手机给它拍了张照片。

    这东西太晦气了,他可不想带走。

    虞峥峥并非不知道666的含义,只不过想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她实在受不了现下的压抑,见人群果然放松下来,自己也松了口气。

    *

    返回楼上,牧师倒不似先前那样呆滞,他的眼睛微微闪着睿智的光,甚至朝人群和蔼地笑了一下:“孩子们,知道米伯考小姐的教名了吗?”

    “珈伦。”

    牧师微笑着在信封上写下珈伦的名字,一封封信顿时化为灰烬,飞向遥远的天空。而远方的城堡方向,似乎传来女人尖利的吼叫。

    “接下来我们需要干什么?”

    “接下来?让我瞧瞧,”牧师翻开身旁一本黑色封皮的书,“驱魔方法,收集银十字架,在周围撒盐,按住被附魔者的脑袋进行祷告,把恶魔赶到猪仔身上……”

    虽然听起来很不靠谱,但暮色将晚的时候,大家还是扛着盐袋、拿着从老夫妻栅栏上偷走的银十字架、拎着农夫家的小猪仔,浩浩荡荡地朝城堡进发了。

    一推开门,这群人就傻眼了。

    *

    此刻的城堡一片寂静,漆黑的廊道上堆满了不同人的尸体,虞峥峥深呼一口气——他们发现,死人脚上都穿着红舞鞋。

    真·红·批发量产·舞鞋。

    虞峥峥忍住呕吐的冲动,脑海中大致浮现出他们进门时的场景:像往常一样推开门排队换鞋,发现脚上的拖鞋变成了红舞鞋,惊恐、害怕、尖叫着堵成了现在的一堆。

    周铎带着几个男人把尸体处理好焚烧,开始清点剩余的人数。

    还剩三男两女,女性是虞峥峥和钱芳,男性则是周铎、外国人亨利、和银行职员张明儒。

    晚上,大家照样回到各自的寝室就寝。虞峥峥曾问过钱芳,为什么大家不能住一间房,钱芳的回答是:“有时候里世界会有一种针对集体的恶意,这种恶意无可避免,违抗只能带来更大的灾祸。”

    尽管死亡人数远远超乎了大家的预料,但今晚却是一个平安夜,虞峥峥难得沉沉睡了个好觉,梦里的哥哥晏南絮也变得顺眼起来,妈妈虽然依旧板着脸,但难得做了一桌子好菜,吃饭的时候,虞峥峥觉得,这断头菜……有点难吃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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